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不要只对自己残忍，对别人就这么仁慈？”阎邢的语调里带有淡淡的无奈。
“有吗？”墨上筠莫名地挑眉。
这算是公事公办吧。
再者，肖磊背着这样的处分离开学校，今后的路程也不会多顺畅。
阎邢低声跟她了几句。
听完，墨上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阎邢这建议，既在规则范围内、不过火，又能给肖磊一点儿教训……还算不错。
想了片刻，墨上筠答应了。
紧接着，阎邢又透露，这几年肖爸一直想往上升，但肖磊出了这么档子事，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到时候估计是到手的机会得溜了，肖磊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种事用不着他们插手，人在做，在看，自己犯错，连累家庭——只能，自作自受。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墨上筠而言，倒是算不上有多轻松。
无端被冤枉、破脏水，这种事儿，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他们都喜欢自欺欺人，总希望很多事都是理想的、圆满的，理所当然地认为什么样的环境里就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忽然蹦出与环境违和的人，多少会有点难以接受。
“墨上筠。”
似乎感觉到墨上筠的情绪，阎邢喊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不经意的温柔。
“嗯？”墨上筠抬了下眼。
“好好休息。”阎邢叮嘱道，“对自己好点儿。”
“知道。”
墨上筠应声，有那么点敷衍的味道。
“真知道？”
俨然是了解她的，阎邢沉声问着，眉头拧了拧。
“我，”墨上筠撇了撇嘴，无奈地问，“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对你‘变着花样作死’是误解？”阎邢理直气壮地反问。
“阎邢。”墨上筠喊他。
“什么？”
眯了眯眼，墨上筠跟他商量道：“要不你趁着这个机会，答应我？”
“不要。”阎邢果断拒绝。
“我觉得机会难得。”墨上筠循循善诱。
阎邢嘴角微抽，“我记得你摊上麻烦事不是一两次了。”
“……”
墨上筠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顿了顿，阎邢酸溜溜地补充道：“而且你压根没给过我处理的机会。”
“要不，下次？”墨上筠哄他。
谁让他在那么老远的地儿工作，等他赶过来，黄花菜都得凉了。
“这么着，”阎邢提议道，“我就问一个问题。”
“你。”
见事情有点儿苗头了，墨上筠坐直了身子，打算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一定的尊重。
“早上吃的什么？”阎邢随口问。
“馒头。”
秉着追人要‘诚信为本’的原则，墨上筠犹豫了下，如实回答。
“……”阎邢被她的诚实和爽快梗的半响没回过神，停顿片刻，他笑了一下，语气怪怪的，“你你是不是作死？”
眉头微动，墨上筠辩解道：“拖得比较晚，没时间了。”
“这次不满意，等下次吧。”阎邢懒得跟她瞎扯，微顿片刻，又有些不忍心地补充道，“中午好好吃饭。”
“知道。”
墨上筠这次换上正经的语气应声。
不过，早已将她的性子摸得七七八八的阎邢，无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在意。
非得把自己身体整出毛病来，她才会适当地重视一下。
没见过这样会折腾自己的。
*
跟阎邢挂了电话，墨上筠玩着手机游戏，半个时后等到了墨上霜的回复。
搞定。
得到墨上霜的肯定回复，墨上筠放下了手机，打算休息一下，没想，接连好几个电话打了过来，其中有岑沚的、叔的、以及爷爷和外公的，都是从墨上霜这个大嘴巴这里得到消息，然后拐弯抹角来安慰她，并且表示靠山杠杠的，让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墨上筠听得浑身都不对劲，鸡皮疙瘩直往外跑。
好好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热情了？
等后来挂了电话，耳根总算是清净了，墨上筠才看到墨上霜另外发的一条信息——
对了。邢你心情低落，得找人安慰安慰，所以我跟几个长辈了下你的情况。
墨上筠：“……”
半响，她关了机，抬手扶额。
这种热情的关怀，她有点儿承受不起，还是让她清静会儿吧。
*
中午。
有了阎邢的暗示和警告，墨上筠非常自觉地去了学校食堂吃饭，并且找上了阮砚一起，去的东区食堂，以‘心情不好’和‘请客吃饭能加强感情交流’这两个理由，成功从阮砚这里讹了一顿饭。
等离开食堂的时候，阮砚非常直白地道：“你要是跟我走，你这辈子的饭我都可以包。”
一本正经地着撩人的话，墨上筠倒是习以为常，可身边路过的那些姑娘和伙子们，被他酸的差点儿没平地摔了个跟头，走出一段距离时，还对阮砚频频回看，姑娘们眨着星星眼，伙子们差点儿拱手表示佩服。
大佬大佬，厉害厉害。
“那我再想想。”墨上筠面不改色地接过话。
“想多久？”阮砚追问。
墨上筠随口接过话，“就那么一两个月吧……”
“……”
阮砚只手往兜里一放，转身就走。
墨上筠失笑，跟上阮砚的步伐。
“事情什么时候解决？”阮砚问着，俨然指的是肖磊之事。
想了下，墨上筠估摸着道：“晚上吧。”
“你相信全程都是他做的？”阮砚继续问。
虽然人和脸对不上号，按理来，阮砚并不知肖磊是谁，但偏偏事情闹得有点大，他上午看过肖磊照片，以至于认出了肖磊。
——那个在露靶场被墨上筠一枪打断草、被吓懵的人。
这样有勇无谋的人，倘若没有他人在幕后怂恿，应该很难想出这样的阴险诡计——当然，论计划的周密度，可以不提。
只是虽然幼稚，计划过于理想，但总归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信。”墨上筠耸了耸肩，“有人在幕后提点他。”
“知道是谁？”阮砚疑惑地看她。
“九成把握。”墨上筠挑眉，“但没证据。”
阮砚直接将手机掏出来，慢条斯理道：“我找到一段监控。”
监控？
墨上筠脚步微顿，偏过头，眼神里带有丝丝诡异和疑惑。
找到一段监控……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经过校方的批准了吗？！
“喏。”
调出了一段视频，阮砚直接将手机交给了墨上筠。
其实是两个监视器的拍摄，两个角度，一个角度可以看清楚肖磊，一个角度可以看清楚楼西璐，只是被阮砚拼接在一起了。
全程不到十分钟，肖磊跟楼西璐不知谈了什么，但楼西璐是第一个走的。
“是她吗？”
待到视频播放完，阮砚朝墨上筠问道。
“嗯。”
墨上筠点了点头，但神情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看到墨上筠的表情，阮砚也清楚大致问题所在。
不一定会留下证据。
在这段视频里，跟肖磊谈话的女人，有三次看摄像头，神情十分坦然，也就是——有恃无恐。
“查过了，他从医院出来后，一直到今早，只跟她有长时间的交流。”阮砚道，“在宿舍里没跟室友交流过。”
“你的意思是？”墨上筠狐疑地看了阮砚一眼。
“我会将视频交给林矛。”阮砚坦然道。
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女人的话……总不能让她全身而退。
肖磊给墨上筠泼脏水的时候，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想引发一场对墨上筠不利的舆论而已。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不过，墨上筠的关注点却是——阮砚竟然能记得林矛的名字了。
想了下，墨上筠将手机递给他，迟疑道：“视频的出处……”
这种调取监控的事儿，偷偷摸摸做就行了，万一闹大发了，没准会给阮砚也惹上什么麻烦。
“我会拿到校长的批准。”
阮砚淡淡道，没有一点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