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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梦瑶案立刻震惊了全国,关于此案的一些照片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竟然流出,登上了一些网站的新闻头版,然而没过两天,它们就像艳照门的图片一样全被屏蔽。案子虽然破了,凶手却是本地警察,舜城警方不但没有得到嘉奖,有消息说还有可能受到公开批评。当然除了一个人,死去的周正阳,他被迫认为烈士。
在舜城公安局完成了笔录,沐天陉被正式移交给了广州警方。
沐天陉戴着手铐走在青楼幽暗的甬道里,裴宣见周围没人,问道:“那些照片是你泄露给记者的?”
“我答应过《大众日报》的主编,那是我得到武昌路爆炸事故详细资料的条件。人得信守诺言,这是国人缺乏的信仰之一,是不是?”
裴宣乐了,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确定她会来吗?”
“给她打过电话了?”
“当然。。”
“那她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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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罗从等几个以前桕熟的同事前来道别。大家寒喧几句,沐天陉却迟迟没有上车,时不时瞥—跟公安局的院门。
终于,一辆出租车急停在大院门外,郁雨凡急匆匆下车,快步走到沐天陉等人跟前,停顿片刻,旁若无人地轻轻拥抱了一下沐天陉。沐天陉手被铐着,张不开双臂,这拥抱很是被动。
等到郁雨凡松开自己,他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微笑,“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想赶着过来送你。”郁雨凡直白地说。
“伤势怎么样?”
“只是皮肉伤。我身上疤痕不少,不在乎多出几道。”她白嘲地笑了笑。
“风衣好漂亮。”
“谢谢。”她笑了,笑得很开心,“谢谢你救了我。”
“不。”他顿了顿,“是你救了我。”
她仔细打量着沐天陉的面部轮廓,似乎要把这个人深深印在脑子里,“你一定能熬过去,我会尽我一切能力帮助你,我会陪伴在你身边,一起度过。”
沐天陉又一次笑了,笑得有点儿伤感,看着郁雨凡,轻叹口气,“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车子发动了,透过车窗,他向郁雨凡挥手作别。
渐渐驶远,裴宣打开沐天陉的手铐,问道,“你肯定她会那样做吗?”
沐天陉看着视野里慢慢缩小的郁雨凡,淡淡地说:“我希望她不会。但我知道她会的。她做不到漠视痛苦的过去。”
“真的不用通知舜城警方?连你师傅也瞒着,这样做有点儿……不太仗义。”
沐天陉轻轻叹口气,马上坚定地说:“真相比一切都重要。现在舜城警方已经够忙乱的了,不必打扰他们。再说我不知道师傅到底陷得有多深,不告诉他是对的。”
“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裴宣拿起对讲机,“一号,一号,报告位置。”
“—号就位,正在跟踪。”
“二号,报告位置。”
“二号就位,随时准备跟踪。”
“三号,三号。”
“三号就位,随时准备换班儿。”
“好,保持联系。”裴宣对沐天陉道,“他们几个都是跟踪的老手,不会出差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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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雨凡搭乘一辆出租车来到如意小区,她的左胸仍然有些疼痛,但是她顾忌不了这么多了,不能给陈亦战喘息的机会,必须在他调走之前完成这件事。
这是一个豪华住宅区,小高层,单元门前安装丁通话装置,郁雨凡按了下门铃,说了些什么,铁门打开了,她走了进去,瞬间被漆黑的楼道吞没。
十三楼,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站在家门前等待着,看到郁雨凡,立刻笑着迎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郁雨凡微笑着走进屋子,二百多平米的复式公寓,房间内的装修精美奢华,棕色的木质地板泛着光亮,甚至可以照出清晰的人影。在换拖鞋的时候,郁雨凡看到地板中自己的头顶上悬浮的鬼影,她立刻将视线转移开,抬起头用轻松的语气对少妇说:“怎么,文佳,是不是你那位在不方便啊?”
“他?哼,一个星期也难得来一回,来也是为了看他的宝贝儿子。”
“文文呢?”
“刚哄着了睡午觉呢。”
“我路过,顺便上来看看。给你打电话,一直也不接。”
文佳看了一下手机,“哟,刚才哄文文睡觉调在静音上,忘了。你坐,我去沏茶。”
郁雨凡并不客气,坐在沙发上,从肩上摘下自己的手提包。
“哎,听说了没有?”文佳在厨房边沏茶边说,“舜城出了件大案子,一个公安局的法医杀了好多人。”
“知道,而且我也参与了这个案子。”郁雨凡打开手提包,掏出一个封口的保鲜袋。
女人抬头一想,“噢,你是教心理学的,差点儿忘了。这么说,你协助调查了?”
“是啊。”郁雨凡从保鲜袋中拿出一块手帕,微笑着回答,“从头到尾都有我的参与。”
“哇,有够牛的。这我可得在学校的同事间好好为你宣传宣传。听说那家伙是个变态狂,连公安局长的女儿都被他杀了,而且就在县公安局的解剖室里作案,到底真的假的?”
郁雨凡握着手帕轻轻走到文佳的身后,突然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真的,当然是真的。”
文佳仅仅略微挣扎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郁雨凡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幽幽地说道:“何止公安局长的女儿,县委书记的私生子也逃不掉的。”
她站起身,缓步走向一间卧室,卧室中的床上安静地熟睡着一个一周岁多的婴儿。她微微一笑,向婴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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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沐天陉和裴宣刚刚赶到,一位执行跟踪任务的警察对裴宣说道:“她去了1310号公寓,房主是一个年轻女人,叫文佳,舜城大学的老师。保安没有钥匙,是不是采取行动?”
“不。”沐天陉抢先说道,“我们不知道屋里的情况,现在行动没有意义。走,看看能不能从隔壁翻过去。”
“翻过去?”裴宣诧异道,“那是十三楼!”
“和六楼没什么区别。”沐天陉看裴宣—跟,走进楼道。
裴宣无奈地哼笑一声跟了进去,“那倒是,反正掉下去都得死,跟你搭档老做些疯疯癫癫的事了。这个文佳是谁?”
“陈亦战的情妇。我猜郁雨凡在舜大做兼职,就是为了接近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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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缓缓睁开眼睛,郁雨凡站在身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在她鼻子下面晃着,见她有了反应,把小瓶盖上放入口袋。
意识完全恢复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在一把椅子上。郁雨凡身后的长沙发上,躺着自己的孩子。她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大声质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你把文文怎么样了……”
“闭嘴!”郁雨凡喝住了文佳,随即声音又恢复如常,“不要高声喊叫。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文文会被你害死的。”说着她转过身去将婴儿抱起。
“不要!”文佳本能地喊叫一声,随即意识到对方刚才的警告,马上收声,流泪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到底足为什么?你把文文怎么样了?”
“有没有冤仇我比你清楚。你放心,他只是被我打了麻药,昏了过去,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如果你拒绝合作,他随时会死。”
“不要!到底怎么回事?你缺钱吗?缺多少?你说,你要我干什么?只要别伤害我儿子!”
郁雨凡冷笑一声,“我记得你曾经在与我闲聊的时候提到过,为了防止陈亦战一脚把你踢开,你偷偷掌握了他的把柄。现在,告诉我,你把你说的把柄藏在了哪里?”
文佳道:“原来你是冲他?我瞎说的,根本没有什么把柄……”
话还未说完,郁雨凡打断道:“回答错误。”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作势要划向婴儿的脸庞。
“不要!”文佳忍不住高喊一声,马上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颤抖着说,“求求你,别伤害他……”
“我早就说过,你儿子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里。只要你交出那东西,我当然不会伤害他。”
“在书房的第二排书架,第二行第二本书后面有一个暗盒。”
“人的贪欲真是可怕,可以拿自己儿子的生命作赌注。”郁雨凡理了理文佳略显凌乱的头发,“你最好没有撒谎。”
一分钟后,郁雨凡拿着两个u盘返回客厅,打开电脑。
“我交给你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文文,你还经常抱他的……”
“我也不想对一个一岁多的婴儿下手。”郁雨凡打断她,“你知道,陈亦战的大公子在国外留学,我只能将目标瞄向他的私生子了。何况,你又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文件夹怎么会有密码?密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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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里面的资料,郁雨凡收起u盘来到文佳跟前,俯身说道,“连床头话你也要录下来,我可真服了你。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这里的资料足够毁掉陈亦战了。最后,我告诉你一件事,当有人要挟你的时候,千万不要答应,因为无论你怎么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句忠告,来生再用吧……”
郁雨凡余光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反应奇快,自己的话音未落,已经退后两步,重新抱起婴儿,转眼望去,公寓的楼梯口处两个人正欲蹑脚靠近。
“沐天陉?”郁雨凡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知道……”
“把那孩子放卜,不管他的父亲做过什么,孩子是无辜的。”裴宣本想稍稍靠前一点儿制服郁雨凡,没想到这女人的警惕性如此高,只能拔枪瞄准警告了。
“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把枪丢了!”郁雨凡虽是极度惊愕,却显得很镇定,将婴儿挡在自己面部前方,刀尖紧紧贴在幼嫩的脖子上,文佳见状忍不住大叫。
裴宣无奈地弯腰缓缓将枪放在地上。他怕文佳会刺激到郁雨凡,忙回身作势让其安静。
郁雨凡后退着走向客厅的露天阳台,一脸绝望地看着沐天陉,“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耍我?我早知道你是一个威胁,几次有机会都不忍心对你下手,你居然耍我?”
沐天陉一直默默地看着郁雨凡,终于开口道:“没人想耍你,是你自己在耍自己。我提醒过你,忘记过去,就像你曾经劝说过我正视现实一样,可惜你虽然能治愈别人,却不能说服自己。”
郁雨凡双唇紧闭,狠狠地盯着沐天陉,两滴眼泪夺眶而出,她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自己会流泪,脑子里闪现的全是三天来与沐天陉的接触,忽然她感觉到自己停住了,回头望去,一排不锈钢的护栏挡住了脚步。
为了安全起见,露天阳台里在靠近边缘一米左右的地方设置了护栏。郁雨凡看一眼马上回过头来喝道:“不要再靠前了!别逼我!”
裴宣看着郁雨凡怀里的孩子,赶忙停了下来,站在距离对方六七米的地方。
沐天陉又独自往前走了两步,也停止了脚步。
郁雨凡立刻跨过护栏,倚在阳台最外层的台沿上,面向沐天陉,突然丢掉了手术刀,茫然地看着天空长叹一口气,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告诉我,我哪里露出了破绽?让我输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