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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阳在卢九龙的家兼办公室中找了足足两个钟头,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房间并不凌乱,但是凶手显然来过,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资料笔记一无所剩,甚至连卢九龙电脑的硬盘也被拆走了。
在翻找到一个钟头的时候,他隐约觉得似乎应该试试提取一下指纹,但看看自己光秃秃的手掌,桌子、电脑、书橱,不知道被他摸了多少遍,想想凶手应该比自己聪明,不至于蠢到留下指纹的程度,挠挠头,继续翻找起来。
遭遇了周正阳两个小时的“现场勘察”后,卢九龙的家反而变得满屋狼藉,被洗劫了一番。正阳累得满头大汗,环视整个屋子,歪倒的书橱,扣在地上的抽屉,四脚朝天的桌椅,屁股翘翘的电脑……长叹口气,一下仰躺在被他挪移到厕所门口的廉价革皮沙发上。擦拭额头的汗液,掏出火机,点上香烟,猛吸一口,还未将烟雾喷出,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正阳一脸疑惑地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胖一瘦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一个比那胖警察还胖的中年妇女。没等周正阳发问,胖民警先回头问那女人:“他是房主吗?”
“不是。他不是住户,也不是房东。我从来没见过他。”
“你是谁?”正阳莫名其妙地问胖女人。
“她是谁你甭管,现在关键是你得说说你是谁!”
周正阳看看两位民警气势汹汹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胖女人一定是隔壁的邻居,听到了他翻东西的声音,误以为小偷入室行窃,拨打了110。想到这里,周正阳忍不住哈哈大笑,没笑两声,被胖警察重重推了一把,趔趄几步,险些摔倒。两位民警跟着进屋,一看屋里的情形,啥也别说,全明白了。
“你还敢笑!把烟掐了!”那语气,仿佛周正阳已经在审讯室里了。“赃物在哪儿?全部交出来!”
多少年了,除了散打比赛的对手和他老婆,还没人敢伸手动他,但对方毕竟是同事又是误会,怎么好意思发怒,听到让他交赃物,周正阳彪劲儿上来了,笑道:“这家伙穷的,我翻了两个小时,就在旮旮旯旯里发现二十多块钱的硬币,喏,都在那儿呢。”
已经绕到他身后的瘦警察顺着方向望去,地板一个小角落里散堆着一些硬币和毛票。啪!瘦警察张开细长的五指一巴掌拍在周正阳的后脑上,“二十块钱?偷两块钱也犯法!仪表堂堂的小伙子,你干什么不好!”那口气,仿佛是一个长者在训儿子。
因为背对着没注意,这一巴掌正阳挨的结结实实,不由心下大怒,嚷道:“我不是小偷!我是警察!我在查案!”
这一嗓子着实让两位110民警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再次打量正阳的衣着,不由得有点相信。
“不信看我的证件。”说着正阳伸手掏上衣口袋。胖警察年龄稍长些,三十岁冒头的样子,有些经验,见正阳动手,立即喝道:“慢!在哪里?我来掏。”
“我靠,我真是警察!好好,你来掏,上衣左边天窗。”
“天窗?听着就像是小偷。咦,什么也没有,耍我们!”
“怎么可能,在我钱包里。糟了!我钱包哪去了!”
正阳左右上下掏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钱包,两位警察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加阻止,任他翻找,只是时刻注意正阳的手。
“怪了,给那个‘摸错门’钱的时候还在,一定是我搜查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掉哪了。哥们儿,给帮忙找找。”
“谁是你哥们儿!还想耍我们!”
低头到处找钱包的正阳彻底无奈了,挠挠头看着两位民警,跺脚捶胸指天发誓道:“大哥,我真是警察。县局刑侦大队的刑警,周正阳,编号9527250,警衔比你还高一级呢。哎,对了,我有配枪可以作证啊。”说着,手向腋窝里掏去。
枪拔出来的瞬间,两位110民警几乎同时扑了过去,胖警察双手死死掐住周正阳拿枪的手腕,瘦警察抓住他的另一条胳膊,三人同时摔倒在地。
被一瘦一胖两个人重重压在身下,正阳险些喘岔气儿。胖警察不停地用力往地板上磕正阳拿枪的手,正阳出于本能紧握着枪不松,哭笑不得,“告诉你们,我的身手,就凭你们两个……”砰!瘦警察不知从哪儿抓了个花瓶,敲在了周正阳的脑袋上,正阳瞬间眼珠上扬,晕了过去。
缓缓睁开眼睛,警员9527250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呼啸的110警车里,头有些疼,伸手去摸,才发现双手已经被铐上。之前的画面历历在目,禁不住大叫:窦娥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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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中医生给周正阳作了简单的检查,在他额头贴了一片止血纱片儿,表示问题不大不用锋针。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官面色疲惫,表情异常严肃,提了一把椅子放在周正阳面前。
“告诉你,我现在忙得很,没工夫跟你唠,要不是你的问题涉及到枪械,也不会轮到我亲自来审你。老实交待,这把六·四哪儿来的?”
正阳一看那人的警服,便知道他的身份。“那两个兄弟年轻不懂事儿,您一所之长不会也不相信我吧?”看对方仍然一张冷漠的脸,周正阳极其严肃地说:“哪,其实,我是一个警察。”
派出所所长似乎听到尹天仇那一本正经的声音: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他赶紧晃晃脑袋,听到正阳继续说着,“我真的是警察,周正阳,刑警大队的。”
“周正阳这个名号我倒是听说过,全省公安系统散打亚军嘛,可是,被我们所里的实习警员给撂了,怎么让我相信你是真的?难不成让刑警大队的领导来认你?”
正阳一听,心想那还不得让师傅骂死,同事里传开,至少半年抬不起头来。“别别,他们现在都忙得很。我那不是大意了吗,没真想和他们动手。你让两个弟兄在抓我的房子里找找,我的钱包肯定丢在那儿了。里面有我的证件。”
“他们正找着呢,我们也不想冤枉你。可有一点,如果你不是警察,那你麻烦可大了。”
“是是,我是警察。”这语气听着怎么都像“是是,我一定坦白”。接着周正阳简单向这位派出所所长讲述了他去卢九龙住处搜查的原因和经过。“案情太急,局里人又都忙着一件大案子,所以我就没怎么按程序来,没想到惹出这么大误会。对了,我想你刚才说自己很忙,也是因为总局那件案子吧?”
“嗯,你能提到这一点,说明应该没有撒谎。但是为防万一,我们必须搞清楚,还是等他们找到你的证件再说吧。卢九龙,不就是老九吗?”
“对,就是他。”
这时突然急匆匆近来两个人,正是活捉周正阳的民警,“找到了,他确实是周正阳。”把钱包交给所长后,二人赶紧过来给正阳打开手铐,堆着笑脸不停地赔不是。
周正阳还算通情达理,想想人家也没做错什么,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虽然被敲得脑袋开花,晕厥了好一会儿,但终究是误会,身子硬朗,也不碍事儿,事已至此,上纲上线反而显得自己小气,尴尬地陪笑几句,就算过去了。
“好啊,搞清楚就好。”所长把钱包和配枪还给周正阳,“你刚才提到的卢九龙,我倒是多少能提供点儿情况。”
“呦,那太好了!”
“这样的人,靠消息吃饭,就连我们,有时候查案子也会找他们打听情况,社会关系特别复杂,还时不常干点儿违法的勾当,所以,我经常关注他们的活动。卢九龙,据我所知,前不久在调查一个记者的失踪案。那案子你知道吧?”
“记者失踪?噢,知道知道,那人好像叫什么继寿永昌,两三个月以前的事儿了吧。”
“暨永昌,没寿。虽然过去了两个多月,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能不急吗。我们区刑警三支队的人调查了好久,上面也催,谁不想破案?可这件失踪案太过蹊跷,查来查去,没有结果。人家家人对警方不满,就请了私人侦探帮着找人,卢九龙就是其中之一。”
“记者失踪案,我还真不知道里面的详情,麻烦您给说一下。”
所长刚要开口,周正阳突然神经质地大声道:“记者失踪案?!你等一下。”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三张名片和一张折叠的A4纸,对照看过之后,又问道:“他是不是大众晚报的记者?”
“没错。你记得?”
“不,这是从卢九龙身上发现的三张名片,这是卢九龙死前一周联系过的人员名单,有一个人重复出现,马一涛,大众晚报‘世间百态’的责任主编。”
“这人我知道,是暨永昌的部门领导。”
“卢九龙死前两天的时间里和马一涛联系了三次,最后一次是死亡当天。看来老九的死确实很可能和调查暨永昌失踪案有关,麻烦您给说说那件案子的情况。”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事情是这样的,今年二月十七号,暨永昌下班后跟报社几个同事聚餐,吃完饭后各自回家。他一个人租房住,偶尔女友会到他那里留宿。据他女友白玲讲,那天她住在自己家里,夜里十点钟二人还通过电话,当时聚餐还没有散。第二天一早给他打电话手机却一直关机。因为碰巧暨永昌轮休,白玲以为男朋友夜里玩疯了白天在睡大觉,也没有留意。直到下班以后去暨永昌的住处,才发现他不在家中,而暨永昌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白玲马上给他报社的同事打电话询问,众人都不知道暨永昌的下落,给他的父母打电话,也不知道。随后联系了他所有的朋友,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这下家里人急了,当天晚上就报了警。
“因为失踪者是记者,家里也有些关系,三支队立案之后,还是动用了很多人查找的,但一直没有结果。最后一个见暨永昌的是马一涛,两人分手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一块儿聚餐的三个人,包括马一涛,家人都证实他们回家之后没有再出过门。这不,事发已经七八十天了,到现在人也没有找到。”
“谢谢,太感谢了!这一花瓶没有白挨,你们忙着,我去找马一涛了解情况。”
所长指着他的额头说道,“哎,兄弟,你没事儿吧?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事儿,咱练过。”正阳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