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网直接落到了地上。
那个黑影突然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以它出现奔跑时发出的声音,地面上应该下清晰足印才对。
事实上原本也确实有足印。
可是随着黑影的消失,那些足印也同步消失了。
一同发生变化的,不仅仅是那些足印,还有其它一些东西。
黑影冲出来时被撞到的树木、踏到的草丛,也全都恢复了原样。
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兽神的法师们紧握着法杖,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消失的黑影。
虽然发生的短暂,但周阳还是看清楚了。
那确实是一只前所未见的怪兽,或者说这个怪兽的整个形态与他所见过的能称之为动物的生物完全不一样。
如果强行类比的话,更像是那种深海中的因着无边黑暗和强大压力而诞生的水生物。
外形完全没有任何规矩,长满了特别随心所欲的尖刺和触手,尖刺和触手之间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开合不定的嘴巴,每一张嘴巴里都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而支撑它身体的则是昆虫般的节肢状器官,至少有六条,每一条的都是坚硬扁平,仿佛六柄锋利的大刀。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绝对的猎食者,绝对站在食物链顶端上的生物。
尤其是它在与大胡子法师进行拼斗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战斗力。
短暂的接触战中,大胡子法师先后使用火焰法术、冰霜法术和雷电法术,对怪物进行了三轮次的攻击,只有最后的雷电法术将怪物短暂的击退,却也没能伤到它分毫。
而大胡子法师却被怪物的触手击中两次,最后一次接触的时候,险之又险的被刀般的节肢在胸前划过,法师袍子被扯成了碎片,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幸亏他躲得及时,而且在胸前凝出一道冰盾,不然的话,这一击就足够将他切成两半了。
从大胡子的表现来看,就算是在法师中,他也是顶级的存在,西方可不是随便什么法师都能在袍子上镶金边的,巫师袍上的镶边就相当于军中的阶级,各种证书的等级,文官的职位,金边白袍巫师已经是欧美巫师中的高层,全世界也不过就千把个,再往上就都是各大巫师组织的高级管理者,会在金边白袍上加各种图案做为地位的证明,但要说法力能够比没有图案的金边白袍巫师强多少,却是未必。
这已经是人间限制下的顶级力量。
怪物能够在与金边白袍巫师的战斗占得上风,已经不是普通程度的强大。
兽神的法师们在短暂惊慌之后,立刻一拥而上,围住了受伤的大胡子。
这种程度的伤对于巫师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就算是灰袍巫师,只要学过恢复类的法术都可以轻松治疗。
可是,现场的法师们却表现得异常慌乱,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掉泪。
他们把大胡子抬到了一旁的准备好的担架上,有几个法师开使施展法术。
神圣的白光笼罩着大胡子,无论是法术激发的速度还是力度,都表明他们都是恢复类法术的行家里手。
白光渗入大胡子胸前的伤口中,伤口快速愈合,胸前皮肤很快就恢复平滑光洁。
可是现场的法师们却没有一个变得轻松,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当那几个法师停止施法的一瞬间,大胡子胸前便嗤地一声再次裂开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仿佛被隐形的利刃又划了一次一般。
鲜血崩溅得几个法师满头满脸。
大胡子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那几个法师慌忙再次施展恢复法术。
在法术的作用下,伤口再次愈合。
可是法术一停止,伤口便再次出现。
大胡子痛苦地说:“别废工夫了,带我去见神主,让我在最后时刻能够得到安宁。”
听他这么一说,法师们全都神情哀伤起来,有些感情脆弱的甚至开始哭泣。
“哭什么?不要哭!”大胡子喘着粗气说,“哭哭啼啼的哪里像个斯拉夫人,快点带我去见神主,我撑不了多久了。”
周阳已经在旁边观望了好一会儿。
他注意到那大胡子的伤口并不是没有被治好,事实上那几个法师的恢复法术施展得很到位,伤口完美的愈合。
但是当法术停止的时候,那道伤口便会再次出现。
也不是被什么隐形的东西再次伤害的,更不是没愈合彻底崩坏的,而是再次出现。
没错,是再次出现。
不管是伤口的深度,还是边缘的细节,都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区别!
就好像那个怪兽的突然消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现在的情形倒了一个个,伤口永远也不会消失。
这里面涉及到了时间的因素。
不过人间并没有时间类的法术。
那种可以穿越时空的随意出现在过去现在的可以随意更改复原时间的法师,即使是在法师圈里,也只存在于小说传奇里。
周阳有些好奇,就往近处凑了凑,想要再仔细看看。
他的任务以及之前石长生的事情,都涉及到时间因素,但凡有一点线索,他都不想放过。
只是他这样往前一走,就引起了其它法师的注意。
刚才怪物来袭得突然,大胡子又重伤垂死,也就没有人顾得上理睬他,现在他自己往上一凑,周围的法师立刻就反应过来。
“滚开,你想干什么!”
“快滚,这不是你可以随便呆的地方!”
“乱挤什么,从我们的营地滚出去!”
“他一定是奸细,杀了他!”
哀伤的法师们把无能为力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周阳的身上。
周阳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做点什么,让这些家伙安静一下,就听到前方死亡之境里的森林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紧贴着地面滚滚而来。
树木折断倾倒的声音连连绵绵由远而近。
蓦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嚎叫,一道黑影闪电般自森林中冲出,笔直地冲进营地。
兽神的法师们惊慌地四下散开,再次组成法阵,施展光网进行捕捉。
可是那个黑影却再次在光网降落的时候消失了。
时间依旧短暂,事情发生的依旧急促。
只是这次没有了大胡子的阻拦,怪物冲进了法师群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足有十几个法师倒在血泊中,轻一些的也是留下一道不住失血的伤口,而重一些的几个,要么变成了两半,要么丢掉了脑袋,最惨的一个被剁成了肉泥一般摊在地上已经分不出个数来。
刚刚的经过,单从怪物的角度来说,几乎与上一次一模一样!
现场一片惨叫慌乱。
没有顾得上理睬周阳了,法师们纷纷跑去抢救同伴。
可是他们的伤口与大胡子一模一样,根本无法治疗,只要法术一停止,就会重新出现。
这样下去,光是流血就能把他们全都流死!
大胡子的担架旁已经没人了。
与怪兽战斗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去布阵作战,只能把担架放到地上。
周阳走过去,蹲到大胡子身旁,问:“你叫阿萨波夫?我记得俄罗斯好像没有金边白袍巫师,最强的应该是银叶白袍巫师吧。”
大胡子阿萨波夫喘着粗气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也是为了这只怪兽的吗?”
“不,我想去里面看看。”周阳指了指死亡之境,“那里面有些东西,我很好奇。”
阿萨波夫说:“没有人能够从死亡之境中活着出来,那里是被诸神遗忘的角落,是终极的死亡之地,生命的禁区。”
“可是,刚才明明有个东西跑出来,那东西虽然长得怪一些,应该也是属于生命的一种吧。”周阳说,“那东西是今天第一次出来吗?你们为什么要抓它?”
“不,它只是我们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来。”阿萨波夫摇了摇头,“我能看得出,你是一个强大的法师,不过这东西不是人力所能够抗衡的,你离开这里吧,不要去死亡之境。”
周阳又问了一遍,“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东西?”
“这是神主的命令。”阿萨波夫说,“神主得到了启示,说这里有一只前所未见的怪兽,捕捉到的话,可以让神主的力量更进一步,甚至可以得到主神一般的强大力量!整个兽神也将因此而在更进一步,到时候整个欧陆都将唯我们兽神独尊!我们将有能力改写欧陆法师界的秩序,欧陆所有的法师都将匍匐在神主的脚下!这是我们无数代人的梦想,也是整个俄罗斯的梦想!”
周阳有些好奇:“你们这个兽神组织传了很多代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兽神的名字才出现几个月,不过我们这个组织存在的时间确实是很长了,我们原本叫做光明之矛,是俄罗斯仅次于达索克的巫师组织。”
阿萨波夫说着话,嘴里开始往外流血。
周阳怜悯地看着他,“你快要死了。”
“是啊,我快要死了,我没法在死前见神主一面了。”
阿萨波夫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遗憾。
他遗憾的不是会死,而是不能死之前再见那个神主一面。
“见这个神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周阳对这个神主有些好奇。
金边白袍巫师是西方法师的顶层存在,每一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更是无法无天无信之辈,发起疯来,真正的神仙也敢拉进实验室里去来个解剖研究。
周阳从来没有见过金边白袍巫师对某个人这么崇敬。
“神主是我们的一切。”阿萨波夫说,“她必将带领我们走上无上巅峰之位。”
周阳笑了笑,“有这么了不起?那要是见到她的话,能救你一命吗?”
“不能,就算是主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神主并不擅长这方面的力量,不过她可以使我安息,更能够让我的魂魄以更强大的形势继续存在下去。”阿萨波夫说,“唯有忠于神主之事死亡者,才有资格得到这个机会,所以这次的死亡对于我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事情吧,没必要对我这么一个外人说。”周阳说,“你不是快死了糊涂了吧。这算不算是泄密?”
阿萨波夫语气中满满都是向望,“不,这是公开的秘密,整个欧陆法师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神主最强大的能力,也是最让人向往的能力。我亲眼见过经她许可继续存在下去的魂魄,原本只不过是个无标白袍,为了神主的任务而死去,得到了神主赐予的力量,变成了神兽一般的存在。”
能够让人不畏惧死亡,甚至向往死亡,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神主很有些邪教头子的嫌疑。
周阳看着垂死的阿萨波夫,说:“你这样一说的话,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有个方法,或许能够救活你和你那些受伤的同伴。可如果死亡对于你们来说是好事的话,我要是救你们,那就等于是坏了你们的好事儿,这个仇可就结大发了。”
阿萨波夫怀疑地看着周阳,“你真能救我们?”
“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周阳说,“因为我没有用过这个办法,也只是试一试。”
事实上,这个办法他不仅没用而,甚至还是现学现卖的。
就在刚刚他在求助联接台上又发了个求助贴子,请教这种伤患情况的原理和解决办法。
他甚至在贴子里附了一段伤口变化的视频。
这本来是存在他脑海中的影像,在他觉得发个视频可能更直观一些的时候,就联接台发贴页面就自动跳出是否上传可见影像的询问。
这联接台简直智能的不像话。
不过这种程度对于位面管理者那种大能来说,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贴子发布之后,很快就得到了陆陆续续的答复,千奇百怪,什么内容都有,多数都是惊叹这一现象的,少数提出了一些原理猜测,不过大部分都没有什么价值。
这种情况显然不怎么常见,诸位调查员们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就在周阳觉得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却突然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