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泰勒承诺约翰·沃恩,过几天寄一张支票给他。两人握手成交。签订合同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约翰。沃恩还需要整整24个小时,才能完全从繁杂的警务中抽身出来,启动泰勒一案的调查。
星期二下午,约翰·沃恩在一家杂货店买了一个小笔记本,回到车上。他在小本子上写下艾莉森。泰勒的名字以及目前已经掌握的相关细节,开始下一步工作。
芝加哥市分为五大警区,各警区有自己的警察局。艾莉森一案发生在第五警区。
在各警区的警察局里,负责刑事侦查的部门又分成三个处:一是特殊受害者处,二是抢劫和盗窃处,三是凶杀和有组织犯罪处。为了精简机构,芝加哥不设交通事故调查处,于是,像艾莉森·泰勒这样的案子现在归凶杀和有组织犯罪处侦办。
沃恩能够理解这样做的合理性,但将交通肇事划归凶杀和有组织犯罪处,他总是觉得怪怪的。负责凶杀案的警察长于侦破线性犯罪:甲用枪打死了乙,这是甲用枪打死乙的原因,我们抓住了甲,结案。这种犯罪中常常有预谋的成分,而这将有助于警方追踪并逮捕罪犯。
但是交通肇事逃逸案属于非典型犯罪,这些案子毫无趣味,所以沃恩不用看艾莉森。泰勒一案的卷宗,也知道凶杀和有组织犯罪处的警察很可能不会在这个案子上花大量的精力。这倒不是惰,仅仅是因为他们被其他大量的案子包围了。人性就是这样:对于那些你认为自己有能力处理,而且很可能处理得很出色的事情,你会优先考虑。
只有那些愣头青警察敢于接手无头案。他们怀抱着美好的理想,如果没能把办公桌上所有的案子给破了,他们会觉得那是一种个人的失败。在芝加哥这样的大城市干上一年,大部分警察心中的理想主义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压得粉碎。沃恩给第五区凶杀和有组织犯罪处一名相熟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负责艾莉森案子的警察给沃恩打来了电话。
“欢迎你来看卷宗,”那名警察说,“但是,你要有思想准备。我们没有多少进展。和她一起的同事都喝醉了,无法取证。即使我们找到了肇事的出租车,同事的证词在法庭上也是无效的。”
“你们肯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啦,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我只是想看看,怎样才可以告诉那家人,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遗漏。”
“了解。你什么时候过来?”
沃恩看了一眼手表。“半小时后怎么样?”
“我很可能不在,但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那名警察用手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找拉米雷兹警官吧。我把卷宗放她那里。”
沃恩记下拉米雷兹的名字,正准备道谢,但已经没有机会了。那名警察挂了电话。
托芝加哥交通的福,半个小时的车程几乎花了一个小时。等他到达五区找到拉米雷兹警官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你迟到了”,把卷宗交给他,让他看完后到她的办公桌前找她。
沃恩脱下夹克,挂在椅背上,掏出笔记本和笔,打开卷宗。此前和他通过话的那名警官说得对,他们确实没有多少进展。
卷宗里有事故报告、现场照片和证人证言等书面材料。除了肇事逃逸刚发生后的证人证言,警察还在艾莉森·泰勒的朋友酒醒了之后,又去做了笔录。
事故现场还找到一块黑塑料,警方认为来自出租车的顶灯。这种三角形的广告顶灯在芝加哥出租车上很常见。
警方在事故发生的街区进行了拉网式排查,寻找目击者,也给芝加哥所有的出租车公司打过电话,但这些努力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沃恩看完卷宗的最后一页,问:“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资料在哪里?”
拉米雷兹正在看手头上一份报告,懒得抬头看他,直接把手伸到抽屉里,拿出了那名警官让她转交给沃恩看的DVD光盘。
“这光盘我能留着吗?”
“不行。这是我们保存的那一份。会议室有影碟机。”说着,她指了指房间另一边的一扇门。
沃恩拿起光盘,走到会议室。15分钟后,他回来了。
“天哪,我讨厌我们的监控设备。”
拉米雷兹还在埋头看报告,对沃恩遇到的问题没有很大的兴趣。“我猜一下啊。视频模糊不清,就在你需要看清什么东西的时候,摄像机却自动转换为移动拍摄全景了。”
“确实。”
“那些监控设备不是用来破案的。”说着,她抬起了头。“它们对罪犯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监控居然能录到东西,这我可真的没有想到呢。”
沃恩摇摇头。他们有出租车快速通过十字路口的视频,但因为车速很快,图像并不清楚。而且,正如拉米雷兹所言,就在出租车的车牌即将有可能被看见的关键时刻,监控摄像机却转换成了全景拍摄。“一定还有其他摄像机拍到了这场事故。”沃恩说。
“那张光盘你看完了吧?”拉米雷兹问。此时的沃恩正在用文件夹轻轻拍打着大腿。
“是的,看完了。”说着,沃恩把光盘还给了她。沃恩站了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夹克,掏出自己的名片。“万一有什么事,请联系我。”
她把名片丢进文件夹,友好地建议说:“因为你很可能是一名计时收费的律师,所以呢,我不会对在浪费时间,但是,你要知道,芝加哥有好多出租车呢。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太上心的好。”沃恩知道她为什么说这句话。做警察的要有一种超脱的心态,才能在这一行干下去,不变成疯子。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是律师还是警察,这并不重要。我是人,在十字路口被撞的那个女的也是人。我想找到肇事者。”
拉米雷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光又回到刚才用来不理会他的幌子——那份报告上,说:“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律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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