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就在我拨动打火机滚轮的瞬间,“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踵而至,我脚下的地板随之颤动起来,手中的打火机也跟着掉到了地上。我弯腰拾起来,双手颤抖着点着了烟,很明显,爆炸声来自西城,老张成功了。
第二天晚上,我在和老张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进入了南城墙西北角火药局隔壁那天和老张见面的地下室,外面把风的老关没有阻拦我。进去后,我看见老张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独自喝着闷酒。我冲上去,二话没说,一脚踏翻了桌子,酒瓶和酒杯跌下去,摔成了碎片。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老张,你能不能不采取那种极端的方式!”
“小赵牺牲了,我也很难过。高明同志,我警告你,请你不要感情用事。小赵执行这次任务,是老秦和组织作出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也不能让他开着炸药车去杀王专员啊!你就没有别的刺杀方式吗?这是极端的自杀!是人体炸弹!你难道不明白吗?啊!”我一把抓起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老张,把他扛起来抵到了墙上。
“高明同志,冷静,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张书记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没睡觉了。小赵没了,同志们都很悲伤,宪兵队那么多人,那么重的火力,当时我们没办法没机会靠近劫杀呀。在西稍门十字,老张是上了火药车,但他被小赵硬推了下来,后来,小赵他就,他就……”老关还没有说完,就抱着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了。
我慢慢地放开了老张。老关见我情绪稳定了下来,才站起来,擦着眼泪出去了。
其实,我能想到当时的情况,但我接受不了小赵的牺牲。他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有好好地跟他吃过一顿饭,谈过一次心,我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现在,小赵牺牲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去面对汪司令、面对肖虹的责问,是他们把小赵交给了我,而不是老张,不是组织,让我拿什么还给他们?
我气得使劲地用拳头捶打起了墙壁。来到西安,每天每夜,他都是离我最近的人,我想到过我会失去一切,唯独没有想到过我会失去小赵,所以我不能接受,不能!我要讨还这笔血债!
“高明同志,小赵陪你这么久,我知道你很难过,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你不知道,老关他们也不知道,我本姓赵,为了工作方便,现在用的是化名,小赵他是我的亲侄儿呀,我不知道以后怎么给我的长兄交代!”
“原谅我老张,这笔血债,我一定要从敌人手里讨回来!我准备明晚就行动,从吴克忍身上拿到夜鹰计划和密码本!”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要批评你了。你今天没有通过正常渠道,擅自跑来见我,万一被敌人跟上怎么办?万一被敌人发现怎么办?后果不堪设想呀高明同志!”
“张书记,我承认我错了,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王专员虽然死了,夜鹰计划还在继续,只是滞后而已,吴克忍今天接到密电,重庆会向西安派一位特派员过来,替代王专员重新上路,继续指挥‘山羊’行动。张书记,你认为我们还有时间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吗?”
“‘山羊’行动?消息确实吗?我马上向延安通报!”
“她的消息对我来说从来没出过错。昨天的敌人提前行动的事,就是她无意中告诉我的,要不然,王专员早就上了天,‘山羊’行动就顺利实施了!延安遭受重创,我们罪责难逃!”
“好,你说的情况我都记下了,我马上和老秦联系,具体行动方案明天上午会放在你车子的后座下面,你赶紧回去吧,免得他们怀疑!”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有一个心结还没搞清楚。
“张书记,我有一事疑惑,你可以不回答!”
“但说无妨,只要我知道,我不会瞒你!”
“老问题,你说的那个‘秋风’是不是小赵?”我说出了我的疑惑。
“呵呵,高明同志,你搞错了。‘秋风’不是小赵,小赵还是个孩子,他没有成为秋风的资历。你是老地下了,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