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10日,星期日,凌晨1:45
波拉把新分析报告交给安东尼,他就立刻读了。看完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警官,希望你不介意我说的,但是这份报告不完整,你只是写了一份我们都知道的情况的简介,诚实地说,你这个不能给我们什么帮助。”
波拉站起来。
“你大错而特错了,卡洛斯基展现出来的是非常复杂的临床状况,从那里我们推论出他的攻击变成性侵略。临床被阉割后,变成一个连环杀手。”
“这些都是事实,我们就是通过这些建立我们的理论的。”
“而这些其实完全是浪费时间。仔细看看我对他性格的分析,在报告最后,对一个连环杀手头八条的定义。”
安东尼看着那几条,点点头。
“你写了两类连环杀手的样子:一种有条理,一种没有。不是很完美的分类,但是的确是有效分类。没有条理的杀手杀人是随机的,冲动犯罪,很可能在现场留下证据。他们一般都知道被害者,一般是在受害人居住附近作案,他们用身边方便的东西做武器:一把椅子,一条皮带,或者其他手边可用的。性侵一般是奸尸。”
安东尼揉揉眼睛,他很困,只睡了几个小时。
“对不起,请继续说。”
“另外一种杀手,有条理的那种,是在行动上有很大自由,用武力抓住他的受害人。一般受害人都是陌生人。武器都是事先计划时预备的,而且从不会留在现场。尸体会被丢弃在一个中间地带,这是杀手希望的。好了,你现在告诉我,卡洛斯基是属于哪种杀手?”
“显然是第二种。”
“任何观察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但是让我们再走远一点。我们有他的档案。我们知道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在想什么。忘记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集中在他刚进入圣马太研究所时的情形。”
“很冲动的性格,在某种情况下会爆发,就像点燃火药。”
“而经过五年的治疗后呢?”
“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会说这种变化是逐渐形成的,还是突然之间?”
“是很突然的,我可以说那是发生在克洛医生强迫他听自己催眠治疗时候的录音之后。”
“神父,我无意冒犯你,但当我读完你和卡洛斯基、克洛医生之间的这些采访笔记后,我相信你错了。而你这个错误把我们指到错误的方向去侦查。”
安东尼向前靠了靠:“我也无意冒犯你,我有心理学学位,你知道,但是我去研究所是对我的惩罚。我真正的职业和这个完全不同,你才是专业犯罪专家,我很幸运你能在这儿,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再看一眼我写的文件,”波拉指着文件说。“在我写的‘完全不同意上述内容!’后面,我列出五条性格,这是我们无法从卡洛斯基身上找到的,即他属于有条理的杀手的性格。根据那种犯罪心理学的课本,任何专家都会说卡洛斯基在有条理杀手里存在很多异常行为。他曾有很深的心理创伤,而这个案子和他过去的遭遇相左,你熟悉这个名词吗?叫做‘认知失调’?”
“那是一种心理状态,是说一个人的行为和内心信仰极端矛盾。卡洛斯基这种认知失调很严重,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模范神父,同时他的89个受害人会把他看作一个野兽。”
“没错,因此,就像你说的,卡洛斯基是一个完全献身教会的人,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的入侵无动于衷,但几个月内就变成一个连环杀手,冷血精明且没有神经官能症迹象,难道就是因为他听了自己小时候头一次被虐待的录音就领悟了吗?”
“看起来有些……有些不靠谱。”安东尼犹豫着说。
“或者是完全不可能。克洛医生不负责任的行为的确会伤害到卡洛斯基,但是绝对不会激发这种完全颠覆性的转变。当你给卡洛斯基念那些受害者的名单时,宗教狂热的他捂着耳朵,羞愤难当,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在那么一个狭小的地方转变成一个有条理的杀手。让我们回头再来看看他在研究所里杀害头两个受害人时的形式:他分尸一名神父,杀害了另一个。”
“但是枢机是死在卡洛斯基的手里。他自己承认的,他的指纹也在三个犯罪现场都有。”
“没错,我对卡洛斯基杀害他们没有疑问,那很清楚。但我想说的是,他杀害他们的动机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的文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尽管他灵魂扭曲,却仍然成为一名神父的部分,才是他犯下这些可怕罪行的原因。”
安东尼明白了,他非常难过,为了保持平衡,他一屁股坐在波拉的床上。
“服从权威。”
“正确。卡洛斯基根本不是连环杀手,他是被雇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