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 top">01
我手里握着从冬树那里拿到的记事,立刻跑出寝室。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厕所。我把小小的纸球放进马桶里,然后用水冲掉。
这么一来我就松了口气。对于没有办法累积记忆的冬树来说,这样就可以消除他怀疑我昨晚可疑行动的可能性了。
但是,我并没有可以安心下来的时间。
我从走廊跑到玄关。
已经确认过在玄关里没有我的鞋子了。打开旁边的鞋柜,我往里面看了一眼。
(……有了,就是这双鞋。)
鞋柜里分成四层,最上面的一层有一双茶色皮革制的短靴。不但设计很明显是女人的鞋子,而且放在鞋柜里面的鞋子,就只有这一双而已。我把它拿出来,试着套在脚上,尺码也是完全符合。当我感受到包着脚指甲那柔软的皮革触感时,我回想起自己讨厌高跟鞋的事。就如同之前冬树的解说里面也说过的,这就像是咖啡跟御饭团的口味一样,我似乎没有忘记这种感觉上的记忆。
“对了,所以我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都不穿高跟鞋。所以我才会专门挑这种用鹿皮制成、穿脱简便但却又一点魅力都没有的短鞋。”
我心中的自言自语,突然间停了下来。
(工作……?那我的工作又是什么呢?)
我现在的工作,怎么看都像是“关室冬树的辅助者”的样子,但是在这之前好像做的是不同的工作。
在店头招呼客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是,我还没有回想起工作的内容。
我认为这说不定会成为某种线索,但在经过几秒钟的思考后,我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打开大门的锁,我走向外走廊。我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钥匙圈。金色的钥匙圈上正穿着两支钥匙。
(这里面的其中一支,应该就是这间房间的钥匙吧?)
虽然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是仔细一看。同样形状的钥匙其中一只,上面涂着魔术墨水。我想这一定是自己房门钥匙的证据,我试着把另外一支钥匙插进背后的房门,就跟我料想的一样。门被锁起来了。
我小跑步跑向电梯。在电梯的对侧方向那里有着楼梯,虽然我在途中就发现到走那边会比较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很快地跑进喇好到达六楼的电梯,往下面的楼层前进。
我开始在五楼的外走廊前进。
“五〇一”“五〇三”“五〇三”……
就在数着灰门上所挂着的门牌数字途中,我开始觉得呼吸国难。虽然我相信淳应该正在等我,而且从冬树的话里也隐含了这种意义,但是随着实际面对面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我也开始慢慢变得心情沉重而且不安起来了。
我脚步快了起来。
“五〇四”“五〇五”……然后就是,“五〇六”。
虽然各自房间前面的走廊上,都放置着报纸跟杂志、威士忌瓶等等的杂物,但是我眼前的房间前面,则是什么都没放。在我打算把做了红色记号的钥匙快速地插进房门打开时,“等等!”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因为不管再这么说都我太慌张了,虽然心情会焦急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果然还是要有所谓顺序的东西。
我就先照平常一样,试着转动门把。门被紧紧地锁住。
虽然我已经按下门铃,并且等了一阵子,但是完全感觉不到门另一边有谁在动作的迹象。
(淳,他不在吗?不,不对。就是因为他还很小,所以我应该教过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到玄关来。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我拚命说服自己,但是在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我的右手还是轻轻抖着,让我完全没办法好好地做好这件事。
好不容易照我所想要的,门锁被打开了。
我把钥匙抽回来,右转门把后把门推开。
就算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也是没有意义的。总之我先将身体滑进玄关里,并且顺手将门给关上。
“……小淳。”
我心怀恐惧地,试着叫他的名字。
“你在家里吧!出来吧!是妈妈喔!妈妈回来了喔!”
“妈妈”这个名词很顺畅地就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对了,他叫我的叫法并不是“母亲”,而是“妈妈”。“小淳,拜托你,回答我吧!小淳,你在那里?”
我自然而然就提高了音量。
但是,里面却完全没有传来任何的反应。
(……他不在家吗?不对。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在稍微稳定自己混乱的呼吸后,我轻轻摇头。
(他一定是在睡觉吧!一定是因为他不管等了多久,我都没有回来的关系,所以他哭累了就睡着了吧!一定是这样子的。而且冬树他向我保证过淳还“健康的活着”,那个时候,就连名字都确实地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了。所以,一定是……)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
在我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我的视线扫向脚边。
玄关里有的鞋子是——橙色的皮制短靴跟百圆商店买得到的凉鞋,就只有这两双。至于小孩子穿的鞋子,则是连个影子也没有。
我慌慌张张地打开鞋柜,然后轻声呻吟起来。
里面空空如也的。除此之外,里面都没有最近收纳鞋子的痕迹,也看不到泥土跟砂粒的碎片。(怎么会呢……我应该是有个孩子……有小淳没错啊!)
交通事故的画面,又再次一一浮现在我脑子里。
朝着马路衡出去的淳的背影、轮胎锁死而冲撞过来的白色房车、从上面有着米奇老鼠的t恤上晕染开来的红色鲜血、正在害怕的白色小猫……
我的身体缓缓动了起来,我的嘴里上下两排的牙齿彼此正撞击着,发出喀喀喀的声音。
我咬住嘴唇,无论如何我先凤自由但不大灵活的手先把鞋子脱掉,然后快速地往里面走进去。
<er h3">02
走廊寒冷空旷,房子里感觉不到有谁在里面的温度。这个事实,让我感到更加地狼狈。我快步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在深处房间的门。
“小淳,我回……”
期待着孩子用猛烈的来势扑上来迎接的我,在黑暗当中静静地伫立着。窗子被相当厚的窗帘给盖着,室内是一片漆黑。我的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然后打开灯的开关。
……看一到这个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空旷的房间。
就像是在骗人似的,里面没什么东西。靠里面的墙壁旁,床垫跟放在上面的棉被、还有毛毯叠在一起放着。房间的中央,放了一个大垫子。垫子的旁边,散放着女性周刊杂志跟两本上面包着书店封面的文库本。另外,就只有一台电暖器而已。
我陷入一阵茫然,往房间里四处张望着之后,终于,我慢慢地走进房间,把门关上。
我再一次的,想要叫小孩名字似的张开嘴巴。但转念一想后我还是没这么做。因为这里没有小孩子,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了。
(那么,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一边在寒冷的地板上走动着,我开始仔细思考。
(冬树他说,这里是我的家。而且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钥匙可以打开这个房间,这些都没问题的。所以……对了。也就是说,这里是我这个冬树辅助者的休息室之类的吧!在某个不知在那里的地方,有我真正的家,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不找出家在那里的话,就不能见到淳。结果,我又再一次回到出发点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两手紧紧抱住头。
这简直就像是无间地狱一样。而且这个地狱,会一直持续到我完全地回复记忆为止。
(不能着急,冬树也这么说过了,这种时候必须先冷静下来。首先,总之就是要先找到自己住宅的地址。为了这件事,收集线索是很重要的。只要在这里花时间四处找的话,一定能找到些线索。我可不能就这样认输。因为淳还在等着我……)
就这样,我朝着走廊飞奔出去。首先,我想着先从比较远的地方开始调查看看。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厨房。折叠窗帘几乎是完全打阔的。我重新看了一下里面,跟冬树房间里的厨房有着很大的不同,里面非常空旷。
不但理所当然没有电冰箱跟碗橱,就连电锅也没有。瓦斯炉上面放着有着长把手的铝锅,在料理台上面则放着两个盘子跟马克杯,另外还放着几瓶调味料。
在厨房的某角落里,放着透明垃圾袋,里面包着便秘超商便当盒跟牛奶的一公升包装,还有早餐玉米片盒等等的垃圾。看了这些东西后,就可以对自己平常的用餐习惯一目了然:我似乎没有做过需要料理的菜色。这个锅子,大概也是为了要吃杯面的时候拿来烧开水用的。我试着往收纳库里面确认,并没有找到我心里所想类似记录的东西。在返回房间的途中有着浴室跟厕所,我每间都进去看了一下。
重新回到寝室,我第一个检查的地方就是衣橱。因为客观上,我感觉这里面可以找到某些东西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我将木拉门拉到一半,然后往里面窥视着。
虽然这里面也非常空旷,但就算如此,也找到了到现在为止数量完全没办法与之相比的物品。
首先,靠近入目的地板上放着两个装衣服的箱子,跟放在冬树房间衣橱里的相比,几乎是完全一模一檬的东西。是有人一起买了之后,再分给我们的吧!
天花板的吊杆上吊着好几件、用衣架挂起来的洋装。可以看到最靠近前面的衣服。是一件茶色的厚绒布大衣。
从衣箱外面可以看透里面的内容物,可以看得出里面并没有放进太多的东西。就先从这里开始动手,把它整理出来吧!
我把上面的盒子拉出来。t恤、运动服跟毛衣等等衣物都被整齐地折叠、收纳在里面。而且箱子更深处也有牛伃裤。虽然触目所及都是便宜货,但这些全都是新的、没有一件衣物是被穿过。
角落的一边,很整齐地放着毛巾跟手帕。
把所有东西拿起来看过,并且确认之后,这里面除了衣服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紧接着,我把下面的盒子也拉出来。这里面的东西是内衣,我果然有很多件。白色跟淡褐色的胸罩跟内衣、酒红色的无袖胸衣、轻薄的粉红色连身内衣……这边就算看到箱子的底部,也没办法发现有隐藏某种东西的样子。
(哎呀,这个是……?)
我的眼睛突然停在最里面那件可以被稍稍看到的内衣。我的右手伸了进去,想要把它拉出来。等到拿在手里看时,我更是吃了一惊。
这件以黑色为底色上头用白线加以刺绣,并且配合着以花做为图案的蕾丝内衣。上面有Nina Ricci的商标。这是在女性时装品牌的内衣里,大概的价位是一件两万元左右的高价位品。在这些怎么看都是便宜货的衣服里,为什么就只有这一件高级货被混在里面呢?
(等等,这该不会是……)
我站起身子,并且开始检查吊在吊杆上的衣服。
在厚绒布大衣后面的衣架上挂的衣服。全部都是蓝色的毛衣跟羊毛衫。然后接下来这件是红色牛仔上衣,再更里面的是……
我再一次呆住了。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件光看就觉得很贵的丝质衬衫,它的颜色是孔雀蓝。而且在稍做检查之后,这件也是Nina Ricci的衣服。就算是估得再怎么便宜,也要三十万元吧!而且就跟刚刚的胸罩一样,衣架上的衣服就只有这件,是非常高价的东西。
有一就有二,有三就有三,无三不成礼。
所以在衣箱深处找到LV包包时我并没有觉得特别讶异。反而还觉得自己非常有生活的品味。Monogramcampus。罗马文字的L跟V再加上星星跟花的图案组合起来,这上面的图像是最古典的设计。
包包的旁边放着纸提袋,这里面也放了一些东西。
这实在是让我感到兴奋。个人物品数量的增加,也就代表着能够找到自己个人身分的线索也跟着增加了。到目前为止,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少到我就算想要推理也没有办法。
把纸提袋拿起来看,这个提袋看起来像是西式糕饼店用的袋子,上面印了“baumkuchem”这个在都内非常有名的店名。
打开纸提袋,可以看到最上面有个半透明的便利商店塑胶袋。往塑胶袋里面稍微看一下,里面放满了化妆用品。
里面放着从梳子到粉扑,除毛器、粉底、化妆水、乳液、三支口红、腮红等等的化妆用品。虽然这些都一起放在纸袋里,但这全部都是便利商店可以买到的化妆品类型,里面并没有高级货。
(终于,在这种地方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了吗?)
我苦笑着,然后把这个塑胶袋放到自己的身旁。
紧接着我在纸提袋里看到的,是个合成树脂材质的黑盒子,而且体积非常大。
随意就打开来看的我,不由自主睁大双眼。
这个盒子一整个都是粉饼盘。里面有限影跟腮红,以这两个系统的变化,呈左右对称的方式被摆放着。厂商的名字是CianDior。这个大概是限量发售的特别预定商品吧?从豪华到这种程度来看,让我有点没办法估算这个东西的价位。
(虽然我是知道有所谓的重点豪华主义……不过这也稍微有点过头了吧?)就算我绞尽脑汁,也还是没办法想出可以让自己接受的说词。
况且,还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
这些化妆用品,一般来讲是放在梳妆台。如果没有梳妆台的话,这些东西也会放在洗脸间里面。如果照这个样子简简单单就往袋子里一塞的情况来看,这表示我在平常时,并没有很多需要化妆的机会。
在这个情况下,我也察觉到名牌跟粉饼盘不自然的地方,这些名牌大概是“在成为冬树的辅助者之前的我”必需的东西吧!这么说起来,我之前的工作与其说是“招呼客人”,我想可能更接近“色情行业”吧!
纸提袋里,还放着其他各式各样的东西。
棉花棒、指甲剪、卫生绵、保险套的盒子、市售头痛药。我把这些全部都拿出,并且在地板上摊放开来。袋子里也放着水性笔、自动铅笔跟白胶等等文具的茶色铅笔盒。
里面还出现了行动电话的使用说明书。我拿起它,正准备翻阅时,却又放弃了。虽然说明书里应该会有如何解除按键锁的方法。但就算读过说明书,只要我还没回想起密码,不管我再怎么做都没有用。
到这里为止,纸提袋里的东西才差不多清掉一半。
放在说明书下方的是书本。虽然跟刚刚所看到的文库本包着同一家书店的书套,但这本则是四六版开大小。我确认了一下封面,这本书是“姓名鉴定入门”。稍微翻了一下书页,看起来之前好像阅读得非常仔细的样子,到处都用红笔在旁边画出引线。我知识里跟占卜有关的源头似乎就是这本书的样子。
(嗯,里面没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啊!能够成为找个人资讯材料的线索,一定就放在那个包包里吧!)
一边在心里自首自语着,然后把书拿开的我,不由自主张大双眼。因为在小包面纸跟化妆绵中间,我看到了那里突出两根分剔被涂上红色跟黑色的棒子。我赶忙把这东西拿出来看,这个是软塑胶人偶的脚。这个人偶的身高大约三十公分左右,是“假面骑士龙骑”的人偶。
(这个是……是淳的东西啊!)
因为我会陪着他一起看电视的缘故,所以多少也可以回想起故事内容。
从镜子里的世界“镜中世界”里,出现了十三个假面骑士,骑士同伴之间的死斗不断反覆扩大。主角龙骑无庸置疑的是正义的英雄,也有着以妖翠、尖甲跟王蛇等等为名的坏人角包。
他们变身的时候一定得在镜子的前面,在镜前高举着放进卡片的卡片盒,变身腰带就会从镜中世界送过来。然后,他们会将卡片盒跟变身腰带上的皮带掘环合体,再做出各式各样的变身姿势。
(这个人偶,肯定是我买给淳的东西。接下来……对了。淳应该也有变身腰带这个玩具才对!这样摆,然后就……)
龙骑的变身姿势是右手朝着左上方举起,这是个让人觉得熟悉的姿势。腰间戴着变身腰带。淳很高兴地模仿着的身影在我脑海里苏醒过来了。
(明明都已经回想到这种地步了,但是他的脸却还是一片模糊……啊,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仆么在阻止我的记忆回复呢?淳……我明明这么想见到淳啊……)
脸上傅来眼泪流下来的感觉。这是从我醒过来后,第一次流下来的眼泪。
我已经无法再抑制这样的心情了。于是我两手将人偶紧抱在胸前,压抑住声音。开始轻轻地啜泣起来了。
<er h3">03
一旦心情放松,眼泪就像溃了堤似的,接连不断的泪水滑过脸颊,然后一滴滴地掉了下来。但是,我也不能一直哭下去。用手指将泪水擦干,再吞了好几次口水之后,我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首先得要思考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关键的人偶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假面骑士龙骑系列播放的时候,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大概,是从前年开始一直到去年。如果是这样,那么可以肯定淳到那个时间点为止都还健康的活着。
因为冬树也有证明过,所以我确信淳还平安无事的活着,而发现新的情境证据对这件事显然是个好消息。
我又往纸提袋里找了一下,这样子里面就没有放其他他的东西了。我让软胶人偶站立在地板上,然后把其他的所有东西放回袋子里。
终于要开始检查包包了。
(想要得到日记或名片说不定太勉强了,但是如果最少能够找到手册的话,那就能成称为贵重线索。那么接下来就是上面写有行动电话认证密码的纸。就从这里开始……)
一边期待着各种收获,我一边把锁打开,然后拉开拉链。
但包包里的东西,跟刚刚的内容完全成对比,里面只放了最小限度的物品。
首先让我停下目光的,是个用黄布缝制的小布包。这给我“因为是重要的东西所以被这么放着”的感觉。于是我先把小布包拿在手上,然后打开这个袋子,倒过来摇摇看。
盯着掉在左手上的东西,我轻轻叫了一声。
布包里的东西虽然只是手表跟戒指,但果然不是一般的牌子。
我稍微检查一下手表,这是JAEGER-LECOULRE的反转表。这是表身本体的正面跟背面可以直接转一圈的型号,而且表带是由董鱼皮革制成的,表面边缘还散乱装饰着着钻石跟红宝石。
而戒指这边则是一目了然。这是BVLGARI的戒指。
金子做成的戒指上头没有使用爪座。而是直接在上面镶嵌了钻石。钻石的太小轻轻松松就超过一克拉了吧!
我现在已经没有考虑价钱多寡的心情了。轻轻地摇了摇头后,就把这些东西放回袋子里。下一个出现的东西,是个白色纸袋。这是根据医师处方笺贩售的药袋。上面写着“内用药”,这行字的下方用笔写着“辻好江小姐”三个字。我开始兴奋起来。我的确就是辻好江吧!
在名字下面写的字,是药的用法,要服用的药锭跟药水的数量的详细记录。全部总共有三种药,会是治疗什么疾病的药品呢?我就只有这点不清楚的。
而且这些字的下方还写着日期。时间是平戍十六年九周十一日,就是在三个周之前。从手拿起来的重量来看,里面好像遗留着很多药。
药袋最下方印有“兔子药局”的字样,上面的地址是“宇都宫市西原四—三”。
(宇都宫……?也就是说,这里是欐木县吗?)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陷入思考。
虽然我理所当然是知道宇都宫市这个都市,但很快就察觉到这不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这个证据来自于。我没有宇都宫市的具体知识。大概只知道这是欐木县的县政府所在地,饺子是这边的名产。我对它的认识真的就只有这样子的程度。
我醒过来之后,我觉得自己现在的住址是东京的某个地区。虽然这是突如其来的直觉,却也意外地不能等闲视之。因为如果是在东京的话,举例来说,只要说到在池袋跟新宿的吵杂人群中漫步的记忆,那片景象就会从一片模糊当中慢慢地浮现出来。
我试着再往旁边找找,发现了布制的钱包跟零钱袋,它们颜色是红色的,都是从百元商店里就可以买到的、真正的便宜货。
钱包里放了七万八千圃左右的纸钞。这可以说是一笔大钱,也能够说不是一笔大钱,里面没有卡片跟收据。虽然我并没有连零钱包郡看过,但因为它的体积还满小的,总之我就先收到牛仔裤口袋里吧!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条手帕、自动两色原子笔、跟折叠式的梳子。说不定这是之前用这个包包时顺手带走的物,然后就保持原样地留了下来……
包包里面的东西这样就没了。
(结果,还是没有手册之类的!说不定手机里会记录着像行事历跟熟人的电话号吗等等的线索。啊啊,实在好烦啊!如果我可以想出那四个数字的密码,就能够一口气掌握住记录在手机里的情报了。)
就在我咋舌时,我也同时用手检查着包包侧边的的内袋下面,此时我的指尖突然摸到一块硬物。
用食指跟中指将它夹起来一看,这个硬物居然是保险证。那个坚硬的触感是卡片盒。
保险证是一张水蓝色的纸。最上面有着“健康保险被保险者证”几个字,被保险人的名字是“辻好江”,性别是“女性”。
这些都是我老早就知道的事情。我很快就看向住址那一櫊。然后就只有这里是用手写的黑色文字写着,“宇都宫市西花园三—三—五〇六”。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地址了。)
我心中涌现一股高兴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就只出现了这么一瞬间就立刻转变成失望了。因为我看到后面“五〇六”这一个数字。
虽然不能立刻就断定,但是这个“西花园二一二”指的地方,我想恐怕就是这栋公寓,也就是指东城s这里吧!上面写的就是东城s“五〇六号室”。被记戴在保险证上的,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的地址。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然后继续往地址的下方看下去。下一个栏位是“工作地点”。因为是社会保险相关的证件才会有这个栏位吧!这栏里,登记了宇都宫市内的其他住址,公司名称是“下野兴业株式会社”。因为“下野”是欐木的旧称,所以也没有线索可以得知这家公司到底经营些什么业务。
(……这就没办法了!就只清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已,不过我想这也不能算是没有收获。)
我如此自我安慰着。
(而且,虽然这些线索真的是有点少。但还是让我找到了一些方法。像是用假声打电话到这家叫做下野兴业的公司去,然后去询问关于这名叫辻好江的职员这个方法。)
做为检查保险证的收尾,我不经意地把视线朝着刚刚跳过去的栏位扫去。那个栏位是“出生年月日”,上面记戴的日期是“昭和四十四年六月六日”。
“咦咦?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不由自主地出声说话。
昭和四十四年,是西元一九六九年。也就是说我今年是三十五岁。
我不可能会是三十五岁这个年龄。不管再怎么把个人基本资料连根拔起地遗忘也好。我好歹也还记得这种程度的事情。这个年龄确实跟我的年龄相差了十岁以上。
这也就是说,“我不是辻好江这个人”。这里出现的证件是别人的保险证。可以很清楚推测出我在冬树面前使用着假名,然后伪装成为其他女人。
这就像我脚边的地面,一口气崩落的感觉。
这么说起来,我实在是无法喜欢“六月六日”这个生回,虽然在做姓名占卜的时候,一开始看到三个六被排在一起,让我呆了一下,但我以为这个反应是因为六月六日是被俗称为“恶魔之子诞生的日子”。话说回来了。这种说法的根据是出自默示录吧!感觉上好像是在老旧的惊悚电影里曾经听过这样的内容。
(嗯,看来那应该因为是跟自己真正的生日不同的缘故。虽然是怎样都好……那么这个叫做辻好江的女人,到底又是谁呢?为什么我会用这个人的名字欺瞒其他人呢……?)
突然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在白日梦里出现,小刀突进他磡腹的男人。刺杀他的不是其他人,就是我自己。
(那个时候虽然是这个男人……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我说不定选杀了其他人。)我感觉到到背上窜起一阵恶寒。
(我该不会夺走了自己亲手杀害的女人保险证,然后伪装成她本人生活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啦……)
这个时候,我突然近距离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那个,请问一下。你在这里干嘛?”
“喂,你在看什么书啊?”
面向笔记型电脑的冬树,这么地问着我。
“咦?啊,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书喔!”
我在床头的墙壁旁堆起了两人份的枕头,然后背就靠在这两个枕头上。在背后什么东西都没靠着的状态下长时间坐着的话,我的腰就会开始痛起来。虽然我也觉得这是没有啥魅力的姿势,似是如果一天到晚都装模作样的话。身体可是会受不了的。
“因为它放在行李当中,所以我就拿出来随意看看了。因为你一开始整理目记。就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那样子我会很无聊,所以我就带来看了。”
“……嗯。”冬树微微地把头点了一下。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但还是一直维持着炎热的天气。所以。他的服装好像也就一直保持着t恤跟短裤的样子。
“那个,该不会是……你的秘密呢?”
“咦咦?”
我突然呆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想到这种事情呢?”
“因为,这本书的封面包着书套啊!”
“……啊啊,什么嘛!”
真是让我白白吓了一跳。冬树坐在办公家俱椅上,只有脸朝着这个方向,然后双眼带着像是在恶作嘲似的眼神笑着。“这本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你看,就是这样。”
我把书套拿掉,让他看到里面的封面。
“是‘姓名鉴定入门’啊……嘿,所谓的姓名鉴定这东西,换句话说,就是姓名占卜的占卜吧?”
“看起来是这样呢!”
“你还真是看了本有趣的书呢!待会有机会的话,也帮我算算看好吗?”
“嗯,好啊!这样的话,你就在适当的地方结束,然后过来吧!”
“结束是……啊啊,你是说这件事情吗?这种事情,就算,一口气整理个两三天的份量也是可以的。那么,你稍微等我一下……”
冬树的手稍微拿开放进左耳的耳机,之后就按下录音笔的录音播放键。
这个,是他在每一天要结束时都会做的功课。他常常把挂在脖子上的录音笔里储存的声音记录,直接输入电脑里面。就如同他本人所说的。他好像也曾经有过整理两天份录音档的情况,虽然是非常罕见的情形,但他几乎都把当天的份量当天就做完了。他的性格真的是非常认真呢!
(前向性,健忘……嗯!他的症状的确是这样的名字吧!)
一边听着他轻快地打着键盘的声音,我开始思考着。
(从江藤那里听来的,也就只有这个病名跟非常简单的症状说明而已。哼哼哼,我也真是随便啊!在除了这些之外其他资讯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接受了辅助者的工作。下次如果再见到他,果然还是要再向请教他稍微更详细的事情吧!嗯,这样做说不定也很好……)
我把书合起来,远远地望着冬树的侧脸跟他手指轻快的移动。
(没办法累积记忆这件事情也就代表着……到底那种症状会让他有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也因为年龄的缘故,最近忘记刚看过东西的倾向开始变得严重起来。因为有什么必要的东西而走到厨房一趟,结果到了却想不起自己是为了拿什么东西过来的。这种情况也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冬树的病情是完全不同程度的东西。他常常会因为精神不能集中的缘故。只要经过五分钟到十分钟,他脑子里看过什么、听过什么等记忆就云消雾散了。这点对于待在他身边的我来说。实际的感觉是非常清楚的。
跟他在一超生活之后让我最为讶异的,就是冬树的天性非常开朗。一直到江藤安排我们见面之前。我一直觉得他会是个性格更加灰暗的人。但是在接触他那天真的笑容,然后听着他那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讲的笑话后,我的心情才变得安稳下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冬树,他在同一天里,还是会以相当多的次数,用宛如他人的阴郁眼神盯着我。这么说也许不是很恰当,因为这都是他在进入重置时才会这样的。我发现这种事情如果能够好好应对的话。他立刻就会回复原来的表情,有时候应对失败了,他也会因此而感到不安。虽然最近因为他已经习惯我了,所以几乎不会发生这种问题,但是当他陷入恐慌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棘手。
(如果我跟他处在相同的立场上,我完全没有能够保持正常的自信。我的脑子肯定会变得很奇怪的。)
当我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冬树时。他的双手从电墙键盘上挪开,把录音机也关掉后,他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能不能请你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去呢?”
“咦?啊啊,我知道了。”
这就跟平常一样。就像是为了不让输入的日记被谁给窜改似的,所以他好像要把密码输入进去的样子。从我坐着的角度来看,是绝对没办法分辨冬树到底按了那个按键的。虽然我觉得他不需要神经质到这种程度,但是我完全没有试着要反抗他。我立刻就照他的话那么做了。
把笔记型电脑的电源关掉之后,冬树越身,慢慢往我这里走过来。
但是,他在走到离床还有点远的地方,突然靠着两三步的助跑,一口气跳到离天花板很近的高度,然后就这个样子,在空中改变姿势,往我左边一屁股坐下。因为他的行动出乎我意料,让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让你久等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了!这不就跟小孩子一样了吗!”
在他肌肉隆隆的肩膀上,我握拳一下一下地打下去。“好、好痛!别这样,别这样了……”
语尾的声音微弱得几乎消失了。
我突然警觉起来。赶忙看着冬树的眼睛,果然是这样,在他眼睛深处像是很不安似的晃动着。虽然脸还是在笑着,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连自己为什么在笑都没办法理解了。
这就是重置,特别是在他结束一个工作的时候,会有更高的发作频率。他的脑子现在正为了从周围的情况推理出自身所处的立场,而死命的工作着。
在这种情况里,保持沉默是会有危险的。得要用亲近到过分的语气跟他说话,冬树才能够安心。虽然笑脸是最不会有问题的。但偶尔用像般若恶鬼似的表情叱责着他的话。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说,要给你做姓名占卜。”
“让你,做姓名占卜……”
“对,只是,因为我还在学,如果没有说明书在旁边做指引的话,我做不到。”
“嘿,原来是这样啊!你有这种藏起来的技巧啊!”
他眼中不安的神色消失了,我也打从内心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有趣啊!那么,请你一定要……”
他这么说着,就移动身体,一副想要离开床上的样子。
我知道他的想法。因为他把录音笔放在书桌上面。所以他打算去把它拿来。“你稍微等一下。”
我伸出左手,抓住了冬树的右手。
“咦……?”
“我刚刚不是讲过吗?,我还是个初学者呢!从现在起我会好好学。所以这次就不要留下记录吧!”
“啊啊。好啊!不过,有点可惜呢……”
“就算你不用那么急也没关系啊,夜晚还很长呢!”
我努力地发出撒娇似的声音。“我,会一~~直待在这里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喔!会让有你能够写完目记的时间的。”
“我,在写日记……?”就连这个,他都已经忘记了。
“我都已经等得有点累了呢!所以在占卜之前……”
两人的视线互相交缠着。接下来,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冬树的视线左右移动,露出像是在找什么的眼神。
“你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里没有面具吗?”
在做爱的时候,虽然不可能总是如此。但只要像在夜里、或着是他累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冬树就会想要戴上面具。因为他担心着醒过来之后的事情。
“没有这种必要唷!我不是说过要帮你占卜吗?所以不可能就这样睡着呢!”
“啊啊,你这么说也对呢!”
冬树点了头。
虽然只是为了打发空闲而随手带着、单纯被翻开的书,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功能。在做爱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想要一直看着他的脸。
冬树先抓起我的左手,由小指开始依序含进他的嘴巴里。这就像是,我爱抚他阴茎的样子。
五根手指全都被他含进嘴里后,接下来,他开始舔起我的左手腕。他的舌头很热,而且感觉上有点粗糙。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很痒,但是很快地就这种痒的感觉就转变为极上的快感。
“……等、等等,你快放开啦!别老是舔那里啦!”
虽然我非常喜欢手跟手腕的地方被爱抚,但是冬树却只是固执地进攻我左边的手腕。这种快感实在太过强烈了,我扭动着身体逃开。
“真是的,你真是个爱恶作剧的小孩子呢!我可要处罚你啰!”
我故意把眉毛拾得高高的。但是扮出这种表情时却让我原本快忍住的笑又笑出来,我往冬树的身体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