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章艾正在吃早餐,徐欣然坐在她身边依旧显得有点惴惴不安。昨晚她回来,徐欣然依旧还是过他的老日子,跟几个文艺圈的人喝酒,章艾打了个招呼就睡觉了。可能是那些人走得晚,徐欣然很晚才回来,悄无声息地睡了。其实,章艾很希望他再像前晚那样抚摸一下自己,但是,徐欣然没有动自己。
昨夜听到徐欣然很快响起的鼾声,章艾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她很想翻过身跟徐欣然谈谈,但是,强烈的自尊叫她无法那样做。
看到徐欣然这样,她心里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她挥挥手,叫保姆退下。给徐欣然夹了一个菠萝包。
徐欣然很意外:“谢谢。”
章艾又拿起旁边的一个勺子,给徐欣然盛了点豆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们俩风里来雨里去,可能我对你太忽略了,所以,我很抱歉。老徐,你知道,公司现在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孩子还小,一直接不上,你对这些又不感兴趣,我们平时沟通又少。你要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无趣,要不,你也学学老习,找个年轻的?”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徐欣然见章艾这么说,显得很紧张。
“别,老徐,你别紧张,我说的是真心话。”章艾显得很宽厚地说。
徐欣然一下子把手握在章艾的手背上,发狠地说:“老婆,你千万别这样,我知道,我荒唐,你就原谅我吧!”
章艾反手把徐欣然的手握住:“真的,老徐,我是真心的。你是一个艺术家,思想感情都很丰富,而我近几年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了,真的对你忽略了,所以,我希望对你有些补偿。”
徐欣然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愧难当:“好了,老婆,你别说这个了,以后我不会犯错误了。”
章艾推心置腹地说:“老徐,你别这样,你是一个艺术家,对异性的追求也是让你的艺术思想保持活跃的一部分,我能理解。”
徐欣然长叹一声:“有你这样的老婆,夫复何求?行了,以后你看我表现吧!”
章艾笑了,她知道,警报已经解除,徐欣然会老实一阵子,过一阵子还会犯错误,到时候再处理呗。男人就像是风筝,线绷紧了会断,松了它又会离你越来越远,甚至会堕落。所以,要经常地收收线。
两人正谈着,忽然,电话响了。是毛英华,他告诉章艾,昨晚他跟刘岳平谈得很好,刘岳平答应全力以赴处理这块地的事。章艾问他,刘岳平有什么要求吗?毛英华说,刘岳平完全没有任何的要求,只是要求把事情做好。这就奇怪了,刘岳平这样的人会什么都不图地帮助自己吗?
章艾想了想:“这么着,你跟他沟通着,争取早日把方案形成。这边需要总公司怎么配合,你说话,钱不是问题。”
毛英华回答:“我明白,我一定会做好。”
章艾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梁子涵和罗文璇什么时候回北京?要不要我送?”
毛英华回答:“不用了,她们中午的飞机,从省城走,刘部长的车送。”
这个细节让章艾有点不解,为什么她们要从省城走?时间来得及吗?刘子辉他们的做事风格总是有点怪怪的。
看到徐欣然正看着他,她叹口气:“吃吧,今天是周末,我们俩好久没在一起过个周末了,我们一起好好放松一下吧。”
徐欣然摇摇头:“你别给我开方子了,除非你关机,不然的话,等下一个电话过来你就得走,你记得咱们多长时间没有单独过周末了?”
章艾问:“多久了?”
徐欣然说:“你等着。”然后,他走出餐厅,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台历过来,丢给章艾,“你看看吧,上面有记号,红圈就是。”
章艾看了看,台历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红圈,算起来,自己已经十几个周末没有跟徐欣然在一起了。她有点心酸,这十几个周末,他怎么过的?
章艾心里有些愧疚,于是,她说:“好了,今天我答应你,我哪儿也不去了!”
徐欣然“哼”了一声:“你千万别说这话,等下一个电话过来,你又不知道哪儿去了。”
章艾一咬牙,打了个电话给曾柔,对她说:“等下我把电话转移到你手机上,没特殊情况,你别叫任何人打扰我,有急事就打我家里电话。”
说着,章艾关了机,对徐欣然说:“这回行了吧?你说,你想干什么?我犒劳你。”
徐欣然立刻像个受宠的孩子一样,嬉皮笑脸地说:“我想那个。”
章艾一瞪眼,怒道:“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徐欣然赶紧改口:“行了老婆,我跟你开玩笑呢。咱俩收拾一下花圃好不好?”
章艾道:“这还差不多,赶紧吃东西,吃完了换衣服,干活儿。”
章艾家的花圃在朋友之间是有名的,里面搜集了世界各地的珍稀植物,分为木本花卉、草本花卉、水生花卉三大类。章艾和徐欣然两个人换上工作服,开始松土、施肥。两个人边干着活儿,边聊着天,天南海北,八卦新闻无一不聊。
章艾好久没有跟徐欣然这么聊天了,也不用事先有什么话题,想聊到哪里聊到哪里,没有任何的忌讳。两公婆嘛,就应该是这样,有了不同意见可以争执,观点相同会意地一笑,仅此而已。
不知道怎么的,又谈到了顾梅梅,章艾颇有感慨地说:“想想你们男人也不容易,要是想讨女孩子开心,又要送房,还要送车,还要送包,还得给钱。”
徐欣然闷声闷气地说:“还要出力气呢!”
章艾一愣,马上明白了徐欣然话里的含义,骂了一声:“流氓!”
“现在的80后、90后女人就是厉害,只要稍微使点招数,你们这些60后女人的老公就跑了。”徐欣然道。
章艾叹口气,说:“说得也是,有时候想想,真有点不是滋味。有时候在会所吃饭,看着一些和自己一样年纪的男士,身边坐着青春可人的80后妻子,我这个60后心里真不是滋味。你很羡慕吧?”
“那当然,”徐欣然脱口而出,但马上就否认,“我可不是那种人。”
章艾摇摇头:“你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有时候我在想,万一哪天你离我而去,那我又怎么办?也找个大自己十几二十的?那不行,男的一过五十就开始显老,难道自己天生下贱,想做护士?或者是以牙还牙,包个80后的小白脸?也很纠结,化化妆,打扮入时还能看,脱光了就感觉对不起人了,说得好像很下流,可事实的确如此。”
徐欣然指着她:“所以啊,就是我吧,将就吧!”
“你?总犯错误,我真是有点对你放心不下。说不上哪天你就飞了。”章艾“哼”了一声道。
徐欣然“嘻嘻”地笑着:“得了,我还会飞?你看我,不见利忘义,淡泊宁静,多好啊!”
章艾“嘁”了一声:“见到女孩子你就不这样了。”
“说实话,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资源是有限的,社会是不公平的,所以顺其自然吧。其实我有时会走向心理危机,人生太复杂了。章艾,我跟你说实话吧,也许我以后还会犯错误,但是,你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什么?你还要犯错误?我剪了你!”章艾说着,半真半假地就拿着剪刀要去剪徐欣然,徐欣然笑嘻嘻地躲着,章艾追着,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就像回到了当年热恋的时候。
两个人正互相追逐着,忽然,徐欣然停下了,章艾追过来,喊着:“这回我追到你了,我一定剪了你!”
谁知,徐欣然向她一摆手,向花圃门口指指,章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丁思妍正脸色很难看地站在那里。
章艾不好意思地冲徐欣然做了个鬼脸,把手里的剪刀交给他,走到丁思妍面前:“丁姐,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
丁思妍不无讥讽地道:“你不是把电话转到曾柔的手机上了吗?家里电话又没人接。幸亏曾柔告诉我你在家里,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怎么?没打扰你们吧?”
“没事,没事,主要是周末,想收拾一下花圃。”章艾笑道。
丁思妍说:“换一下衣服,我想跟你谈谈。”
章艾看她脸色不好,就说:“这样,你去楼上我的书房,我去去就来。”
章艾边换衣服边回忆这两天她跟丁思妍通话的内容,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她这么急跑到自己这里来,要说什么?
章艾换了身休闲装,宽宽大大的,感觉很舒服。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张嫂:“中午你准备两个好菜,丁总来了。”
张嫂笑道:“好啊,我给她做正宗的河南菜。”
章艾和徐欣然各有各的书房,徐欣然的书房里都是线装书和一些历史之类的书,再就是徐欣然那些朋友送的书。章艾的书房里则以管理类、财务类以及科技类的书籍为主,徐欣然一般也不来这里。
章艾的书房里有张大大的办公台,据说是仿邓小平的办公台的样式做的。章艾走进来的时候,丁思妍正在电脑上看微博。
章艾问:“今天有什么进展?”
丁思妍说:“米涛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这几家媒体的口径现在很一致,那就是宣称顾梅梅是米涛公司一个股东的女朋友。”
“哦,关于刘部长的消息都搞定了?”章艾问。
“差不多了吧,这事不能太急,需要一个过程。”丁思妍回答。
那就好,章艾在丁思妍对面坐下,丁思妍看着她说:“这两天你辛苦了。”
章艾笑了:“丁姐,你客气什么?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对了,你这两天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为李佳薇擦屁股,为什么呀?她在干吗?”
丁思妍“哼”了一声:“她在干吗?给自己堵漏洞呗!就那个中宏公司的事就够她忙活的了。这下好,外围的事情我们处理了,她在刘省长和刘部长面前是丢了份儿。我估计,刘部长以后是不敢惹那个顾梅梅了,她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章艾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很怪?顾梅梅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闹得这么大?我注意了一下,顾梅梅晒她那些包包和车子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怎么突然引起这么大轰动?”
丁思妍看着章艾,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不是以为这事跟我有关吧?”
既然丁思妍这样问,章艾于是就爽快地点点头:“是啊,我觉得这事一定有幕后推手,你的嫌疑最大。”
丁思妍哈哈地笑起来:“妹子,你这么怀疑没错。你知道我跟李佳薇关系不好,把她搞倒是我时刻想着的事。可是,这件事还真不是我,原因很简单,这事太小,搞不倒她,拿这事搞她,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我不是闲的吗?”
章艾问:“不是你?我怎么不信?”
丁思妍叹口气:“你爱信不信,这事真不是我。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事的矛头直接指向刘部长,我会傻到自己搞自己吗?再说,就我这个脾气,我要是早知道李佳薇给刘部长弄了这么个小女人,我能不跟你说吗?”
章艾想了一会儿:“你这么解释还有几分道理。你说,章艾给刘部长弄了这么个小女人,不光是为了咱们影视基地的事情吧?”
丁思妍“嘁”了一声:“她打咱们的主意那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她给刘部长安排顾梅梅,恐怕除了中宏公司那点事还有别的事,只是现在我们不大清楚而已。”
章艾点点头:“她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应该不是为了这个,只是这回,她恐怕不好在刘部长面前交代了。”
“对了,这是支票,你收好。”丁思妍给了章艾一张支票,章艾也不客气,接过来,夹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支票夹里面。
“对了,那个格格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她将来惹出事来,我已经叫菲菲跟她谈了,你是不是叫林盛兰跟她再强调一下?我怕她成为第二个顾梅梅。”章艾不无担心地说。
“这是个问题,回头我叫林盛兰跟她谈谈,不行就换人。”丁思妍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精明,实际上很愚蠢。”章艾附和道。
丁思妍点点头:“放心,咱们这里不会出现顾梅梅的。”
章艾毫不留情地说:“你总是那么自信,自信到什么也看不清,自信到李佳薇给刘子辉弄了个小女人你也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打击了丁思妍,她顿时显得颓唐起来,把身体仰在椅子上,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忽然,她像下定了决心,忽然对章艾说:“妹子,跟你说个事,我可能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怎么啦?”章艾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今天她突然造访自己家的原因。
丁思妍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这次我带吴茵茹去省城又去北京,可能不大对。”
“得了,你又来了,又说刘省长对吴茵茹有意思是不是?”章艾觉得丁思妍有点草木皆兵,显得很不屑地说。
丁思妍摇摇头,叹口气,脸上泛出一丝很酸楚的表情:“我带吴茵茹去,我是想能让刘省长出手坚决一点,实际上,我带吴茵茹去,刘省长也真给面子,当着我们面就给北京的几个人打了电话,说实在的,不是这样,我们去办事也不一定那么顺利。”
“这不是好事吗?”章艾问。
丁思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问题就在这里,谈过事情以后,刘省长留我们吃饭,吃饭的过程中,他跟吴茵茹说的那些话,看吴茵茹那眼神,我真是受不了。”
章艾讥讽道:“你吃醋了,是不是?你这人很怪,你给刘省长安排了那么多人,你都不吃醋,为什么要吃自己姐妹的醋?李佳薇不是也对刘省长眉来眼去的,你怎么不吃她的醋?”
丁思妍“哼”了一声:“李佳薇的名声那么臭,刘省长怎么会跟她搞到一起?我现在担心的是,刘省长万一真的跟吴茵茹怎么样了,我这里可是没有抓手了。”
“遇到强敌了是不是?”章艾似笑非笑地问。
丁思妍语速开始变得快起来,看样子有点急,她说:“更严重的是,昨天下午,刘省长忽然去了北京,说是开会,实际上就是冲着吴茵茹去的,我感觉有点不妙,就打了电话给蔡瑶,叫她去陪刘省长,然后,我带吴茵茹连夜赶了回来,我怕,再耽误一天,姓刘的说不上使出什么手段来呢。你知道,吴茵茹有点单纯,搞不好真被姓刘的拿下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昨天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呢,原来是这样。可是,你这样就能拦住刘省长对吴茵茹下手吗?”章艾有点担心起来了,她问。
丁思妍把左手放在额头上,用食指和中指上下在印堂上来回揉搓着:“这正是我担心的,我怕这只狐狸一旦下定了决心,吴茵茹这只小鸡早晚跑不了。”
章艾很疑惑地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俩怎么着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该去做你的事就做你的事,也许,有了这层关系,你的事更好做了呢。”
丁思妍摇摇头:“妹子,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啊?山本控股的业务跟我们是有交叉的,这几年在外面一般投标都是以我们富有集团为主的,山本给我们做配套,这万一,吴茵茹要是跟刘省长有了那种关系,你要知道,刘省长手里有很多大项目,这万一刘省长支持她,那么,富有集团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的买和卖本来是公平的,可是,一旦是有了权力的介入,一切就变得不那么公平了。丁思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刘励骏为了取悦吴茵茹,在某次投标的过程中不是没有叫山本控股反客为主的可能。可是,章艾不想参与她们之间的事。于是,她说:“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参与,这些话你最好跟吴茵茹说去。”
“哎呀,妹子,姐这不是跟你商量吗?”丁思妍隔着桌子拉住章艾的手。
章艾冷冷地说:“得,你别叫我为难好不好?原来我以为你只是简单地吃醋,现在这里面参与了生意,这事最好还是别让我参与。你知道,上次你叫吴茵茹参与拍电视剧她没参与,这事你们就闹了一阵子,这回你们要再闹起来,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吗?我向着你们谁都不对,最后肯定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得了,这事今天就到这儿,别说了,我一不当你们的裁判,二不想听你们的事。走吧,吃饭去。”
买卖中的某些因素失去了平衡的时候,买和卖有时就变得不那么单纯了。丁思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买卖就是买卖,很多时候是不依赖于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张嫂是河南人,她做了香椿炒蛋、五香肉、黑三剁、菜蟒、旱蒸南瓜、清蒸西瓜鸡。丁思妍看着满桌子的菜对章艾说:“要不,你把张嫂送给我算了。”
张嫂在章艾家已经有十几年了,章艾跟徐欣然刚到鹏城来发展的时候,她就到了章艾家,帮着章艾和徐欣然带孩子,那几年,生意刚开始,章艾全国各地跑,家里的事情也基本都丢给张嫂了。搞得章艾的孩子徐琦一直对张嫂比对章艾亲。直到现在,孩子在国外读书,打电话回来也总是先打到张妈那里,然后才打给章艾。而章艾对张嫂也不错,不仅安排张嫂的老公在腾大工作,还资助了张嫂的两个孩子上大学,其中的一个毕业以后直接来到了腾大工作,就在章艾最重视的研发中心。在某种程度上,张嫂跟章艾也是情同姐妹,章艾经常给她买衣服什么的,她老公在厂里有自己的单独宿舍,两公婆每周都可以团聚一下。
章艾看看张嫂:“张嫂,丁总点将了,你想不想去啊?”
张嫂大大方方地笑了:“谢谢丁总,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徐琦一周打两次电话回来,我要是不在啊,他非急死不可,所以啊,我哪儿也不能去。”
丁思妍呵呵地笑着,看着章艾:“你家的人看来我是动不了了。对了,张嫂,我们一起吃吧。”
张嫂笑着说:“不了,你司机在后面,我叫家里其他人陪着,你们在这里吃吧,我过去看看。”
张嫂到后面去了,章艾说:“她就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叫她跟我们一起吃饭都不吃。对了,老徐哪儿去了?”
旁边的一个年轻一点的保姆说:“徐先生还在花圃。”
章艾说:“你叫他吃饭。”
保姆说:“我叫他几遍了,他一直不出来。”
章艾对丁思妍说:“看样子,非得我自己去不行。现在,可牛了。”
章艾走进花圃,看见徐欣然正坐在一边喝茶,就问:“你怎么不去吃饭?”
徐欣然道:“你可饶了我吧,我要是过去,她非审问我习焕章的事情,我是说什么都不行,我还是不去了。”
章艾笑了:“你也知道丢人啊?我告诉你,你是主人,你不去更没礼貌。”
徐欣然咧着嘴问:“那她要问起那天的事,我怎么回答?”
“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呗!”章艾拉起徐欣然,“赶紧换衣服去。”
徐欣然唉声叹气地上了楼。
章艾刚走回餐厅,丁思妍问:“老徐呢?”
章艾叹口气:“被那些花迷上了呗,换衣服去了,马上就下来。”
丁思妍忽然说:“吃完饭,咱们去SPA会所,叫上吴茵茹,你最好能提醒她一下。”
章艾摇着头:“我会提醒她的,不过,你们生意上的事我是不参与的。”
丁思妍赔着笑:“那事不用你管,你只要能让她跟刘省长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好了。”
章艾看着丁思妍,有些不快地说:“你呀,有点昏头了,现在是刘省长主动,你不去从刘省长那里斩草除根,你老盯着吴茵茹干什么?”
丁思妍不作声,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章艾又说:“我提醒你啊,你可别把吴茵茹逼急了,她那性格,本来跟刘省长没什么,你总像防贼一样,她一急,别真给你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还真不好收拾。”
丁思妍一愣,问:“她会吗?”
章艾“哼”了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可告诉你,她们这些70后的脾气跟你我可不一样,你可注意点方式方法。”
“行了,我心里有数。”丁思妍明显有点软下来了。
“咦,你们光聊怎么不动筷子?”徐欣然走了过来,见两个人坐在那里聊天就问。
“你是我们家顶梁柱,你不来,我们怎么敢吃饭?”章艾半真半假地说着,她很给徐欣然面子,特别是在有客人的情况下。
徐欣然坐下,看看丁思妍:“丁总,不喝点酒?”
丁思妍摇摇头:“这几天在北京天天喝,回来得休息几天,好好养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艾忽然想起了刘岳平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丁思妍去北京都见了谁?
徐欣然“嘿嘿”地笑着,问章艾:“这么好的菜,我喝两盅?”
丁思妍问:“怎么,你喝酒还要请示啊?”
徐欣然一本正经地说:“在我们家,章艾是领导,凡事我都请示。”
丁思妍看着他:“你跟习焕章找女孩子请示了吗?”
章艾没想到丁思妍会这样直接,她怕徐欣然下不来台,就说:“请示了,俺给了一笔特别款子,泡妞随便。”
丁思妍也许没想到章艾会这样说,她一愣:“妹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章艾淡淡地回答:“真的,他愿意找女孩子随便。”
丁思妍狐疑地看看徐欣然,问:“你这么牛?”
徐欣然的脸腾地红了:“偶尔,偶尔。”
丁思妍“哼”了一声:“你还真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啊。不过,我刚才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章艾心想,你也真好意思说?难怪习焕章在外面包二奶,丁思妍这说话不给男人留余地的劲儿还真是一般人做不出。
她看了一眼徐欣然,徐欣然正自斟自饮,似乎不好意思抬头。
这时,丁思妍又说话了,“老徐啊,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家章艾不在乎,我也不问别的了,我只想问一下:那两个女孩子是你们在高尔夫球会那里找的,还是习焕章带去的?”
徐欣然喝下一杯酒,不软不硬地回答:“我的事我家章艾不管,我也就没必要对别人说,至于你家习总,你最好问问他。”
丁思妍脸上腾地红了,脖子上青筋暴突,看样子是想发火,章艾“嘿嘿”地笑着,给徐欣然夹了块菜蟒:“吃点儿,张嫂的菜你不是最爱吃吗?”
见此情形,丁思妍也不好发作,就说:“不说拉倒,你跟习焕章是一丘之貉。”
徐欣然“嘿嘿”地笑着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李玉和是不会叛变的。”
丁思妍指着徐欣然,对章艾说:“看看,你家这男人多无赖?”
章艾赶紧打着圆场:“算了,你别难为他了,他要是说了不就是王连举了吗?以后他在男人圈儿里还怎么混?”
丁思妍恨恨地说:“今天我饶不了你!”
徐欣然嘴上也不让她:“你有能耐跟习总战斗去,我归章艾管,要杀要剐随她便,跟你没关系。”
丁思妍看着章艾,用筷子指着徐欣然:“你看看你家这个流氓,你也不管管?”
章艾笑道:“要不,你把他拉出去糟蹋了?”
丁思妍“扑哧”一声笑了:“你们一对活宝,我服了。”
下午吴茵茹并没有应约来到会所,用她的话解释说,山本控股有个重要的会议她必须参加,这涉及山本控股今年的业绩。章艾无所谓,倒是丁思妍,总有些魂不守舍,甚至还打了个电话问刘励骏的秘书,刘省长是不是还在北京。得到了准确回答以后,她才似乎放松了一些。
章艾不无讥讽地说:“你呀,别太紧张,万一哪天刘省长真的把吴茵茹搞定了,你还不疯?”
丁思妍摇摇头,不再说话了,整个下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一直注意微博的龚骏打来电话,说顾梅梅发了一条微博,否认自己是米涛公司股东的女朋友。
丁思妍骂道:“这小蹄子,不把事情闹大不算完!”于是,打电话给李佳薇,大骂了一顿顾梅梅,让她赶紧删除微博。
于是,顾梅梅那边很快删除了微博,但是,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丁思妍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美容也不做了,对章艾说:“我找李佳薇去。”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章艾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烦自己了。本来应该跟徐欣然过一个有趣的周末,谁知却被她搅得乱七八糟的。她很想打个电话给徐欣然约他出来一起吃饭,可是一想,不如直接回家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就叫上司机回了家。
谁知道,回到家里,发现徐欣然又约了一群人在家里谈论什么文学,她跟他们说不到一起,就上了楼。感觉有点疲惫,于是,她换了件衣服就上床睡觉了。好久没有在下午睡觉了,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章艾仿佛身处一个狭长幽深的隧道里,里面污水横流,章艾有点茫然,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忽然,遇到了一群老鼠,这些老鼠拼命地往她身上爬,毛茸茸的,令她非常恐惧,很想甩掉它们,但它们却越来越多。章艾一着急,忽然醒了,她这才发现原来是徐欣然正拿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鸟的羽毛,在她身上拂着。
章艾有些生气,对他说:“你搞什么搞?吓死我了。”
徐欣然嘻嘻地笑着:“你还是那样怕毛茸茸的东西。”
章艾用手打了他一下,然后问:“你那些朋友还在吗?”
徐欣然说:“他们就是喝酒来的,不会走的,你下去陪陪?”
章艾摇摇头,显得很累的样子:“不了,我不去了,我随便吃点什么,看看毛英华的那些资料。”
徐欣然“嘿嘿”地笑着:“又来了个客人,你不去陪陪?”
章艾摇摇头:“你饶了我吧,你们那些文人,我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徐欣然继续神秘地笑着:“这个客人恐怕跟你能有共同语言。”
章艾很奇怪,问:“谁啊?”
徐欣然还是卖着关子,说:“你洗洗脸,下来就知道了。”说着,把那根羽毛插在床头的花瓶里,转身走了。
章艾执拗地坐在那里好半天,她实在不想下去,可是,想来想去,自己刚刚跟徐欣然和好,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吧?
于是,她站起身,到洗手间仔细地打扮了一番,她向来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当然,这样做也是给徐欣然面子,他的老婆不能邋里邋遢的不是?
镜子里面的女人,端庄而带有书卷气息,虽然谈不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女人里,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这么多年,章艾在美容上没少花钱,要不是时间不充裕,她有好几次想跟朋友去韩国整整容。
整容?她忽然想起了顾梅梅,当初在岛上见到她就觉得她的脸型太完美了,现在通过这次顾梅梅炫富事件,她才知道,原来顾梅梅是整过容的。现在的女孩子很多都热衷于整容,也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吧。
她正要下楼,忽然间曾柔打来一个电话,曾柔告诉她行业内唯一能跟腾大竞争的易达忽然宣布退出高端市场,这个消息仿佛是旱地一声春雷,令章艾很吃惊,前些天还听说他们要上市,怎么忽然退出市场了?
章艾问:“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曾柔道:“听说他们是在内地投资失败,出现了资金问题。”
这句话提醒了章艾,大约是两年前,那时候市场很好,产品也不愁卖,腾大和易达发展都很快,那时候易达还一度喊出要在三年内超越腾大的口号,而就在那时,他们去内地发展,怎么才两年,就变成了这样?
“嗯,我知道了。对了,你通知人事部门,注意易达是否裁员,只要是发现裁员,不管是营销人员还是技术人员一概收拢到腾大旗下。”章艾吩咐道。
曾柔回答:“我明白了。”
一旦易达的人才流失,那么,他们再想东山再起那就不容易了。而腾大在这次人才争夺战中一旦占据了制高点,再有敌人攻上来,也会很轻易地被击退。
章艾走到楼下,刚一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人,正背对着她坐着,有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他不住地点头。
听见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章艾发现,那正是自己不想见的刘子辉。她显得很惊讶,问:“刘部长怎么会突然造访寒舍?”
刘子辉笑容可掬地说:“那天我不是说要到你这里蹭饭吗,正好赶上刘主编在你们这里,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是不是很冒昧?”
他说的刘主编是一本香港时政杂志的主编,经常跟徐欣然一起钓鱼。
章艾笑道:“什么叫冒昧啊,是求之不得啊。”
刘子辉对刚才说话的人说:“赵主任,你接着说。”
这个赵主任以前来过章艾家,是市报评论部主任,吐字清晰而抑扬顿挫,语速稍快但很利落,听起来不费什么劲儿。他演讲的时候身体前倾而头略微扬起,透着一种男人特有的自信。他说的是关于城市建设方面的一些事情,多有批评意见。
刘子辉认真地听着,态度更加雍容。章艾看到他这个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跟顾梅梅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他会演戏,会在人前把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
接下来,又有别人说话,谈的话题却是关于一些退伍军人的待遇问题,听得出,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刘子辉认真地听着,章艾注意到他的的眼神很独特,无论在谈论什么样的话题,他的眼神一直坦然而平静,章艾坐在徐欣然的身边,一直在琢磨这样的眼神后面蕴藏着什么。他真的是来蹭饭的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张嫂走过来,在徐欣然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徐欣然点点头:“开饭了。”
章艾家的厨师是客家人,但是,不仅仅是客家菜做得好,广府菜也做得一流。今天摆上桌来的就是一桌典型的顺德菜。
先是拆鱼羹,浓郁的汤汁散发出淡淡的陈皮香味,里面的木耳丝、莴笋丝丰富了汤的色彩和口感,鲜味至极,几乎没有什么腥味。
接着就是大盆鱼。菜上来以后,徐欣然解释道:“大盆鱼算得上最为经典的顺德菜,讲究入味。要选水库鱼头,而这鱼头最鲜嫩的地方则在鱼颈到鱼面之间的部分,需要厨师的一番精湛刀功。将鱼头处理干净后,吸干水分,用酱料将其腌制好,抹上生粉将其放入油锅中煎香。而大盆鱼的鱼肉与其他食材的搭配也是最为重要的,虾、蟹、烧肉、白贝、豆腐则必不可少,取其咸香鲜嫩,再加入香芹、葱蒜。出锅时味道还未全部浸入,上桌时点上火将其逐渐加热,慢烧待其入味,浓郁而绵软的味道在味蕾中渐渐散开,越久味道越浓。”
刘子辉笑道:“看来,章总和徐总的生活相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天上人间啊。”
一个作家在一旁笑道:“人家这是人间天上,看来刘部长是很喜欢天上人间啊。”大家哄堂大笑,每个人都知道作家嘴里的“天上人间”是什么意思。
刘子辉似乎并不生气,他说:“天上人间我是没去过,不过最近微博可是把我折腾得天上地下的。大家应该知道,人家给我安排了个二奶,我看了照片,真是不错。”
赵主任端着酒杯,环视四周,对大家说:“大家说说看,刘部长否认他与顾梅梅有关系,你们相信吗?”
一个摄影家看着刘子辉:“刘部长,我们真的不信。不过呢?你要是能自己喝三杯,那我们就信。”
刘子辉哈哈地笑着:“你们几个存心整我是不是?”
摄影家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我们相信你跟顾梅梅没事,你得拿出证据来不是?你要连喝三杯,就能洗刷干净。”
章艾坐在一边觉得有些有趣,今天这些人看来跟刘子辉都很熟,而又不归他直接管,所以,也没什么尊卑观念,这一上来就开始挤对刘子辉,看来是商量好了的。
于是,她赶紧打了个圆场:“刘部长还没怎么吃东西,喝酒太急不好,这么着,两杯怎么样?”
作家“哼”了一声:“女主人给你讲情,两杯就两杯吧。”
刘子辉站起身来,摇摇头:“好在是中国没有真正的陪审团制度,要是有,我非死在你们手里不可。”然后,干净利落地喝了酒。
他刚要坐下,忽然摄影家拦住了他,指着他手上的手表说:“刘部长,这就是网上说的那高档手表?”
刘子辉把表摘下来,递给摄影家:“你看吧,几千块的表,硬被他们说成是上百万的。”这是章艾叫曾柔买的两只表中的另一只,另一只已经辟过谣了,所以,他戴的是另外一只。
大家传看了一圈儿,作家忽然有点愤愤不平:“这不是糟践人吗?”
刘子辉笑道:“怎么是糟践我,我能买得起那么好的表,证明我是有钱人,可以跟章总平起平坐嘛。”他调侃自己,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沉稳和大气。
摄影家忽然说:“刘部长,你把表戴上,我给你拍张照片,然后发到微博上去。”
刘子辉赶紧摆手:“算了,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千万别,像你这样平易近人的领导不应该被别人泼脏水。”作家显得很正义地道。
刘子辉假意推托了一番,还是在作家的安排下,跟作家合了个影,当然,那只表是主角。
摄影家当即就把照片发到微博上去了,章艾也借到厨房去看菜的当儿,给丁思妍打了电话,叫她马上安排龚骏对照片进行分析。这又是一次很好的消毒行动,如果引导好了也许会把刘子辉树立成一个清廉干部的典型。
丁思妍打来电话:“你们吃了多久啦?这样,我马上赶过去,有些事我还要跟刘部长沟通一下。”
章艾其实愿意丁思妍来,她很不愿意单独面对刘子辉这个人,她自己也想不通是为什么,自己原来对他的印象挺好的,怎么忽然想到他这个人心里就别扭?
章艾回到酒桌上,电视台的一个副台长正在说话,他的语言精悍而不乏情趣,没有书面化的语言,说的是关于最近台里一个女主播的笑话,大家能听出来他大概指代的是谁,但是谁也不揭穿,都会心地笑着。
张嫂送上来一道糯米酿鲮鱼,这道菜乍一看以为是清蒸鲮鱼,当筷子插入鱼身,感觉十分软绵,原来它已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鲮鱼,掀开鱼皮,下面则是处理好的鱼胶和糯米,松软无骨,却又不失鱼的鲜甜。
刘子辉尝了一口,赞不绝口:“这道菜很有特点,传统做法的酿鲮鱼只用鱼胶做馅,现在加入糯米,增添另一种口感的同时,还能多一些自然的甜味,吃起来松软而黏滑,还有淡淡的甘甜。不错,不错。”
酒桌上的气氛开始轻松起来了,顾梅梅的话题早已经不见了,大家说的都是各自听说的官场上的趣闻。章艾坐在一边不怎么出声,她注意到,这个话题实际上是在刘子辉的控制之下的,指向性虽然不是很明确,但是,又能让你自然地感觉得到。这是一种高明的技巧,在这种谈话中,他会把自己的中心意思表达明白,但是又不留任何痕迹。
章艾忽然意识到,刘子辉可能是知道这里有鹏城一些有影响力的人,故意来这里辟谣的,而这种辟谣又是非常有成效的,辟谣成功指数以几何形式爆炸。
正聊着,丁思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见刘子辉就大声大气地说:“刘部长,你也太不够意思,来我妹子这里喝酒也不叫我一声?”
“抱歉,抱歉,我去省城送客人,回来的路上正好刘主编打电话给我,我顺路过来的,下回再来我一定先跟丁总打招呼。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今天在座的都是鹏城的文化界和媒体界名人。”说着,把酒桌上的人介绍了一番。
丁思妍似乎对这些人不熟,但是还是很热络地打着招呼,丁思妍就有这个特点,不管熟不熟,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跟对方搞得像久违的老友一样。这是一种亲和力,对于这一点,章艾一直自惭形秽。
章艾有点佩服丁思妍,从上午到现在,她应该一直没有休息,可是,看不出她有一点疲惫感,而她一等刘子辉介绍完,马上就跟酒桌上每一个人打了个通关,而且脸不变色心不跳,神采飞扬地讲着各种让人听了很感动的话。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章艾想起了这句长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因为丁思妍的到来,酒桌上更加活跃了,趁此机会,刘子辉低声对章艾说:“方便吗?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这个要求是章艾不愿意接受的,但是,既然他提出来了,又不能不答应,于是,她点点头,说:“我们到客厅去聊吧。”
章艾家的客厅离餐厅有一段距离,那边说什么话这边不会听到,但是,这边又能看见那里的一举一动,去那边谈事情,绝对不会让大家有什么怀疑。作为女企业家,这些细节都是需要注意的。
两个人走到客厅,章艾叫刘子辉坐在主位上,自己则坐在了横头的一个单人座上,这样,既表示出对刘子辉的尊重,又能叫别人看出这是一次正常的谈话。
客厅很安静,餐厅那边的喧嚣这边几乎听不到,巨大的水晶吊灯的光线洒在房间里,让人觉得很惬意。
章艾说:“怎么样?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刘子辉难得地笑了,他看着茶几上的一个盆景说:“人生不得意,也可以尽欢啊。”
章艾笑了:“这像是领导说的话啦,哈哈。”
刘子辉忽然变得很严肃,警惕地向客厅那边望了一眼。章艾笑了:“那边听不到这边说话,你有话就说吧。”
刘子辉“嗯”了一声:“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有点不好开口。”
章艾说:“刘部长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如果章总要是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刘子辉眼睛紧紧地盯着章艾。
“刘部长但说无妨。”章艾预感到刘子辉要跟她说的一定是个大麻烦。
接下来,刘子辉慢慢地说了一件叫章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的事情。刘子辉告诉章艾,中宏公司虽然是挂在文化局的名下,但实际上是刘子辉在海外读书的孩子在控股,原来的法人代表刘珊珊和现在的法人代表米涛实际上都是刘子辉的远房亲戚。李佳薇的股份实际上也是没有多少的。现在,刘子辉为了自保,已经要求市里对他进行调查。但是,他怕这件事会有麻烦,所以,希望章艾能接手现在他们设在百慕大群岛的一个离岸公司,然后利用这个公司进行控股,这样,会彻底将刘珊珊和米涛的关系摘出。如果章艾能接过这个公司,未来市里的一些补贴会有很大的额度,社区自筹和经营上也会有一个不小的收入,而这些收入完全可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而刘子辉的条件也很简单,他的妻子和孩子都移民国外了,章艾只要能在拿到政府的补贴以后,分一半给他孩子就好。而中宏公司目前的所有资产都可以最低价格卖给章艾,而且价格低得几乎等于白送。
这个建议一下子叫章艾犯了难,她知道,这个公司目前无论谁接,对谁都是个烫手的山芋。咽不下不说,还可能烫个肠穿肚烂。
可是,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是彻底得罪了刘子辉,他毕竟是市委常委,以后可能还有向上升的可能,万一他给腾大穿个小鞋,那腾大以后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章艾显得很为难地说:“刘部长,按理说你这个忙我应该帮,可是,你要知道,我跟李佳薇关系很一般,如果我接手,她一定会有很多的想法,她路子广,认识人多,万一以后她在我背后使什么阴招儿,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让她找个关联公司来控股你那个离岸公司,这样,我们才不会发生冲突。”
“你很怕她吗?没事的,这次她办事不利,这样做她会理解的。”刘子辉眼睛紧盯着章艾道。
章艾抬头看了看刘子辉:“刘部长,我是女人,我虽然跟李佳薇关系不是很密切,但是,她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她对你说话是一个说法,她实际做的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要知道,腾大这么多年向来不与外界有什么纷争,尤其是跟李佳薇这样的女强人更是一直相安无事。真的,我不想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可是,这事我不能叫她再做了,她这个人太过张扬,早晚要出事,我可不想被她拖下水。”刘子辉紧紧地绷嘴唇,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
章艾忽然感到身上一阵燥热,面对一件心里完全没谱而又要迅速作出决定的事情,她很紧张。她忽然体会到“殚精竭虑”这个词的意思了。
正当她想着怎么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刘子辉接着说:“章总,这两年我一直就在思索这个问题,这件事我叫谁去做才好?我身边的人肯定不合适,他们现在可能都不安全。丁思妍是个好的人选,但是,她家里的事情又那么复杂,我怕习焕章跟着参与,反而坏了大事。你这里公司股权单纯,老徐又不怎么管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你这里最合适。”
刘子辉这话说得很诚恳,这让章艾觉得自己真是难以推托了。最要命的是他老是用期待而执著的眼神看着章艾,嘴里音调不高,但不容分辩。
章艾想,如果没有一定的定力,还真是难以阻挡他的进攻。
就在她一时难以招架的时候,丁思妍带着她那招牌式的笑容走了过来:“刘部长,你拉着我妹子在这儿说什么呢?你没看人家老公都吃醋啦。”
刘子辉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不满,低声说:“你考虑一下,回头我们再聊。”然后满面春风,笑道,“就是说点工作上的事情,你可别往歪了想。”
“谅你也不敢,敢在人家家里耍花样?”丁思妍笑得很夸张。
一个人要想成功,一定要学会选择。俗话说,跟对人,认对门,这都是非常经得住实践检验的。这是徐欣然的父亲多次跟章艾说过的话。刘子辉现在处于风雨飘摇中,你帮了他,将来他有了发展,他会报答你。你不帮他,他会恨你。但是,你帮了他就跟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江能当老大的原因:第一,学得好;第二,知道投资潜力股。可是,谁是潜力股,这个需要判断。
那天晚上,大家走了以后,章艾很烦躁,犹豫了好半天,她还是鼓足勇气把这件事跟徐欣然说了。徐欣然自然是大吃一惊,他不由得感慨:“怎么会有这么一摊子烂事啊!”
章艾一肚子的愁肠,看着他:“老公,你说,我是不是该拒绝他?”
徐欣然叹口气:“他既然跟你说了,就是想拉你一起玩这个游戏,而你,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事会搞不好把咱们炸得粉身碎骨呢?”章艾不无担忧地说。
徐欣然摇摇头:“加勒比海盗里的那个巨大的漩涡你知道吧?它既会把人拖向另一个世界,但是,也能给人一种奇怪的力量。”
章艾奇怪地看着徐欣然:“老公,你什么意思?”
徐欣然说:“这事你不妨应承下来,毕竟这事很难让刘子辉翻船,他这样的人就像有九条命的猫一样从高处落下的时候总会四脚着地不伤分毫,其抗击打能力远比我们强。可是,你要是不答应,他对腾大的打击却是直接的,这事你想过没有,咱们是瓷器,他轻轻一敲咱们就受不了了。”
“我明白了。”章艾长叹一口气,说。徐欣然尽管不参与腾大的事情,可能越是因为这样,他对江湖的认识才更有独特的角度。
那天晚上,夫妻两个谈了很多,直到很晚了,两人才相拥着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因为第二天是例行的管理层会议,所以,章艾很早就爬起来,开始梳洗打扮。在员工面前,她绝对不能有一点精神萎靡的表现,那样,会叫员工有猜测。
正在吃早餐,毛英华打来电话,说自己不能参加例会了。章艾问什么原因,毛英华说:“刘岳平说昨晚他跟他父亲说了中海信的事情,刘市长很感兴趣,他临时决定要我去他办公室汇报。而且,特别强调了一下,让我一个人去。”
章艾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这件事一定是刘岳平在里面有什么道道儿,怕人多嘴杂,不管怎么样,能做好是第一位的。于是,她说:“那好你去吧,汇报完了直接来我办公室。”
这块地到底跟刘岳平有怎样的关系呢?章艾一时感觉有点怪。刘岳平不要任何的报酬,白帮自己?他是雷锋啊?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她打了个电话给曾祥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曾祥亮回答:“我也不清楚,他只是那天跟刘岳平一起去看一个项目,半路上他突然说要见你。你要知道,他是领导,他叫我去,我能不去吗?”
“他就没跟你说这块地的细节?”章艾问。
曾祥亮道:“我真不太知道,只知道这是宝山区原来区委书记张自江没出事之前极力促进的一个项目,现在他出事了,这个项目新的领导因为急于跟原市长徐中方划清界限,所以,谁也不愿意插手。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就不大清楚了。要不要我侧面帮你问问?”
章艾想了想:“那就谢谢你了,有什么消息抓紧时间告诉我。”
看样子曾祥亮也不知道刘岳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刘岳平怎么把这么好的事给了自己?而且还没有别的要求,真是怪了。
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章艾坚决相信这个说法。可是,眼前这个午餐看起来就是免费的,这是不是个奇迹?
开完例会,章艾赶紧问曾柔:“毛英华有没有来电话?”曾柔摇摇头,说:“还没有。”
章艾有点心绪不宁地回了办公室,看看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汇报还没有完?正当她着急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她接起来,却是吴茵茹,她似乎有点慵懒,问:“章姐,你在干吗?”
章艾回答:“我在办公室。”
吴茵茹道:“章姐,我想跟你谈谈。”
章艾想了想:“那就晚上吧,中午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吴茵茹似乎有些失望:“那好吧,我等你电话。”
章艾大概能明白她要跟自己谈什么,章艾其实也很想跟她谈谈,可是,目前更重要的是毛英华的事情,他跟刘力刚谈得怎么样了?
又一个电话,她接起来,急切地“喂”了一声,结果,却是刘子辉,他问:“章总,我昨天说的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章艾回答:“只要你能搞得定李佳薇,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刘子辉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没问题,回头我再跟她谈谈,如果没问题,你把她投入的还给她就好了。”
章艾赶紧说:“你不要在她面前提我,这个事情我叫我家老徐具体来操办,他有个表弟开了个广告公司,用那个来出面。那个广告公司在鹏城还是小有名气的,出来做会有很多方便的。”
刘子辉问:“可靠吗?”
章艾回答:“没问题。”
“那好,回头我跟你联系。”刘子辉放了电话。
秦可卿托梦凤姐,让她早作准备,筹划将来“一败涂地”之时的家私产业:“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自己现在跟丁思妍、刘子辉关系太微妙了,一旦他们出事,自己也会不免受到牵连。应该有个打算了。
一想到未来可能会“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章艾不仅有点沮丧起来。
正想着,电话响了,这回才是毛英华,他告诉章艾,刚才自己在给市长刘力刚汇报中海信模式的时候,市长很兴奋,立刻叫了相关负责人一起来听毛英华的汇报。毛英华讲完以后,刘力刚当即决定,将宝山汽车电子产业基地那片地由政府收回,然后重新定位,进行招拍挂。
章艾连声说好,问:“你在哪里?”
毛英华说:“宝山区需要我们尽快拿出方案,我要回去写材料。”
章艾说:“要不,你来总部吃个饭?”
毛英华说:“算了,这事宝山区和市里都很重视,我还是趁热打铁吧。”
章艾本想说:“要不我去中海信吃饭?”但是,作为老板,这话还是不好开口,于是只好说:“你辛苦了。”
毛英华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这个消息让刚才刘子辉那个电话给她带来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她忽然想明白了,刘子辉这件事是必须要面对的,逃是逃不掉的。下面是个鳄鱼池,已经有人在你背后踹了一脚,现在就想办法活命吧。因为宝山汽车电子产业基地的事,自己会不会因此跟刘力刚关系加深?也许,这是自己能脱离苦海的一个绳索吧。
不过,刘岳平这样的人能给自己这样一个好事,而且不要任何报酬,这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自己跟他交情不深,他凭什么这样来帮自己?但是,无论如何,他这么帮自己总是有一定道理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是雷锋,只有利益的算计。
在中国,做生意你是离不开政治的,即使你想洁身自好,政治也在无时无刻地关注着你,一旦政治主动来关心你,那么,他们就是要取得一定的利益。这时候,你不能拒绝,拒绝了,你就与其结怨,他们就会报复你,你将无路可逃。刘子辉是这样,刘岳平也同样概莫能外。
但是,在政治的大环境下做生意,需要一定的智慧,那就是搞好平衡。而平衡的关键点就是,你要知道谁跟谁是一条线的,然后,要用各条线的资源相互制衡。说白了就是玩跷跷板。只是,这个游戏很危险,一旦玩不好就会完蛋。
看看表,还有时间,她打了个电话给吴茵茹,说自己又有时间了。吴茵茹显然很意外,问:“我们去哪里?”
章艾问:“你喜欢去哪里?”
吴茵茹回答:“我好久没开飞机了,要不咱们俩开飞机去?”
章艾问:“你不是要跟我谈事情吗?”
吴茵茹道:“开完飞机,放松一下,咱们再谈呗。”
章艾看看日程,发现下午只有一个行业协会的会议,想到自己可能会跟易达的老板董艳琼见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把人家害了一样,于是,她决定派曾柔去开会,自己去刺激一下。
吴茵茹买飞机的时候,曾经鼓动过章艾和丁思妍,当时章艾也动过心,因为买一架小型飞机也不贵,只是,当她了解到学习驾照很麻烦的时候,她犹豫了,正好赶上当时腾大忙着上市,于是也就耽搁下来了。
后来,吴茵茹买了飞机,但是,却因为中国不开放低空,想像私家车一样开很麻烦,飞行器必须事先向民航总局登记,检查是否符合在中国上空飞行的条件。最麻烦的是每次飞行前都要上交飞行计划,比如时间与路线,经过批准才能飞行。而民航总局的批准程序又很麻烦,所以,很多人都喜欢“黑飞”。而每次“黑飞”又面临最高十万元人民币的罚款,这使得吴茵茹不得不把飞机托管到了香港。而香港那边其实也很麻烦,这使得章艾很快打消了买飞机的想法。
吴茵茹的飞机叫雷神男爵58,看着很小巧,价格也不贵,才一千万。在等待起飞命令时,吴茵茹告诉章艾,她把飞机放在这里托管,一年下来基本能把维护费用收回来。章艾说,什么时候大陆开放低空的时候我再买吧。
吴茵茹坐在左边的驾驶座上,这是主驾驶的座位。听到可以起飞的指令后,她按下按钮,很快,飞机开始启动,继而风驰电掣,冲向蓝天。
看着眼前一片蔚蓝的天空,再看看下面的大地,章艾禁不住惊叫起来。吴茵茹倒是气定神闲,问:“感觉怎么样?”
章艾道:“简直是自己在飞!”
吴茵茹说:“其实,飞行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有一次我跟方亮去美国,租了架飞机一起去阿拉斯加做山谷飞行。那是一次非常刺激的冒险,天气很冷,起飞前飞机上就全是冰了,飞到一半我们就不敢继续了。回忆起来依然很过瘾。”
章艾望着前方,不由得感叹道:“跟你们比,我OUt啦。跟你说实话吧,当飞机腾空而起后,看着翅膀微微的左右晃动,我突然有些害怕,特别是当飞机开始转向,机身严重倾斜时,这时候我才觉得这飞机飞起来可真不简单啊。”
吴茵茹笑了:“这是人天生的恐惧感在作怪,开始我也这样。恐惧感是需要克服的,多锻炼就好了。”
苍穹之上真的另有一种风景,尤其是天地线,挺漂亮的,尤其是背光的那一面,天地间一条淡蓝色的线条,很显眼,很美。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美妙!随着飞机向大海深处飞去,章艾渐渐不那么胆怯了,有的只是兴奋愉悦的心情,放眼望去那一朵朵淡淡的云,将这蓝色的天空装扮得如仙境一般。
有一种美不是所有人都能发现的,这种美只有漫步在云端才能感受;有一种艺术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那种艺术只有翱翔天际时才能体验。
吴茵茹说“小心了”,她开始驾驶飞机上下俯冲,左右旋转。说来也怪,这次章艾完全没有上次坐阿纲的飞机时那么强烈的恐惧感,但还是恐惧。可能是因为在大海上吧?她能看到大海在变化,可看不到飞机在变化,压根儿就感受不到飞机在盘旋。
盘旋了一阵,章艾出现情况了,头晕,开始是一点点,后来就一点点变得更晕了。吴茵茹关切地问章艾:“有事吗?”
章艾忍住恶心说:“没事。”
“真的?”吴茵茹问。
章艾点点头,吴茵茹说:“我给你来个大坡度。”她猛然加大油门,雷神男爵58机身大角度倾斜,这时只见大海绕着飞机翅膀在旋转,而章艾仍然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就像游乐场里的疯狂迪斯科。章艾觉得自己对座椅的压力减轻了,不知解开安全带的话自己会不会飘起来。章艾正尖叫着,飞机忽然斜着拉起,大海消失了,只有蔚蓝的天空。
飞机改平了,吴茵茹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章艾有点耳鸣,她恢复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吴茵茹笑了:“你要多锻炼。咱们回去吧。”
回程途中吴茵茹没怎么跟章艾说话,一直在跟机场塔台联络,很快,飞机翩然降落,当飞机在机场的跑道上速度逐渐降下来的时候,章艾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终于降落了。”
当两个人再次走在停机坪的水泥地面上,章艾忽然感受到了“脚踏实地”是怎样一种感觉。
因为章艾和吴茵茹在香港都有房子,而且,今晚两人都推了别的活动,只想好好聊聊。坐在吴茵茹的车子上,吴茵茹问:“是去我那里还是去你那里?”
章艾悠然地说:“随你便喽。”
吴茵茹笑了:“当然去你那里了,你那里是浅水湾,香港风水最好的地方。”于是,吴茵茹轻踏油门,玛莎拉蒂带着一道绚丽的幻彩融入了车流。
不久,车子驶到了浅水湾山头,李嘉诚、包玉刚、邵逸夫、董建华、成龙等人的豪宅都在这里,尤其是成龙那所豪宅的地皮是在1999年时以2.9亿拍下来的,非常著名。那些豪宅沿着山头面朝海,鳞次栉比,的确风水不凡。吴茵茹不由得赞叹:“怪不得他们有靠山,又财旺。”章艾“嘿嘿”一笑:“都说浅水湾风水好,那么,这些富豪是发财了以后住到浅水湾,还是住到浅水湾以后再靠风水发的财?”吴茵茹呵呵地笑起来,伸手打了章艾一下。
章艾家房子虽然不大,只有四百多个平方米,但旁边都是香港顶级富豪和明星的住宅,因此这两年升值很快。章艾不怎么来这里,只是徐欣然经常来。
章艾家的房子离张爱玲的中所提及的浅水湾酒店不远,正对海滩,凭窗远眺,海很蓝,空气异常清新。
吴茵茹望着那道洁白的沙滩,很有感触地说:“这里太美了,要是以后退休了,在这里住着,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是啊,有时候我会来这里,欣赏红日西沉,轻涛拍岸。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更多的是徐欣然来这里住。”章艾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道。
“你说,你家老徐会不会带女人来这里?”吴茵茹忽然问。
章艾摇摇头,回答:“他不敢,这里是我远房表哥表嫂在打理,你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肆意妄为。”
“可是,你也得小心他,前两天我在北京的时候听丁姐说,他跟习焕章一起找女人了。”吴茵茹关切地说。
“男人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你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章艾轻描淡写地说。
吴茵茹“嘁”了一声:“你倒是挺想得开的,要是方亮这样,我马上就跟他翻脸。”
章艾淡淡地笑着:“吴茵茹啊,这夫妻之间,不要搞得太紧张,要给对方一些空间。有个比喻很好,就像抓一把沙子,你抓得越紧,沙子流得越快。男人找女人就如你下馆子吃饭一样没多大区别,也没有多复杂的动机。男人下馆子吃饭,想法简单:天天吃家常菜吃厌倦了,就想到外面的馆子去换换口味,尝尝新鲜。”
“我们家方亮不敢。”吴茵茹颇有自信地说。
章艾“嘿嘿”地笑着:“你家方亮人长得不错,又有才华,喜欢他的女人肯定不少。”
吴茵茹“哼”了一声:“喜欢他的女人谁有我优秀?”
章艾和蔼地笑着:“千万别这样说,你漂亮、有能力不假,可是,你也有自己的弱点,比如你的任性,你对他要求过严,这都有可能让他心里不舒服,继而导致你们之间出现裂痕。而这些裂痕你平时又不注意,到时候就很有可能越裂越大。夫妻之间的感情是要经营的,给对方空间,也是经营的一种手段。你比如说你姐夫老徐,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他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小来小去的逢场作戏他敢,来真格的他就不敢了。这时候,你要是老管他很严,他就会觉得那些是一种刺激,就越去想,久而久之就会弄出大事来。你知道小孩子要想不得天花是要事前种牛痘的,你要想男人不犯病,最好也给他种点牛痘。”
“反正我不管,他要是出轨,我就没完。”吴茵茹似乎听不进章艾的话。
章艾笑着问:“要是你出轨呢?”
吴茵茹一愣:“我怎么会出轨?”
“不对吧,你不想出轨,如果别人对你有意思怎么办?”章艾凝视着吴茵茹,似乎要从她那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吴茵茹脸上忽然有了些阴郁,她叹口气,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也是因为这事。”
章艾觉得也没有必要绕弯子,就问:“刘励骏吧?”
吴茵茹点点头:“是啊,他对我的态度叫我很不安。”
章艾问:“他都跟你说什么啦?”
吴茵茹回答:“他跟我谈话,总是说我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前途光明,让我发挥聪明才智之类的激励语言。”
“这也没什么呀?”章艾显得很不以为然。
“可是,他的眼神的确让我十分困惑和不安。我每次跟他一起吃饭,他眼里都充满柔情,说:吴茵茹啊,我问了鹏城的相关领导,你工作干得不错,大家反映很好啊!”吴茵茹有些困惑地说。
“哦?”章艾明白,这有点复杂了。
“有时,他还会顺手拍拍我的肩膀。问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需要他做些什么?而且,他还会推荐我看一些书。”吴茵茹接着说。
“就这些?”章艾问。
吴茵茹四处看了看:“那天我和丁姐跟他一起吃饭,菜还没上来,正好丁姐去外面打电话,他走到我的身边,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一时不知怎么好,呆呆地坐着,不知是推开他的手还是就这样。我正犹豫着,他的手开始抚摸我的脸,就在我不知所措时,正好有人敲门,他很从容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了。是丁姐回来了,我的心咚咚直跳,可是刘省长一脸的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后来呢?”章艾心里也不安起来。
吴茵茹说:“当天晚上倒是没什么,我跟丁姐一直在一起,刘省长除了给我夹了两次菜,一直都说刘部长的事。可是,麻烦就是,前天下午,他突然去北京了,而且在等客人的时候,也是赶上丁姐出去接客人,他就坐在那儿,温柔地看着我。为了掩饰紧张,我汇报着,语言有些乱,他并不反感,眼里充满着怜爱,还有别的内容,我形容不出来。”
“他说什么了吗?”章艾也紧张起来了。
吴茵茹摇摇头:“他没说什么,因为丁姐很快就回来了。”
“然后呢?”章艾问。
“然后,他没说什么,再后来,蔡瑶来了,丁姐忽然对刘省长说,鹏城有事要急着赶回来,所以我们简单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吴茵茹回答。
“后来刘省长跟你通电话了吗?”章艾关切地问。
吴茵茹叹口气,忧郁地说:“关键就在这里,昨天中午,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今天晚上回来,希望我明天能去省城见见他。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
“哦?你单独去?那他会不会?”章艾问。
吴茵茹回答:“问题并不在这里,我相信我能对付,关键是他还要求我跟方亮一起去。你说,他不是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哦?他知道方亮?”章艾更是觉得奇怪了,这刘励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想了一下,她问,“你怎么看他约方亮的问题?”
“你说,他不会在方亮面前表现出什么吧?”吴茵茹似乎也很紧张。
章艾也有点揣摩不透刘励骏的意图:“这个人就在官场,他的出牌方式应该没有那么不按常理吧?”她皱着眉头道。
吴茵茹直直地看着章艾,问,你说:“他会做出什么事?”
章艾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她判断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刘励骏这个人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他至少不会叫方亮去谈判,让他把你让给他,或者是让方亮认可你和他的关系。因为,至少你跟他还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对吧?至于他要方亮去做什么,肯定有他的深意。”
“这个人真的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吴茵茹长长地舒一口气。
话到这里,章艾认为有些话必须直截了当了,于是说:“现在问题是,你在跟刘励骏的来往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到丁姐的感受。你要知道,丁姐跟刘励骏的关系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那么简单,丁姐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跟刘励骏有密切关系的。”
吴茵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丁姐也是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老盯着我不放?她要是有能力,自己去管刘励骏啊,总挑我的不是干什么?”
章艾看她很激动,赶紧安抚她:“你呀,也别太激动。丁姐现在不是没跟你说什么吗?”
吴茵茹“哼”了一声:“她呀,太自私。用我的时候,就妹妹长妹妹短的,转过脸来就像防贼一样。别以为自己做得聪明,她那一套我看得明明白白的。”
“她也不容易,你要理解。”章艾尽量劝解着吴茵茹。
吴茵茹从鼻子里挤出一丝轻蔑:“我太理解她了,为了防备李佳薇,她让我去陪刘省长,发现刘省长对我感兴趣,又想办法在我们之间设障碍。本来我对刘省长也没什么,我也不会背叛我家方亮,她凭什么这样对待我?这回要不是她拉着我去省城,我想,我可能跟刘省长慢慢地会把关系淡下来。可是,她为了刘省长能在这件事上面出全力,就拉着我去,结果,刘省长的确出了很大的力,可是,看谁的面子多一些?而这次刘省长赶到北京,那是我能决定的吗?她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你准备现在怎么办?怎么处理你和刘省长的关系,又怎么处理你和丁姐的关系?”章艾觉得自己夹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很难受,于是问。
吴茵茹一耸肩:“那就看丁思妍她怎么样喽!反正牌都在她手里,她怎么出我也没办法。但是,她别总跟我玩阴的,逼急了,我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章艾悄悄地伏在吴茵茹的耳朵边问:“你不是真想跟刘励骏那个吧?”
吴茵茹脸一下子红了,捶了章艾一下:“章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背叛我家方亮?你放心,怎么跟男人打交道我心里有数,别说刘省长,就是再大的官我也能应付。”
章艾本来想说点儿什么,可是手机响了,接起来却是胡克,她问:“章总,你在哪里?”
章艾回答:“我在香港。”
胡克道:“不好意思,你给我办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一直想感谢你一下,可是自打回来就是一堆的破事,直到现在才有空。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个饭。”
章艾笑了:“咱们客气什么?不用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胡克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顿了一下,她忽然问:“听说,市里有意把宝山汽车电子基地那块地收回来划给腾大旗下的中海信?”
章艾一愣,这件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呢,怎么这么快就传到胡克的耳朵里去了?于是,她笑了:“胡主任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这事儿才刚有个说法,你怎么就知道了?”
胡克问:“你说话方便吗?”
章艾回答:“方便,你说吧。”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跟你说吧,这个事情原来刘省长是打过招呼要给我的。”胡克神神秘密地说。
“哦?”章艾这回有点震惊了,这世界怎么这么小,这事怎么会涉及刘励骏?
胡克说:“这事说起来话长了,还是宝山区委书记张自江没出事之前,刘省长就打过招呼给我,可是,这个公司可能因为实力的问题,在运作上一直不顺利。所以,后来刘省长又跟我说希望节奏上慢一些。”
“是这样啊,可是,这件事市里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啊。再说,我们也是被动的。”章艾颇有些不解,这个刘励骏的手似乎伸得很长啊。
“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这是刘岳平主动找的你们吧?”胡克又问。
章艾更吃惊了:“是啊!胡主任真是消息灵通啊。”
“怎么能不灵通?刘市长的一举一动不到半小时全市就会知道。”胡克语速明显地变慢了。
也难怪,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牌局,刘励骏是庄家,赌客们怎么不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参与这个牌局的每个人都想赢,但是,牌桌上的钱却是有限的。
“如果这事我参与了,会影响腾大与刘省长的关系吗?”章艾看了一眼吴茵茹,她本来对章艾的通话不是很感兴趣,因为里面胡克说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是,忽然听到了“刘省长”三个字,她的精神忽然集中起来。
胡克想了想:“按理不会,不过我很奇怪的是,刘岳平的资源很广,他为什么单单找到了你们腾大,这是很耐人寻味的。”
章艾“嗯”了一声:“谢谢你,胡主任。”
胡克轻笑一声:“还有个事我要提醒你一下,前些日子刘部长想促成李佳薇和那个公司的合作了,但是出了这事,我估计刘部长也不会再参与了,这不影响大局,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明白。”章艾回答。
胡克属于哪种人?不一定能帮上你,但是一定会毁了你。不过,她今天这番电话章艾还是打心眼儿里感谢的。
“是胡克的电话?她说刘省长什么?”吴茵茹问。
“没什么,是关于一块地的事情。”于是,章艾把事情简单地跟吴茵茹说了一下。她忽然发现,鹏城这个地方看起来像平静的大海,实际上,水下面却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
“要我跟刘省长说一下吗?”吴茵茹问。章艾摇摇头:“还是别让刘省长心烦了。”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上来看,刘励骏和刘力刚绝对不是一条战线的,至于刘子辉是怎么回事,还要观察一下。哪些是正面因素,哪些是负面因素,这都需要好好地分析一下,利用一下。
章艾的表嫂走过来,说:“吃饭了。”章艾拉起吴茵茹的手:“走,尝尝我表嫂的手艺,她虽然不是香港人,但是很好学,你尝尝她做的菜。”
汤是普通的五指毛桃炖鸡,菜却是很有香港特色的,头一道椒盐白鳝,章艾和吴茵茹在内地吃过各种做法的白鳝,而这种椒盐鳝肉外焦里嫩,口味独特。
接下来是一道红烧牛腱,味道很特别,一问,却是印度尼西亚风味,是章艾表嫂跟隔壁一个明星家的菲律宾保姆学的。
接下来是沙茶海味卷、酥炸薰衣草鲷鱼、酒烧九孔和醉蟹。吴茵茹不禁赞叹道:“表嫂,以后你可以回鹏城开个茶餐厅了。”
表嫂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憨厚。
“吃完饭咱俩逛逛兰桂坊吧,兴许还有个艳遇什么的。”章艾边吃边建议道。
“好啊,快吃。”提起玩,吴茵茹总是很积极,毕竟她很年轻,有活力。
因为两个人晚上会喝酒,于是,章艾提议坐地铁。两个人在中环下了地铁,走A出口。香港每个地铁站下车的地方墙上都贴着地图,把周围街区标得非常清楚。有明显的标志指点你去的地方走A、B、C、D、E……哪一个出口,有的走到后来又再细分,比如A出口走着走着又分成了A1、A2、A3……感觉像是在电脑硬盘的文件夹里走路,只要照规则来,就不会有错误。地铁中环的A5出口是一条很窄的巷子,走两步一转就见到兰桂坊了。
兰桂坊最初指的是由中环云咸街与德己立街之间的一条短小、狭窄、呈L形并用鹅卵石铺成的街巷,但是现在的兰桂坊已经是由四条小巷围成的一个“口”字形的繁华地带。就在这个长方形街上,满布着西式餐馆和酒吧。在兰桂坊,到处都是人,而且80%以上都是外国人。按吴茵茹的话说,世界上所有的美女帅哥都汇集到香港,都集中到兰桂坊了。忽然在某个酒吧的一角,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拿着酒瓶的外国帅哥。原只是匆匆一眼,章艾也没有说什么,可是经过之后,她和吴茵茹两个居然忍不住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好帅哦”,于是,又忍不住,回过头继续看。
那帅哥见两个东方美女在看他,居然举起手中的酒瓶向她们笑一下,用标准的白话说:“你哋要靓仔陪你哋咩?好便宜嘅。”
章艾和吴茵茹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人,马上相视一笑,互相做了个鬼脸,赶紧逃开了。
一对高个子的白种男女站在街心的石板路上正专心致志地拥吻,那金发女人居然还穿着一袭漂亮的晚装,这对男女也是在当街表演么?章艾和吴茵茹不解,再看一会儿又见他们携手进了一间酒吧。酒吧的名字叫DRAGON-Ⅰ,章艾看看吴茵茹,吴茵茹点点头。于是,两个人走了过去。
DRAGON-Ⅰ门口有个大鸟笼,里面还真养了不少鸟,可能因为风水的原因吧——香港人是最相信风水了。
走进DRAGON-Ⅰ,章艾发现这里真的很棒,里面的装潢很有风格和特色,大红灯笼高高挂,而且酒吧里面几乎全都是名模、时尚人士、明星等。DRAGON-Ⅰ的缺点是里面人实在太多,在里面那个舞池跳舞时,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只能站在原地摆动身体,因为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章艾摇摇头,对吴茵茹说:“算了,我们俩喝点酒算了。”于是,两个人点了一瓶香槟。坐在一个角落里喝起来。
两个人不时地看着店里的人,有的脸熟,有的脸生,但是看得出来,大多数都是演艺圈的明星。
忽然,吴茵茹碰了碰章艾,顺着她的眼神,章艾惊讶地发现,李佳薇正跟一个人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习焕章。最令章艾和吴茵茹不可忍受的是,习焕章跟李佳薇不时地做出一些比较亲昵的动作。
章艾拿出自己的iPhone4对着习焕章和李佳薇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赶紧拉着吴茵茹悄悄地离开了DRAGON-Ⅰ。
走到大街上,吴茵茹显得百思不得其解,问:“章姐,你说习焕章怎么会跟李佳薇搞到一起?”
章艾也是想不明白,很狐疑地说:“是啊,李佳薇不是不知道习焕章实际上在富有集团做不了什么主,她为什么还要跟习焕章勾勾搭搭呢?”
“要不要告诉丁姐?”吴茵茹问。
章艾皱着眉头:“还是谨慎一点吧,也许,习焕章是有别的目的呢?你想啊,他们要是有别的关系,直接开房不就结了?”
吴茵茹“嗯”了一声:“嗯,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兰桂坊这里肯定不能逛了,而时间又早,章艾和吴茵茹只好跑到中环血拼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吃过表嫂准备好的早餐就开车回鹏城,路上,章艾一直很忧郁,她现在心里最不安的是在纠结昨晚劝吴茵茹在见刘励骏之前是不是应该跟丁思妍打个招呼,但是,吴茵茹根本不理她这个建议,说自己又不是丁思妍的手下,没有必要向她汇报。其次就是关于习焕章跟李佳薇的事情,有没有必要告诉丁思妍?告诉了,搞不好就会给她已经岌岌可危的婚姻再添变数;不告诉,万一他们之间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不是害了丁思妍?不过,她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到了关口,章艾坐上前来接自己的车,看着吴茵茹的车消失在车流之中,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也许,吴茵茹与丁思妍会有一场冲突,不管这场冲突是什么引起的,自己都将很为难。
刘子辉的电话,她接起来,刘子辉说:“这样,李佳薇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你看看你这边怎么办吧?”
章艾应了一声说:“回头我叫老徐去找你。”
应该给徐欣然点事做了,这样,他的精力才能不那么旺盛。
只是,这件事章艾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踏实,于是,她打电话给徐欣然,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尤其是重点强调了一件事,要绝对对习焕章保密。习焕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以前只是包个二奶,现在居然跟李佳薇搞到一起了,这是为什么?
回到办公室,章艾问曾柔:“微博上现在怎么样?”
曾柔回答:“自从刘部长的第二块表的照片出现以后,有关于刘部长的猜测基本平息了。但是,还是有人在追查中宏文化公司的运作模式,但是声音已经微弱了很多。看来,大家已经开始淡忘这件事了。”
章艾摇摇头:“你千万要继续盯着这件事,有什么变化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因为刘子辉,章艾觉得自己已经被绑架了,可是,这种时候,必须选择与绑匪合作,这样才能争取时间,不然,一旦绑匪撕票,后果是不堪设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