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勒·拉希德的手机又振动了。他举起手机,好让坐在他对面的人看见。
拉希德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精痩,1米8的个子,黑色头发,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这一非同寻常的特征表明他是一名阿拉伯混血。“我们不理他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危险。”阿卜杜勒·拉希德说。
那人朝他摆摆手。
“这就是你的回答。”拉希德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懂什么啊?去你妈的,马尔万。”
拉希德站起身来,将手机朝那人砸去。
|留着精心修剪过的花白胡子。他躲开手机,笑了。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激情。拉希德完全有理由对他如此口无遮拦,因为拉希德不仅是一位真正的信徒,而且走在那些异教徒当中的时候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拉希德发动袭击的方式常常出人意料,极具智慧。正是因为这些,贾拉才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才容忍了他的鲁莽和污言秽语。
阿卜杜勒·拉希德的运气真好啊。他的父亲是白人,母亲是埃及人。他综合了父母两人的特征,于是,西方人从来没有把他看作是阿拉伯人。在他们眼里,拉希德完全是个美国人。但是在阿拉伯人看来,他却又是自己人。他父母的混合基因真是太神奇了。
拉希德的家人遍布世界各地,这就为他频繁出境提供了绝好的掩护。要知道,他出境是为了在营地接受极为严格的训练,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在伊拉克,贾拉曾亲眼看见他开枪打死了两名约旦人,因为他们想出卖他。贾拉和拉希德认识才几年,但贾拉已经心怀自豪地称拉希德为兄弟,虽然从年龄上来说,拉希德都可以做他的儿子了。在经验和技能方面,拉希德都是不容置疑的。
拉希德天分极好,但是,他有时太过纠结于细节问题,当别人不听他辩解,或者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的时候,就会大发雷霆。贾拉想让他消消气。“他知道的情况不多,不危险。”
“把我的手机给我,我会再砸过去。”
“你多虑了。”
“多虑是我应该做的。”拉希德说着,走到他老大的桌子后面,打开百叶窗,朝办公室的窗外看去。办公室底下是展室。“你也应该像我一样多虑。”
“为什么?”贾拉问,同时又摆了摆手。“你为我们俩操心得够多的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们没有任何危险。我们会把穆罕默德·纳西里送回巴基斯坦的。”
“我们现在不能把他送回巴基斯坦。警察正在找他呢。他肯定已经上了禁飞旅客的名单。”
“那我们杀了他。”贾拉说,做出这个决定就像看着菜单点菜一样随意。
“哇,贾拉!其实这么做的时候你心里也进行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对吗?”
“为了我们的事业,穆罕默德·纳西里死得其所。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拉希德问,“也许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贾拉笑了。“你该不会又要给我上课了吧?”
“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管理经济学上的一门课。我们要完成一个项目,必须准时完成,但我们的资源有限。如果我们把纳西里从生产线上拿掉,就不能按期完成了。”
“你接替他,我们就能按期完成项目。”
听了这句话,拉希德十分震惊,但他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牺牲我?我们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你居然要我做烈士?”
“这样一来,我们能不能相信你——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是的,永远不存在了。那我宁可你继续怀疑我的忠诚。”
贾拉又笑了。“我们俩都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牺牲掉太可惜。另外,少了你的陪伴,我的人生将失去方向。”
“没有了我,你在敌人当中就少了一个潜伏的人。”
“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贾拉说着,抬起了一根手指头,以示警告,“但绝对不要低估我们的对手。你千万不要以为你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视线。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你处理问题就会变得粗枝大叶起来;一旦粗枝大叶,你离犯错误的时候就不远了。”
“这不,我们又回到纳西里的问题上来了。”贾拉一声叹息。“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让他到这里来躲一躲。我们要保护他。他的确犯了一个错误,但我不希望我们其他人为此买单。”
贾拉张口准备说话,但拉希德抬手阻止了他。“等等,马尔万,你听我说完。纳西里对我们的事业一直忠贞不贰,对我们言听计从,他还是能派。实际上,我们也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这句话激发了贾拉的兴趣。“反其道而行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快说说!”
“警察不是因为肇事逃逸在找他吗?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我们可以用他做幌子,转移警方的视线。”
“有意思。”
“目前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弄,但我知道,如果他死了,对我们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你的心太软了。”贾拉说这话是故意逗他的。这一次轮到拉希德笑了。“你听我说,要是我想不出怎么用他做幌子,我就自己动手,杀了他。”“好。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来了之后,安排他住哪儿?”
“你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为什么?”贾拉问,“你该不会还想扔过来吧?”
“不会的。我不想让你用它来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