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警视厅接到了俄罗斯政府的一个情报,一般情况下还不为人知,从某种程度上这个情报又使事情重新燃起了希望。多年前,莫斯科也频频发生类似的事件,受害人也全部都是卖春妇,而且犯人对尸体也是非常残忍地进行了解剖,后来凶手被捕了,并且证明为精神病患者被送进了当地的疯人院。但是他又从疯人院里逃走了,至今还下落不明。那个狂人原来是做外科医生的,而且还在英国留过学,可能他逃走后秘密潜入了伦敦。俄罗斯政府同时还寄来了犯人的画像,一时间警视厅都全力投入到了对这个人物的搜查中。莫斯科的这位犯人的犯罪动机是由于他是一名宗教信仰方面的偏执狂。从他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段来看,他相信从事这种职业的女性能够潜入天国的大门,他为了超度她们才进行斩杀的。姑且把这种宗教的解释放到第二位,现在这位出现在伦敦并且引起社会震惊的“开膛手杰克”是具有相当丰富解剖学知识的外科医生,不用怀疑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解剖家。他能准确地知道子宫的位置,而且可以将子宫毫无遗漏地摘除,这种如此精准的处理方法源自于他的专业经验。在巴克斯·楼街上发现的尸体的左侧肾脏被完整摘除,这种器官的摘除在外科手术上也是非常高难度的,这是需要相当的专业能力的。从各个要点上分析后可以知道,这次的犯人和莫斯科的犯人并非同一个人,得出的结论是这位“开膛手杰克”很可能是位疯狂的医生。肾脏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一个用报纸整齐包裹的小邮包被送到了警视厅的搜查科,包裹里面没有留下书信类的东西,只是照例在包装用的报纸上留下了血手印,另外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包裹上并没有署名。这件事震惊了警视厅内外的专家们。
如果假设寄包裹给中央新闻社的人就是犯人的话,那么犯人是从俄罗斯偷渡而来的狂人医生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原因就是这封书信里面出现了大量美国人习惯的俗语,这绝对不是一个外国人能够有的思维方式。语句非常简洁而且粗俗,应该说正是这种粗俗的语言才能成功地表达出这样的效果。看上去也不可能是为了干扰搜查方向而故意这样写的,对于一个外国人—没有受过正规英语教育的外国人—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信来的,就算是个疯子,如果真的是医生的话,也不会写出如此没有文化的信,不对,应该说就算是想写也肯定是写不出来的。更让人吃惊的事情是,新闻社收到血书的留言上预言了“杰克”下一次犯案的时间,而且还毫无偏差地说中了。十一月九日也就是留言上提到的日子,在斯比特菲路德区多塞街米拉·科特,一个叫凯莉·瓦茨的女性被杀了。这或者可以说是出于恶作剧寄信人偶然言中的,而且在多塞街的墙壁上也留下了犯人的笔迹,对比研究了两者的字迹后,可以非常清楚地判断出那封信的真伪。
这是世界犯罪史上史无前例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杀人狂魔—他神秘地躲在黑暗处,让人不寒而栗,当然这样的结论在那时是无法阐明的。被称做“开膛手杰克”,或者他自己用的就是这个称呼,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杀人狂魔到底对某种特定职业的女性怀有什么样特别的痛恨?是不是真的如同伦敦警视厅的推测那样是一名疯狂的医生?又或者他如传闻中一样是疯狂的宗教信仰狂徒?他的真面目、真实的犯罪手段,以及杀人动机等一系列的疑问都留给世人去猜测,他淹没在了社会里,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团。也许关于他的一切和他本人都一起被埋葬在某个墓穴里了。事实上由于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引起了社会的震撼,而且在这些事件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仅是警视厅的内部,还有那些犯罪学研究者、私家侦探和新闻社里专门从事犯罪方面的记者都提出了种种推测,但是实际有关罪行的事实却没有看到任何破解的曙光,另外也难以寻求到可以比较的事例。说到“开膛手杰克”不仅是在伦敦,整个英国都无人不知。用一种通用的观点来看,喜欢关注那些世界上血腥事件的人,一定是对此事有所耳闻的。
笼罩在整个伦敦的恐慌更甚于此事的名气。
案发现场和前面说的一样,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被称做“世界垃圾场”的贫民街东区,这里的多塞街和由于众多犹太人居住而闻名的白教堂街之间有一个阴暗而不干净的小院子,小院子的空地像夹杂在街道上的网格一样,记录了惨剧的发生。记者在英国期间雇用了保镖,每天从早到晚在这一带进行探险。用“探险”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他们时刻都被危险包围着,应该说是让人感到非常危险,这里是城市里恶势力的巢穴。由于要进行社会观察和城市经营的研究工作,经过多次亲自到警视厅里去请求,最后有关方面给我配备了一名便衣警察。我现在并不想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观察来描述伦敦的东区和我晚上看到的各种场景,但是由于我知道事件发生的场所,所以在写这个凶猛的犯罪事实时就包含了某种特殊的个人兴趣在里面,而且多少还保留了几分现实性以保证故事的可信度。
作为伦敦人回忆起那个秋天的晚上,没有几个会再从内心涌出恐惧感。
最后发生的“开膛手杰克”事件,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发生在十一月九日星期五的晚上。
伦敦已经完全换上了冬装。一整天都被浓雾包围着,只有到了傍晚的时候才下起了小雨,那天晚上夜空被这种黑色的夜雨笼罩着,是一个非常潮湿的夜晚。由于深夜的一个电话,各大报社社会部的记者和游记记者不断地默默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那个夜晚“血的示威”—新闻界早就给这个连锁案件的犯罪行为命名了—再次造访了贫穷、肮脏和邪恶的东区。街道上的白雾更浓了,拉起的警戒线连蚂蚁都爬不进去,鞋子踩在潮湿的路面上发出了神秘的响声。街上的男性路人除了巡查就是便衣或者新闻记者;而女性则是这条街的特有产物—卖春妇。这条街上的女性们都害怕一个人上街,买卖也没办法做了,大家像困在雪地里的羊群一样,三四个人围成一团出现在浓雾中,然后又慢慢消失。大家都面色苍白,脚步踉跄。女性们如果在街上遇到一个人就会担心他会不会是杀人狂,然后就发出尖叫声。
再次提到“开膛手杰克”的职业或者兴趣,他选择的斩杀目标是卖春妇这类的社会人群。斩杀—就如文字的意思一样,从生殖器开始向上进行切开和分裂。
由于这个横行在夜空下的怪物的出现,公众对警察的无能的谴责声到达了顶点。在这些作为局外人的市民发生骚乱之前,当局采取的行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但是由于没有逮捕到犯人,所以也没有辩解的权利,那个时候在警视厅的内部工作者查尔斯·威廉已经引咎辞职了,那里上演了一幕幕悲壮的场面。这位威廉先生的辞职演说非常激昂,鼓舞了管区内所有的警察。整个伦敦的警察都感到了一股新鲜的动力,踊跃地投入到对恐怖分子杰克的搜查行动中去;不仅是当局,连一些有志的市民也通力协作起来,为了把这条街的女性屠杀者从黑暗的缝隙里搜捕出来而四处奔走着,他们制定出各种方案并且一一实施;群众还组织了通宵的自卫队;警犬也被带到了这附近随时待命。所有阴暗的角落,或者是灯光暗淡的广场,刑警都会在对面的二层楼家中进行布控,通宵监视。特警们还化装成女性分散在深夜的街道上。对深夜行走在白色教堂街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地进行盘问。如果发现行为可疑的人就会作为嫌疑犯进行拘捕,全国关押了大量的流浪者和外国人。如果发现可能是线索的事情,无论多细小,都会被一一仔细地进行研究。但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以失望告终。被怀疑是这个怪异的杀人狂魔可能居住的街道,都被彻底地进行了挨家挨户的搜查。这样一来,搜查猎物的网就自然地收小了。事实上,杰克看到了眼前的事实,带着几分疑惑仔细观察后,他知道厄运即将降临。人们费尽苦心地搜集证据,以大标题报道着,但他的真面目和具体所在仍然无法确定。但是范围已经不是那么大了。肯定是这个镇上居民中的一位,尽管知道这一点,但是神秘的围墙庇护着这名犯人,他正在嘲笑着所有的侦探。那些相信迷信的人,很早就得出了结论,杰克是拥有某种超能力的;或者说这名犯人就是吸血僵尸或者是吸血鬼之类的,他可以避开人们的视线自由来去,是他界的妖怪。这种中世纪风格的故事在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笑而过了,但是当时人们正处于恐怖和神秘之中,即使是开玩笑的话,一部分人也会进行大肆宣扬。从当时来看,这起案件真是太奇怪了,犯人“开膛手杰克”的行踪就像侦探小说里的故事一样神出鬼没,难以捉摸。
在小范围内,连续性在街上斩杀卖春妇,其行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些受害者尸体的状态都留下了重要的犯罪痕迹,作为尸检的医师们面对这种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场景,需要的是非普通人的精神承受能力。犯人也并非常人,让人抓不住他的尾巴。精神病就不用说了,即使是行为上稍微异于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就会被周围的人所注意到,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密探的耳朵里。这也是平民街的一大特征,邻居间都是开放式的交流。如果在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么早晚都会挑起人们的好奇心,成为大家在小酒馆里议论的话题。在英国,特别是伦敦的东区附近,白天大家也聚集在小酒馆里喝上一杯,然后和老板毫无目的地大声谈论着—这也是居酒屋会议谈论的话题之一了。然而正是由于这样的传闻络绎不绝,警察们才错过了这位居第一的疑点。这位披着人皮的恶魔善于毁灭犯罪痕迹和证据,使尸体不能被即时发现,从而给搜查工作带来了难度。但是也可能并非他有意这么去做的,也可能是他不经意的结果,他有时会表现出挑战的态度。就例如前面所说的一个案例,其中一起发生在巴兰街的案件,被发现的女性尸体的腹部被切开后,不仅被填上了院子里的石头,人在刚刚死去后的惯性心跳还导致带着温度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此时离他最后在尸体上施加的那一刀只过去了几秒钟而已。仅仅只是几秒钟。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到来之前的那一刹那,杰克才从尸体旁离开,他一定还静静地躲在阴暗的墙角下看着人们脸上惊愕的表情。
我只是忠实地汇报了每一个案情,因此读者在看起来就不会如同侦探小说那样。除了那些不能透露的情节外,我只是忠实地记录了案情,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对这一备受关注的重大事件的内外情况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即使是杀死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衣服上也会沾上血迹,更何况这个犯人将女性杀害后还几乎将尸体进行了解剖。那么他在作案的过程中手脚或者是衣物上乃至全身可能都会沾满鲜血,这是谁都会首先想到的问题。他将尸体一点点切开后,又到什么地方去清洗双手或是凶器呢,还是将沾满鲜血的衣物进行了处理,又或者他还有同伙向他提供庇护和方便?这个杀人狂魔披着善良百姓的外衣正住在普通人的家里吧。这些疑问都成为了当时谜团的中心,而且到如今都还是谜团。实际上他的杀人行为正如前面多次提到的那样,残忍程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尸体被他野兽般地分解了。而且随着犯罪行为的增加,其残忍程度也在进一步升级,一眼就能看出这名犯人是一个令人吃惊的铁石心肠之人。由于出版物的性质,不允许将事情进行太过详细地描述,但是每次的犯罪方法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总之每次的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呈现出了超级恐怖的状态。毫无疑问,所有事件都是“开膛手杰克”的行为。从每次的刀痕可以看出他是个擅用左手的人,而且动作非常娴熟、专业,他所针对的对象都无一例外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最贫穷、最不幸的女性。一具具尸体上都被贴上了“恐怖专用”的商标。每一具尸体的生殖器都被切开,而且被翻转了出来,还把手从切开处伸进去,将大肠、内部生殖器官和其他的脏器全部都掏了出来,其残忍程度让人无法正视。发生在多塞街的惨剧更是连在场的尸检官和法医官们都无法面对,他们都走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呕吐。在被害者死后对其生殖器官进行虐待也是“开膛手杰克”犯罪行为的共同特征,也是整个事件恐怖的真正原因。他只选择街边的卖春妇为下手对象,晚上在街上和这些女性搭话,又或者是这些女性主动和他搭话。然后很快他们就达成了交易。由于这一地段都是非常廉价的,这些女性为了得到那少量的报酬,自愿就跟着男人走了。接着大多数情况下是在街边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她们席地而卧,在男人的面前张开双腿。然后那男人就像骑马一样,顺手就在女性的脖子上抹了一刀,将她杀害。接着他又对尸体的下半部进行了解剖。这些被害的女性到底是在发生性行为之前还是之后被杀的,由于其身体的下半部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所以无从判断。但是专家们的一致意见认为,应该是在发生完性行为之后才遭到杀害的。
这一系列的杀人案件大多数都是发生在室外的。像黑暗的四角形迷宫一样的东区小路上,终年都是潮湿且散发着恶臭的,黑色低矮的建筑物围成了一个个的小院子,这里就是一出出悲剧上演的舞台。发生在巴克斯·楼街的案件,尸体就倒在一间屋子的入户台阶上。其中有一起案件是个例外,也是这一系列惨剧中的惨剧,凯莉·瓦茨的尸体是在斯比特菲路德区多塞街米拉·科特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式仓库中被发现的。
这是在整个调查这个杀人魔头“开膛手杰克”事件的过程中,他唯一一次和人正面的对话。
当时—现在仍然是—巴兰街四十四号,有一个很小的水果店,是马尤·巴卡和他的妻子共同经营的一家小店。在狭小的空间里,水果堆积如山,来买水果的客人进出都很困难。不管是买的人还是卖的人,在里面根本无法挪动。于是他们就想到了一个对策,将大门关闭,把旁边的小窗户打开了,就好像停车场或者剧院的卖票窗口一样,自己就坐在里面,通过这个小窗口看外面的情况,同样也是通过这个小窗口来招呼客人和传送物品。他就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九月三十日,星期六的中午十一点半左右。
巴卡正在做关店前的准备工作,有一男一女两人来到了窗口前。那个男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女的巴卡很熟悉。她个子很高,叫长丽兹—伊丽莎白·史泰德—是附近出了名的不良少女。
巴卡莫名地对长丽兹的同行者特别留意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本来就容易令人印象深刻吧,他详细地记住了他的长相和衣着打扮,而且在日后还清楚地描述了出来。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高五尺七寸,肩宽,身体呈四角形。皮肤呈浅黑色。胡须剃得很干净,看上去很机敏。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戴着咖啡色的羊毛帽,说话干净利落。伊丽莎白这位口齿伶俐的同伴对着窗口说道:“喂,给我半磅这个葡萄。三便士吧。”
那个时候的物价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