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12点时分,德威特一行人到了西岸线的威荷肯车站——候车室色泽灰灰的、服脏的,头顶上则是铁制的横梁赤裸裸地纵横交错,完全像个仓库。月台沿着二楼的墙边延伸出去,只有寥寥几名候车的乘客。靠调车场门边的角落是行李房,一名职员靠着柜台一啄一啄地打着瞌睡。一旁小卖部的职员也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张嘴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候车室整排黑色的候车长椅上空无一人。
德威特一行人带着一阵风一般的笑声卷进了车站,原般人马,只缺了一位莱曼,这位经历一场大战的律师在丽池饭店便先行告退,回他的寓所补充睡眠去了。珍·德威特和罗德两个年轻人跑向小卖部,殷波利也含笑跟了过去,罗德买了一大包糖果,夸张地一鞠躬,双手捧给珍;殷波利不甘在巴结女郎一事上落后,也买了一整叠杂志,奉献到珍的眼前。一身皮革的珍左右逢源,开心得两眼发亮,脸颊红艳欲滴,她笑了起来,一手插进一位护花使者臂弯里,走向长椅坐下,三个人边吃着巧克力边高声谈论着。
其余的四人走向售票口,德威特看着小卖部顶上的大钟,指针显示时间是12点4分整。
“哦,”他开朗地说,“我们搭12点13分的车子——抱歉,还得等几分钟。”
四人停在售票口前,雷恩和布鲁克落后一步,亚罕抓住德威特臂膀:“我来我来,你就别抢了。”德威特笑着挣开亚罕,对售票员说:“六张西安格坞的车票,麻烦你。”
“我们不是七个人吗?”亚罕提醒他。
“我晓得,我有50张的回数票,”当售票员从窗口丢出六张车票时,德威特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马上他又苦笑起来,“我想我应该要求联邦政府陪我一本回数票,我原来的那本过期失效了,就在我被他们——”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抬头对售票员说,“再给我一本50张的回数票。”
“您尊姓大名,先生?”
“约翰·德威特,西安格坞。”
“是,德威特先生,”售票员怕误了他们班车,分外地加快处理动作,没多会儿,他从栅栏下送出一本定期的回数车票,就在德威特掏出皮夹,抽出50元纸钞时,另一头传来珍脆亮的叫声,“爸,车子进站了。”
售票员快速地找了钱,德威特抓起纸钞,把硬币丢进裤子口袋里,转身对着其他三人,他手上拿着六张单程车票和那本回数票。
“要不要跑?”四个人彼此对看着,开口问的是布鲁克。
“不用,还未得及。”德威特回答,把六张单程票和他的回数票收进背心的左上口袋里,并扣好外套纽扣。
他们穿过候车室,会合珍、罗德和殷波利,上了楼跳入凛冽如刀的夜空中。12点13分的车子仍然停靠在月台,一行人依次通过铁格子入口,沿着长长的水泥月台往后走,另有几个乘客也散落地跟在他们后头,最后一节车厢整个是黑的,所以他们只好倒回来,上了倒数第二节车厢。
车厢里,已有几名乘客昏昏欲睡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