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准备把那两个箱子扔到海里去吗?这就说明露易丝脑子里有‘海’这个概念,所以我觉得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跳进海里了。”
《洛杉矶时报》的另一位记者阿尔巴特·纳丹笑着说:“怎么可能!这种女人一定要亲眼看到事态的进展,说不定她每天都在买报纸关注自己的新闻呢!”
“她手头只有五美元,过会儿就用完了,等她没钱了就会自己冒出来的。”《国际先驱论坛报》的弗雷德·帕内斯记者如此说道。
《检查者报》社会部副部长沃尔特·诺顿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觉得那个弟弟巴顿很可疑。那家伙肯定知道他姐姐在哪儿,在偷偷给她塞钱。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让他开口。”最先悬赏一千美元捉拿犯人的,就是《检查者报》。洛杉矶全城的私家侦探都跃跃欲试。
褚德医师的广告也出现在了所有的报纸上:“露易丝啊,快回来吧!亲爱的露易丝,请你快快伏法吧!只有我能理解你,我相信你不会一个人做出这种事的。你一定是为了包庇什么人才出此下策!求你快回来吧,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你的丈夫和恋人,威廉·褚德。”
褚德医师觉得,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露易丝是个身心脆弱的女子。光想到要上法庭,她就可能会一死了之。要是她还活着,只要让我跟她谈五分钟,我就会劝她来警局自首的,可……”
十月二十三日,周五。搜查总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刑警和记者们的脸色一片苍白。
今天会有事发生!
警方和报社通力合作,进行地毯式搜索。逮捕露易丝只是个时间问题。悬赏金额已经提高到两千五百美元。市民们找得眼都红了。如果露易丝还活着的话,她一定是有绝招才能够躲过刑警和记者们的火眼金睛。
下午四点三十分,一阵骚动划破了警局的宁静。
电话铃响了。
科长的秘书玛德琳·凯利接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把电话递给了《时报》的记者阿尔巴特·纳丹,说道:“是找你的。”
看来《时报》总部也知道他人在这里。纳丹用暗语说了一会儿,淡淡答道:“这样啊,那就先去看看吧。”他一脸无聊的表情,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搜查总部,只留下警局的大门还在不断摇晃。
电话铃又响了。这通电话是找泰勒科长的。
不对,是科长打来的,让秘书玛德琳到办公室去。
玛德琳走进办公室,发现泰勒科长两眼放光。
“给亚历山大酒店打个电话,让菲尼克斯地方警司安德鲁斯先生立刻过来一趟。他们原计划今天回亚利桑那,让他们立刻改变行程,过来待命!”
—待命?话音刚落,科长就戴起帽子,准备出门。
记者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您这是上哪儿去啊?”记者们纷纷起身询问道。
“嗯,我去买个烟。”
科长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记者们立刻兴奋起来:“买烟?怎么可能!”“来了,来了!我们不能在这儿干等啊!”“咱们也出去‘买个烟’吧!”大家纷纷抓起帽子冲了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亚利桑那州的雌虎”事件,终将迎来重大突破!
办公室里只有玛德琳秘书一个人。不知为何她也非常兴奋,感觉都快坐不住了。
“喂!找着了!”半小时后,一通电话打到了搜查总部。泰勒科长和《时报》的纳丹记者都是听说露易丝·褚德出现在了丈夫面前,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了出去。距离她前往S.P.车站领取行李箱,已经过去四天了。
路易斯·P.拉塞尔法官—此人在洛杉矶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负责盯住褚德医师,他也参与了露易丝·褚德的逮捕工作。
中午,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是个女子,接电话的是秘书理查德·卡特龙。
“请问褚德医师在吗?”电话那头的女子声音很小,还略带嘶哑,“我是露易丝·褚德。”
卡特龙听到这话,吓得目瞪口呆。可是他还要提防满满一屋子的记者,于是他故作平静地说:“他不在,不过您可以一小时内打电话去米切尔二三三一号,到时候他就能接到了。”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号码是同一栋楼里的帕特里克·库内律师的。卡特龙为了不让记者们发现,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接着他立刻找拉塞尔法官商量,带褚德医师去了库内律师的办公室。他们对库内律师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借用了库内律师的电话和办公室。
库内律师的办公室在地铁大楼里。褚德医师、拉塞尔法官和卡特龙秘书三人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桌上的电话。一点半、两点……电话到底会不会响呢?突然,电话响了!褚德医师脸色大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喂喂,我是褚德!”
“啊,老公?”来电之人正是露易丝·褚德。
褚德医生的声音都在颤抖:
“露易丝,你在哪儿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可是,无论丈夫如何劝说,露易丝还是不肯透露自己的所在。褚德医师只得苦口婆心地说他和拉塞尔法官两个人可以去偷偷找她。
“露易丝,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你供出去的,你知道巴尔迪莫车库在哪儿吧?你知道的吧?你能不能过去一趟,我们会先过去等你的。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打过电话来,你放心吧,你赶紧去巴尔迪莫车库一趟吧,我到那里等你!”褚德医师放下话筒,只见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法官和秘书都很同情他,不敢正视他的脸。
—去车库会合。
拉塞尔法官灵机一动,给全市最大的殡葬服务公司嘉丝·阿尔巴雷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刻准备一辆灵柩车。“这件事很重要,请给我们派一个最有责任心的驾驶员。”褚德医师和法官两人单独前往车库。两人透过车窗,观察着车库外的情况,等待着露易丝的到来。这几分钟真是惊心动魄。
来了。
“我看到她在路上走,”事后,拉塞尔法官如此对记者说道,“她就好像一只畏惧陷阱的小兔子,走路时左看看右看看,步伐也很匆忙。露易丝·褚德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丈夫,微笑着朝他挥手。褚德医师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出去紧紧抱住了她。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从第五大道的入口进入车库。我就站在转角处,等候他们两人到来。”
露易丝·褚德的脸色略显苍白,可是却没有法官想象中的那么疲劳,反而显得十分冷静。这一带行人不多,车库的管理员也毫不知情,还以为两位绅士要和这位女士谈话。不过他们还是为了掩人耳目,钻进了车库里的一辆车。“请你们不要报警!时机一到我自会自首的。”
露易丝不断恳请法官不要报警。
这时,法官安排的金光闪闪的灵柩车来了。法官和褚德医师一言不发,一把抓住露易丝的手,将她押进了灵柩车。还没死就上了灵柩车—为了避开好事的市民和报社记者的追踪,将露易丝平安送至警局,拉塞尔法官才会出此下策。一上灵柩车,露易丝就崩溃了。
“手好痛啊,老公,我的手好痛啊!”
她扑进丈夫的怀里哭了起来。和年轻的海德薇·萨米埃尔森搏斗的时候,露易丝·褚德的左手被萨米打中受伤了。到了警察局之后,他们立刻准备了一盆温水,让露易丝把手浸在里面。用碎床单做成的绷带上,沾满了血。子弹深陷肉里,连褚德医师都无法轻易取出。这时,露易丝几乎都快疯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警局。
“求你了,不要把我交给警察!”她哭个不停。
“可是你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啊,自首也是为了你好啊!”法官和丈夫都没告诉她,他们已经身在警局了。苦口婆心劝导了许久,露易丝终于点头了。
法官立刻按响了桌上的铃。听到铃声,泰勒科长、达文德森警长、菲尼克斯地方警司安德鲁斯立刻冲了进来—他们早就知道露易丝·褚德已经来了。
露易丝身着绿色毛洋装,用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环视着一屋子的人。她还披着一件黑色的狐狸毛外套。她没有穿丝袜,也没有戴帽子,两只脚跷着二郎腿。
泰勒科长微笑着说:“夫人,您的伤是怎么回事啊?”露易丝没有回答。
这时,“露易丝·褚德已被逮捕”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上下。房间外的走廊里,挤满了各大报社的记者和摄影师。为了处理手上的伤口,警方决定将露易丝转移至乔治亚大街的市医院。当时医院门口也挤满了记者,他们都希望能拍到露易丝的照片。露易丝的左右两侧是莱恩刑警与达文德森警官,她搭乘警署后门的电梯离开了。没办法,警局正门口也挤满了记者。
《检查者报》的记者林·斯雷敦买通了医院里的人,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亲眼见证了医生为露易丝包扎伤口的全过程,还将其写成连载,刊登在报纸上。这就是美国式的办事方式吧。医生也顺利取出了露易丝左手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