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打开门,杨毅的脸慢慢地扭曲起来。
因为在他对面,有一个男人被绑着双手双脚,嘴被胶带封着,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无力地在地板上挣扎着,时不时还发出呜呜的求助声。
当李元一张张数着手上钞票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李元刚才还兴奋的尽头一下子戛然而止,就像是音乐会上演奏到高潮而弹奏者跑了一样,他赶紧将钱守好,然后警觉地走到门前。
“这家伙,不是有门铃吗。干吗还敲门?”李元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他顺着猫眼朝外看去,居然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梳着可笑的大背头,头发一丝不乱地贴着脑壳,加上古板如泥塑般的笑容。那身灰色西装实在太不得体了,仿佛大了一号,双手拎着个公文包在身前,站得笔直。
李元皱了皱眉头,并不打算开门。
“麻烦开下门好吗?刚才楼下的管理员说您在家的,请务必和我谈谈。”矮个子突然发话道,李元没有办法,只好打开了门。
不过李元没有解下门锁链,而是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您一定是吴源女士的丈夫吧?”
“嗯。”李元舔了舔下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谁?”
“啊,那个,我是保险调查员。”这个可怜的家伙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早开门,仓促间没有准备,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李元觉得有些好笑。
“证件呢?”
“带,带了。”小个子放下公文包,双手胡乱地在身上的口袋摸索着,可是偏偏没有找到。李元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反而相信了。
“在,在这里,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上班,不是太有经验。”小个子拿出证件,放在李元眼前。
“大西洋保险公司理赔调查员,杨毅。”李元小声念了出来。
“那个,是这样的,几年前,您妻子办理了人身意外保险,现在我代表公司来和您作一些相关的调查。其实只是例行公事,不必有抵触情绪。要相信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一定会履行合同,只要无误,很快您就会获得那笔高额的赔偿金。”
李元眯着眼睛想了几秒。
“哦,是这样。”李元面无表情地盯着杨毅,接着拿下了门锁链。
“请进吧。”李元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毅手脚笨拙地脱下皮鞋。穿上李元递给他的拖鞋,非常拘谨地提着包,跟着李元身后。
“你家收拾得很干净啊,不过老关着房门,空气不太流通的。”杨毅的脑袋四处晃动着。
“这个和您无关吧,而且,我还有急事要出去。”李元看了看手表。
“哎呀,真是打扰了,不过我也是上司交代,下午还要去另外一件审查呢。”杨毅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李元觉得很不舒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在皮上被切了几条缝隙的柚子。
“这是您为妻子买的保险合同的复本,虽然您看过多次了,不过还是希望您再看一遍。”杨毅把合同递了过去。李元接过来后随意翻看了一下,他将纸张翻过来的时候,顺着边缘观察着杨毅的表情。看来这家伙一直保持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灿烂笑容。
“合同没什么特别的,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李元把合同书扔到一边。
“是这样的,首先允许我表达一下对您妻子的惋惜,居然在家自杀身亡,还希望您务必节哀,我谨代表公司表示深切的哀悼。”杨毅说完摘下眼镜,作叹息状摇了摇头。
李元心想,你们当然惋惜,因为要赔偿一大笔钱。
“很感谢您的吊唁,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自己也能走出阴影。不过您此次到底有什么事情?”
“哦,其实我们只是想核对一下您妻子事发的一些细节。您知道,公司对这种类型的赔偿一向非常慎重。”
“我明白。”李元点了点头。
“那好,我想知道当日您妻子死亡的时候,也就是本月四日下午的两点到四点,您在哪里?”
“你是在盘问我吗?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得为我妻子的死亡负责任了。你要知道,警察都已经结束了案件。”李元有些不满地说。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例行公事,您千万不要误会。”杨毅似乎有些慌乱起来,连忙伸出双手摇摆起来。
“那个,我想上个厕所。”
“客厅右手过道的第一个房间。”李元随口说道,杨毅站起身朝李元所说的地方走过去。没过多久,李元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事情怎么样了?”接通电话后,那头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去做,警察们最终会草草结案,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来证明是我杀的。”李元有点得意。
“还是小心点好,我马上回来。”
“对了,有个保险公司的理赔员来了。”李元才想起告诉对方,可惜已经挂断了。
“哎呀,不愧是有钱人家,连卫生间都这么豪华。”杨毅带着满足的表情走了出来。
李元端着两杯咖啡,一杯递给杨毅。
“我们继续吧,先喝一杯吧,我刚刚泡的。”李元坐了下来。杨毅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感叹。
“外面很冷呢,能喝口热咖啡真不错,不过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杨毅放下来杯子。
“嗯,好的。”李元点点头。
“相信您应该稍微冷静一下了吧,可以继续谈话吗?”杨毅逃出来笔记本,打开后准备记录。
这家伙能知道些什么。连警察也没办法识破,我要是太过火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吧,李元心想。
“据推断,您妻子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三点,我询问过警察,这个时间段您好像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在酒吧和朋友聊天,对吗?”
“是的,当时整个酒吧有一百多人看到我。我经常去那里,那是个足球主题的酒吧,所以大家都比较熟。”
“看来光凭这一点,您就完全没有嫌疑了,其实我也只是想要核实一下。也就是说,您是一点半来到酒吧,四点离开酒吧,然后去自己的公司处理业务,直到六点后再也没有离开,一直到警察通知您妻子死亡,对吗?”
“可以这么说。”李元两边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实在很想笑,虽然强忍住了,但是腮帮子一阵酸痛。看着表情怪异的李雨,杨毅有些奇怪。
“对不起,又让您再次难过起来。”
“不,不,没关系的。”
“可以看看当时的死亡现场吗”杨毅站起来,合上笔记本。李元心想,这家伙事可真多。
“随便吧。”李元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这是那女人生前的卧室。李元觉得自己应该尽量装作悲伤点儿。
“根据警察的资料,您妻子的弟弟每个星期都会准时来探望她。那个下午六点,他在打电话和按动门铃未果后,用您妻子为他配的钥匙打开门,然后发现自己的姐姐在卧室中上吊自尽,身边还留有打印好的遗书。慌乱中,弟弟将姐姐的尸体放下后,做了一番急救无果才报警。接着你接到电话后才赶回家来,我说得对吗?”杨毅很流利地说道。
“对的,对的。”李元拼命点着头。
“真是太可惜了。两年前尊夫人在我们这里投保,按理说购买保险后两年内自杀是无法获得赔偿金的。不过没想到,刚好两年后她居然就选择自杀了,真是太凑巧了吧。”杨毅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虽然说普通人保留自杀的想法只有千分之三,但这两年我夫人的健康每况愈下,她也许也是不愿意拖累我才这么做的吧。遗书也写得很清楚,她的弟弟和朋友也知道,近几年来她经常哀叹抱怨,自杀这种字眼老出现在嘴边。而且,现场的确没有其他证据证明她是别人谋杀致死,的确是上吊无疑。”李元有些不高兴地说。
“哦,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是我的职业习惯,希望不要介意。毕竟是自杀,在理赔方面要小心一些。”杨毅陪笑着说。
“对了,好像您妻子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她主动为自己投保了高额的保险,受益人也是你?”
“是的,我本来不愿意,但是来不及反对,她就已经完成投保了。两年前她说买好保险,也让人安心一些。”
“这是什么东西?”杨毅忽然转过身,指着一张奇怪的床问道。
“哦,这是我为她买来做拉伸运动的,我妻子生前腰椎间盘一直有问题。”李元解释道。
“哦?真的?我的腰椎间盘也一直有问题,让我试试吧。”杨毅忽然放下公文包,就要躺上去。
这家伙,当自己是这房子的主人吗?李元想笑,不过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希望杨毅赶快结束调查,然后离开。
李元没办法,只好将杨毅的手固定在床的前部,脚也固定好后,慢慢启动拉伸床。
“哈哈,真的很舒服,就好像有人拽着我的脚往下拉一样。”杨毅哈哈笑了起来,只不过李元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说,如果你喜欢,我帮你联系一下商家吧,但是请先忙完关于我妻子的正事吧。”
“那个,其实您只是着急什么时候能得到那笔保险金吧?”杨毅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变了一种说话腔调。
“我只是按照正常程序而已,这不也是你的工作吗?”李元忽然有些生气起来。
“在这之前,让我先讲一下你是如何拿到不在场证明的吧。”杨毅忽然拍了拍床。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被勒死的人和上吊在颈部产生的死后血液淤痕不同,而且死者会有挣扎,因为重力的缘故,重力只是一直向下的。所以无论如何小心,被人勒死的话,淤痕与上吊自杀的总会有不同。”杨毅将手并拢朝着下比画着,李元没有作声,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所以,要想伪造受害者是自杀的假象,必须变换力的方向,这张床就很好用。”杨毅再次将手放在床上。
“将受害者弄晕后,固定在床上,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活扣绳索套在被害人的颈部,一头固定在拉升床的一端,而受害者的身体固定在另一端,启动按钮,不需要太大力量,而是慢慢向下拉伸。这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当你的妻子处在这种缓慢的力道下痛苦的死亡过程中时,你可以在一百多号人的眼皮底下,喝着啤酒看球赛,完成杀人的步骤。然后你满不在乎地回家,将妻子的尸体取下来,做成她上吊自尽的样子,接着打电话给你妻子的弟弟,找一个“我要加班,你去给她送下饭”之类的借口,迅速离开现场,回到公司加班。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差,连警察也不会注意,他们还是主要会把心思放在死亡时间上。”
“真会胡扯,这种狗屁推力,你有证据吗?”李元摊开双手。
“哎呀呀,证据这种东西就像是你不记得放在什么地方的小东西,拼命想找却找不到,但是如果给点儿提示的话,总会弄出来,比如让他们在床上提取DNA分泌物。要知道,人在被勒死的过程中会有排泄反应或者呕吐,你总不可能解释你妻子以前在做腰部拉伸的过程中,居然小便在上面吧?”杨毅指了指床。
“如果是像电视剧一样,死者生前买了保险后又死于谋杀,警察必定会从谋杀的现场追查下去。你自然是第一怀疑对象。因为时间长达两年,而且又是伪装成自杀,他们就先要推翻自杀的结论才行。如果警察连他杀都没办法证明,自然就无法怀疑你,唯一能突破的只有你的作案时间,但这一点已经完全被你应对过去了。而你又充分的时间,换掉或者丢掉这张床。”杨毅继续侃侃而谈。
李元没有说话。
“当然,其实我并不是要找你的麻烦,实际上,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揭露出来。”杨毅忽然变了口气,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李元的胳膊,像一个兄长似的。
“实际上,我也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麻烦呢。当然,如果你愿意从那笔巨额的保险金里借一点儿给我的话,我一定会保守秘密。”杨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原来是来敲诈的,李元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无不鄙夷地哼了一声。
“两千万的保险金,你想要多少?问题是,你真的不会反复敲诈我吗?”李元质问道。
“你真是太蠢了,我最多只有一次机会。付钱后,你大可以毁掉证据,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所谓的证据都会慢慢消失,我只是自找没趣而已。”
李元有些局促起来,他有些后悔让这个不起眼的矮个子进屋了。
“那你打算要多少?”
“很简单,一半。”杨毅平静地说。
“什么?你疯了?你不是说只要一点儿吗?”李元有些惊讶地喊道。
“是一点儿啊,要知道,这一千万如果和你的身家性命相比,不算一点儿是什么呢?你难道以为要和保险赔偿金对比吗?如果事情败露,你就是谋杀,财产要赔偿给妻子娘家人,自己也免不了成为死囚。我相信,监狱里的死刑犯对于一千万可以换的自由,绝对是一点点代价而已。”杨毅扬起眉毛说。
“你还真是个浑蛋。”李元冷笑道,“身为保险公司理赔员,一、不为公司尽责,二、知道杀人真想却拿来要挟获利。”
“哪里的话,和你比起来差的太远了。”杨毅鄙夷地说,“你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没见过面,但我对你太了解了。两年多前,你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那时候,你大概正为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你妻子的病也让你筋疲力尽。而电话里的人宣称可以为你解决烦恼。电话里的陌生人对你说了这样一番话:
“‘说服你的妻子买下巨额保险,然后利用保险金帮助自己的公司,这样一举两得。’不过你吓坏了,当时就挂断了电话,毕竟杀人不是玩笑的事,何况是自己的妻子。
“立即回绝了那人提议的你却无法忘记,公司债台高筑,自己公司急需一笔资金周转。如果可以得到这两千万的话,那你的下半生将会是另一个局面了。”
“说得好,继续说下去。”李元拍了拍双手。
“虽然那陌生人开价四百万作为获取保险金的酬劳,但你还是勉强同意了。毕竟即使付出四百万,也还有一千多万的大笔资金作为周转。于是你说服妻子买下了保险,然后通过那个陌生人提供的杀人方法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
“这样一来,好像我一定要把这笔钱给你了。”李元无可奈何地说。
“是啊,比起生命,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对吧?”杨毅笑道,“你写好一张欠条,签下来吧。”杨毅掏出纸笔。
“我有一个问题。”李元看着杨毅,冷冷地说。
“说吧。”
“为什么你一下子就知道了床的事情?即使是警察那里也没有关于这张拉伸床的记录吧,更不用说保险公司了。”李元看着杨毅说。
“很简单,这张床,是我建议你妻子买的。”杨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票,“瞧,发票就在我这里。”
“你说什么?”李元接过了发票。
“哦,原来是这样,”李元突然醒悟过来,看着杨毅,“难道说,这女人一开始就打算做同样的事情?”
“是的,你猜的没错,保险也是我建议她买的。”杨毅笑了笑。
“实际上,对你说过的话,我对你妻子也说过同样的,不过她可比你答应得快得多。她早就觉得你不可靠了,如果除掉你可以得到赔偿金来医治自己的顽疾,自然是再好不过,而且不会有人怀疑一个行走不便的女人会谋杀自己的丈夫。”杨毅从公文包里又掏出一份保险合同,李元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虽然和你妻子说的杀人方法不同,不过也大同小异。”
“真是恶毒的女人啊!”李元抬起头感叹道。
“恶毒?不对吧,在我和她交谈的过程中,这个可怜的女人满是愤怒和怨恨。她说,自从得了这该死的病后,你对她日渐疏远,对外装出一副照顾妻子的高大丈夫形象,其实经常去偷欢,在家则多次辱骂毒打妻子,所以她早就憎恨你到骨子里了。如果你死了,她就可以得到你的公司和一大笔保险赔偿金,既可以脱离你的控制,又可以靠这笔钱过完下半生。不过可惜的是,对我来说没有同情可言,我只是把这个方法告诉你们两个,就好像把竞赛规则告诉两个运动选手,谁能跑到终点,我就向谁索要我应得的一部分就可以了。”杨毅得意地耸动着短而粗黑的眉毛,活像一个滑稽戏演员。
“也就是说,她是以要我买下保险作为前提,才同意为自己买下保险?这也太愚蠢了吧,难道没有被识破吗,我觉得不太可能。”李元否定地说。
“哼,人都是这样,在大笔的金钱面前,再睿智的人也有愚蠢的时候。看上去如此可疑的事情,结果都在两千万面前成了睁眼瞎。你妻子恐怕还做着数钱的美梦,就被那张床给勒死了。”杨毅冷笑着望着李元。
“这么说来,给我打电话提供杀人方案,骗取保险金的那个人就是你?”
“当然是我。你要知道,如果我索要的数额过多,很可能你一开始就放弃计划了,五分之一是个人的临界点。如果不要报酬,你就会怀疑我的动机。”
“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会算计人的心理啊。”李元感叹道,“不过你不怕自己的声音泄露吗,还有手机号码?”
杨毅没有出声,只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至于声音,现在的手机只需要一些软件,打出去的声音就变了。至于这个手机卡,我是用伪造的身份证办理的。”
“这么说,原来你一开始就打算从我妻子的保险单里获利?从自己的公司里骗取保险金?”李元问道。
“实际上,你这样的家伙我一直在观察着,机会恰当就实行计划。即使对方不答应,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如果真相被识破,我也只是例行公事,几乎是零风险的犯罪啊。”杨毅得意地伸出右手,弯曲食指和拇指做了个零的动作。
“你难道不怕我用同样的方法杀了你吗?”李元看着大笑不止的杨毅,慢慢地将身体坐到沙发上,悠闲地点着了一根烟。
“太可笑了,我来这里做理赔调查,整个公司都知道。如果我在屋子里被杀,你觉得自己能逃掉吗?”杨毅满不在乎地回答说。
“金钱面前,即使聪明人也会变得愚蠢。”李元站了起来,吐出一大口眼圈,“这句话很熟悉吧?”
杨毅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这家伙听了这么多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愤怒或者惊慌,仿佛与自己无关似的。
“当你看到自己的计划即将实施,完美地得到大笔金钱的时候,你的判断力也下降了。”李元慢慢地走到一个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门口。
“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房门都紧锁着吗?现在可以看看了。”李元打开门,杨毅的脸慢慢地扭曲起来。
因为在他对面,有一个男人被绑着双手双脚,嘴被胶带封着,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无力地在地板上挣扎着,时不时还发出呜呜的求助声。
“这,这是谁?”杨毅忍不住问。
“你也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让我自我介绍下,我叫李元。”李元对着杨毅伸出了手。
“你,你说什么?你不是叫李宗源吗?”杨毅惊恐地看着李元,又回头看了看地板上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不不不,地板上的那位才叫李宗源。”李元笑着摇摇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毅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多亏了你,我还知道了不少事情呢。本来呢是有人雇用我来干掉这家伙,没想到你来了,我不得不应付一下。结果没想到,你这个保险理赔员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真是不虚此行啊。”李元哈哈笑了起来,杨毅转过头,看到对面房间里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
“当然,我顺手牵羊拿了些东西,正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你就来了。我只好暂时应付一下,希望你离开,结果没想到,身为保险调查员的你才是始作俑者啊。”
“雇佣?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杨毅有点语无伦次了,刚才的表情荡然无存。
“亏你是保险公司,即使受益人死亡,保险合同也依然有效,赔偿金会按照遗产分给第一遗产继承人。你也说了,即使那男人死了,也是可以获得赔偿金的。因为妻子死亡,所以那笔钱自然会当做遗产交到她唯一的亲人弟弟的手里了。对了,还有那笔妻子的赔偿金,弟弟也可以分得一部分呢。真是的,这样一来,我该问他多要一点儿的,再说两百万干掉两个人实在不够。”李元一脸坏笑地搔了搔头皮。
“干,干掉两个人?”杨毅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啊,是啊,你刚喝的咖啡里放了麻醉类药物,那个男人我就是这样收拾掉的,等下我会制造意外死亡的现场。可怜的保险理赔员上门调查,结果事主过于悲伤忘记关电源导致火灾。嗯,就这个借口吧。”李元左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右手心里。
“别随便就决定别人的生死啊!”杨毅恐惧地喊道,可是身体不受控制,慢慢地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可没有杀人,我只是提供了方法而已。我只不过想得到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保险理赔员啊。我不想死,不想死!”杨毅已经无法说话,只是觉得意识慢慢远离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之前我也是说自己是保险理赔员才进来的。”李元像孩子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杨毅听到李元的最后一句话:
“啊,我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