“还在继续掉头吗?你的航向是多少?不停地报告你的航向!”马里克怒吼道。
“掉头很快,长官!”舵手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尖声叫道。“艏向310,艏向315,艏向320——”
“松舵至标准位!”
“松舵吗,长官?”
“对,松开它,松开它!”
“舵——舵已经松了,长官——”
“很好。”
松开,松开,松开——这个词深深地刺进了威利麻木而又糊涂的头脑。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凯恩号”正竖着船身行驶。它摆向一侧,另一侧,又回来。船窗外面,只看见白色的浪花了。海面已经看不见了。舰艏楼也看不见了。“你没事吧,威利?我刚才以为你撞昏过去了。”马里克紧紧抱住舰长的椅子,斜着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现在——现在情况怎么样,史蒂夫?”
“嗯,就这么回事。我们闯出来半小时了,我们没事了——你的航向是多少?”他向斯蒂尔威尔呼叫。
“325,长官——现在转向慢多了——”
“嗯,那当然,顶着风——船就会转过来——我们要一直转到000——”
“明白明白,长官——”
“我们不能那么转向。”奎格说。
威利完全忘了舰长在场。马里克原先是把奎格作为父亲、领袖和救世主灌输到他脑海中的。现在他看见这个小个子的脸色苍白的人用双臂和双腿盘绕着传令钟台站在那里,感到奎格成了陌生人。舰长好像刚睡醒似的眨着眼摇着头说:“向左转到180。”
“长官,我们不能让船艉顶风行驶而又要挽救这艘舰。”副舰长说。
“操舵手,左转到180。”
“保持不变,斯蒂尔威尔。”马里克说。
“马里克先生,舰队的航向是180。”舰长的声音很微弱,几乎是窃窃私语。他茫然地看着前方。
“舰长,我们已经和舰队失去联系——雷达受到了干扰——”
“嗯,那么,我们会找到他们的——我不会因为一点恶劣天气而违抗命令——”
马里克说:“长官,我们怎么知道现在的命令是什么?导航舰的天线可能倒了——我们的天线可能——呼叫‘阳光号’,告诉它我们遇到了麻烦——”
船头冲破海浪前后颠簸着,“凯恩号”又成为一艘前行的舰艇了。威利感到了轮机的正常震动以及船身上下颠簸时从甲板传到他脚上的那种适于航行的节奏。驾驶室外只有带白色的黑压压的水花以及在颤抖的滑奏声部中时高时低的凄厉的风声。
“我们没有遇到麻烦,”奎格说,“左转到180。”
“稳定在现在的航向!”马里克同时说道。操舵手看看这位军官又看看那位军官,吓得瞪大了双眼。
“照我说的做!”副舰长大喝一声。他转过身对着值日军官,“威利,记录下时间。”他大步走到舰长身后,敬了个礼。“舰长,我很抱歉,长官,你是病人。根据《海军条例》第184条,我暂时接替你舰上的职务。”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奎格说,“左舵180,操舵手。”
“基思先生,你是这儿的舰上总值日军官,我到底该怎么做?”斯蒂尔威尔喊道。
威利正看着钟。当时是9点45分。一想到他值日还不到两小时,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发生在马里克和奎格之间的这件事情的重大意义慢慢地进入了他的头脑。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这就像他自己已经死亡一样不可思议。
“不要理会基思先生,”奎格对斯蒂尔威尔说,声音里稍带一点发脾气的意味,在当时的情况下显得极不合适。这是一种他在甲板上抱怨口香糖的包装纸不好时可能使用的语气。“我叫你打左舵。这是命令。现在左舵,快——”
“奎格指挥官,你不能在这个舰桥再下命令了,”马里克说,“我已经接替你了,长官。你已列入病号名单。我承担责任。我知道我将被送交军事法庭。我指挥驾驶——”
“你被捕了,马里克。回到你下面的房间去,”奎格说,“左舵180,我说!”
“天哪,基思先生!”操舵手喊道,两眼瞧着威利。额尔班早已龟缩到驾驶室最远的角落里。他张着嘴,瞪着眼睛看了看副舰长又看了看威利。威利看了一眼紧靠在传令钟上的奎格,又看了马里克一眼。他突然感到像喝醉了似的一阵高兴。
“稳定在000,斯蒂尔威尔,”他说,“马里克先生负责。奎格舰长病了。”
“叫你的接班人来,基思先生,”舰长同时说道。真有些生气的样子。“你也被捕了。”
“你没有权力逮捕我,奎格先生。”威利说。
这样令人惊讶地改变称呼使斯蒂尔威尔的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情。他轻蔑地向奎格咧嘴笑了,“是,稳定在000,马里克先生。”他说,同时把背转向军官们。
奎格突然松开了抓着传令钟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起伏不停的驾驶室的右舷侧。“基弗先生!哈丁先生!外面没有其他军官了吗?”他向侧舷呼叫道。
“威利,打电话给佩因特叫他立即给所有的空油舱压舱。”马里克说。
“明白明白,长官。”威利抓起电话,接通了锅炉间。“喂,佩因特吗?听着,我们要压舱。立即给所有的空油舱注水——你这该死的是对的——是时候了——”
“基思先生,我没有下命令压舱,”奎格说,“你立即收回给锅炉间的命令——”
马里克走到广播系统面前。“注意,全体军官,到舰桥报到。全体军官,到舰桥报到。”他又对旁边的威利说:“给佩因特打电话,告诉他这句话不适用于他。”
“明白明白,长官。”威利从托架上取下电话。
“我已经讲了,我再讲一遍,”奎格抱怨地叫道,“你们两个都被捕了!离开舰桥,立刻。你们的行为是可耻的!”
奎格的抗议使威利感到更高兴更有力量。在这个昏暗的、歪歪斜斜的、潮湿的驾驶室里,在上午10时左右昏暗的曙色中,听着窗前凄凉尖厉的风声,他似乎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他不再有丝毫的恐惧。
马里克说:“威利,你能在不被刮下海的同时去看一眼气压计吗?”
“当然能,史蒂夫。”他小心地抓着舰桥的各种装置走到外面的左舷一侧,当他往上爬到海图室门口时,门开了,哈丁、基弗和佐根森出现在他面前,三人的手都十指交错地互相紧紧握着。“情况怎么样,威利?发生了什么事?”基弗叫嚷道。
“史蒂夫接替了舰长!”
“什么?”
“史蒂夫接替了舰长!他指挥驾驶!他已经将舰长列入病号名单!”军官们面面相觑,然后向驾驶室冲去。威利侧着身子徐徐移动到后舱壁前,仔细地看了看模模糊糊的气压计。他趴在甲板上用两手和两膝爬回了驾驶室。“史蒂夫,气压上升了,”他爬到门口跳着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气压上升了!28.99,几乎29.00了!”
“好,也许过一会儿我们就闯过最大的难关了,”马里克站在舵轮旁边,面朝着船艉。除佩因特之外所有的军官都集合在一起,背靠舱壁站着,身上滴着水。奎格又紧紧抓着传令钟,怒视着副舰长。“好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先生们,”马里克说,他的声音调门很高,盖过风的咆哮声和浪花打在窗口上的噼啪声。“责任完全由我个人承担。奎格舰长将继续受到最高礼遇,但是我将发布所有指挥命令——”
“不要自欺欺人地说完全由你负责,”奎格绷着脸插话说,“年轻的基思先生从一开始就支持你的哗变行为,他将和你一样付出代价。而你们这些军官们——”他转过身,用指头指着他们——“如果你们知道什么对你们有好处,那就劝马里克和基思自己逮捕自己,并且趁现在尚为时未晚把指挥权交还给我。我也许可以根据现在的情况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不予追究,但是——”
“那是不可能的事,舰长,”马里克说,“你生病了,长官——”
“我才不像你们病得那么厉害呢,”奎格像以前那样激怒地叫喊道,“你们都将因合谋哗变而被绞死!我可是说正经的——”
“除了我谁也不会被绞死,”马里克对军官们说,“这是我根据184条采取的行动,没跟任何人商量过,如果我滥用了184条款,我将因此被处以绞刑。在此期间你们都听我的命令。你们别无选择。我已接过了指挥权,我自己承担压舱的责任,这艘舰已按我命令的航向行驶——”
“马里克先生!”斯蒂尔威尔大叫道,“前面耸起什么东西,一条船什么的,和我们并排靠得很近,长官!”
马里克快速转过身,眯着眼睛向窗外看,随即一把抓住传令钟手柄,粗暴地将奎格推到一边。舰长打了个趔趄,抓住了窗户把手。“右满舵!”副舰长吼叫道,同时命令两台轮机全速倒车。
能见度提高了,可以透过飞舞的浪花看见船头50码开外的海面。略微偏向左舷一边有一暗红色的巨形物漂浮在黑黝黝的长浪上。
“凯恩号”急忙改变方向,刚转过一点就被大风推向了一边。那巨形物漂近了。它十分庞大,又长又窄,比“凯恩号”还长,呈亮红色。浪头打在它上面变成飞溅的泡沫像暴雨般落下。
“天呐,”基弗说,“那是船底。”
大家都敬畏地凝视着这可怕的景象,它沿着左舷侧慢慢地向后移动,长得无尽头,呈红颜色,在浪花下轻轻地摇动。“驱逐舰。”哈丁说话的声音窒息了。
“凯恩号”隔着较大距离从它旁边驶过。部分残骸已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我们绕圈行驶。”马里克说,“全部轮机全速向前,威利。”
“明白明白,长官。”这位舰上总值日军官通过传令钟下达了命令。他感到胃里一阵极度的恶心。
马里克走到有线广播匣子前,按下了控制杆。“注意,顶层甲板上的所有人员密切注意幸存者。我们将围着倾覆的军舰绕行两次。看见有人就向舰桥报告。不要太兴奋。不要被大风刮到海里去,我们现在的麻烦就够多的了。”
紧紧地靠在前面一个角落的两个窗口边上的奎格说:“如果你那么关心我们这艘舰的安全,你怎么能瞎绕圈去搜寻幸存者呢?”
“长官,我们不能从旁边驶过去而不管——”副舰长回答道。
“哦,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认为我们应该搜寻幸存者,实际上我命令你这么做。我只不过是指出你前后不一致——”
“左标准舵。”马里克说。
“我还要指出,”奎格说,“20分钟之前你非法接替了我,我命令你除去那名操舵手,你违抗我。他是舰上最坏的麻烦制造者。他听命于你而不听命于我时,他就成了这次哗变的一员,他将被绞死,如果——”
一个咆哮的浪头打在“凯恩号”的舰桥上,使舰身剧烈地向左舷倾斜,奎格摔得趴在地上。其他军官互相拉拽着摇摇欲坠地滑来滑去。由于暴风从侧面猛烈袭击,这艘扫雷舰又一次在浪涛汹涌的海面上挣扎着。马里克走到传令钟台去控制轮机,经常改变其调节位置,并大声地喊出快速变化的施舵令。他耐心地将船头掉向南面,一直向前行驶到又能模糊看到那庞大的倾覆的船底。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绕着它行驶,让“凯恩号”与快要沉没的船骸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现在它已完全被水覆盖了,只有当很深的波谷从它下面通过的时候,它那圆形的红色船底才露出水面。军官们之间小声地交谈着。奎格用一只胳臂抱着罗盘台,睁大眼睛凝视着窗外。
“凯恩号”用了40分钟顶着风浪围着这艘失事的军舰绕了一整圈,这段时间里,像自早上以来所遭受的那样,船身摇摆颠簸得非常厉害,好几次向下风方向可怕地倾斜过去。每次倾斜威利都吓得胆战心惊。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正当的惊吓与动物的恐惧之间的区别。前者是可以忍受的,人类才能感受到的,不会使人伤残的;而后者却是阉割人的精神。威利不再感到恐惧了,而且即使船沉没了,只要马里克在海里和他很靠近,他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了。
当“凯恩号”向北航行时,副舰长站在外面的舷侧过道里,两手护着眼睛挡住飞溅的浪花,仔细察看四周时起时落的黑黝黝的浪尖。他走进驾驶室,衣服直往下流水。“我想它已经沉没了。我看不见它了——左标准舵。”
威利再次摸索着到了气压计跟前,看见气压已升至29.10。他爬到马里克旁边,对着这位副舰长的耳朵大声叫喊着向他报告气压读数。马里克点点头。威利用双手擦着被针一样的浪花打得发热的脸。“史蒂夫,如果气压计在上升,那么风势究竟为什么不减弱呢?”
“啊,天呐,威利,我们离台风中心30海里。在这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副舰长迎着风咧嘴笑了,露出了牙齿。“我们仍然可能碰上各种倒霉的事——中舵!”他大声叫道。
“中舵,长官!”
“累了,斯蒂尔威尔?”
“不累,长官。要是你叫我干我就整天和这狗娘养的摔打,长官!”
“很好。”
雷达室的门被推开了,电话兵格拉布奈克伸出他那长满落腮胡子的脸。“长官,贝利森报告说,右舷住舱区外的海面上有个像筏子的东西。”
马里克和威利一前一后地迈着坚实的步伐穿过驾驶室来到舰桥的另一侧,从斯蒂尔威尔身边经过时马里克高声叫道:“右满舵!”
开头,除了被浪花的水雾笼罩着的波峰和波谷之外,他们没有看见别的东西。后来,当“凯恩号”升到一个长浪的顶端时,在开阔的正横方向,他们两人都看见一个小黑点正从浪头的斜面上往下滑。
“我看那上面有三个人!”威利尖声叫道。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摇摇晃晃地跑到船艉信号旗袋的围栏处。一股强风刮来,把他腹部朝下地撂倒在盖信号旗袋的帆布上。当他喘着气拼命抓住舰旗升降索以免滚落入海,咽下帆布上水洼里的咸水时,他的裤子顺着两腿被风吹跑了,飘动着飞过舷墙掉进了海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失去的东西毫不在意。
奎格站在门口,与副舰长互相面对着,“喂,马里克先生,你还等什么?把你的货物网配备在右舷上,同时叫甲板上的人准备好救生衣怎么样?”
“谢谢,长官。我正要下这样的命令。请让我过去好吗。”奎格往边上让了让。副舰长走进驾驶室,通过喇叭下达了指令。他开始操纵颠簸着行进的这艘舰向那漂浮物靠近,很快看清那是一个灰色的香脂树木筏,上面有三个人,还有两个人头在筏边的海水里摆动着。
“先生们,你们都很想知道,”在马里克操纵着轮机和舵的时候奎格对军官们说,“刚才我正要下令压舱并掉头顶风的时候马里克先生犯下了令人震惊的罪恶。我早已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舰队在10点钟之前不下达命令我就自行采取行动——”
马里克说:“斯蒂尔威尔,行了,头再向右转一点。右满舵——”
奎格继续说:“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把我的指挥决策权交给马里克,他待我就像对待弱智的白痴一样,在法庭上我也会这么说,而且有大量的证人——”
“别撞沉他们,斯蒂尔威尔!中舵!”马里克停掉了轮机,走到喇叭前面。“注意,把救生衣扔出去!”
幸存者被拉到了舰上。一个面色惨白,眼神惊恐,只穿着一条有大片大片油污的白色内裤,脸颊上有一道流着血的伤口的水兵由贝利森带到了舰桥上。贝利森说:“长官,那是‘乔治布莱克号’。这儿的这位是军需下士莫顿。其他人在下面的医务室。”
莫顿结结巴巴地简略地讲了他们恐怖的遇难经过。“乔治布莱克号”被风浪冲击得侧面朝风,用尽了轮机和舵的全部力量也没把它转过来。通风机、弹药箱和吊艇柱都被大浪从甲板上冲到了海里,海水涌入了轮机室,动力中断了,电灯也灭了。这艘无助的军舰漂流了十分钟,越来越厉害地向右舷倾斜,全舰的官兵尖叫着或祈祷着,最后向右舷一次极度的倾斜,随之便是不停的摇摆,他下面的记忆便是在黑暗中掉入了海里,在那以后就是浮到了水面上,是被海浪冲击撞到了他那艘舰的红色船底上。
“我们继续绕行,”马里克说。他向外仔细观察着动荡不安的大海,现在的能见度仅有几百码。“我看暴风缓和了一些。贝利森,带他到下面去吧。”
“马里克先生,我重新指挥驾驶,”奎格说,“在风暴平息下来之前,我们完全闭口不谈这事——”
马里克疲惫不堪地转身向着舰长。“不行,长官。我在指挥驾驶。我恭敬地请你呆在你下面的舰长室。互相矛盾的命令将危及军舰——”
“你是要我离开舰桥吗,长官?”
“是的,舰长。”
奎格望着军官们,他们的脸呈现出惊恐和阴沉的面容。“所有的先生们都赞同这一行动吗?——你赞同吗,基弗先生?”
这位小说家咬着嘴唇,并把目光转向马里克。“谁也没同意。谁也不必同意。”副舰长讲得很快。“请你离开舰桥,舰长,或者至少不要发号施令——”
“我要留在舰桥上,”奎格说,“这艘舰仍然由我负责。哗变解除不了我的职责。如果我认为你的行为不会危及我这艘舰我是不会讲话的。如果危及这艘舰,即使面对枪口我也要讲——”
“谁也没拿枪指着你,长官。你讲的话正适合我。”副舰长向军官们点点头。“行了,你们用不着呆在这里了。一旦天气允许我们开个会。”
军官们开始散乱地走出驾驶室。基弗走到威利跟前,敬了个礼,黯然一笑说道:“我准备接替你了,长官。”
威利吃惊地看了看钟。时间早在他心里停步不前了。已经是11点45。“行,”他说。交接班仪式上的那一套话机械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为了寻找‘乔治布莱克号’的幸存者曾以各种航向和速度奋力前进。曾靠一、二、三号锅炉奋力前进。深水炸弹已关上保险。上次我看了气压计,气压已升至29.10。舰队航向为180,但是由于雷达受到干扰我们已与舰队失去联系,而且我不知道我们的方位。我估计大约是乌里提环礁以东150海里。你可以查对我们早上8点时的航位推算位置。我们现在大致在同样的地方,根据184条舰长已被解除职务,现仍在舰桥上。副舰长有了指挥权,现在指挥操舵台。我想情况就是这样,完毕。”
“仅仅是常规值班。”基弗说。威利懊悔地等着。
基弗敬了个礼。“好,我知道了。”他抓住威利的手,热情地用力握着,小声说:“干得好。”“上帝帮助我们所有的人。”威利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