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酷爱电影,所以喜欢写作,因为喜欢写作,所以混迹于起点。
这是谷神冥在起点发的第一部小说,也是谷神冥的第一部长篇,我的处女作,就这样无私地奉献给了起点,以及起点的诸位书友们。素闻起点多玄幻架空之书,不知这种较为写实的悬念故事会不会受到书友们的欢迎。
十年前,谷神冥步入成年,自觉狂放不羁,做了许多愚蠢无知的事情,记得那年月写过一首不着调的卜算子,其中一句叫嚣仍然能记起,“人神不成则就鬼,谁敢与我战!”于是随后十年,我被现实揍的很惨。除此之外,胆子也突然变大,不再怕黑,敢走夜路了,那时的感觉,便是被丢在乱坟岗中睡一晚也无妨的。后来无意中听到成龙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于是奉为经典,他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是啊,我自以为对于死亡有了一些了解,也就不再莫名其妙地惧怕死亡,既然连死都不怕,“恐惧”这个字眼从此就应该在我的字典里消失了。
为了寻求刺激,早听说过最有名的《午夜凶铃》系列,特意等到晚上家里无人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里观看。这也许是只有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才会做的傻事。
不怕书友们笑话,那晚我失眠了。
明明困的要命,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睡,关灯,黑洞洞觉得整个房间里站满了贞子,还来回晃悠。
开灯睡吧,闭上眼睛感觉贞子就在面前,直朝我翻白眼,睁眼一瞧什么也没有,那时侯真的羡慕燕人张飞,可以瞠目而眠。
其实我非常希望她是真实存在的,那样我可以学周星驰揪着她的头发,海?她一顿。可是她并不存在,她只是我大脑中的思维,只是我的想象,我抓不住她。
干脆起来看书,挑了一本可以令人轻松点的,。无奈韦小宝不是贞子的对手,因为我仍然觉得有人在我的脑后吹凉风。
这下没奈何了,房间黑我可以开灯,睡不着我可以看书,背后总不能长出只眼睛。灵感突来,拿一面镜子放在身前。就这样,我看着不知读过多少次的,觉得背后有人时便抬眼看看镜子。镜子总是告诉我,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于是再低头看书,就这样,看一会儿书再看看镜子,看一会儿书再看看镜子,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仔细瞧镜子里那张脸,感觉是那么的陌生。这就是我?这就是存在于现实空间的我?我盯着镜子里那个人的眼睛,好久,渐渐的,毛骨悚然,我发现,他比贞子更可怕……
怎么办?真正令你恐惧的是你自己,你的思维、想象、意识,会一直跟着你,你摆脱不掉,除非死亡,你一直跟着你,让你无处躲藏。我开始疑惑,人为什么会恐惧呢?为什么我连死都不怕,却被几部电影搅的无法入睡?
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开始了《躲藏》的构思。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若干年前的事了,其间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将自己的构思付诸实践。我想大概每个人都是喜欢幻想的,因为在你的幻想中你就是那个世界的造物主,你掌控着一切,你是神。但那终究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当你面对现实的时候,你会觉得疼,因为,现实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但你应该庆幸这疼痛,好多时候,疼痛对人有好处,我们往往只有在极端痛苦的时候才会感觉清醒。
时间怎么就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年?
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发出过岁月如梭,悔无用心学习的叹惜,时至今日,又不知作何感慨了。岁月不再如梭般让你心焦心痛它的流逝,它变得迤逦荏苒,因为你对于时间的感觉已经麻木。想起高三时苦是苦了点,可过的真他妈充实,真想再读一次高三,不为别的,就为再尝尝那度日如年的感觉。如今,当年的男同学不知不觉已是而立而立不起之年,可爱的女同学们,摇曳生姿,个个笑起来都跟银铃似的恍若就在眼前,如今,也即将步入如狼似虎的岁月。这些,想起来都觉得恐怖。
够了,依稀听到一些卡通片里常见的台词,觉悟吧……
于是,我终于把自己的想象付诸成了实践,不论因此失去了什么,至少,我醒了。
写作是件苦差事,它不像好多事情,完成一些,再完成一些,最终你做完了整件事,它是一个创造,毁灭,再创造,再毁灭……周而复始的过程,直到耗尽你写这个故事的所有精力,甚至所有的兴趣。但你同时会很享受,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写作就像吃饭,要想出来的丰富,进去的就不能太单一;写作就像便便,不把肚子里那点东西挤出来会憋的难受,以至于常常“唉声叹气”;写作就像做爱,没它不行,太频繁身心都会受不了,早晚把你折腾死。
记得王尔德曾说,艺术即是说谎。我想,写悬念小说,就是一个不断向读者撒谎,又不断为自己圆谎的一个过程。以前,我非常敬佩阿·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及悬念大师希区柯克,自己尝试着去创作一个悬念故事之后,我对他们的敬佩更加深了。悬念,就像这个词汇一样,需要付出双倍的心力去营造,而往往我们迫于天赋、知识、思想、生活经历等等因素的影响,纵然付出甚多,纵然绞尽脑汁、焦头烂额,也不一定获得任何认可任何回报。在此,谷神冥谨以《躲藏》向所有致力于悬念故事创作的朋友们致敬!
好了,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宣传自己。
从今天起,欢迎书友们进入谷神冥的《躲藏》世界。这个故事并不长,我每天都会更新,敬请书友们放心。新人新书,需要诸位书友宝贵的支持。如果您觉得这个故事有看头,请多多推荐,如有不足,敬请赐教。“敬请赐教”四个字不是客套话,是谷神冥的由衷之言。我不怕输,我怕输的不明不白。
故事不太适合十六岁以下世界观人生观尚不成熟的青少年儿童阅读,如果你对悬念惊秫类小说感兴趣,建议在父母的陪伴下观看。这不是无聊的噱头,只是善意的说明。因为我曾经做过试验,在初稿完成的时候,给爱看的十四岁弟弟阅读,他看了几章便哀求我不要让他读了,他说晚上老做噩梦。我说好,看来我的恐怖小说终于写成了。他说不是的哥哥,你的文笔让我实在难以入睡。开个玩笑,哈。
如果您恐怖惊秫小说或电影所阅无数,已然百毒不侵,您可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幽暗的空间里阅读《躲藏》,效果绝对不错。
情节需要,有些描写可能过于血腥,希望编审无碍。
为写《躲藏》而练笔的短篇1:《婚姻是一台摄像机》
女人在包间里已经等了二十分钟,有些期待,又有点惆怅。毕竟曾经相爱过,她也不想这样,可下半辈子还得生活,她需要多分些家产。十几年了,丈夫从创业到今天的成就,多少也有自己的一些功劳吧。
那人终于来了,拍打着身上的雪,微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坐下后,递给她一张尤盘。
我这儿有笔记本,您验收一下。没有留底,这是唯一的,请保存好。
她打开电脑。里面传来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疯狂做爱的喊叫声。
王八蛋!默默骂过之后,此前的惆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你的酬金,一万块,点一下。
那人将信封放入口袋,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
两个人静静地对坐了一会儿,女人把自己从思绪中抽了回来,看到坐在对面的他正拿一根香烟在手指间把玩,疑惑他怎么还不走,但又不好直接问。
对方却先开口了,吸烟介意吗?谢谢。他点上烟,突然问道,这里是不是你以前经常和先生约会的地方?
女人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侦探就是侦探啊,我们初次约会就在这里,结婚以后几乎就没来过了。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一直选择这里和我碰头。那人微笑了一下。
看来你很了解女人。
他两边嘴角微微向下拽了一下,也许吧。不过我从没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过。
她又一次惊讶,没结过婚?你的样子不太像。
很奇怪吗?
女人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说,没结婚倒好,可以避免很多烦恼。其实女人在婚姻中常处于弱势地位,像我这样,很早就察觉到丈夫在外面有了人,但为了孩子一直得过且过。
怎么突然又想到离婚呢?
好吧,女人犹豫了两秒钟,我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知道我丈夫是搞建筑设计的,他是个很爱冒险的人,最近要接一个大项目,可能赚很多钱,也可能赔得精光,他以前有过惨败的经历,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不论离婚还是继续在一起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明白吗?所以,我想趁现在家产还算可观,离了算了。怎么我也得为自己的下半生想想,再说你也看到了,是他对不起我。十年了,我一直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能理解吗?难道我这样过分吗?
他报以神秘的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女人满意地深叹了一口气。
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吧,这事儿得好好谢谢你。
哦,谢谢,不必了。你已经给了我报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我的工作,你不用客气。再说,我还要等人。
等人?在这里?
是啊,今晚除了你,我还要见另一个客户。不过不用着急,还有一个小时呢。
噢,原来这样,是啊,这儿环境不错,是约会的好地方。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他一个人喝着没有加糖的咖啡,又点上一根香烟,拿出随身带的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个中年男人进到包间。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不,是我来早了。我刚在这儿约见了另一个客户。这是你要的货。
男人打开电脑,里面是老婆与另一个男人鬼混的场景。看了不到两分钟他就关掉了。这女人,还真他妈会玩。贱人!哦,拍的不错,这是一万块,你点点。
他将信封放入同一个口袋,不用了。
你瞧瞧,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人,老公辛苦在外面挣钱养家,她却在外面偷汉子,说起来我都觉得丢人。男人带着那种看透一切的口吻,女人哪,全都是贱货,永远不知足!
离婚对你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哎,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跟她离了。其实她那点破事我心里清楚的很,可为了孩子我一直忍着。有时候做个男人真难啊,穷也不是,富也不是,败也不是,成也不是。生活总要拿些东西折磨你。
怎么突然想开了要离婚呢?
说说也没什么。男人也点了根烟,我最近接了个大项目,这个项目成了,我的公司就能大大提高一个档次,资产就不必说了。我可不想到那一天她再来讹我!再说,是她对不起我,我凭什么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分给这个在外面偷汉子的淫妇!难道我这样过分吗?
他禁不住微笑着摇了摇头。
从咖啡厅出来,他手里夹着刚刚点燃的香烟,深吸一口气,呼出来的烟雾瞬间散去。雪还在自顾自地飘着,不管带给人的是美景还是寒冷。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啊,都约在这里了结,他想起刚才女人关于他婚姻的疑问,左边的嘴角向上扯了一下,轻轻地摇头,婚姻?就像一台摄像机,我拍你,你拍我。
(朋友向我推荐一本书,《回到明朝当王爷》,这书名声很大,却因为其篇幅太长,一直没抽出时间阅读。在朋友盛荐下,今晚偶然翻看,竟然一口气看到凌晨四点多钟。确实是本难得的好书,不论对于情节的把控还是优秀的行文,都值得新人认真学习。查一下资料,得知关月是在繁忙工作中每日上传万字完成此书,更不免让人敬佩。想起自己为写一个仅仅二十万字左右的故事,竟准备这么久,惭愧啊。尤其在自信满满中上传小说之后,却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点击,只能对自己无语了。从今天起陆续上传几个短篇故事,都是小冥同学为写《躲藏》而练的手,本自以为写的不错,向杂志投稿几次,人家根本不摆我。放在这里,也好供关心小冥的朋友们消遣一下。)
为写《躲藏》而练笔的短篇2:《编制》
我没命的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在追,但依然被顾延军甩开七八米远,在他前面的那辆自行车已经开始加速,我看到顾延军扑了上去……嘣!枪声震的我一哆嗦,那声音太大,又闷,像过年时的炮仗炸响的动静。
我醒了,又是那个梦。
又是一个秋末,雨细得像用笔画出来的,冷冷地散发着寒意。天气预报说没雨,我们匿守在一家农院外面,毫无准备,淋了个透心凉。据说气象中心是中国最想说实话的部门,却往往说不准。现在已经后半夜两点五十分,在这雨夜里蹲点儿冷倒无所谓,无聊比冷更难熬。我推了推身边的小刘,该他休息会儿了。这样的雨在北方的秋天很少见,跟三年前的一样。我还没有完全从梦里走出来,意识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县城。
我爹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我高考落榜,他把我送进了警校。三年后,专科毕业,我们那一届一百二十名毕业生都被分去云南做缉毒警。听说这活儿很危险,但那时候才二十一二岁,年少气盛的觉得越危险越刺激,都做梦成为电影里那样的英雄。可我爹毁了我的英雄梦,他瞒着我把我的档案扣下了,将我安排在本地当了110。为此我和他大吵大闹,他说老子就你一个独生子,你老老实实在我跟前呆着。闹归闹,也只能认命。干110实在让我觉得无聊透顶。没有真正的案子,一堆琐事。刚干了不到三周,我就被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报警,说家里被盗。我跟着两个师哥出警,一进那家门,见穷的叮当响,随口说了句,穷成这样也有人偷?没想到那女人耳朵贼尖,冲我就是顿臭骂,被骂急了心情不好的我竟然跟她吵起来。这事影响很坏,不是我爹托人压着,就上报了。副局长再能也不能太过分,叹了口气,托人把我调到一个县城做刑警。告诉我别再惹祸,一年后就把我调进市局。
那个县地处黄河三角洲腹地,交通不畅,经济落后,虽然县城人口才十几万,但小案不断,大案常见,尤其是那几年发生的几起大案甚至惊动了中央。商店晚上不敢开门,学生晚上不敢上学,女工晚上不敢上班。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县公安局大量招募协勤员,昼夜巡逻。我去的那年治安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顾延军。
顾延军比我大五岁,但他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又是一张娃娃脸,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我刚见他时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是干了四五年的老人儿了。他是县里的协勤员,就是公安局在社会上招的编外警察,工资通常只有正式在编警察的一半,不享受在编警察的福利待遇,说白了就是公安局的临时工。
我想是因为我爹的缘故,领导同事都对我不错。尤其是顾延军,平日在局里,他几乎是个话最少,干活最多的人,但却经常主动找我聊天。我在那儿人生地不熟,又爱交朋友,没过多久我们就相熟了。
我去的第二个月,正巧赶上顾延军结婚。我跟着去瞧热闹,那是典型的农村婚礼,敲锣打鼓,又占着城市人结婚的气息,雇了两辆桑塔纳,用来迎新娘,后面跟着几辆过时的面包车。早听说顾延军家里比较困难,那次婚礼使我加深了这个印象。新娘是个农家姑娘,黑黑的,微胖,一望便知是个干农活的把式。后来我知道她叫姚云霞,我只见过她两次。
听说顾延军能娶上媳妇不容易。小县城天高皇帝远,计划生育搞的不好,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小弟。小时候家里穷,八十年代了,顾家还会偶尔饿肚子,后来总算好些,上学又成了难题,初中毕业顾延军便出门拦小工了,那两年没少吃苦。十八岁那年村里下来两个征兵名额,顾延军他爹说,去当兵,吃几年公家饭。不然这辈子还能有啥出路?顾延军身体素质不错,虽说平日营养跟不上,但身上的肌肉精壮得很。查完体以后,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来信儿,顾延军他爹急了,听说当兵也行走后门,想想自己啥礼也没送,关系也没一个,就这样傻等着,来信才怪。他爹连抽了三根卷烟,最后一跺脚,送!我看看这些当官儿的收不收的下!顾老汉赶着家里喂的两头猪,走了二十多里地来到县城的招待所,说要来给招兵的干部送礼。那两头猪没进过城,又还没来得及长太多膘,在招待所门口兴奋的溜溜乱跑,顾老汉是边忙着吆喝猪边跟招兵干部说的事儿,老顾说俺们家就这两口猪值钱,求你们收了吧,顺道收了我儿子。三个干部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说青海的哨兵也有人抢?一个领头的说,大叔,征兵注重自身条件,我们不能收礼。您回去吧,您儿子只要够条件我们会考虑的。老顾不相信,说现在哪有办事儿不收礼的,分地的时候想分几亩好田还得给村干部送礼,更何况是招兵这么大的事?在三位招兵干部的好心劝解下,老顾最后顾虑重重的把猪赶了回去。也许真的是老顾的心打动了招兵人员,没过两天录取信就被村干部送到了顾延军手里。全家人比过年还高兴,像有的人家家里出了大学生那样,老顾破天荒摆了两桌酒席请亲戚邻里好好吃了顿饭。
顾延军在部队干了五年,五年来真像那个招兵干部说的,一直在青海当哨兵。开始时给连队站岗,后来给油库站岗,最牛的时候给飞机站过岗。除了站军姿,一点特长也没学。复原时,带编制的正式工作已经很难找了,部队分配不了,给了顾延军两万块钱的安家费。儿子能揣着两万块回家已经使老顾异常高兴了,他这辈子也没存下过两万块,这钱他不敢动,儿子带回来的钱只能用在儿子身上,他得给儿子讨老婆。顾延军当时最着急的还不是讨媳妇,他得马上找工作,总不能再像当兵前那样去揽工,那活挣得少又累不说,按他的话将,关键太不体面,自己好歹在外面见识了几年,也想好好混个前程。没过多久县公安局招协勤员,明标着复员军人优先考虑,顾延军觉得机会来了,赶紧报了名。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顾延军已经很知足,他说总比在外面揽工好,自己在部队时就入了党,以后干的好,立了功,有朝一日转正也说不准。
家里人高兴过后,开始忙着给他张罗媳妇。可这年月找个媳妇太难了,彩礼钱张口就上万,谈过几个,都因为顾家穷谈崩了。三年以后,终于找了一个叫姚云霞的外县姑娘,人长得虽一般,可人家只要三千块钱的彩礼,这年月去哪找?再说自家条件本就不太好,也就儿子当过兵还算值得炫耀点儿,人家姑娘肯嫁过来就不错了。顾延军说他对生活的态度像他父亲一样现实,当几年哨兵还不至于让他的人生追求变的野心勃勃。有什么比舒心过日子更惬意的?他跟云霞谈了一个月就定亲了,定亲一个月就结婚了。家里用那两万块钱给他们盖了个小独院做新房。
结婚后,顾延军说云霞本打算省钱给他买辆摩托车,他思来想去说买辆新自行车就顶不错了,家离县城不过二十多里地,骑快了二十多分钟就能到,用不着骑摩托显气派,还耗油。
结婚以后顾延军干活更卖力了,他好像这辈子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转正拿编制。协勤员主要从事巡警的工作。所以顾延军夜间工作的时候比较多。我本来不用加夜班,一来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因为自己的老子是局长就很娇气,二来一个人有时实在无聊,巡逻的时候可以配枪,那家伙摸着过瘾,别在腰里更有感觉。所以就经常跟着巡街。顾延军结婚三天就归队了,大家都逗他说看来对老婆不满意,才三天就搂够了。他就哭穷,说少干一天二十多块钱就没了,结了婚更得养家。他私下跟我说,确实觉得委屈了新婚不久的老婆,但为了工作,为了养家,便狠下心来极少请假。我知道他是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其实不光对领导,对所有人顾延军好像都想留下好印象,在队里总是一幅笑呵呵的样子,就没见他和谁红过脸。一旦上了街,有了任务,脸总是绷得紧紧的,就那神情也能让街上的小痞子吓的躲着走。可不只是做样子,延军是队里公认拳脚最好,也最卖命的人。有人跟我说这小子想编制想疯了,做梦都想立功,工作起来不要命。听说他立过六次功,虽说不是什么大案子,得的也都是局里的小表彰,但每个人都有追求荣誉,得到别人肯定的欲望,尤其在一个明确目标的驱动下,会更让人觉得干劲十足。
有一次他和一个兄弟巡街,恰巧碰到有个家伙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抢包。他追出去二百多米,那人见甩不掉,掏出匕首返身就刺,顾延军反应很快,侧身躲过,飞起来就是一脚,正抡在歹徒腮帮子上,歹徒当场晕了过去。现场围观的群众待反应过来,齐声叫好,热烈鼓掌。因为治安不好,县公安局没少挨老百姓骂,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虽说不是什么大案,可毕竟是老百姓亲眼看到警察为保护他们而奋不顾身,又亮了这一脚的功夫,加上人们传故事,尤其是传奇点的故事特别喜欢夸张,顿时本县警察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大为改观。有亲眼见到那一幕的人说,终于知道什么叫人民警察了。我对顾延军说,可惜咱们这儿没有报纸电视台不然你小子准出名。他说没想到自己会大大的露脸,做那个飞腿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事后想想,再来一回不知道还能不能瞄上。
但毕竟立了功,是好事,尤其重新树立了当地警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按局长的话说,它的政治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为此局里专门召开表彰大会为顾延军庆功,顾延军跟我说带着大红花手里拿着二百块钱的红包在台上讲话时,有一刻觉得局长接下来也许会破格给他编制。最后虽然现实证明那不过是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并没有怎么失望。编制是多大的事啊,怎么可能抓了个小毛贼就有了?他说他自信心越来越足了,尤其是局长给他发奖金时对他说的话让他深受鼓舞,好好干,党和国家不会亏待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样坚持下去,编制迟早会有的!从此顾延军在工作上更努力了,在儿子降生以前,他几乎没有请过一次假,缺过一天勤。
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他也不是榆木疙瘩,心情好了也会与同事闹,甚至也会察言观色地同领导开玩笑。由于不在编,他没有配枪,只有个防暴警棍。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年轻小伙子,平时谈的最多的就是枪和女人。女人的话题他从不乱插嘴,只会跟着呵呵的笑,我们就故意逗他笑什么,他就说我一个有老婆的人能像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后生似的瞎嚷嚷?那声调就跟娶老婆成了家有多牛比似的。一说到枪,他可有的扯了。五年的哨兵生活,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枪,我猜其实他只用过一种枪,就是仿自前苏联AK47的木柄56式冲锋枪,这也是中国哨兵最常用的一种。他欺有些人不懂,便也会天花乱坠的胡吹一气,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有时被人点破,会正儿八经的同人打赌,反正谁也不会见到56式,赌什么也不过是嘴上的乐子。
儿子出生的那刻,在医院走廊里焦急的转了无数个圈的延军呆呆地咧着嘴笑,我有儿子了,嘿嘿……延军他爹咧嘴太久哈喇子都流到了下巴上,等意识到抹掉后就不停的嘟囔,我有孙子了……两个人傻子一样在走廊里不停地有儿子了有孙子了,引得过往的护士直冲他们白眼。延军说那一刻,他想这辈子就是为了儿子也得混出个前程来,他甚至想着要把那个拿编制的野心再调高一点,好好干,也许这辈子能当个所长啥的……
孙子和儿媳出院的那天,顾老汉租了辆轿车,延军说那是他爹这辈子第二次坐轿子,第一次是延军娶媳妇,这次,按他爹的话,又是占儿媳妇的光。而且儿媳妇生了个孙子,这让老汉觉得这个媳妇娶的太值了,彩礼少,脾气不坏,还能生孙子。回家后从轿车里钻出来,说好二十五块钱的车费,老汉甩过去三十,豪迈地说,不用找了!虽然待司机走后他有些后悔,嘟囔了一句,那是二斤鸡蛋哪!但回头看看襁褓里的孙子,他又嘿嘿地乐起来。
自从延军得了儿子,我们就经常见他神经兮兮地嘿嘿,真是连做梦都笑出声得感觉。下了班就跨上他那辆二八自行车往家飞。一年了,车梁上的包装纸还像刚买时那样被胶带缠着,裸露的地方也被他擦得澄亮。同事们晓得他的心情,那段时间队里很少分配他在夜间巡逻,每次见到他急匆匆回家的样子,我们都跟他开玩笑,刚结婚那会儿都没见你这么想老婆。他总是嘿嘿的笑,不理我们,跳上车子就窜。
他跟我说每当想起儿子那逗人的小身子,都好像回到了刚刚从护士口中得知消息的瞬间,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奇迹,好像自己办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件事。并很哲理地感叹,做了娘的女人才叫娘们儿,才明白什么叫爱,当了爹的男人才叫爷们儿,才真正懂得什么叫责任。
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突然有一天,顾延军好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工作作风,同事们惊讶他怎么下班不着急回家抱孩子了,当延军主动要求给他加班时,所长像是略有所悟的说,小顾,好好回家陪老婆孩子,大伙都理解,没人说闲话,人之常情嘛。顾延军说工作踏实了,陪老婆孩子的时候才踏实。就这无心的一句话,所长很受感动,在队里表扬了他。大伙笑着跟他打趣,拼命三郎又回来了。
夜里一起巡街,我问他不想儿子?晚上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多好。
他就跟我比划,说儿子从干巴巴的一个小肉球,到现在已经知道笑了,当然哭起来也怪凶的,但那哭声听了让人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悦耳得很。然后就笑,笑过之后就叹气,云霞说家里这个月又超支了,再这样花下去不是个办法。穷人家里最不愿提的就是钱字,可这又是最不能回避的事。延军说,我跟我媳妇说,咱省省怎么都能过,儿子身上绝对不能省,人家儿子吃什么用什么咱儿子也得吃用什么,不能让他从小就跟着咱受苦。我媳妇云霞平时基本就在家里务农,没有工作,一家人的生活费全指望我那六百来块钱的工资,弟弟还在上学,平时还得给爹那边一些,虽然老人说不用,可用不用我心里清楚。云霞说她想过两天揽个小工干干,能挣点儿是点儿。揽工那是什么活儿,我又不是没干过,她那身子现在怎么受得了,我说你别心急,等儿子一周岁再说,我会想办法,咱日子会好起来。说是想办法,可我能有啥办法?那话只是用来安慰安慰她而已。我能做的除了在工作上努力还能想什么办法?那时候,我才突然发觉,自从儿子出生,我已经请过不知多少次假了,还经常早退。怎么儿子有了,反而没有上进心了?自己混不出个样来,是疼儿子还是害儿子?不行,得把心收回来了!编制啊!有了编制工资就能涨到一千二,还有各种福利,还有年终奖金,想到一个月拿一千二百块钱工资的感觉,我觉得浑身燥热,兴奋得一宿没睡好觉。
我听了那话,心里不好受。确实,一千二在这个小县城可是高收入阶层,至少算得上“中产阶级”了。我那个时候刚刚拿到编制,因为是警校毕业,过一年的实习期,一般不犯什么大错,写份转正申请,再走过场一样查查体就能转正。刚刚不久前,到了交申请的时间,我从网上下了篇范文,一交,按延军的话说,一抬手就成了公家人。我不知道这在我眼里不起眼的东西,却是顾延军日思夜盼的宝贝。想起了前几天我交申请时,顾延军那艳羡的几乎让人可怜的表情。他熬了五年,想拿编制只有继续熬时间多立功。
延军抽着烟,望着夜里的星星说,有一天我转了正,老婆再能找份像样的工作,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得多舒心……
那天晚上就是下着这样的细雨。仅仅是秋末,那个北方小镇的夜晚已经冷的让人不愿出门。我和顾延军,在副所长老金的带领下巡逻。那条路是县城的主干道,一般没有问题,我们只是例行地遛一趟。九点,我们聊着天往回走。
根据朱台俊的供词,就是那个时候,他携带自制单管土枪、蒙脸的黑布、手电筒等物品,骑自行车,藏匿在主干公路的北侧农田里等待合适的猎物出现。他说要是在大城市,这时间正是灯火通明,要想打劫,至少得等到午夜以后。但在这个只有过年才舍得开路灯的小县城,午夜连个鬼影都别想碰到。九点到十点才是打劫的最好时机,有人,但很少,往往是一对对谈恋爱的小青年。这种人好下手,有女的在两个人跑也跑不快,女人吓瘫了,男人就好对付了,而且他们身上往往会带点钱,不会走空。后来一对情侣将摩托车停在距他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女孩儿下了车,跟两腿叉在车上的小伙子热吻起来。
他看出来男的是送女的回家,女孩的家应该就在附近。但他不管这么多,他说枪一顶在脑门上,他还没见过敢出声的。两个人还在热吻的时候,他已经从路边的荒地慢慢潜过去。当朱台俊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轻喝“别出声”的时候,姑娘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朱台俊右手提枪指着小伙子,左手一拳捶在女孩身上,再叫我打死他。小伙子已经吓的裆下失了禁,张着嘴巴不住的哆嗦,就是让他喊也出不了声了,倒是姑娘哭着哆哆嗦嗦的说,你要什么都给你,别打他。
钱,手机,快点!
就是在姑娘掏钱包的时候,我们刚巧路过,朱台俊看到手电筒灯光的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可疑的三个人。老金大喝一声,干什么呢!朱台俊没等这几个字说完,拔腿就跑,知道有情况我们赶紧追过去,赶到那对情侣跟前老金停下来盘问,我和延军继续追赶。老金问了女孩儿好久,她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声音颤颤地说,那人有枪……老金一听大惊失色,冲着我们追赶的方向边跑边喊,别追!歹徒有枪!就在这个时候,闷闷的一声响,身材略胖的所长赶过去时,我已经蹲下查看顾延军的伤口了,借着手电看到血从顾延军胸口不停的咕咚咕咚往外冒,我用手使劲地按也不管用,血还是自顾自的往外涌。
医生说顾延军的心脏被土枪的钢珠炸成了四块,当时就死了。赶到的同事听后都忍不住哭。虽然知道延军当时就没救了,但我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到医院后我就蹲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听到医生的话,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一声闷闷的枪声,那一刻,那枪声永远的打在了我的脑子里。
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问我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知道那漠视意味着什么,我狠命的咎自己的头发,眼前再次闪现出当时的场景。我没有延军跑得快,一开始两三米,后来七八米,我看到歹徒骑着车子,眼看延军要追上了,我突然听到后面所长在喊歹徒有枪,身体不由自主地赶紧刹住,这时顾延军正飞身向自行车扑去,顿了一下之后我大脑的意识才控制着嗓子喊了句,歹徒有枪!几乎是同时,枪声响了,我吓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腰上还别着一把六·四。看到歹徒骑车逃走后,我才冲上去,顾延军斜躺在地上,临死连句话也没来得及讲。
顾延军的娘心脏不好,他爹是瞒着老伴儿赶到医院的,媳妇也抱着孩子到了,她知道丈夫出了事可没想到会死,本想丈夫听到儿子的哭声说不定会有帮助,没想丈夫已经死了,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太平间的小床上,就在那块白布的下面,血渗透了白布,当掀开白布看丈夫最后一眼时,姚云霞整个身子瘫软,晕了过去。顾老汉哆嗦着摸着顾延军煞白的脸哭,俺的儿……儿啊……你这辈子就没享过一天福……
警察把身边同事的牺牲看作是自己最大的耻辱,也是歹徒对警察最大的挑衅。没有一种案子,能比杀警更让警察用心去对待。我没有资格参与,我本身就是造成这个耻辱的原因,领导知道我压力大,给我放了长假。回家见到我爹,他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半天才说,没事就好。
不到一个月,朱台俊就在邻市的一个县被擒获了。给专案组的干警庆功的同时,市局同时宣布追认顾延军同志为正式在编警员,革命烈士。同时县政府承诺,将给顾延军的爱人安排一份稳定工作。
我没有再回去,我怕见那里所有的人。过年同学聚会,我们班四十个人去了二十三个,六个在云南有任务,其余十一个死在了缉毒战场上。十一个人,有五个是我三年的舍友。我们宿舍老六是瘸着腿回来的,一颗子弹打碎了他的左脚脚踝,彻底残了。国家一次性给了他二十万元伤残补助金。还给他安排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问他,带编制吗。他说,带。
尽管我知道没有我爹扣下我的档案,也许我和老大,老二,老四,老七,老八一样,和那五个两年前还在熄灯后兴奋地同我一起谈论女人和枪的同学一样,永远地留在云南,但我一点都不念我爹的情。那晚参加完同学聚会,我回家醉醺醺的跟我爹说,你安排我进刑警队。我爹像以往那样说,干文职吧,刑警你干不了。我不知哪来的劲头,冲他喊,你他妈安排我进刑警队!我爹莫名其妙地瞪了我半天,也冲我嚷,你还嫌不够丢人啊!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小兔崽子,再跟我这样说话看我不拿枪崩了你!我妈拽着我爹,哭着说,你们这还是爷俩儿吗?都少说两句……我趁着这工夫,晃晃悠悠进了他们卧室,从抽屉里摸出我爹的枪,拉了枪栓打开保险和击锤,他俩吓毛了,我妈还没说话,我就把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不让我进刑警队,我现在就崩了自个儿!
后来我如愿当了刑警。
今晚这秋雨又让我做了几年来常做的那个梦。跑啊跑,似乎永远都在追,似乎有一天也许我真能赶上延军,在歹徒拔枪的瞬间,抽出了手枪……
本故事来自一个真实的案例,希望那位警察一路走好,希望他的家人生活幸福……
为写《躲藏》而练笔的短篇3:
我得杀人,我得杀了狗日的。老白提着刚买的一把斧头。我得杀人,杀了他狗日的。他就这样嘴里嘟囔着往前疾走,这架势让见了他的人都远远躲开了。
老白从派出所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满院的狼藉。那个他日日伺候的油锅翻扣在地上,锅底开了个不规则的圆洞,像一座火山;土炉已经成了五块泥坯子,被分了尸一般。骂了个B,老白心里嘴里一起骂,他们这是下了狠心啊,那么硬的东西都能砸成这样,这得用多大的力。桌子和马扎本就零零散散破破烂烂,平时勉强供人坐下喝口稀饭豆浆,现在他们成全了它们,这些木做的东西可以安息了,从此不用再整日被人压在腚底下,上面放个屁也得默默受着,它们解脱了。
老白的摊子被城管砸了。事情其实很巧合。
赶巧今天上级突击检查,不然城管懒得大清早去扫荡小摊贩,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得了,管那闲事。城管出动了,小摊点一阵嘈杂忙乱,大家都在忙着收摊,城管们一路走着一路训着催促。炸油条的老白油锅里刚刚放进去几陀面,那面浮在油里被炸得吱吱响。这时候熄火,面就白瞎了。老白媳妇边收马扎桌子,边向城管解释,脸紧张地堆着笑,样子难看得要命。
队长老龚早晨出门的时候和上初中的儿子吵了架,心情不好。回身说,小尚,给我收了。其实他只是想吓唬一下,要这堆破烂有什么用。
小尚却认了真,刚调来工作不久,想表现表现,抄起东西就往车上扔。老白媳妇慌了,用那油乎乎脏兮兮的手拉着小尚的胳膊说啥也不让收。小尚吼着甩开老白媳妇,还反了你了。老白媳妇被甩了一个腚蹲地儿。
老白紧张地斜眼看城管,忙着赶紧翻油条,眼看就炸好了,他回首一看老婆被甩了个屁蹲儿,正巧这时候几点油蹦到手上,一哆嗦。这疼壮了他的胆,平时话不多的老白冲着城管喊,放下!给我放下!我看谁敢收!
早就有人在旁瞧热闹,这叫声引来了更多人。队长看看周围的人群,要是被镇住,笑话可就大了。收!嗓门比老白还高出八度,我看谁敢抗法!加上队长五个人一起忙起来,老白和他媳妇拦不住。看着自己的家伙事儿都被扔上了车,老白真急了,冲向扔的最欢的小尚就是几拳,小尚一愣,乓乓乓就是几记回拳。老龚打了110。
110带走老白的时候,城管们还在收他的烂摊子。老白媳妇已经放弃了抵抗,坐在地上嚎哭。锅和炉子太沉,不好搬。气急败坏的小尚抄着家伙在砸,这是老白在警车里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老白出门的时候,媳妇怕他闹事,劝他,不光砸了咱,卖混沌的老邢也被砸了,就你脾气大?忍忍吧。老白不听这一套,老邢是老邢,和我球不相干。他打听了小尚的家。狗日的你给我等着。老白眼前全是小尚的身影,狗日的一会儿冲他挥拳,一会儿抽他老婆,一会儿砸他的锅和炉。老白在胸前挥着斧子,先剁你的手,看你还砸我的摊儿,再剁你的头,要你狗日的命,看你还能不?不让我活,狗日的去死吧。谁拦剁谁!狗日的这么横家里人也没有好东西。
小尚住的地方是一片还没开发的平房。找到门,快十一点了。老白把斧子掖在腰里,搬来几块破砖爬过了本就不高的院墙。屋里还亮着灯,老白猫在一个旮旯里,心脏突突的快爬上了嗓子眼儿。我要杀人了,杀人是死罪。死罪?人家早就把你往死路上逼了!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几个钱容易吗?狗日的砸我吃饭的家伙。操,还敢揍我老婆!剁了他狗日的……要挨枪子儿了……日子没法过了……老子不活了……
突然听到墙头上有动静。有贼?!一个人影骑在墙上弯腰从外面拽什么东西。还有同伙?提上来了,是一个水桶。老白猫在旮旯里莫名其妙,心说还有用桶偷东西的?那人先把水桶慢慢放下来,像他一样,手抠着墙轻轻跳到地上。老白把砍人的事抛在了脑后,瞧起热闹来。这个时候灯已经熄了。那人拧开桶盖,站在那里好像在想事儿,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揪自己的头发。只揪了几下,突然又站起来,提起桶围着房子泼起水来。门口和窗子泼的最多,几乎将一桶都泼完后,那人站在一边,啪,点了根火柴。老白突然明白,贼娃子是要放火啊。刚想到这,那人将火柴扔了出去,呼~~瞬间房子的正面成了一面火墙。那火光照的院子通亮,老白看清了那人的侧面。老邢!老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点着瓶口,透过门玻璃扔了进去。顿时屋里也是火光一片,正当老邢要点第二个瓶子的时候,老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冲过去一把抱住老邢。老邢一惊,见是炸油条的老白,吓得一蹦,愣在了那里。屋里传来了啊啊救命的叫声,有小孩还有老人。
老白冲着愣在那里的老邢喊,你疯了?快救人那!
老邢也喊,我烧死这帮狗日的!
那娃娃没罪!说完老白忙捡起院儿里的盆接水救火。老邢木木地愣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嘟囔,把老子往绝路上逼啊……
房子烧毁了,屋里的五个人只有小尚的母亲有点轻微烧伤,那是为了护她的小孙女。老白是这样向警察解释的,见老邢神色慌张就一路跟来,没想到救了五条人命。老白成了英雄,还上了报纸。老白在得知老邢被判刑之后也没闹明白,本来要去砍人的,怎么就成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