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关之后下一步......

    直奉二次大战，张作霖并不只想报一战之仇。要是那样，吴佩孚被赶下海了，曹锟也离开了总统府，张作霖不是如愿以偿了么。quot;你在东三省独立你的，管他谁坐北京!?quot;不，张作霖有野心，他也想坐坐北京。

    长城内外的炮火都熄灭了，张作霖却把他的司令部移居山海关，他也从奉天来到山海关坐镇，并且立即发布命令，东北各军加速向京、津挺进。

    奉军大举进关，冯玉祥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个红胡子已经不承认自己quot;奉军不再入关quot;的诺言，要趁势来北京分赃了。他虽然十分生气，但还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想相让一步，便派副总司令胡景翼到山海关去拜会张作霖。

    张作霖见胡景翼来了，心里一惊：quot;我挥师入关，就是为了给冯玉祥点颜色看看；闹不好，我得赶走他。难道他们猜透了我的心事了么?quot;他冷静一下又想：quot;哎，眼前局势还很复杂，吴佩孚虽败了，直系还有一定势力，尤其在直鲁豫势力还很强，一时也难铲除；冯玉祥也不是一支弱军，现在又得到了广东孙中山的支持，他还是很得人心的。我得对老冯慢慢来，先得拢拢他。quot;

    张作霖在司令部大客厅里盛宴招待胡景翼。他高高地举起酒杯说：

    quot;为冯总司令胜利进京，为胡副司令光临山海关，干杯!quot;

    胡景翼一见张作霖态度尚友好，也随机送送人情。忙举杯说：quot;为雨帅一举击败曹、吴，为东北军胜利入关，干杯!quot;

    张作霖一听胡景翼还为他的quot;东北军胜利入关quot;干杯，心里忽然又乐了起来。忙说：quot;咱打败了曹吴，也多亏冯总司令大力帮助。这份情义，我张作霖绝不会忘。朋友么，总得讲个义气。quot;

    胡景翼笑笑，点点头。

    张作霖又说：quot;仗打完了，我本该回去。此次所以又入关，是为了收拾吴佩孚的残兵败将，等局面稳定之后，我一定全部撤回。此事请胡副司令转告冯将军，千万不要误会。quot;

    胡景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只说quot;一定，一定!quot;

    张作霖又捧到胡景翼面前一杯酒，说：quot;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张某一定遵守奉军不入关的诺言。至于热河以东地盘，我们已经拿到了，今后自然并入东三省。冯总司令如果认账，我愿出50万现洋为贵军劳军。这样，我们就能够合作到底了吧。quot;胡景翼为之震惊：quot;张作霖粗中有细呀!他变着法子要占地盘!quot;他只得拱手应酬。quot;二公精诚合作，国家之幸，黎民之幸!我一定将雨帅盛情转告冯总司令。quot;

    送走了胡景翼，张作霖仰面笑了。quot;哈哈哈!合作?合作个屁!今后咱们和老冯就较量着于了!quot;张作霖把杨宇霆、张学良、郭松龄等人找到密室，问他们：quot;你们看，下一步咱们怎么走?是快走还是慢走?quot;

    quot;你不是答应胡景翼......quot;杨宇霆犹豫着说。

    quot;屁!quot;张作霖摇摇头说：quot;当初谁也没说明打胜以后怎么办?冯玉祥先进了北京，北京城成了他的了。咱不服!quot;

    quot;出师无名呀!quot;郭松龄也说：quot;何况这一仗一打就是两个月，再打下去......quot;

    quot;啥名!quot;张作霖说：quot;就是名多，随便找一个就可以打下去。quot;

    quot;找?quot;杨宇霆有些迷惑。

    quot;你们糊涂了?quot;张作霖说：quot;当初卢永祥曾经求助于咱。他不是名正言顺的浙江督军吗，是齐燮元把他赶出来的。卢永祥跑到咱东北来了。是来找我们求援的。往天，咱们抽不出手来，不能帮。现在没事干了，正可以帮他打回浙江去。quot;

    杨宇霆恍然大悟，连声称：quot;是是!对对!quot;

    北京城里，风雨飘摇。冯玉祥想请孙中山来主政的打算一时难以实现，张作霖许诺退出山海关又成了泡影，他只得请段祺瑞先出来执政了。段祺瑞野心更大，根本不想只出任quot;临时执政quot;，他要求名正言顺。所以，段祺瑞一出山就不同意孙中山来北京。这样，段冯又产生了矛盾。张作霖正在气恨冯玉祥，他立即又和段祺瑞拉起手，北方又形成了张段协手对冯的局面。段祺瑞在天津紧锣密鼓，游说活动，很快见到效果。当孙先生11月13日由广州起程北上时，段祺瑞在天津已先后接到苏、皖、赣、浙、闽、湘、鄂、川、豫等省督理来电，表示拥戴他出山主政。老段认为时机成熟了，要捷足先登!于是，他连电冯玉祥、张作霖，请其赴天津，会商治理大局办法。战争结束之后，冯玉祥是想召开一个有各方势力参加的主政会议，他原想这个会议在北京召开，最好等孙中山到北京之后再开。所以，他迟迟不对段的电邀表示可否，段等不及了，又连连派人去请，并告诉冯quot;张作霖日内即可到津quot;。冯玉祥不得已，乃偕同刘骥、蒋鸿遇、王乃模等到天津。

    平静的天津卫，立即展开了一场争权夺位的大搏斗：对于将要产生的新政府冯玉祥积极主张委员制，以防止个人专断。这个意见，立即遭到段、张的一致反对。他们还是要实行总统专权和责任内阁。矛盾双方本来就是二比一，冯玉祥的意见自然被否决了。张作霖积极提出自己的方案，他说：quot;在北京新政府产生之前，暂时组织临时执政府，由段祺瑞为临时执政；执政府不设国务总理，由临时执政主持国务会议。quot;

    冯玉祥惊讶了：quot;这不是把黄郛内阁也否定了吗?quot;他想抗争，但是，一来自己处于一对二的劣势，二来也怕别人说他为个人争权，便只好气怒而默认。所谓的天津会商，只是要冯玉祥承认段张两家的决定。

    张作霖到天津时，小皇帝溥仪刚好也被驱赶到天津。他是被冯玉祥驱出故宫的。出宫前，冯玉祥派部下向他宣布了quot;修正清室优待条件quot;，把民国元年规定的清室年享受的岁用银四百万两改为50万两，限溥仪等quot;孤臣孽子quot;三小时内出宫。溥仪慌慌张张签了字便偕同皇后婉容、淑妃文锈坐上鹿钟麟为他们准备的车辆告别了凤阁龙楼，到他生父醇亲王府暂住。逐出故宫的小皇上怕人杀了他，派人出面与日本公使联系，又匆匆忙忙躲进了日本公使馆，然后经过化装，来到天津日租界，住在陆宗舆的宅子中一个叫quot;静园quot;的地方。张作霖得知这消息后，动了思索：quot;小皇帝在天津了，去拜见他吗?他是潮流的垃圾，去拜他我不是成了第二个张勋了么!quot;张作霖摇摇头。可是，他马上又想到，quot;现在活着的一批前清遗老、洪宪旧臣还有一大帮人，他们极有影响，他们还是心向皇上。若能引起他们的同情，得到他们的拥护，对我进北京还是有利的。quot;想到这里，张作霖决定到静园去拜望溥仪。

    这是一次很神秘而又奇特的行动，张作霖便装简从，只派了一个副官开道，便偷偷摸摸地走进了静园。

    溥仪从北京逃出，惊魂未定，一听说东北王张作霖来了，立刻手足无措。他想到了被赶出皇宫时那一瞬间的狼狈相和恐惧的心情，立即又想到了quot;张作霖和冯玉祥是联手反曹吴的，冯玉祥赶我出北京，张作霖又追到天津，是不是要杀我?!quot;他不想见他。但是张作霖已经入了院子，院子又不是当年警卫森严的皇宫，躲是无处可躲，也躲不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

    张作霖曾经见过小皇帝，现在虽然小皇帝的衣着简朴了，模样还没有变。张作霖急忙走上去，双膝跪倒，不伦不类地叫一声quot;皇上!quot;

    溥仪是悬着一颗恐惧之心出迎的，加上久不享受如此大礼了，慌张得一时不知如何应酬。只好走上去，拉起张作霖。

    张作霖站起身，二人对面站定，竟再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垂立很久，张作霖才说：quot;冯玉祥这样欺负皇上，真是大逆不道。作霖如能执掌北京，一定恢复民国元年的优待皇室条件，为皇上尽一点孝心。quot;

    小皇上不知道张作霖怀揣什么鬼，不敢表示任何态度，只好支吾着说些应酬话，一边忙命太监取出逃跑时带来的几件quot;大内quot;的珍宝，赏给张作霖。又不热不凉地扯些别的话题，总算把张作霖打发走了。望不见张作霖的影子了，溥仪的心还在激烈地跳动。张作霖从静园回到曹家花园，却见张景林、张宗昌等随他来天津的将领们已经摆好了盛宴，正坐待客人。请什么人呢?他不清楚。但是，张作霖在小院里却发现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鬼鬼祟祟，行动慌张，使他产生了疑虑。

    quot;你们设宴是请什么人?quot;张作霖问。quot;客人到了你就知道了。quot;李景林说。quot;外边士兵是做什么的?quot;

    quot;大帅，quot;张宗昌爽直，他挺着胸脯说：quot;冯玉祥这小子太不够朋友，我们心里不服，便以你的名义请他来赴宴......quot;

    quot;你们想怎么样?quot;张作霖说：quot;千万不许胡闹呀!quot;

    quot;回头你别出面，quot;张宗昌说：quot;天大的事，全由俺顶着哩，你放心吧。quot;

    张作霖明白了，他们是设的鸿门宴，想宰了冯玉祥。张虽不同意，但想制止已觉来不及了，只无可奈何地说：quot;你们呀，这个窟窿不知道又捅多大?quot;

    殊不知这个暗算被张作霖的副官长杨敏殉事先知道了。杨与冯玉祥是同乡，便及时向冯告了密。冯不来赴宴了，才免遭这个暗算。气得张宗昌直骂quot;奶奶!quot;

    张作霖和段祺瑞于11月22日先后回到北京，24日段祺瑞宣布就任临时执政职，摄政内阁同时宣布结束。25日，冯玉祥向段祺瑞提出辞呈，同时发出下野通电，即避居京西天台山。

    奉军入关之后，便急急忙忙抢官，扩编队伍，占地盘，忙个不停。这里只说第二军，军长李景林首先抢了个直隶省军务督办的职务，张作霖委任张宗昌作为第二军军长。

    旗开得胜，连连高升，张宗昌春风得意，满面红光，他在天津天天烂醉如泥。

    一天，他的参谋长带进一个人来，秘密地对张宗昌说：quot;军长，我把你的仇人抓到了，你看看怎么处置他?quot;

    quot;谁?quot;张宗昌问。

    quot;陈光远。quot;那个参谋长说：quot;就是昔日的江西督军。quot;

    quot;是他?!quot;张宗昌眉头紧皱--猛然想起了当年江西的败北。quot;就是他领着的军队，在江西把我打得片甲不留，逼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地去投曹锟、去投张作霖。不想今天你落到我的手里了!quot;他微笑着舒了一口气。

    quot;军长，quot;参谋长又说：quot;那家伙肥着呢!先把他押到你面前，你可以向他要钱、要枪，然后......quot;

    quot;行，把他弄来吧!quot;

    参谋长出去不久，便见两个武装整齐的兵士押着一个人进来。此人五十七八岁，个儿高高，脸膛皙白，不失文雅之气。张宗昌仔细一看，正是江西督军陈光远。他恨恨地吞了一口气，仿佛要冲上去亲手宰了他！但他却把帽子扶正，理理军服，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quot;哎哟，原来是陈督军大人，嘛风把你给刮来了？quot;说着，伸出双手拉住陈光远的手。又对参谋长和兵士说：quot;混蛋！怎么能这样对待督军大人？陈督军是我的老相识，请还怕请不到哩，你们干啥事！quot;

    一通臭骂之后，张宗昌恭恭敬敬地把陈光远让入客厅......从此，陈光远竟在张宗昌军中成了贵客，他的参谋长王朝霞却迷惑不解，暗暗问他：quot;军长，陈光远不是你的仇人么，为什么竟会这样客气地待他？quot;

    张宗昌哈哈地笑着说：quot;大丈夫不记前仇，往事一言以蔽之笔勾销。陈光远现在落魄了。咱要是在天津克人家，人家准说咱绑票哩！俺不干。quot;

    王翰鸣暗自笑了。quot;张宗昌终于放下屠刀了，也算他积德。quot;

    这天晚上，张宗昌拿了一瓶酒，单独到王翰鸣房中，两人掰着一只扒鸡，盅对盅地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quot;老王，quot;张宗昌对参谋长亲切地说：quot;曹锟下野哩，是咱们张大帅赶下去的，为嘛张大帅不当大总统？quot;

    不管怎么说，雨帅也够总统料。不过，我以为还是不当好。

    quot;为嘛？quot;

    quot;树大招风！quot;参谋长说：quot;中国这么大，却只能有一个总统。如今各派都在争当总统，本来还是朋友，一旦你当上了总统，说不定又成了仇人。我看，晚二年当比现在当好。晚二年地盘占多了，势力壮大了，不当总统也是总统。quot;

    张宗昌默默地喝了一盅酒，把酒盅放下，又默默地沉思片刻，才说：quot;对，你这么说也有理。晚二年中国全是咱们的地盘了，到那时候总统更好当。quot;

    酒瓶空了，夜也深了。张宗昌拍拍巴掌，抹抹嘴唇，要告辞了。他站起身走出门，又走了回来。

    quot;老王，我托你办一件事，怎么样?quot;

    quot;什么事?quot;王翰鸣说：quot;是公事，还是私事?quot;quot;打听一个人。quot;

    quot;什么人?quot;

    quot;有一个叫李藻麟的人，听说就流落在天津哩。quot;

    王翰鸣想了想，说：quot;是不是北京丰台那个叫李伯仁的?quot;

    quot;正是他!quot;

    王翰鸣心里一惊：quot;此刻张宗昌打听李伯仁干什么?是想报仇，还是像对待陈光远似的厚待他一番?quot;

    --李藻麟，字伯仁，陆军大学五期毕业。张宗昌任二师师长时，李是张的参谋长。张宗昌江西一败，李藻麟便投靠了直系军阀彭寿莘，任了彭寿莘的参谋长。此次直奉大战中，李藻麟率部同张宗昌在长城冷相遇，把张宗昌打得好惨。直军大败之后，听说李藻麟没有跟随吴佩孚漂海逃走，而是流落天津藏了下来。说来也巧，此人与王翰鸣也相识，王翰鸣并且已经听人说过李藻麟的下落。于是便问：

    quot;军长想见见他吗?quot;quot;想!真想见见他。quot;quot;我打听一下吧。quot;王翰鸣思索了半夜，心情很矛盾：把李藻麟找来见张宗昌吧，怕张宗昌杀了他。那样，他王翰鸣在中间落个仇人；但又想，李伯仁确实是个将才，张宗昌若能不记前仇用他呢，也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又能为李寻个归途。思来想去，进退维谷。最后，还是偷偷地给李伯仁通了信，只说张宗昌念着他呢，见不见由他自己。

    这位李藻麟也是个胆识过人的人，又是自己处在新败走投无路之际，他觉得往见张宗昌虽然惊喜均有，总不至于掉脑袋。quot;即使张宗昌杀了我，只怕张宗昌自己名声也就臭了。quot;这么想着，他决定去见张宗昌。

    李藻麟突然出现在张宗昌面前，张宗昌惊讶地说：quot;你?你怎么来哩?quot;

    quot;听说你升任军长了，我能不来祝贺你。quot;李藻麟认真地说。quot;我正在想捉拿你，你知道吗?quot;张宗昌瞪着眼睛说。

    quot;知道。quot;李藻麟坦坦然然地说。quot;不怕我杀了你?quot;

    quot;我知道你不能杀我。quot;quot;为嘛呢?quot;

    quot;因为我失败了，落魄了!quot;李藻麟一本正经，但却颇为自信。quot;冷口一仗，你打的就是我!quot;张宗昌余怒未消。quot;我叫你打得好苦呀!quot;

    quot;两军对峙，我自然想吃掉你。quot;quot;你今天来嘛事?说吧。quot;

    quot;不是你在找我吗?quot;李藻麟说：quot;咱们毕竟共过事，得算朋友吧。何况我又曾经是你的部下。我知道你找我了，论公论私，我都得上门来找你!quot;

    张宗昌挺挺脖子，笑了。然后张两双臂，向着李藻麟猛扑过去，将他的双肩死死抱住，大声说：quot;好一个李伯仁，有种!我就要南下了，你还要当我的参谋长如何?我马上就向张大帅推荐你。quot;

    张宗昌留下李藻麟，厚厚地款待他，一边向张作霖请求，请他任命李藻麟为他的参谋长。

    张作霖了饵了他们的前后关系，十分高兴，一边命人签发李藻麟的任命书，一边对张宗昌说：quot;你--张效坤真乃大将风度!quot;

    张作霖在北京知道冯玉祥提出辞呈、通电下野了，心里一阵高兴。quot;你老冯也该下野了。quot;但他却又匆匆去见冯玉祥。

    冯玉祥是和张作霖一起从天津到北京的。那时候，冯玉祥的国民军总司令部已经挂出牌子。虽然在天津接触中二人之间有过不愉快，冯玉祥还是邀请张作霖住他的司令部。

    quot;雨帅，请你下榻我的司令部如何?也好在生活上照顾一下。quot;张作霖疑心重，他怕冯玉祥扣起来他，甚至杀了他。便说：quot;你那里事多，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是到奉天会馆去住。我也想找个僻静处好好休息几天了。quot;

    冯玉祥也不勉强。但心里明白：quot;你张作霖哪里是休息，你是抓紧时间去夺地盘!quot;

    张作霖不能休息，有许多大事等他去做，他得统领他的全军，继续向前猛进--

    入关的奉军乘战胜之良机，积极扩编自己的队伍：张学良的第三军，在秦皇岛收编直军5万人，其部队已有6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在天津设下京榆驻军司令部；张宗昌的第二军已经由战前直接指挥的两个旅发展到12个旅，张宗昌依然坚持兵匪不分，抓俘虏、收杂牌，入山海关之后所部已达10万之众......就在张作霖进京的同时，张学良已率三个混成旅进驻北京南苑；张宗昌率领大军大举南下，迅猛地伸展到黄河以南，逼近长江。

    张作霖和冯玉祥在北京还有一次会面，那是一次更不愉快的会面，甚至是促使冯玉祥下野的一次会议--

    冯玉祥到京次日，即在他的国民军总司令部召开会议，商讨北京政府首脑问题。那时候，孙中山已经通电北上，冯想就此定下来，请孙中山主持大政，也好有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这次会议不仅有皖系几个头面人物参加，还有张作霖和他的参谋长杨宇霆。当张作霖知道会议是商量迎接孙中山主持大政的问题时，便找到冯玉祥极不耐烦地说：quot;不是已经请芝泉(段祺瑞号芝泉)出山主政了么，怎么还要再商量选国家元首?quot;

    冯玉祥说：quot;此事与段公有言在先，请他出来只是临时主政，元首问题还得慎重商量。何况当初也正处在事情仓促之中。quot;

    张作霖离开座位，大不以为然地说：quot;芝泉是北洋元老，德高望重，我看他完全有资格当总统。quot;

    此时，皖系一些人也在一旁说：quot;段公三任国务总理，故旧胞泽满天下，出山执政必能获天下人拥护。quot;

    冯玉祥的副司令胡景翼一看奉皖两系一唱一和，便十分不忿。也站起来说：quot;芝泉三主国政，派系之争愈演愈烈，北京政局无一时稳定，以致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国家元气大丧，外夷屡屡入侵。前车之鉴，切不可忘!quot;

    张作霖发怒了，他把眼睛死死盯了胡景翼阵子，气急败坏地说：quot;不必再说那么多了，冯总司令是想让孙中山主政，这个打算谁人不知?想当革命派，这是时兴的潮流，我张某无意破人家兴致。但是，国家大事，谁也不能包揽。孙中山不能说不是个好人，可是，他的一些主张，我就不能赞同。什么联俄、联共?联了一个俄国，就惹了一群国家；联共就得共产共妻。中国绝不能干这些事!冯总司令如果一定要请孙先生来主持中国大政呢，咱们两家那就只好各干各的了!quot;

    冯玉祥见事已闹僵，也不让步。quot;雨帅所谈之事，只恐是对孙先生的主张不够完全了解的结果。本人同孙先生从无私交，至于说是否由孙先生来北京主政，只恐怕也不是一人就决定可否的，还得广泛商量......quot;

    张作霖不等冯玉祥把话说完，即拂袖而去。

    张作霖见到冯玉祥，却假惺惺地说：quot;冯总司令，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战争刚停，国家还乱，你这么一撒手，大局怎么办呀?!quot;冯玉祥淡淡一笑：quot;焕章自知无理国之才，也不愿充当理国之手。中国之大、人才之众，还能无人管理国家么?芝泉就是一位，雨帅也大有才干。我就不愿滥竽充数了。quot;

    张作霖又假仁假义地问冯玉祥一些生活、居住等事，最后说：quot;我还是十分欢迎和冯总司令合作的。咱们之间有分歧不怕，坐下来谈谈就解决了。你这样一退隐，我张作霖也显得孤掌难鸣了。quot;张作霖的戏做完了，他走了。冯玉祥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句：quot;祸国殃民!quot;

    段祺瑞执政后，政局依然大乱。段祺瑞心里很不平静，他以极矛盾的心情窥视着大局，盘算着应酬对策--尤其是对待孙中山。冯玉祥下野，段祺瑞想留下他，疑他是因为地盘和位置之欲没有达到而退的。但是，他又无能为力满足他，他只得同意他退。可是，段祺瑞又很怕冯玉祥退。冯玉祥退了，必然不会去过隐居生活，孙中山正在北上，他们必然会结合。quot;冯玉祥若和孙中山结合起来，中国就必将是他们的了!quot;想到这里，段祺瑞有点忧心忡忡。

    段祺瑞毕竟不是绿林出身的张作霖，他统治过中国，虽然他没有政绩，但他却熟悉中国各种人的心态，熟悉什么人该用什么方法对待。他要拉拢冯玉祥，把冯玉祥拉到自己身边来。即使冯玉祥不能为他出力，也得阻挠冯玉祥与孙中山结合。于是，几番挽留冯玉祥不成，便决定把察哈尔、绥远和京兆作为国民一军的地盘，并准将其部队扩编为六个师、三个旅，另外还继续承认冯玉祥在任陆军检阅使时兼任的边防督办这个头衔。

    冯玉祥懒于分争了，察、绥地区虽贫苦，但毕竟可以作为一片发展自己的根据地；而且僻居西北一隅，既可以减少同奉张的摩擦，又可以避免陷入政治纷争的漩涡。冯玉祥在京西天台山几经考虑，最后接受了段祺瑞的这番安排，于1925年1月悄然离开了天台山前往张家口，开始了他开发西北的计划和设施。

    孙中山到北京时，冯玉祥已失势西去，段祺瑞执政府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军阀政府，孙中山感到处境险恶。段祺瑞、张作霖对他表面上热情，实际想把他软禁、供养起来，并且采取一切手段，限制和抵消孙中山的活动和影响。孙先生忧愤交加，肝病转重，就在他在共产党人李大钊等协助下积极筹备召开国民会议的时候，即1925年3月病逝于北京。

    入关南下的奉军，一路猛打，很快便占有了大片地盘。奉军势力眼看伸到上海，张作霖即开始封官晋爵：除任命李景林为直隶督军之外，又任命张宗昌为山东督军，杨宇霆为江苏督军，姜登选为安徽督军，邢士廉为上海警备司令。这些人尚未到任，即无不大手长伸，狠捞一把。胜利之师，傲慢霸道，随便抢拿东西，任意打人骂人，甚而强奸，抢劫事件也在不断发生，百姓怨声四起，常常出现聚众对抗之事。

    在民怨沸腾之际，新上任的浙江督军孙传芳见奉军不断向东南伸展，自己地盘受到威胁，已坐卧不安，便出头与南方闽、赣、鄂、苏南省直系旧部联络，准备联合反奉......

    一场大规模的军阀混战，又将在中国的东南地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