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闻雨 本章:第二十七章

    26集电视连续剧《真情至爱》在大连开机已经三个多月。目前处于杀青阶段。这部电视剧,讲述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很是感人。

    高路和王心宛是这部电视剧的男女主角。他们扮演的男女主人公,从年轻人的青涩,到家庭生活的烦恼,再到相伴到老的温馨,尽现激情缠绵。剧情悲欢离合,恍如真实人生。王心宛入戏太深,常常不能自拔。

    拍摄工作比较顺利,制片和导演都很满意。因为剧中的一处外景搭建没有及时完工,有两天闲暇时间。高路提议,要带王心宛去黄岛群岛一游。王心宛说,黄岛群岛的鱼岛是郭醒世的故乡,可惜她没有去过。高路说,我的家乡也在鱼岛。王心宛一愣,觉得世间真是无奇不有,自己的丈夫和情人竟然是同乡,都出生在那遥远大海深处的小岛。

    演艺圈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个圈子里各路精英聚集,才子佳人荟萃。因戏结缘,日久生情,“屏幕鸳鸯”假戏真做是常有的事情。而原本就是一对情人的高路和王心宛,更是如鱼得水,分不清戏里戏外。王心宛因为既是女1号,又有着市委书记夫人的身份,剧组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个大套间住宿。高路因为是编剧,又是男1号演员,被安排住宿在王心宛房间对门的一个单间里。对他们二人的关系,剧组大多数人心知肚明。在剧组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因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真是天赐良机。王心宛和高路如度蜜月一般,如胶似漆地缠绵在一起。有一天深夜,高路正伏在王心宛身上渐入佳境,突然,郭醒世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王心宛仓促间接过电话,惊慌失措地应付郭醒世的问话。高路知道,郭醒世这是例行查岗。高路一时兴起,竟然斗志格外旺盛起来,一阵翻江倒海,王心宛如一叶扁舟,猛然间被推上了波峰浪尖,差一点失声喊叫起来。事后,王心宛说,你怎么突然间狂风巨澜的,我差点翻船露馅,让郭醒世发现秘密。高路笑了笑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一种报复后才有的快意。

    到黄岛群岛去的船,是一艘驻岛要塞区部队的登陆艇。制片人杜莹和要塞区司令部的一位副司令认识,一个电话打过去,副司令听说有两位影视明星要到海岛采风,二话不说,马上派出部队最好的登陆艇,专门来接高路和王心宛。登陆艇起航后,高路和王心宛登上甲板,领略了一番海上风光后,便钻在客舱中休息。也许是独特的环境诱使,也许是那漂浮的感觉让人神情如梦如醉,王心宛觉得浑身发热,情不自禁起来。

    再端庄的淑女也有放纵之梦。三个多月和高路的床笫之欢,让王心宛充分体验了和深爱着的男人在一起,是人世间何等美妙的享受。此刻,航行在浩瀚大海之上的她,对放纵的深层次渴望昭然若揭。她那样迫切地需要在这非常的处所、非常的时候,和高路展开一段非常的激情。

    ……

    王心宛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作为女人,王心宛同样渴望极致的性爱。所从事的艺术职业,又使她对自己的性爱充满了浪漫和幻想。可是,自从嫁给郭醒世以后,她的希望彻底破碎了。郭醒世在床上动作粗暴,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完全是一种占有欲在淋漓尽致地发挥。郭醒世更多的是关注器官的感受,忽视了心灵的交流。使本来属于强烈的情感体验的过程,成了工具化的器官操练。有时候,她既无快感,又无高xdx潮;有时候,她只有快感,而无高xdx潮。但是,每次,她都伪装高xdx潮,以迎合郭醒世的虚荣心。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可以充分给予他自尊,也使自己获得一份成就感。王心宛在夫妻性事中所希冀感受的,是综合特征的全身心感受,其中最主要的,是精神的抚慰和感情的冲击。做爱前的缠绵爱意、窃窃情话、亲切抚摸、动情亲吻和痴心把玩等等,在她的心理感觉中,都能产生深切的爱与被爱的冲动,然后才能产生整体的快感享受。和郭醒世的床上生涯,使她产生了心理感觉的单调和生理上的疲惫,有一种自己被沦为做爱机器的感觉。久而久之,本来激情靓丽的优雅工作,变得暗淡无味。和高路有了肌肤之亲后,二人的性生活质量明显提高。高路很注意调动她的情绪,与她紧密互动,共同体验因强烈刺激而带来的快感。尽管双方都感到了满足和愉悦,她还是隐隐约约地发现,高路在她身体内施放的,除了激情以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有的时候,她觉得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强烈的肉欲和征服,而且有一种复仇的快意和愤怒的发泄。只是,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也曾提起过这个话题,但是,每次高路都不从正面回答,总是说,我其实是爱你的,爱你的……她觉得,她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似乎都掺杂了些什么。

    这次返回自己和郭醒世的家乡,高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领着王心宛,来到海边一处登船点。一条小舢板,一把大橹,一位头戴斗笠的老翁。

    “到哪里去?”王心宛问。

    “去海王十岛。”高路说着,一跃上了舢板。他回过身来,拉着王心宛的手一拽,把她拉上船来。

    老翁默默地摇着橹,高路直立着环顾四周海面,王心宛忙着用烂鱼喂船头的海鸟。一个小时的船程,便到了另一个海岛。付了船费,二人下船上岸。

    王心宛发现,这里是一个十分宁静的所在。尚未被开发成所谓的时尚旅游区,仍然保持着纯粹边远海岛的淳朴。岛上的海风轻柔,海浪细语,很少能见到人影,实在是一个难得安静的地方。

    高路和王心宛抒发了一番情怀后,四目相对,禁不住乐了。

    “高路,咱们俩,一个物质贫乏的男人,另一个是精神一贫如洗的女人,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自然要穷酸,要多愁善感了!”

    “是啊,触景生情嘛。”

    “这种心态虽然真实,也很难得,可是,对从政、搞文艺工作,好像都是不大有益的。”

    “也不尽然。关键在于,这种诗情画意只要拥抱一对有情人时,必然产生如此共鸣。”

    “看来,我在海岛的寻梦还是有所获。”

    “已经拾到几块梦的碎片?”

    “高路,你的人情味终于出现了,如这晚秋的海风,虽然迟了,依旧温馨。”

    “心宛,我是在和情人同行,怎能不动心底的真情!我同时又以一高官太太伴侣的身份,在陪同佳人进行浪漫之旅。”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奉献一切,包括色相?”

    “对……不不,对你我是真诚的。”

    说到这里,二人都开怀大笑起来。也许只有在他们二人之间,才会有这样坦诚的交流。

    高路意犹未尽,拉王心宛坐在树荫下的一块石板上。极目辽阔的大海,二人沉默了许久。直到视觉疲劳,二人才又站了起来,向山上走去。

    一座道观出现在面前。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从大门的完好如初便可以看出,这所道观保护得很好。王心宛略显吃惊地问高路:

    “海岛里也有道观?”

    高路表情肃穆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道观的大门。掏出一支香烟,点着了,吸了一口,回答道:

    “是啊,道教是中国土产,而佛教是进口的,结果外来教战胜了国产教,佛教寺院遍布各地,而道观则寥寥无几。海岛上也如此这般。能在灯塔岛上见到道观,已是十分难得了。走,我们进去看看吧,这里得益于大海孤岛的偏僻和交通不便,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保护得很好。”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又遇到一座庙宇。王心宛有些惊讶,一脸不解地问高路:

    “你和郭醒世家乡的岛国,莫非是个庙宇的世界?”

    高路听了王心宛的话,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他故作神秘状地悄声对王心宛说:“你说话可得注意点,这可是宗教的世界里,冒犯了神灵,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王心宛听了,也马上换上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祷告。片刻,她似乎一本正经地说:“高路,请你帮忙,转达我的虔诚恕罪。”

    “遵命。”高路答应着,给王心宛介绍起海岛庙宇。

    黄岛群岛的陆域面积虽说不大,但庙宇却不少。毫不夸张地说,在有人居住的大小岛屿中,至少都有一座庙宇,接受着善男信女的顶礼膜拜。

    寒来暑往,无日休止,逢年过节其香火更是胜于往常。故庙宇、神仙崇拜、庙宇文化,共同构成了渔乡文化的一个支点,影响着渔家人的精神世界,彰显着渔家人文化心理的成熟状态。

    灯塔到了。这是一座国际灯塔。

    在这样寂静的海岛秋日的午后,灯塔默默地伫立于如诗如画的风景之中。塔下的院落,陈旧的水泥地面略有些倾斜。几栋依地势而建的房屋虽然排列无序,却很有韵致。伞字顶的房屋,古朴典雅,造型别致。顺着屋檐,建有精巧的凹槽,与管道相连垂直通入地下。这样一来,雨水便汇聚到院中一口井内。在海拔几百米的山顶,灯塔看守人就是这样解决吃水问题的。后来,这种屋檐接水技术被总结推广,海岛家家院子里便都有了自家的“雨水井”。

    参观完灯塔内部,二人在院落的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王心宛深情地对高路说:“我有个请求,今晚我们不走了,就做一夜灯塔守夜人吧。”

    高路说:“我同意,这是难以想象的浪漫。”

    王心宛想了想,说:“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不要那么吝啬。你是地主,难道办不到吗?”

    高路便去和看守灯塔的小伙子商量。小伙子笑了,说:“没问题,我给你们准备吃的去。”

    “这太麻烦了。”高路有些歉意。

    “没关系,我会守口如瓶。”小伙子很善解人意。

    夜幕降临了。

    灯塔在这寂寞的夜色中,不知疲倦地为海面过往的船只导航。路过的大型船只拉响了汽笛,向这座灯塔和它的守护者,致以深深的敬意。

    落雨了。灯塔射出的光芒穿过茫茫雨幕,仍然顽强地射向远方。

    晚饭后,饮过酒的高路和王心宛,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灯塔下,一句话也不说。涛声阵阵,浪击海岸发出呜咽般的声音,那样单调而寂寞,空洞而又高远。

    一股从没有过的孤寂感,涨潮似的漫过高路的胸口。他感到惶恐而孤独,好像此刻自己和王心宛被人抛弃在荒岛上面。

    沉默了许久,高路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王心宛说:“说点什么吧。”

    王心宛“嘘”了一声,说:“别出声,我在听你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它在诉说着你的心声。很真实。”

    高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抚摸着王心宛那柔滑的秀发,轻声说道:“心宛,我们都不年轻了。我常想,自己是三十而立未立,四十而不惑却惑。”

    “这是真话。”

    两人又沉默了。雨,越来越大了。沙啦啦,沙啦啦,仿佛是谁在轻轻地诉说。飘飘洒洒的秋雨,轻柔地滋润着这山中的每一块岩石,每一片树叶,每一丛绿草。

    默默挺立在黑暗中的灯塔,显得更加伟岸。屋檐下汇集雨水的管道里注满了雨水,流水声单调而沉寂。雨水不停地流向地下的蓄水井。雨水流淌到蓄水井里时,又发出了另一种声音。那叮叮咚咚的声响,听起来像发自幽谷的古琴,仿佛从人的遐思中流过。

    王心宛轻声叫着高路的名字,说:“高路,你现在该再找个女人,成个家了。男人到了这般年龄,没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不行。”

    “心宛,生活上苦一点儿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可是说实话,心里太苦了。”

    “找个伴吧,高路。”

    “心宛,让我怎么说呢?到了这个年纪,虽不算老,但情怀已伤痕累累。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现在的真实感受是,风风雨雨到今天,在许多人羡慕的目光中,时刻藏住自己埋在心底的泪水。很悲哀,也很无奈。已经没有激情了,怎么再去爱呢?我有时觉得,完全不是为自己而活着。”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彼此彼此吧。”

    高路叹了口气,说:“我想起一首词。”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是想起了辛弃疾的词,‘采桑子书博山道中壁’。”

    二人不约而同吟诵起来:

    少年不知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高路,我有个请求,请你帮个忙。”王心宛说。

    “心宛,你是高官的女儿,又是高官的太太,我一介书生,一个穷困潦倒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帮你什么忙?”高路握了握王心宛的手,有些迷惑地说道。

    “这个忙,你一定能够帮的。”

    “说说看,只要我有能力,一定义无反顾地帮你。”

    “我……我想生个孩子。”

    “和……我?”

    “是的。”

    “那么……郭醒世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结果。”

    “也许……也许这是天意。”

    “高路,我的年龄也逐渐大了。女人,没有孩子的人生总是不够完整。”

    “心宛,我理解你的心情。一个女人要经历女儿和母亲两个阶段。小的时候是妈妈手心里的宝,畅游在母亲的爱海中;做了母亲后,因生命在她身上的延续而使她更加成熟美丽。”

    “高路,我希望我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

    “你是想……和我……我们共同创造一个生命?”

    “是的。”

    “……”

    “高路,在感情和婚姻上,我是个彻底的失败者。我的痛苦,不被人理解,不为人知,郭醒世当初更看中的,是我父亲省委第一书记的权力,他需要捷径。现在,他已经跃居高位,我的使用价值已大打折扣了。好在,我父亲还在世,如果他老人家不在了,我的利用价值必然更加贬值,甚至对他来讲一文不值。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婚姻,毫无爱情可言。”

    “郭醒世的从政之路很典型,很值得人们去研究。这样一个格调不高、个人野心膨胀、劣迹斑斑的人,却能够爬到那么高的位置,真是不可思议。”

    “省委副书记、省长、省委书记,远不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是要获取大位的,并且会变本加厉,不择手段的。”

    “我对政界很悲观。难道,真的是奸臣当道,好人无好报吗?”

    “他现在,我观察他现在的目标,是把省委书记钟兴邦挤走,他要取而代之。”

    “难道,他的目标能够实现?那可真的是苍天有眼无珠!”

    “我们生个孩子吧,这是一个脆弱女人的唯一请求,帮帮我,高路!”

    “好的,心宛,我一定帮你,也帮我自己。我们家,只有姐姐高云和我两个孩子。姐姐不在了,我总该留下点什么。我是海岛的渔民后代,海岛人更看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这一夜,在大海深处的灯塔下面的斗室里,高路和王心宛很庄重地结合了。他们都觉得很神圣,倾注了全部的激情。

    天亮时,高路拥着王心宛,默默地听着如泣如诉的涛声。

    “心宛,讲个故事给你听吧。”高路说。

    “什么故事?有我们俩的故事精彩吗?”王心宛问。

    “是我的故事,也是你的故事。”

    “那你讲吧,我很想听。”

    “在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岛的对面,有一个小岛,名叫鱼岛。鱼岛的形状,酷似一条大鱼,在波浪中游动。岛上有一个方圆百里最有名的船长。船长不仅是浪里高手,也是为人善良、德高望重的岛主。他有一双儿女。女儿高云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是渔家多年少见的漂亮海女……”

    “高路,高云是你的姐姐吧?”

    “是,高云是我的姐姐。岛上一位心术不正的小伙子,为了登上海岛权力的顶峰,千方百计地图谋通过占有我姐姐,达到和我们家联姻的目的。”

    “他看中的,是你爸爸手中的权力。”

    “是这样的。可是,我们渔家人善良,哪里懂得这些阴谋!”

    “后来呢?”

    “他的阴谋得逞了,在我爸爸的鼎力相助下,他终于当上了副村长,成为小岛的‘高官’。”

    “这个人很有心计。不过,他能够善待你姐姐,也说得过去了,人生毕竟各有所求,各有所需。”

    “后来,这个人上了大学,追求到了权力更大的高官的女儿,便把我姐姐抛弃了!”

    “一个落俗套的故事,很悲惨。”

    “我姐姐……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怎么了?”

    “她……投海自尽了!”

    “你姐姐太苦了。”

    “我姐姐就这样离开我们。爸爸妈妈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他们驾着一条小船,执意要到大海里去寻找我姐姐。结果,遇上了风浪,再也没有回来。”

    “高路,高云,我想起来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就是郭醒世吧?”

    “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当年,我的另一位同学马怀远还给我讲过你姐姐的遗书!”

    “那么你……”

    “我……我那时鬼迷心窍,被郭醒世蒙骗了……”

    “心宛,后来我大学毕业后,一心想着的只有复仇!我千方百计接近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给郭醒世戴上绿帽子,为我姐姐报仇雪恨!”

    王心宛惊呆了,半天才说:“怎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难道不是报应吗?高路,这就是郭醒世应得的报应啊!”

    高路搂住王心宛,哭着说:“心宛,我现在感到很对不起你,其实你是无辜的,你也是受害者!”

    王心宛亲吻着高路,说:“罪魁祸首是郭醒世,我不恨你!”

    “心宛,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真心的!但是,我和郭醒世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王心宛沉默了下来。女人的心,都是豆腐做的。她了解郭醒世,知道他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知道,他的一些作为,一旦暴露,是要蹲大牢的。她恨他,曾无数次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有的时候,她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想到他可能被判刑,甚至被枪毙,她又觉得心里不忍,很矛盾。有时她也想,郭醒世其实是让权欲害的,本来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一条船,三片网,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实在多舒坦,挣死巴命地往上爬,到头来换得个身败名裂,白活一场,有什么意思?出生于省委第一书记家庭的王心宛,早就把人生、把权力看透了。古今中外,掌权者要善终很难。

    “高路,我们不说这些了。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民间不是有句话,‘脚上的泡是自己磨出来的’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

    “心宛,你说得对,人活着应该积德行善。”

    王心宛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端详了一会儿,递给高路。

    “怎么,心宛,你要给我发奖金?”

    “别臭美,你这次床上表现套路不新,力度不够,顶多及格,要什么奖金!”

    “那……是鼓励?我的能力和水平,可不是可以用货币计算的。”

    “你写一封信,把这张卡装进去,交给郭醒世的秘书孙启运。记住,信封上一定要注明‘郭醒世亲启’字样!”

    “心宛,我被你搞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路,我的想法很简单,求郭醒世把你调到市电视台影视中心当主任。你很有才华,需要一个舞台。郭醒世现在有权,这点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小菜一碟,他能够办到。影视中心缺一位主任。那里有资金,是正规部队,你可以如鱼得水般施展。”

    “这……这送钱……”

    “郭醒世认这个,没有办法。”

    “这卡是哪里来的?”

    “是我的私房钱,20万。其实也是郭醒世的钱。”

    “你……”

    “他对你有些印象,知道你是才子。上次在东平,他不是召见你了吗?”

    “是啊。”

    “那是我枕头风吹的结果。你一个平民百姓,穷酸文人,他能够答理你吗?笑话,还不是我铺垫的结果。郭醒世知道你很有才气,他喜欢附庸风雅,又想极力爱惜人才,给自己增加政治资本,才会召见你,给自己脸上贴金。并且,那一次,同样是我冒名顶替你给他进的‘贡’,也是20万元。”

    “心宛,你为我做得太多了。”

    “反正,都是他的银子。”

    “体内循环?”

    “是的。”

    “看来,我的吸引力巨大。”

    “别自作多情,我这是爱惜人才。你有了一方天地,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谁让你是我喜欢的男人?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我又可尽心尽力报效你,为你御用!”

    “高路,这是正经事情。一旦什么时候他失势了,我想帮你都难。”

    “你可真不简单,后路都准备好了。”

    王心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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