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约翰·沃恩见过的最舒服的监视车了。他坐在铺着豪华皮垫的将军椅里,不知道保罗。戴维森为什么和这辆车过不去呢。
“万无一失”私人调查公司的老板乔希。利维,也就是戴维森以私家侦探的身份活动时的雇主,此人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同时极具专业素质。他五十八九岁,在私人调查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沃恩确信,利维在这辆监视车上的花费肯定不止一万美元。监视车内的装饰丝毫不输豪华房车,电子设备完全可以和芝加哥警察局或者联邦调查局的装备媲美。除非利维的DVD播放机里放着黄色光盘,否则,沃恩还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他实在想不通,戴维森为什么不喜欢和老板一起做监视的工作。
“你觉得温度合适吗?”利维问,“电你就不用担心了,电池里的电量足得很,开个换气扇还是没有问题的。”
利维弯腰打开开关,戴维森看着沃恩,朝他翻了个白眼。
“里面空气真的不错,乔希。”沃恩说。他没有理会戴维森。
利维直起身之后,又探身过来,打开小冰箱的门,拿出一杯酸奶。戴维森用手背轻轻敲了敲沃恩的肩膀。
“有人要喝酸奶吗?”利维问。
“不用,谢谢。”戴维森说,“你不用管我们。”
沃恩看着利维。只见他撕开杯盖,舔干净盖子背面的酸奶后,将盖子放在监视设备下面的一张小台板上,认认真真地将盖子叠成了小方块,只密封的垃圾袋里。
利维在冰箱旁的柜子里摸出了一把调羹。戴维森又轻轻敲了敲沃恩,翻了个白眼。沃恩回头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他实在不知道戴维森看利维有什么不顺眼的。
利维吃了一口酸奶,拿起穆罕默德?纳西里的照片看看。“这就是我们要监视的人,但我们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对吗?”
“对。”沃恩说,“我们此前打过一些电话,调查的结果是他还没有乘坐任何一架航班离开芝加哥。”
“但他也可能随便跳上一辆大巴,或者跳上一列火车逃走啊。或者,从朋友那里借一辆车离开这座城市。”
“对。”
利维又吃了一口酸奶。这次在吃完之后,又将调羹里里外外都舔干净了。“你们为什么觉得他在里面呢?”
沃恩能感觉到后背上戴维森灼热的目光,仿佛在提醒他要注意观察利维这个人是怎么舔调羹的。但是,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沃恩说:“这样的事我们在伊拉克见多了。坏人知道,除非铁证如山,否则我们不会冲进他们的清真寺。特别是在美国,这样做简直就是自毁政治前途。对这些家伙来说,清真寺简直就成了他们的避难所。千百年来,我们一直没想到能在教堂、犹太教会堂里做这些人在他们的宗教集会场所里面做的那些事。”
“还有,任何一位神父或拉比都不会允许这种现象发生。”戴维森补充道,“‘神父,我们出去血洗一所女子学校,在路边放几颗炸弹,然后回来吃饭。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楼下的那个房间,因为那里放着我们所有的冲锋枪和榴弹发射器,好吗?’——要是我说出这样的话来,神父会作何反应?我简直不敢想象。”
利维咯咯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我想区别就在这里啊。”利维说。
“对。”
监视车的左右后视镜上都安装了红外线摄像机。沃恩注视着从其中一台摄像机传来的视频。“在伊拉克,我们知道要抓的人就在里面,有时已经追到大门口的台阶上了,但还是无计可施。我们只能干等,等伊拉克士兵来了之后,让他们进去抓人利维把调羹的里里外外又舔了一遍,说:”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愚蠢的事?我真没听说过。“沃恩点点头,说:”是啊,真蠢。“
“这么说来,他们以为这是在伊拉克,我们不敢有所动作?”
“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动作。”
利维摇了摇头。“政治正确将西方文明送上了绝路。”
“我希望你是错的,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的敌人正在利用政治正确来对付我们。”
“对。”戴维森说,“激进分子假借捍卫家族荣誉的名义,杀害家里的女性,这种事情在美国已经发生过多起了,但你见过媒体报道吗?没有。妻儿被家暴的案例剧增,但媒体同样视而不见。你只要说他们的文化有什么问题,那就等于给自己贴上了种族主义者的标签。‘泰坦尼克’号上有人说,他看见水密舱漏水了,但大家都不理他。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利维吃完酸奶,将空杯子放到密封袋里封好。沃恩看了看手表。“晚祷快要结束了。”
“你觉得纳西里会探头出来?”戴维森问。“这可说不准。激进分子经常犯些愚蠢的错误。”
“这家伙不会犯。”利维说。
沃恩和戴维森一起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戴维森问。
“如果他真的像你们想的那样蠢,你就必须想到他不可能因为愚蠢才找到工作。如果他觉得风声紧,必须逃到清真寺里去,哪怕它是在街边也要躲进去,那么,你就必须相信他不会傻到探出脑袋来,除非他觉得他安全了。”
沃恩点头表示同意。
“这就意味着,”利维接着说,“我们最终将不得不采取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坐着,盯着大门看。”
他说得对。监视车里的其他两个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你有什么主义?”沃恩问。
利维用脚尖敲敲两只黑色风暴行李箱,说:“我觉得我们的监视工作应该更加主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