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结束,回到教室后,我的眼睛首先找寻德川胜利。他的书包已经摆在我旁边的座位上。那是一个皱巴巴的肩背式运动背包,尼龙布料上用萤光绿色画上线条,写着制造商的英文名称,十分俗气。表面上有擦痕,标志的萤光色也有部分剥落。
我坐在座位上回头看向后方,故作自然地转动脖子,环顾教室。
他在。德川胜利今天也在教室后侧和其他昆虫男厮混在一块儿,围绕着昆虫王田代。
犯罪少年不是应该自己一个人静静独处吗?
过去大致浏览过的新闻报导中出现的少年A蛊惑人心。我对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这一点也很好奇。旁人无法理解,即使孤零零也要强行固守自己的价值观,酝酿冲动。是这样吗?
“连假时,我认识的电玩设计师主动拜托我帮忙测试。我只好很无奈地试玩了最新作品,然后假期就这样结束了,好惨。”
昆虫们听着田代说话。绰号“外星人”的日比野以尖锐的声音高声大喊:“呀啊!好厉害!”
德川胜利沉默着,那张魂不守舍的脸点点头。他没有轻视,没有感叹,但也没有不感兴趣,这一点不晓得为什么让我生气。你这家伙喜欢跟随田代吗?
和那些昆虫男同化、结党。这就是少年A采取的行动。之前在电视新闻上看过的“他们”也是如此吗?
上课钟声响起。
“哇,快点坐好!”
一群昆虫们大家吵吵闹闹地像蜘蛛幼虫一样解散,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德川朝这边走来。一想到如果继续盯着他,我们的视线会对上,我连忙把头转向前面。
肩膀紧绷。
虽然不愿意想起,但我仍然不自觉地想起去年和网球社河濑交往的事。他到我家来玩,我们突然一阵沉默,他缓缓站起来。我要说的话突然消失,气氛尴尬到好像什么话也不该说。
我瞬间反应过来他对我做了什么。
河濑仿佛突然变成陌生人。等待他转向我之前那段紧张的片刻。
河濑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因此也只能说莫可奈何。但是,对于这个昆虫男小将军,我怎么也同样僵硬了肩膀?
德川走到隔壁位子坐下。
和连假之前一样,没有改变,他还是没看向我。
“安、安。”
后面的人戳戳我的背,我一回头,对方递给我一张小纸条。从线圈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以莫名讲究的方式折起。最近杂志上有“国中女生折纸”特辑,收录了全国国中生流行的独特书信折法,种类繁多,现在全国各地的国中仍在不断创造新的折法。
我对折信纸没有多大的兴趣,就连按照原来的样子把摊开的信纸折回去也办不到,不过芹香她们很热衷。
递给我的字条又是没见过的最新式国中生折纸,有着向日葵般的花朵形状。正面用萤光笔写着“传给安”,旁边是芹香手绘的tY图案。
社团活动辛苦了。全县大赛结束之前真的会很累。不过结束后,学姐就会离开社团,接着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加油。
<small对了,我刚才发现小将军的发型超好笑的。快看快看。
我转过脸瞥了一眼,看到德川后面的头发顶到立领学生服领子而翘起来,形成一个尖锐的角度。我回头看向后面,芹香窃笑着,朝我动动嘴无声地说:“好笑吧。”
我也“嗯”地点点头,假装也觉得好笑。心里则一直在想着德川什么时候会注意到我?该不会我们这种行径他早已全部看在眼里,而暗自在心中啧啧不耐吧。我在意得要命。
但是德川没有看过来。他只是摊开课本坐着。
与德川攀谈对我来说,比连假之前更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