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和方腊一向不和,这当中有段曲折。宋大哥当寨主后,想结识四方好汉,琢磨着跟方腊套套近乎,定个攻守同盟啥的,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去撮合此事。我有一次喝醉后吹牛皮和方腊是生死交情,宋大哥知晓后,大喜过望,派我出使。其实他不知道,我说的生死交情,意思是一见面不是他生就是我死的交情,但吹出去的牛泼出去的水,万难收回,只好揣着贺仪去了,心里七上八下,心想这下羊入虎口,给人送上门去了。
初见之下,我吓了一大跳,方十三更瘦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坐那里,就像一风干的排骨架子,看来当皇帝并不比当囚犯好多少。
方十三见了我很惊讶,并没有当头一刀把我剁了,而是像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高兴,摆了桌丰盛的酒席,还有我最爱喝的绍兴女儿红,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请我喝酒总不会有恶意,就放开了喝。席间鼓瑟吹笙,你来我往,很是热闹。等喝到脑袋有两个大的时候,方十三一挥手,众人安静下来,我知道该谈正事了,就把宋大哥的贺仪拿出来递给他,方十三连看也没看就扔一边,说一切都好说,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我忙问何事?
方腊拉着我的手说,铁牛兄弟,牛鼻子老道算得准啊,我经过牢狱之灾后的确一步登天,看来人的福祸吉凶真是命中注定啊,这些年我寝食难安,茶饭不思,就惦记一件事,那天老道最后写的字到底是啥意思?
我正要说,脑袋一转,心想要照直说了,估计脑袋立马就会搬家。唉!有些谎言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后来就是欲罢不能了,当下只好嘴硬道,天机不可泄露啊,日后自可应验!
方十三老脸立马拉下来,下令把我一通暴揍,赶出来了。我回来后不好交代,只说方十三要宋大哥纳贡请降,方可结盟。宋大哥立马一跳三尺高,大骂说方十三算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降他还不如降朝廷呢!
梁山和方腊关系也就彻底掰了。
方腊和王庆也不怎么对付,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八竿子划拉不着,没啥深仇大恨,按说关系不至于闹僵。但据说是王庆做事不地道,当年方腊坐头把交椅时,王庆想拉拉关系,派人送了贺仪,称赞方腊文韬武略,天纵奇才。信使从淮西到江浙,路上耗去足足三个月,到时恰好二把手火并方腊,方腊落败被赶回老家喝西北风,二把手一看贺仪,气得七窍生烟,打了信使一顿,赶出去了。王庆为了不影响两个山寨的传统友谊,觍着老脸重新送了贺仪,顺便痛骂了方腊一通。结果一来一回路上又耗去六个月,到时人方腊早就重新打回去做了寨主,一看之下,火冒三丈,又把信使打了一顿,轰了出去,两家关系彻底失和。
宋大哥就聪明多了,不管给谁送贺仪,总是空着抬头,到时先打听清楚,谁是寨主就把谁名字填上去,万无一失。
不过有一次也老马失蹄。那次宋大哥想招抚黑水山,听说黑水山火并刚换了寨主,忙派曹正前去送贺仪。曹正那次办事谨慎,打听了好多人,确定寨主姓苟,抬手“狗寨主”写上了,用的还是楷书,又板正又漂亮,结果刚递上贺仪,还未等开口说话,直接被打成七级伤残,躺了足足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