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克忍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表情看上去十分严峻,和昨天晚上我见到的吴克忍判若两人。
“主任,出了什么事情,您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黄队长,黄队长他竟然是个共产党,打死我都不相信!”吴克忍把一封密电摔到桌上,我拿过来看了几眼,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我扔下电文转身就走。
“回来!人早跑到延安去了,你找得着他吗?”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黄队长不是住在你家隔壁吗?”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家。据守卫说,他是被一辆轿车接走的,守卫以为是黄队长生意上的朋友,就没多问。”
“哦,他是共党,不太可能啊,黄队长是个财迷,他对政治不感兴趣!”
我略加思索后说。
“人心隔肚皮啊,高明,你对他不熟悉,他一直在我身边,隐藏太深了。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黄队长的老婆孩子一个月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西安。他早有预谋!连我也没想到,你能想到吗?我们付出那么大代价摧毁的共党地下运输线,让他在我的眼皮底下重新建立起来了,仅仅不到一个月,就向延安输送了大批的紧缺物资和红色分子,我们竟浑然不知。老板和胡长官打来电话,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快要崩溃了!”吴克忍仰头靠在椅子上,捶起了脑门。
“难道黄队长是秦岭?”我故意这么问,是想看看吴克忍的反应。
“我了解他,他这个人没有成为秦岭的资本,充其量,是个给人家跑腿的小卒!高明呀,你不要想得太简单。自从延安启动了名为‘玄武门兵变’的计划,我们频频受挫。这说明,黄队长的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秦岭!”吴克忍这话好像是专门对我说的。
“主任,这件事您也不要太过自责,毕竟,您的夜鹰又啄瞎了他们的眼睛,我们还是胜者!”我这么说吴克忍不会感到吃惊。郑洁早就告诉他我知道什么是夜鹰了,与其让他疑心我盯着夜鹰计划,不如我大大方方地挑明。
“高明,你很精明啊,不愧是戴老板钦点的特工之王,看来我什么都瞒不住你呀,呵呵!”
“主任过奖了,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请讲,我高明将全力以赴!”
“既然秦岭先生难找,我们就改变策略,先找那位未央小姐,他们想得到夜鹰计划,哼哼!不会那么容易!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和郑洁负责汪司令的城防部队和省政府机关,老罗和小姬负责南站、警局、电报公司以及学校,给我彻底排查一遍这一个月左右新进女性人员的情况。注意:年龄25岁以下,学历师专以上,籍贯非陕西籍。”
“是,我马上安排准备!主任,黄队长跑了,要不要给您家里重新布防?安全第一啊!”
“谢谢,不用了,我又没有万贯家财、古董珠宝,家里就一个老光棍、一个老妈子,谁会惦记呢?呵呵,你忙去吧!”吴克忍很平淡地回绝了我的好意。这种非同寻常的平淡,恰恰让我看到了吴克忍老宅的重重杀机。这说明,他早就做了足够的准备,前院的守卫包括以前的黄队长,都是摆设。
新交通线突然遭到破坏,一定是老张及时接走了黄队长,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吴克忍的夜鹰太猖獗了,我必须提前动手。客观上,吴克忍已经走到了我们前面,我必须马上和老张取得联系。未央同志现在也处在了危险之中,毋庸置疑,她一定会上吴克忍的黑名单,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回到办公室后,我拉开窗帘,推开了我办公室后窗左侧的一扇窗户,冷风随即扑面而来。推开这扇窗户,意味着我启动了需要紧急联系的信号,一般情况下不会启用。
我这样做表面上是很危险的,没有人在深冬季节打开窗户吹冷风,所以我点起一根烟,站在窗口边抽了起来。
老张给我交代过,我若在需要紧急联系的情况下推开左窗,一位代号为“秋风”的我们的同志就会看到,半个小时后,我乘车或者开车出去,有人会找机会想方设法把见面地址和时间交到我手里。
“如果他看不到我打开的窗户呢?”我当时这样问老张。
“很简单,你找机会或者转回去再来一次!呵呵!”老张笑着说。
“给我地址的是秋风本人吗?”我笑着问。说实话,在自己人面前,我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心。
“不一定是,其实我也没见过秋风本人,我是按照老秦交代的办法和秋风联系的,但联系很少!”
“哦,我明白了!”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塌糊涂。
老张见我神情木然,拍着我的肩膀说:“高明同志,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