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 top">一
龙天翼目光炯炯,镇定自若地作出指示。
“钱霄,你立刻回省城,向马大帅报告发现这块顽铁的消息。安医师,请你立刻去县城,向胡金强胡县长报告这件事。这件事,你们在路上必须守口如瓶,否则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之后,龙天翼仰天叹道:“真是天显异象,命中注定啊!”
安路可不想在这事端里陷入太深,他忽然心生一念,对龙天翼说:“龙队长,我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让我赶去县城,只怕会耽误了大事。”
见龙天翼瞪了自己一眼,安路连忙继续说:“真是凑巧,胡县长的师爷,张良玉张师爷,正好赶到秀溪镇来办事。他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即使跑个来回,也比我节约了不少时间。”
“呃,真有此事?”
安路赶紧点头。
龙天翼沉吟片刻,道:“我对这位张师爷不甚了解,所以这件事也得暂时对他保密。我还是写封密信,拿蜡丸封了,再请张师爷快马加鞭送到县城胡县长那里去吧。”
随即,顶着茅草屋里的漏雨,龙天翼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信纸与一枝钢笔,侧身挡住漏雨,趴在床铺急就了一封密信。写完后,他又摸出一个信封,封好信纸,又摸出蜡丸,掰开后封住了信封。
安路不禁哑然失笑,龙天翼这家伙事先真是准备到位,来茅草屋设个偷袭的机关埋伏,居然连信纸、钢笔、信封、蜡丸都带上了,难道他硬是把安路当作傻子一般了吗?
随后,龙天翼面对安路,脸色阴鸷,冷笑着以柔和的语调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安医师的父母和马大帅的关系不错吧?听说马大帅最近把你父母接到了大帅府中暂住。咳咳,安医师,有些话啊不该说的别说,有些事啊不该做的别做,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凡事为他们多着想一下。”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安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母竟然被马大帅请到了大帅府中?
看来,这个局,马大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设了。
安路投鼠忌器,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只有委曲求全为虎作伥了。
他依着龙天翼的安排,把密信放入衣兜之中,趁着雨势稍小的间隙,冒雨向绣球楼走去——这会儿张师爷应该还在三姨太的绣球楼里。
走在秀溪镇雨中的长街上,安路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凉到骨髓里去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前途,就算这件事替马大帅办好了,在马大帅麾下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只怕马大帅皇位还没坐稳,就会被国民政府的大军碾为齑粉,安路也会遭受池鱼之灾。可是不帮马大帅办好这件事,他和父母的脑袋都将难保。
安路浑浑噩噩地走过长街,转过一个街角,他看到街道两侧挂着的白色丧幡,正在豪雨淋刷之下纷纷断裂,落在肮脏潮湿的地上。而这时安路也留意到,就在这截并不长的街道上,左侧有三家人挂出了丧幡,右侧则有四家人挂出了丧幡。真巧,雷疯子狂性大发酿成惨祸,造成七死二伤的惨剧,死的七人,住的地方竟然紧挨着。
而其中一家,正是安路前一天曾经光顾过的杂货铺,就在七个丧家的最中间。
这是巧合吗?
安路走到杂货铺的铺面前,朝一旁瞟了一眼,看到了前一天雷疯子曾经坐地乞讨的那块石板地。安路心中“咯噔”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正隐隐对他说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er h3">二
“吱呀——”杂货铺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门轴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位头发花白的佝偻老妇满面忧伤地走了出来,她手里捏着三炷香,点燃了,在屋檐下刚好能避开雨水的地方,寻了块松软的泥土插上香。
这位老妇,应该是杂货铺老板的妻子吧。
安路忽然心生一念,他走到铺面前,鞠了一躬,客气地说道:“这位阿姨,您能给我一炷香吗?我也想为老板上炷香。昨天在老板这里买了些东西,承蒙他照顾了。”
杂货铺老板娘也知道安路是何许人也,见他有心,遂回店铺内取了一炷香出来,递给安路,连声道谢。
上完香之后,安路合掌行了个礼,便轻声问道:“请问天火逆袭的那天夜里,您家先生去县城里燃放孔明灯了吗?”
老板娘思索片刻,答道:“我家先生那老身子骨里,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天火逆袭的那夜,我和儿子倒是约着去县城放了孔明灯,但我家先生才懒得去,就在家中睡了一夜。”
“那……那个雷疯子去县城了吗?”
“哼,那个挨千刀的混蛋家伙,哪有闲钱买孔明灯去放?那天夜里,雷疯子肯定呆在他那茅草屋里数星星。”
“哦。”安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沿着长街向绣球楼走去。
安路把自己设想成了龙天翼,心想如果他来设这个局,会怎么做呢?
在有充足的人力物力安排下,那么只需要一个替死鬼,就可以设下这个局。
这个替死鬼,就是代替他们,在名义上先行得到天火残余的雷疯子。
而在天火逆袭秀溪镇的那夜,雷疯子确实是呆在秀溪镇里的,但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去镇外搜寻天火残余。当然,雷疯子去搜寻天火残余的事,不需要有目击证人。龙天翼最担心的,是当时正好有人一直与雷疯子呆在一起,证明雷疯子根本没去搜寻过天火残余。
事实上,天火逆袭之后,去县城放孔明灯的秀溪镇民纷纷赶了回来,结伴去镇外搜寻天火残余,想拿到铁匠铺找独龙换个好价钱。不过,那些人都无功而返了。
而在理论上,如果雷疯子真得到了天火残余,必定是在其他镇民返回之前就在镇外搜寻到了。如果正好有人可以证明,从天火逆袭到镇民返回之间的时间段里,雷疯子是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么雷疯子得到天火残余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或许,昨夜的长街连环杀人事件,雷疯子并非真凶,凶手另有其人。
死的人,说不定都是天火逆袭当夜,并未赴县城燃放孔明灯的人,他们全都留在了秀溪镇里,于是被真凶杀人灭口了。
为了证实这一猜想,安路又以上香为名,敲开了两户丧家的家门。
询问一番后,果然正如安路猜测的那样,另外死的六个人,天火逆袭的夜里,都没到县城去燃放孔明灯,而是留在秀溪镇里聚赌。
从一个丧家家属口中,安路还得知,那六个人聚赌的时候,常常会打开门,给门外坐地乞讨的雷疯子几枚铜板,让他帮着去买点小酒。那天夜里,小酒馆的老板伙计也去县城了,所以要喝酒的话,多半只能去杂货铺里买瓶装的白酒。
打探完毕之后,安路浑身愈发冰凉。
这个局,不仅设得很大,而且极端残忍。
真凶是谁?安路的脑海中,出现了幽灵一般的东瀛浪人宫本喜藏的身影。
<er h3">三
站在绣球楼外,安路正准备拉起环扣,敲击黄铜大门,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张师爷到绣球楼来,是否也是龙天翼所设之局的一环?
二姨太密室失踪,出了这么大的事,县太爷府邸里都乱作一团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宣称能治好三姨太的脸疾,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吸引张师爷到秀溪镇来。
在安路租住的小屋里,张师爷也曾经说过,他到秀溪镇来,还要办一件“小事”。他所说的“小事”,难道就是来充当信使的?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龙天翼早就料定安路不愿意亲自跑这一遭,会寻个理由将跑腿的差事推到张师爷身上。
张师爷的到来,应该是龙天翼用来检验安路对马大帅忠诚度的一个砝码。
很不幸,安路拿了个低分。
低分就低分,大不了回省城去,把父母接出大帅府,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渡过下半辈子。
恰在此时,黄铜大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露出了半张俏脸,正是那古灵精怪的小丫鬟双喜。
“哟,是安医师呀?您今天上午已经来开过药了,干嘛又来了呀?”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很客气,大概她也知道安路到秀溪镇来,是为了监视三姨太玉婉。
安路苦笑一声后,问:“请问张师爷还在绣球楼中吗?”
双喜点点头,应道:“张师爷还在。哼,明明没什么事,他却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铁定是为了混顿晚饭吧。”
安路不由得又苦笑一声。跟着胡县长,张师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惦记着你双喜丫头那点手艺?他呀,待在绣球楼里候着的人,是我安路。
不过,安路也感觉有些不妥。虽然张师爷是胡县长的亲信,但现在他与三姨太玉婉,孤男寡女两人待在屋里,还是有点不合适吧。
双喜似乎猜出了安路的心思,撇撇嘴,又说道:“幸好谢镇长家的大小姐来了,陪着三姨太在客厅里说话,才让气氛不过于沉闷。”
“哦?!”安路有点诧异,“谢依依?她来了?她认识三姨太?”
谢依依和独龙的关系不一般,而独龙是双喜丫头的哥哥,双喜和谢依依关系不错还说得过去,但安路没想到谢依依和三姨太玉婉的关系竟然也还不错。
“呵,谢家大小姐当然认识三姨太啰,而且认识很久很久了。安医师不知道吗?三姨太娘家两年前出事那天,三姨太就是恰好到谢家大小姐那里学苏绣的新刺法,才幸运逃过一劫。”
安路也想起来了,据说事发时,三姨太玉婉去某手帕家了,才躲过了灭门惨剧。原来当时她的手帕交,就是谢依依。
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还是先做正事吧。
安路抬步走入黄铜大门,然后快步走过独院。当他走到绣球楼前时,听到双喜丫头在身后脆生生地问道:“安医师,你晚上也要在这里混顿饭吃吗?给个准话,我好淘米做饭。”
“算了吧,我就不在这里吃了……另外,你也不用给张师爷准备饭菜,他马上就会回县城去。”说完后,安路便走进了绣球楼。
<er h3">四
走进绣球楼客厅的时候,安路留意到,当他与张师爷四目相接之际,张师爷的眸子里分明闪过了一道光芒——他已在此等候安路多时了。
不过,当着三姨太与谢依依的面,张师爷还是欲盖弥彰装作若无其事般,问:“安医师,我正给三姨太和谢大小姐说二姨太离奇密室失踪的事呢。你到这里来,是找我的?”
哼,这老狐狸!
安路点点头,然后依龙天翼的吩咐,把张师爷叫到了绣球楼外的独院里,把天火残余上有天生印痕的事说了出来,又把龙天翼写的密信递到了张师爷手中。
听完安路的叙述后,张师爷刻意造作地发出一声惊呼:“什么?!天火残余上有‘马’和‘皇’?”
既然演戏,那就陪着一起演吧。
于是安路也立刻将食指竖在嘴唇上,道:“嘘,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了!”
张师爷压低声音,问:“那位即将赴任的龙队长,为什么不自己马上带着顽铁,飞奔县城呀?”
“龙队长说了,他得待在秀溪镇里保护这块天火残余。张师爷您去县城报告,龙队长的手下钱霄回省城去报告。最多明天,省城就会派人来,说不定马大帅都会亲自来秀溪镇,所以他得留在这里。到时候,他希望胡县长的安保队能够全部抵达秀溪镇,接待好马大帅。”
“哦,原来如此!”张师爷收好信,道,“我这就快马加鞭回县城去,就不耽误时间去向三姨太和谢大小姐告辞了,还拜托你帮我说上一声。”
安路应了一声,张师爷已快步出了绣球楼,冒雨向他系马饮水的安路的小屋狂奔而去。
目送张师爷身影消失在绣球楼黄铜大门外的雨帘中,安路转过身,正待再次进入绣球楼,却见就在他和张师爷谈话的不远处房檐下,三姨太的贴身丫鬟双喜,正端着一盆生米,侧身避开雨滴,在一口水缸边淘洗。
咦,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她在这里淘米呢?
那么,自己和张师爷所谈的这番话,被双喜听到了吗?
双喜丫头朝安路随意瞟了一眼,眼神里依然带了些敌意。安路吸了一口气,走到双喜身前,没话找话地问:“双喜,你的自行车拼接好了吗?”
“咦,你怎么知道?”双喜诧异地反问。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和这位安医师交上了朋友。
安路笑了笑,说:“拼好自行车后,记得给我说一声哦。自行车看上去容易骑,但初学时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以前在教会学校读书的时候,安路曾从洋人教员那里学会了骑自行车,现在正可以用来和双喜缓解一下关系。
双喜丫头也毕竟是少年心气,顿时来了兴趣,欢快地答道:“好啊,好啊,今天晚上我就能拼好自行车。到时候我把自行车带到你的小屋来,你一定要教会我哦!”
不过,她说出这番话后,就有点后悔了——怎么能和这个监视三姨太的坏蛋走得那么亲密呢?
安路也看出了双喜的心思,他笑了笑,然后收细声线,低声说:“双喜,抽个工夫给三姨太说一声,被胡县长派到秀溪镇来照顾她的人,可并不止我一个人哦。”
“哦?!”
“我只是在明处的一个,另外还有个人在暗处的。”
这种话,一点即明。
双喜立刻小心翼翼警惕地四下梭巡了一圈,但也只见到了紧闭的黄铜大门和高高的围墙。
安路又说道:“昨天夜里,钱霄说他能治好三姨太的脸疾,这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但偏偏已经传到了县城胡县长耳中。张师爷到秀溪镇来,就是为了调查钱霄的底细。不过,向胡县长通报此事的人,可并不是我。”
双喜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她匆匆说了声:“谢谢安医师,我会给三姨太说的。”便端着米,走入了绣球楼。在门槛前,她忽然回过头,低声说,“安医师,你每天不分昼夜地朝着绣球楼这边张望,一定很辛苦吧?”语气里没有一点揶揄,更没半分讥讽。
安路苦笑着答道:“还好,还好,我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双喜替我向三姨太道个歉。”
双喜转身又走到安路身边,踮起脚,将嘴唇凑到安路的耳边,耳语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那么辛苦的……”
<er h3">五
也别说,双喜出的主意,还有那么一点意思。
跟着双喜进了绣球楼,安路替张师爷向三姨太告辞,然后他也离开了绣球楼。
到了长街上,雨竟也停了,天空泛青,大概一时半会雨下不来了。莫非龙天翼和东瀛浪人宫本喜藏的比剑,还会如期举行?但如果只是设的局,比剑本来就是个发现天火残余的由头,还有必要继续进行吗?
安路不禁又回想起自己关于龙天翼所设之局的推理。
嗯,如果雷疯子并非杀人凶手,那么当时在场指证雷疯子的伤者,就说了假话。而这起惨案中,共造成七死二伤,那两个伤者肯定都是被龙天翼收买了的假证人,现在正躺在秀溪镇内的中医跌打馆里。
安路寻思着,是不是要去中医馆看看那两位伤者,却又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被龙天翼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事实真相。
不知不觉中,安路又走到了挂满丧幡的那段老街。
雨停之后,丧家家属也打开门,在污水四溢的街面上抛洒纸钱,燃放炮竹,整条街上弥漫着一股香烛的气味。
安路留意到,那家杂货铺的铺面已经打开了,里面坐着老板娘,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正看着账簿——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家,镇里就这么一家杂货铺,关张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
正好,双喜给安路出的主意,需要在杂货铺里购买一点必要的材料。
于是安路走进杂货铺里,买了五丈钓鱼线、一枚风铃、一把剪子、十数粒铁钉。
付完钱之后,安路拎着装好货品的网兜,重新回到长街上,却见秀溪镇的镇长谢老先生正气鼓鼓地迎面走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看昨天夜里发生惨案时,谢老先生与龙天翼争锋相对打嘴仗的情形,倒不似演戏。安路心想,谢老先生应该对龙天翼所设之局并不知情,所以安路不免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于是安路上前一步,热情地向谢老先生打了个招呼。
没想谢老先生却一点也不领情,他狠狠瞪了一眼安路,嘴里嘟囔着:“远的地方,东北那边在打仗,时局不稳;近的地方,土匪山贼横行,世道乱得很。我早就给小酒馆的冯老板说过了,入住了什么陌生人,一定要到镇公所来备个案。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共厕所吗?这下好了,一个客人失踪了。”
“哦,一个客人失踪了?”安路瞪大了眼睛。
谢老先生似乎反应过来,这位安医师是县城胡县长派到秀溪镇来的,惹了他没什么好处。所以他赶紧吸了口气,缓和一点语气,道:“是的,昨天小酒馆的四合院里,除了龙队长一行两人入住之外,还有个叫龚喜藏的人入住。”
安路明白,龚喜藏,就是宫本喜藏入住小酒馆时所使用的化名。
谢老先生又道:“中午时分,这位龚先生出了酒馆,就再没了踪影。刚才下暴雨,冯老板担心龚先生被雨淋着生病,于是派店小二带着纸伞在镇里寻找龚先生。没想到店小二在镇里长街走了三个来回,都没见着龚先生的踪影。”
“那也不见得失踪了吧?”
“镇口浆洗铺的郑大婶说,她看到一个陌生人沿着通往县城的官道,冒雨向远处走去了。听郑大婶的形容,那个陌生人正是龚喜藏。那时雨下得极大,陌生人却没打伞,所以郑大婶对这个人印象颇深。”
安路吃了一惊。
这应该更加说明宫本喜藏和龙天翼是同伙了吧?
如果宫本喜藏真是痴迷剑术的东瀛浪人,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留在秀溪镇里,等待比拼剑术。
但是,如果宫本喜藏是龙天翼的同伙,他冒雨沿官道向县城方向行走,又是意欲何为呢?
而此刻,谢老先生又一脸严肃不乏担忧地说道:“郑大婶还说,她看到那个陌生人行走的时候,肋下挟着一柄像刀一样的长剑。她就是觉得可疑,才跑到镇公所来向我汇报。看来这家伙肯定是土匪!不知道他到秀溪镇里来住了一夜,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又想再造一桩两年前的灭门惨案吗?”
安路知道,宫本喜藏肋下挟着的,就是那柄在独龙那里锻造的单面开刃的日本剑。但他不想让独龙招惹上麻烦,所以保持了沉默。
安路忽然又想到了昨夜惨案的那两个伤者,既然谢老先生多半和龙天翼不是一伙的,那么问问他,总不会打草惊蛇吧?
听了安路的问题,谢老先生皱起了眉头,答道:“那俩家伙,可真幸运,只是皮外伤而已,算他们运气好,现在已经离开跌打馆了。”
“哦,那两个受伤的人,在镇里是干什么的呀?”
谢老先生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们是跑单帮的货郎,常从县城里买进便宜货物,送到秀溪镇来出卖,又收购秀溪镇的山货,送到县城的山货行去。”
原来他们不是秀溪镇的常住镇民啊,那么他们更有可能被收买了。
“那么,现在那两个伤者,应该在家里休息了吧?”安路又问。
谢老先生摇了摇头,答道:“这些生意人啊,把生意看得上么都重。据我所知,他们一出了最中医馆,就相约着离开秀溪镇,去县城进货去了。”他顿了顿,又道,“镇口的郑大婶说,她看到那俩家伙,就是大雨刚开始的时候走出了镇口。雨落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折返回来,在郑大婶那里买了两把油纸伞。”
安路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那两个伤者在暴雨落下的时候离开了秀溪镇,向县城走去。过了没多久,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宫本喜藏挟着日本剑,冒着暴雨快步离开了秀溪镇。
——难道,宫本喜藏离开秀溪镇,就是为了在官道上截杀那两个伤者,杀人灭口吗?
如是这样,所有目击者都将死于非命,龙天翼真可谓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