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滕·博克给博登施泰因和皮娅开了门。他穿着黑色的丧服,瘦削的脸庞看上去十分憔悴,应该是一夜未眠。
“您的夫人怎么样了?”博登施泰因关心地询问道。
“她能怎么样?已经给她吃了安定了。”卡斯滕·博克带着两人穿过客厅,朝书房走去,“她妈妈陪着她。”
他站在书房门口,把博登施泰因和皮娅先让进去,然后自己也走了进去,将身后的门关上。
“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吗?”他问。
“您的儿子是他杀,”博登施泰因说,“凶手将他放到绳子上,制造了自杀的假象。”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呢?”博克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现在要寻找有动机杀害约纳斯的人,”皮娅开口了,“在离凶案现场不远的地方,我们找到了约纳斯的手机。手机里有一些电话号码和一些照片,但是我们并不了解。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协助。”
“可以。”博克说。
皮娅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卡斯滕·博克,在这个男人身上,总有点什么让皮娅觉得不对劲。这个男人的儿子被人谋杀了,但是,他的表现却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样。他没有太多的震惊,更多的是冷静甚至是无情,这让皮娅不寒而栗。皮娅打开包,拿出事先打印好的约纳斯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了博克。
“您认得照片上的这些人或者场景吗?”她问,“这里,这是您儿子的女朋友,您应该认识吧?”
“嗯,斯温娅我当然认识,”博克看着照片说,“还有这个,这是卢卡斯·凡·登·贝格。有些人我看着很眼熟,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名字。”
“约纳斯搬出去以后,和一个朋友住在一起,您能告诉我们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吗?”皮娅问。
博克翻动着照片,拿出其中一张,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就是这个,塔里克·菲德勒。”皮娅看着照片上的年轻人,他的脸有着亚洲人的轮廓,黑发齐肩。皮娅认得这个人,他就是上周六开着货车来接埃丝特·施密特的那个年轻人。当天晚上科尼希施泰因的城堡音乐会,他也在现场。
“您和儿子关系不是很好,对吗?”博登施泰因问。博克犹豫着,避开了博登施泰因的问话。
“最近几个月,约纳斯变了很多,”他用一只手掩住了脸,“以前,他很爱运动。他的网球打得很好,也爱帆船运动。一到周末,我们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山上。但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叫塔里克的人之后,他性情大变,天天坐在电脑前面,喊着要赚钱。”
“您不太喜欢约纳斯的这个朋友?”皮娅听出了博克对塔里克的不满。博克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没错,”他将手上的照片递回给皮娅,“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以前,约纳斯的朋友很多,但自从认识了他,约纳斯就整天跟在他后面转了。后来,当我发现塔里克来到我们公司应聘It经理的时候,我就对他开始不信任。”
“为什么呢?”皮娅不解地问。
“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塔里克并不是真正跟约纳斯交朋友,而是在利用他,”博克停了一下又说,“我们没有要塔里克,而是选择了另一个人。结果,约纳斯就把塔里克带到家里来了。他们觉得,我可以帮忙,但是我并没有人事决定权。但是约纳斯逼我,一定要我聘用塔里克。”
“但是您没有按照他们希望的做。”皮娅猜测道。博克看了看她。
“公司有人事经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如果他不聘用塔里克,那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谁是我儿子的朋友而去聘用他。我也是这么对约纳斯说的。”
“所以,你们就吵起来了。”皮娅说。
“还没有。我要来了塔里克的应聘材料,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既没有大学文凭,也没有工作经验,确实不适合我们的职位。我就跟塔里克说,如果他实在需要一份工作的话,可以去我们的电话呼叫中心或者建筑工地,但是他不愿意,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威胁我。”博克有些忿忿地说。
“是吗?他怎么说的?”皮娅问。
“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他很受打击,感觉被贬低了。我明确地告诉他,在我家里闹是不会有结果的。”博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约纳斯态度怎么样?”皮娅又问。
“他跟塔里克一样,”提到儿子,博克的脸阴沉沉的,“他变得很暴躁,在家里叫嚷着要跟我一刀两断,以后也不要当企业家、工程师,而是要做个生物学家。”
“所以您就把他赶出家门了。”皮娅接过他的话茬说。
卡斯滕·博克看了皮娅一眼,他那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冷冰冰的光芒。
“不是!”他说,“我没有把他赶出去,是他自己要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