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白灯笼的老头可能是平时很少有人陪他聊天,这一说起来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这里的第一任主人如何开办铺子的经历,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别说,老头的嘴皮子还很是利索的。
云雯却快被吓死了,这铺子中和后院,摆放着一溜溜的棺材,有的已经完工,有的却是半完工的,一件件寿衣挂在架子上随着夜风动着,夜中看着真是恐怖!更不要说那一大堆花圈、纸人、香烛什么的了,至于纸扎的车马和元宝什么的,更是堆积如山……!
这简直就是一个亡者的世界。生人走到这种环境中,即便知道这里没有鬼,还是会吓得心肝齐颤。
云雯整个的依到我身上,吓得颤栗不停,我只能搂抱住她,连连安慰,小声告诉她,没事儿的不要怕。
云雯没晕过去,就算是足够坚强的了。
穿堂过户,走进后院的一个小屋子中,这里点着古老的煤油灯,真的让我无语,明明看到有灯泡的,做什么搞的这么复古?不过也说不准,因为,有些岁数大的老人家就是喜欢复古的玩意儿,可能,我们遇见的老伯就是这种人,言谈中知道他姓徐,就喊他‘徐伯’。
让我们坐到烧着柴火的小土炕上,摆上个小木着。徐伯端来一些食物,看着有荤有素很可口的样子,我俩急忙接过摆好,连连向着徐伯道谢。
徐伯说着不用客气的话,走出去了。
小姑娘云雯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我在此之前刚在秦老驴那里用过席面,所以。没有胃口,看云雯吃喝的香,只是看着,并没有用。
不一会儿,徐伯再度走到屋子里,递来一些衣物,都是女式的。
一看到那鲜红的长裙。眼角‘突突’的跳,对红裙相当的忌讳,除了胭脂,别的姑娘穿着这玩意儿我都感觉惊悚,不过,这套红裙是半棉的设计,保暖力很强,比姑娘身上的大红袍强了太多,穿上这个,风衣就能回到身上,我也就没说什么。
除了红裙,还有双红红的绣花鞋,一看手工就是高级货,真不知徐伯手中如何有这样的东西?不会是寿衣寿鞋吧?
不等我问,云雯就害怕的询问出来了,她也担心这是寿衣寿鞋。
“小女娃,这是我闺女当年出嫁时准备的衣物和鞋子,因数量多,就遗留在家里几套,都是新的,没谁穿,你的身材和我那嫁到远方的小女儿相差不大,就寻思着这衣物你能穿,不是寿衣寿鞋,你大可放心。”徐伯笑着解释。
我接过来翻看一番,倒是放心了,寿衣和寿鞋是有一定规制的,比如说。寿衣系扣子的方向和活人的衣物相反,再比如说,寿鞋上的某些图案是有讲究的。
这些小常识是胭脂平时和我提及过的,此时,我可以确定,衣物和鞋子没问题。徐伯笑呵呵的走了出去,还将门带好了。
看我点头了。云雯才放心,吃喝过了,躲到里屋换了衣物和鞋子,抱着风衣走回来,煤油灯前,我的眼睛倏然一亮,果然人靠衣装。云雯穿上这套大红衣物,并没有阴森感,反而有了一分喜气,将此地的阴森之意冲淡了不少,这倒是出乎预料的。
灯光下看着云雯,感觉真漂亮!可能是岁数还小,稍显青涩。但假以时日,保不齐能赶上胭脂漂亮呢,毕竟,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嘛。
“周哥,你做什么总看着人家?”云雯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放下风衣,用手指绕着衣服边角。
我这才发觉自己处于欣赏美人的状态中,眼神一定是很奇怪的,云雯本身警惕心很强,不是又琢磨我是不是坏人吧?那可真是冤枉啊。
想到这里,急忙挪开眼神,小声说:“云雯,你穿这身真漂亮,周哥看的失神了,纯粹的欣赏,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啊。”
“哪会?周哥说好看一定是好看的,真想让我妈妈看看,可是,我们出不去啊……。”云雯说着说着。就要哭泣的的样子。
“乖,不哭啊,我跟你说哦,周哥有个未婚妻,她很漂亮的,还很厉害,不管是怎样邪门的环境。都能找到我们,即便我们出不去,等上一段时间,她也能救出我们,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只能这样的安慰小姑娘,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失去了法力,还处于这等古怪的环境中,担心这里也是异度小空间,时间流速不一致,也许。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胭脂那边才几分钟,等她找到我们得什么时候?
这是最坏的猜测,但愿不是另一个异度小空间吧,三清祖师要保佑啊!
心中不停的祈祷着。
“咦,看周哥的岁数不大啊,竟然都有未婚妻了,还是个厉害的,怎么个厉害法,她为何就有本事营救咱们呢?”云雯眼睛一亮,看着我追问。
女孩子都是好奇的生物,特别对男男女女的事儿,不管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都很是上心,一听我年纪轻轻的就有未婚妻了,云雯霎间忘记了哭泣,杏目圆睁的看着,就等我主动说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呢。
我看着这样的小姑娘,无语了。
“那个,她名为胭脂。是个很厉害的法师,捉鬼驱邪无往不利,以前有个特厉害的坏和尚,他在西风屯……。”
我拣选能够说的部分跟云雯述说一番,都不知道自己的口才这样的好,竟然让云雯听的入神,跟着一惊一乍的。直到听说我们最终合力消灭了邪僧玄熙,拯救了西风屯受苦受难的百姓,云雯才满意的喜笑颜开,早就忘了害怕的事儿。
估计,她将这当成神话故事听了。我内牛满面啊,感觉自己成了哄孩子睡觉讲故事的缺货家长……。
云雯打了个哈欠,伸伸身体。一副慵懒的样子,睡意朦胧的,我琢磨一下,知道小姑娘需要休息了,而我也需要好好睡一觉,这次,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能光寄希望于胭脂找到我们,自身也要努力破除险境才是。
胭脂能不能尽快找到我们还要两说呢,得,先睡觉吧。
想到这里,示意云雯去里屋睡觉,我在外屋将就一晚上,云雯困的不行了,就连声答应着去往里屋,我熄灭煤油灯,合衣躺在土炕上,盖上那件大风衣,困意袭来,缓缓的睡了过去……。
吱吱吱……。
细微的动静传到我耳中,猛地将我惊醒。睁开眼看着低矮的屋顶,有片刻的失神。
吱吱吱……!又是这样的动静传来,黑暗和寂静中传来这种动静,听起来非常的清晰、刺耳,让人心底发毛。
还算是有那么点儿光亮,借着黯淡的光,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半夜两点十六分,这个时间段阴气最重,还身处于殡葬铺子中,就感觉土炕都冰凉起来,浑身都不自在。
翻身坐起,左右看看,琢磨着,莫不是老鼠的动静?
将风衣穿在身上,准备下土炕去看看,是不是耗子作祟?
就在这时,动作猛然停滞,眼睛睁大到极致,一动不动的看着外屋通向里屋的那道门。
那是个没有门扇的门,只挂着个门帘子。
门帘子距地面一尺多的距离。那里,隐约的可以看到一双人脚……,穿着大红绣花鞋的人脚!
后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起身,猛地看见这么样的一双脚就在门帘子之后,我被吓的浑身颤栗,下意识的,已经将贴身藏着的桃木剑掏出来持在手中,但下一刻,就想起来这双脚属于谁了,不是云雯的还能是谁的?
“雯雯,是你吗?”我小声的问。
没人回答,门帘后的那双脚忽然动了,然后,门帘被缓缓的掀开……。黑暗中,隐约看到个红红的身影僵硬的走了过来,她披散着黑黑的长发,似有风吹过,发丝飞扬起来。
握紧桃木剑,眯着眼细细打量,适应了黑暗,隐约看清黑发之间的那张脸……,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动静。
来者正是云雯。
此时的她目光僵直、发散,脸白的像是一张纸,无意识的向着我所在的位置缓步走来,一步、两步,绣花鞋落到地上,发出诡异的‘吱吱吱’声响,好像是鞋底之间有什么金属颗粒在摩擦地面,我这才搞清楚,先时听到的诡异动静来自何方。
云雯不声不响的走到土炕前,就那样静静的立着,黑暗中,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落点,茫然的没有意识。
梦游!
这个名词蹦到我的心头,以前虽然总是听说这个词,电影上也看过一些,但我总是将其归结到疾病的一种,此时才发现,这种病发作的时候,太恐怖、太吓人了!
云雯距离我只有一米左右,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红衣女鬼!
半夜三更的到处走动,她自身还意识不到,看到这景象的活人快被吓死了好不?也就是我吧,见鬼的次数足够多,多少有点儿免疫力了,一般人指不定会被吓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