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德”茶馆,工会主席木尝副主席泽村和书记伊吹正凑在一起谈话。木场第一个发现中井进来了,他挥手向中井打了个招呼,他的表情却是冷淡的。至少可以说,才场今天的神态非同往常。
中井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桔子汁,便在三人旁边坐了下来。
“看看这个吧!这谣都造绝了。”
“造谣?这是造谣吗?”伊吹问。他是从制造部现场提拔上来的,性格坦率,年龄比中井大三岁。
“纯属造谣,难道你们相信谣言吗?”对他的问话,没有一人作出反应,伊吹点了支烟,其它两人也若有所思地点起了烟,他们似乎在用这种办法争取时间,给自己留有思考的余地。
“啊?怎么样?主席先生?”中井又追问一次。
“我之所以来参加这次会议,是希望大家对谣言一事有个明确态度,不是吗?”
“啊,原来是谣言……”木场闭着眼睛说,他也仿佛十分为难。
“不能说是谣言。”
木场刚讲完,副主席泽村发表了不同意见。
“不是谣言?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中井盯住泽村问道,方才的激动心情再也不能使他保持冷静了。
平时,他与泽村在性格上就不够投缘,他尤其讨厌泽村讲起话来没完没了,粘粘乎乎的。当然,以前这种感情都控制住了,没有表现出来。尽管没表现出来,他们之间也免不了偶尔发生口角。
“中井先生讲这是谣言,但是,传单写得有根有据,所以,我也不知道相信哪个为好。方才木场也说是谣言,我看这样结论为时尚早,不是吗?在定为谣言之前,需要有证据。”泽村一边喝水,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争论的时候有一个习惯,老是掺杂一些客套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讲的,反正一听他讲话,对方就十分着急,一着急就容易卷进他的话题里去。
“天下还有这种荒唐事,这分明是公司方面别有用心的谣言,相信这张传单,中了公司方面的奸计,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那么,中井先生,证明这张传单是谣言的依据何在?”
“依据?你要我拿出依据来,我根本不知道的事,又怎么能拿出依据来呢?第一、我根本不认识仁部伦子,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我又怎么能和她订婚呢?”
“这些构不成依据。”书记伊吹插了一句,看来,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泽村的意见同出一辙。
中井心想,看来只剩一个同情者了。他进而感到自己处境的艰难。
“那,叫我怎么办才好呢?在这种情况下,硬要找证据太难办……”
“等一等,那就是说……”伊吹还是咬住不放,“这张传单上的内容,也就是你和会长孙女订婚一事太突如其来,是一般人意想不到的,而传单却是有根有据,人们觉得就象真的一样。”
“也许是那么回事。”中井不得不承认。假如有人说他的对象不是仁部伦子,而是大河静子的时候,中井提出这是谣言,也许别入会轻而易举接受的。
“怎么样?”
木场似乎调停着伊吹和泽村,他接着说;
“那就暂时相信中井的话吧,否则就谈不下去了,也提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
“不过,主席先生,这张传单的事几乎是人人皆知,如果我们认为传单是谣言,那么,工会会员的动摇情绪……”
“是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必要尽快有个明确态度,而没有时间在这里死抬扛。”木场似乎批评了纠缠不休的泽村。在这种情况下,木场是有尊严的,泽村尽管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但他并没有继续讲下去。
“好吧,希望大家考虑一下,如果这张传单是谣言,那么传谣的目的是什么?谣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问题上。”然而,对于木场提出的问题,伊吹和泽村并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只是令人奇怪地默默吸着烟,这也许是他们对这次会议进行方式所表示的一种无声抵抗,也许他们各怀己见,正在归纳自己的想法。
中井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再没有发表意见,他虽然已经考虑好了一个答案,但是他认为这时候谈出自己的看法为时尚早。
他想起了昨天,当川添高子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坚信造谣者肯定是常务董事安岛,他造谣的目的就是要在工会干部和会员中制造隔阂和分裂。
但是,如果他此时道出安岛董事的名字,随后也必须公开他利用川添高子索取情报一事,而他又决不能这样做,因此,事态越发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