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赶到警局的时候,金竹已经在审讯室里审问犯人,而蓝慕青和陈太太则是坐在办公室里,惊魂未定。
她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大惊失色地盯着蓝慕青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心疼不已地问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这是怎么弄的?凶手呢?”
蓝慕青不断地擦拭着嘴角,嘴角处已经有些破损,每一次碰触都会钻心地痛。他忍着疼,对温柔说道:“这一切都是安海那小子做的!他竟然会为了我一句话,做出这么变态的事儿来,看来他的心里已经扭曲到了极点!”
而坐在他身边的陈太太直到被金竹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绑架她的人竟然是安海,是一个和她相处了那么久、表现得如此守规矩的安海。
陈太太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对蓝慕青说道:“如果我知道他原本是这种人,就不应该让他在我家出现!他追求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很赞成,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他对瑾然那么好,我早就公开对他说明的!没想到这件事却成了隐患!”
温柔听得糊里糊涂,难道因为一个女人,他就可以杀害这么多的人?可他偷尸究竟是为什么呢?温柔再次把问题抛给了蓝慕青,“你和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出事了他怎么能够留你活口?这……”
“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蓝慕青抹了一下嘴角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忍不住,但还是想把这事儿和温柔说清楚,“那天我和你通完电话,没想到就遭到了袭击,有人从我身后跑上来,用棒子敲击了我的后脑,我被打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房间了。起初我以为是有人救了我,把我背了回来,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全身都被捆绑着,就连嘴都被塞上了布条。我绝望了……”
“可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安海竟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他竟然和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安海一直喜欢陈瑾然,他唯恐别人会把她抢走,所以每当别人在他面前说着他和陈瑾然不相配,他的心都会锥刺一般的疼痛。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女人,只是一直不甘心而已。因为曾经他和一个女人的失之交臂,才造成了今天他心灵的扭曲。
在陈瑾然之前,安海还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刘木槿的姐姐——刘木虞。刘木虞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但他认识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刘木虞的身边早已经有了段书白,而且还有一个追求她的男人王城,王城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最后,刘木虞还是选择了段书白,可是结婚后不到一年就意外身亡了。说是一场意外,其实那是王城精心策划的阴谋。王城当年也追求过刘木虞,见她最后和段书白结婚,气不过,本是想要杀了段书白,却不想错害了刘木虞。
这些话吓坏了蓝慕青,他一直以为刘木虞是安海杀的,但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委。起初他以为安海会借着这个理由杀死他,可没想到安海并没有动这个念头,而是把他关了起来,还说:“我这次可以和陈瑾然结婚了,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等结了婚我就把你放出去!但,你可能要成为这个事件的牺牲品了!”
安海说得那么认真,可他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信过,因为安海在他心里根本就配不上陈瑾然!不过蓝慕青还是屈服了,当他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时,就算是再强悍的内心也无法承受,何况他本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尤其是当安海说要把这一切嫁祸给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温柔听了这番话,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陈瑾然,看来事情到此已经应当结束了。她转过头看了看陈太太,又有点儿迷茫了,温柔再问道:“阿姨,如果安海真心喜欢陈瑾然,他怎么会把你抓去?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太太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那天我说的话得罪了他,他心生怨恨吧?”
“此话怎讲?你们发生了冲突?”
陈太太点点头,说道:“算是吧!那天他和我说要娶瑾然,我并没有答应。这可是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我不知道能不能托付在他的身上!他什么都没有,并且结婚也要和父母同住,让我很担忧!我只是说了一句,你什么都没有,怎么给瑾然幸福?当天晚上他去我房间,给我倒了一杯牛奶,之后我便昏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架了。不过我也是被你们救出那间房子的时候才见到安海,不然我都没办法想象这一切原来都是他做的!”
温柔的心沉了一下,看来安海的城府真够深的。
审讯室的气氛比较尴尬,安海一直和金竹兜圈子,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说案子。
金竹终于忍不住了,关掉了监控器,把安海逼到审讯室的一个角落里,狠狠地训斥道:“你到底说不说?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没有任何干系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就算是你不说,我们也可以起诉你!”
安海并没有被他的话吓住,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金竹的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陈太太被一个警察送了进来。
陈太太安坐在椅子上,盯着安海的脸,嘴角抽搐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海见到她如此纠结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陈阿姨,你不要相信其他人的话,我是喜欢瑾然的,我真的喜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啊!”
陈太太的眼中噙着泪水,半闭着眼睛对安海说:“幸好!幸好我没有把女儿托付给你,不然我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安海,我对你不薄,可你怎么能……”
陈太太已经完全绝望,她本以为说些刺激他的话,可以让他上进,现在看来不但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而成为他的一道催命符。
安海蹲了下来,他的心突然间凉了,悔恨地说道:“如果没有你们逼我,我本不会这样,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
他把所有的罪行都强加在了别人的身上,虽有悔过之心,但依然不心甘,不过和刚才强硬的态度比起来,已经软了很多。
“现在来交代一下你的罪行吧?从第一桩开始说!”金竹做好了准备,让他把整个犯罪过程交代一遍。
安海被金竹押解着回到了椅子上,他开始了痛苦的回忆,除了蓝慕青讲过的那些,他从偷尸开始说起。
陈安青和王思语在世的时候,他们总是当着陈瑾然的面说安海的坏话,而且他还知道王思语也喜欢陈瑾然,索性设计了那么一场车祸。在这次车祸之前,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把苗头都指向了和他毫无关系的蓝慕青,这样他就可以安全脱身。
安海曾经偷看过陈安青的手机,好几次看到蓝慕青偷偷给他发信息,说他如何如何爱慕陈安青的话。
有句话说得好,因爱生恨,安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陈安青死后,他的女朋友刘木槿竟然发现了安海的怪异行为,他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有了刘木槿死在火葬场的那一幕。
安海当时用录音器伪装了陈安青的声音,在身后跟踪刘木槿的时候播放,尤其是在火葬场那么灵异的地方,就算是一个内心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承受外界的压迫,她被吓昏了过去。
安海给她灌了一些白酒,又用针管在她的血液中注射了浓度很高的工业酒精,才会导致她心脏衰竭,这对于一个在医药研究所工作的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儿。趁着天黑,他把她重新放回到了停尸房。可等刘木槿死后,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刘木虞的妹妹,虽然愧疚不已但已无济于事。
金竹对这个案件进行检查的时候,他竟然会简单地认为是刘木槿喝多了,导致了血液中酒精超标,而造成的酒精中毒死亡。当安海说完这件事之后,他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懊悔,他怎么就那么粗心?如果他稍微用点心,也不至于让安海逃逸这么久。
事后他发现,他买给陈瑾然的指环竟然在杀害刘木槿的时候遗失,回到案发现场找了两次都没有发现,索性起了偷尸的念头。之前在害死刘木槿的时候,他在她的手机上发现了那些情诗,他在偷尸的现场用隐形笔写了扭曲的血字,来伪造这一切都是刘木槿所为的灵异事件。他第一次偷尸没有成功,在温柔和蓝慕青离去之后,却不料被刘木槿的父亲察觉。在跟踪了刘伯之后,安海用伪造出来的惊悚面具,吓死了刘木槿的父亲,从他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纸条,然后仓皇逃跑。
那张纸条上面竟然列满了安海的罪行,尤其是陈安青和王思语发生车祸的车上的种种不解,更令他汗毛耸立。但他还是坚持要找到那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指环,索性一并偷了刘木槿、陈安青和王思语的尸体。
因为尸体不容易携带,他把他们寄放在了火葬场后山的木屋里,不料被温柔发现,他在背后袭击了温柔,并没有想杀害她。在他把尸体转移了之后,在刘木槿的身上找到了指环,却失去了把尸体放回去的最好时机,只能安置在出租屋里。
直到蓝慕青参加陈安青家庭聚会的时候说出的那番话,激怒了安海,他开始跟踪蓝慕青。也让他发现了蓝慕青和温柔的关系,并且跟踪了他们两次,但那时他也没有想害死蓝慕青,只想吓唬他一下。
可当陈瑾然的妈妈对他说了那番话,他才开始恐慌起来,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市民,怎么有能力娶得起那么有钱有势的陈瑾然?于是他在当晚就设计绑架了陈太太,并且同时绑架了蓝慕青。
起初他想把这个罪名安插在蓝慕青的头上,他还给温柔发了一条恐吓短信,让她不要多事。可温柔沉不住气告诉了金竹,金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安海。
听过了安海的陈述,金竹感叹着说了一句:“感情是一把双刃刀,不仅伤害了别人,更加伤害了自己!”这令他也想起了温柔,不过他从没有这么悲观,也不想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金竹依然皱紧了眉头,他追问安海:“那么谢子墨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王城为何说他是凶手?”
“这……”安海的头埋得更深了,他明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他其实是替我杀人的,谢子墨是我让他杀死的!”
“嗯?那么他为何要替你杀人?”
“因为刘木虞……”安海总算是把心头的石头放下,“因为当年他害死了刘木虞,我心里一直怨恨着,但就算是知道他害死了刘木虞,我也并没有报警。可如果不杀死谢子墨,我迟早是要被揪出来的,索性我让王城替我杀死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想要解脱心里的那份愧疚吧!我也挺对不起他的……”
金竹恨得牙根直痒痒,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会利用朋友的感情为他做如此龌龊的事!可王城也真是傻,竟然会编造那么多的谎话,只为了不让安海露出马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就是让金竹找到了证据。
“那么王思语的尸体是怎么弄的?另外两具尸体都是完好的,他的尸体怎么……”
“因为对王思语的痛恨,我用硫酸腐蚀了他的肉身,所以才会露出白森森的骸骨!”
金竹打了一个哆嗦,这个男人的心还真够狠的。
“痛恨?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矛盾?”金竹不解地问道。
安海点点头,沉了一口气说道:“王思语和陈瑾然关系一直都很暧昧,如果不是他横在我俩中间,或许瑾然早已同意嫁给我了!”
“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按照你说的,既然王城帮你杀了人,那么凶器上的血,为什么不是谢子墨的?这一点你怎么解释?”金竹的手上拿着检验报告,上面赫然地写着‘血液样本比对和安海一致’的字样。
安海猛然抬头,张着的嘴合不上,“原来……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金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安海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刀上的血是我的,因为杀害老谢的时候,我去找过王城,和他交涉的时候我俩发生了争执,刀划破了我的手,所以上面才会有我的血迹……”说着,安海把手举了起来,手上确实有一处不浅的刀伤。
金竹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安海一直都有意把罪名嫁祸给别人,他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一个!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刘木槿父亲的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纸条还在不在?”
安海长叹一口气,摇头说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老家伙的眼中,包括王城害死了刘木虞,包括我去外地安排人打王峰,还有刘杰撞车,他竟然调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我在陈安青和王思语的车上动手脚,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很可惜的是,我拿到纸条之后就烧毁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调查出我的踪迹!”
看来刘木槿真的是有一个好父亲,只可惜这封信还没有邮寄出去,他就已经被安海袭击了。如果安海再晚那么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么多的疑团了。
“可是他有怎么调查到你的作案行踪呢?难道他跟踪了你?他在纸条上都有交代吗?”金竹不解地问道。
安海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他把他调查的经过都写在了信中,我尽可能还原着讲述他所调查到的事实吧!”
刘大爷的心思很是缜密,刘木槿死亡的当天晚上,他看到了有一个神秘的身影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作怪,起初他并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刘木槿的死,令他有了强大的冲击力。
当警察说刘木槿是死于酒精中毒,老刘死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刘木槿很少喝酒,就算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不会傻到自残!于是,他下定决心自己进行调查。
他偷听了安海和谢子墨的对话,从中知道了火葬场和个人的勾当,并且听到了死者陈安青的名字。陈安青的死对于刘木槿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他也一直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那天之后,他去过陈安青的家里拜会过亲家,也从陈笑南的口中得知了陈安青死亡的具体时间和死亡状况,并且很巧合的遇见了安海。刘大爷对安海有些印象,就多看了两眼。
之后在陈笑南的帮助下,刘大爷查看了出事的汽车。刘大爷之前是做汽车修配的,用他比较专业的眼光才在废墟之中找出了端倪,原来是刹车被人动力手脚,这一定是阴谋全套。
但刘大爷并没有和陈笑南说,他觉得既然陈安青遭到毒手,那么凶手一定隐藏在他们的身边,并且城府很高。不然不能瞒天过海地没有被调查的警察发觉,当然这个凶手的作案手法确实很高明,一般人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破绽,他也是用尽了他三十多年的技艺才得到了如此的结论。
通过这件事,刘大爷开始对陈安青身边的朋友一一攻破,竟然在陈安青的身边发现其他受害人,也就是撞车的还有在外地被袭击的,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却没有搞清楚。
直到他发现了在火葬场出没的假‘安海’,他认出来这个人曾经是和刘木虞交往过的男生,由此可见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刘木虞当年的死,他依然在心,从来都没有忘记。
金竹再次感叹道:“那么自始自终都是你在嫁祸蓝慕青了是吗?”他手里掂量这那份印满了安海指纹的杂志,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看样子他误会了蓝慕青。
安海点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包括那本杂志也是他安插在他的兜子里带回家,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却成为害死他的罪证。还有蓝慕青经常会头昏,这都是安海给他下的药!
蓝慕青就算是有严重的偏头疼症状,但也绝对不会到失忆的程度。蓝慕青能到洗浴中心,也都是安海背地里搞鬼。
而跟踪温柔和蓝慕青,仅仅是想要搞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有给他们做完美的‘在场’证据!可这一切,都被金竹识破了。
安海被押出审讯室的时候,恰好出门和赶来看陈太太的陈瑾然对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金竹在陈太太面前摇晃着手铐,说:“陈太太,我们是不是也应当好好谈谈了?”
陈太太一抬头,她早已经心知肚明,或者是时候做个解释了。
不过丢失尸体和用尸体做实验,这些都是属于员工的个人行为,和他们的实验室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调查,她也不害怕。
陈太太拍了拍瑾然的手,说道:“放心吧,妈妈不会有事的!”
陈瑾然噙着泪水,心里一阵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