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无助,茫然,悲愤,屈辱……苏小伞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那束玫瑰花静静地躺在地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苏小伞从地上爬起,瞥了一眼门外地上的玫瑰花,走过去,弯下腰,拣起了它。然后关上房门,走到阳台上,把那束玫瑰花扔了下去。玫瑰花在初冬温暖的阳光中急速坠落,发出尖锐疼痛的惨叫,苏小伞听到了玫瑰花的尖叫,那也是她内心发出的尖叫。
苏小伞看到一个保安拣起了那束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抬头望了望,接着,捧着那束玫瑰花走了。
苏小伞洗了一把脸,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保存书稿的文件夹,移动鼠标,把《暗吻》拉进了垃圾桶,又把《暗吻》的封面设计稿拉进了垃圾桶,清空垃圾桶后,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苏小伞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吸得太猛,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烦躁不安地摁灭了烟头,自言自语道:“鬼谷子就是那个晚上进入向含兰家里点蜡烛的人,一定是他!就是这个变态狂杀死了向含兰,一定是他!不能放过他,绝对不能放过他!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如果不把他绳之以法,他会杀了我的,还会祸害其他无辜的女孩子!”
苏小伞决定给钟飞扬打个电话。
“钟警官,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哪个人?”
“就是在向含兰房间里点蜡烛的人。”
“他是谁?”
“是个作家!”
“作家?”
“没错,是个作家,而且是写恐怖小说的,他叫鬼谷子!”
“哈哈,我读过他的书,小说写得还是挺吓人的。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就是在我梦中出现的那个人,也是在地铁上非礼我的那个矮个男子。就是他,不会错的,也许就是他杀了向含兰,你们快去抓他吧!”
“你有证据证明他进入过向含兰的房间吗?又有证据证明他是杀害向含兰的凶手吗?”
“这……没有,可是,他的确非礼过我,而且我梦见他在向含兰的家里!凭我的直觉,一定是他杀了向含兰,他不是好人!”
钟飞扬在电话那头沉默。
“喂,钟警官,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你听到没有,我认为他就是凶手,你们赶快把他抓起来吧!”
过了好大一会,钟飞扬才说:“苏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相信那个作家真的非礼过你,你一定很恨他,在你的潜意识里面,他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魔鬼。所以,他会出现在你的噩梦之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毕竟是你的梦,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们根据一个人的梦,就断定他是进入向含兰家里的神秘人,或者说他就是凶手,这是十分荒谬的!”
“他,他一定是那个人,不会错的,不会错的!相信我,钟警官!求求你,把他抓起来吧!他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苏小姐,你冷静一些,千万不要激动。向含兰的案子我们正在调查之中,有了很大的进展,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希望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可我们也不能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抓人。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希望你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事情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天网恢恢,杀人者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钟警官……”
放下电话,苏小伞神情恍惚。
鬼谷子仿佛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阴森森地笑着说:“苏小伞,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时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记得那个暗红色的吻痕吗?那就是我的杰作,那天晚上,我就躲在你的衣柜里,我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你面前,你阻挡不了我,我无处不在!我会让你活在痛苦和恐惧中,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如果哪天要你死了,会让你死得比向含兰更加难看!嘿嘿……”
苏小伞呼吸急促起来。
那是个弱智儿,红肿的水泡眼,浑浊的瞳仁;白化病人般的皮肤和头发;厚厚的嘴唇,黄黄的牙,嘴角淌着口水。他站在我面前,直勾勾地瞪着我,似笑非笑。我警惕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企图绕过他,快步离开。可他始终站在我面前,我绕不过他。我胆颤心惊地说:“请让我过去!”他突然说:“姐姐,我哥呢?他说过,会领一位漂亮姐姐回家的。我,我找不到我哥了,姐姐,你能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吗,我要去找他,爸爸在家里哭呢。如果他不回家,爸爸会哭死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哥哥是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弱智儿嗫嚅地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我哥哥的。他叫张树森,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你骗我,哥哥从来不骗我的,说会领一位漂亮的姐姐回家的。姐姐,告诉我,哥哥到哪里去了。”
他的话令我窒息。
我不顾一切地推开他,狂奔而去。
他在后面大声说:“姐姐,你要是见到我哥哥,让他赶快回家,我和爸爸都等着他回家,他说要带一个漂亮姐姐回家的——”
整整一天,我的呼吸都异常急促,魂不守舍,脑海里回荡着那个可怜弱智儿的话。也就是在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是今天最后一个借书人。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却没有一点书呆子气,圆圆的娃娃脸红扑扑的,漾着淳朴自然的笑意,又是那么的生动。看到他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王海荣。不过,他的个子要比王海荣高,我想,过了这许多年,他是应该长高了。我凝视着他生动的脸,喃喃地叫了:“海荣——”他的目光其实也在审视着我吃惊的表情,听到我的话后,不解地说:“你说什么?”我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十分难为情,慌乱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他笑了笑说:“没事就好。”连说话的声音也和王海荣一模一样,走时的背影和走路的样子也和王海荣如出一辙。难道王海荣没死?可他借书证上的名字写得明明白白:俞滔。也许王海荣真的没死,偷偷跑回了上海,那个被雷电烧成焦炭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我胡思乱想,总理不出一个头绪。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如此惦念过一个陌生男人。
甚至在梦中见到他。梦中的我陷入了一片沼泽,像有两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抓住我的脚,往下拽。我绝望地挣扎,喊叫。天空阴云密布,像要整个地塌下来,将我埋葬,将大地埋葬!就在沼泽地里的泥泞将要吞没我时,我看到了他。他微笑地朝我走来,我在绝望中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喊道:“王海荣,救我——”他走到我跟前,轻声说:“我不叫王海荣,也不知道王海荣是谁,我的名字叫俞滔。”我的声音变得微弱:“不管你叫什么,请你救我——”他伸出手,抓住我浓密的黑发,大喝了一声,拔萝卜般把我从沼泽中连根拔起。顿时,我浑身轻松,天地也变得澄明……从梦中醒来后,我就会痴痴地想,他明天还会不会来?也许,只有这个人,可以让我从生活的泥沼里解脱出来,成为一个正常的女人。
是的,我渴望自己成为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够像其他女人一样,有爱自己的男人,有美好的家庭,有可爱的孩子。我不敢接近男人,是怕他们会因我而死;我害怕结婚,是怕男人会抛弃我,让我像母亲那样伤心绝望而死;害怕有孩子,是因为担心他会成为孤儿,恐惧地活在世上……我也会有女人的欲望,在某些深夜里,我会把自己脱光,让自己美丽的身体暴露在灯光下,端详着泛着白玉般光芒的肌肤,情不自禁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体内有股潮水渐渐地唤醒,变得霸道和冲动。我闭上眼睛,轻轻地呻吟,手指头按在阴蒂上,不停地揉搓……我感觉自己在波峰浪谷之间沉浮,难于抑制的快感将我推向了高潮……我没有羞耻感,只有恐惧,害怕得到我身体的男人会永远地消失,消失在万劫不复的黑暗中,因为我是个不祥的女人。
一天, 两天,三天……他都没有来。
我为他担心,心会莫名地颤抖,疼痛。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就像心脏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攥着,然后使劲地握起来,放松,又握起来……那种沉闷尖锐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永远也不来还书或者借书了?
终于,我看到他朝我走来。我想站起来迎接他,女性的矜持迫使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走到我跟前时,我呼吸急促,脸红耳赤,不知所措。他轻轻地用和王海荣一样的声音对我说:“你怎么啦?不舒服?”我摇了摇头,赶紧给他办还书的手续。我把借书证递给他,手指却把它捏得紧紧的,好像借书证还给他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也感觉到了异常,微笑地说:“那就先放你这里吧,我再去找几本书。”我的一颗心快破腔而出。这时,体内的一个声音在说:“你这样下去,他会被你害死的——”毛骨悚然。像有盆冰冷的水从我头上浇落,顿时清醒,清醒的我又被恐惧控制。可是,再次看到他朝我走来时,心又激荡起来……
犹如一场自然灾害,我无法逃脱。
在挣扎中,我走近了他,或者说是他走近了我,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是王海荣的化身,接近他以后,王海荣的魂魄就附在了他的身上。他身上犹王海荣的魂魄依附,也许我体内的黄鼠狼不会对他下毒手,这是我美好的想象,未来会怎么样,我一无所知。被爱情烧昏了脑袋的我,也顾不得什么可怕的后果了。
那个叫肖阿红的女人后来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情,苏小伞不得而知,今天神秘来信的内容到此为止,她希望肖阿红有个良好的结果,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苏小伞渴望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要等到明天了,明天神秘来信还会不会如期而至,不得而知。
神秘来信并没有缓解苏小伞内心的焦虑和恐惧,还有担心。
焦虑和恐惧是因为鬼谷子,这个垃圾此时在哪里?在干什么?苏小伞提心吊胆,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那一丝担心是因为陈怀远,他带着磨好的匕首去了哪里?他要杀谁?杀掉了谁?苏小伞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她不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会真正对一个还和自己同居一室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尽管他是那么的讨厌!
苏小伞走到客厅里,目光搜寻着什么。
她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肮脏的旅行箱,那是陈怀远的东西,也是他的所有家当。苏小伞走过去,心里突然有个想法:打开它。可它实在太脏了,苏小伞不忍下手。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旅行箱,也没有打开过它,她不认为它有什么特别,或者说藏了什么秘密。今天却不一样,打开它的愿望渐渐变得强烈。苏小伞打开了陈怀远的旅行箱,里面有他的衣物,有几本诗集,最让她注意的,是那本布面精装的笔记本,如果说陈怀远其他的东西都是肮脏的,那么,只有这本笔记本还算是干净的。
苏小伞好奇地拿起了笔记本。
笔记本里面好像夹着什么东西,苏小伞翻开一看,是一张存折,存折上只有200元。
陈怀远把自己写的诗歌工工整整地抄在笔记本上面,半本都是,另外半本是空白的,也许他很长时间没有写诗了。陈怀远的诗歌晦涩难懂,苏小伞不清楚他写这些诗歌有什么意义。苏小伞不经意地翻到了最后一页,一行粗重的红字映入她的眼帘:父亲,我一定要让你的灵魂安息!
苏小伞怔住了。
她读不懂这句话的深刻含意,陈怀远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为什么要让父亲的灵魂安息。
苏小伞突然想起陈怀远讲过的一件关于他父亲的事情。那是在一次酒后,陈怀远躺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抽泣。他嗫嚅地说:“我想我爸了,特别想——”苏小伞抚摸着他的头发,轻柔地说:“那你回去看看他吧,如果没有钱,我给你。”陈怀远哽咽地说:“可,可他早死了!”以前他没有对她说过这个情况,苏小伞叹了口气,说:“无论怎么样,你还知道你爸爸是谁,你还有爸爸可以怀念,可是我——”陈怀远继续哽咽地说:“爸爸活着的时候生不如死……他参加过中越战争,可,可他是个逃兵……他在逃离阵地的时候,误入雷区,炸断了双腿……爸爸回乡后,谁都鄙视他,就连我妈,也和别的男人跑了……爸爸从来没有恳求别人原谅他,默默地拖着那两条残腿,活在乡野,野草一般……爸爸和我相依为命,我曾经恨过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当逃兵,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冷漠地凝视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怯弱和无辜……我原谅了他,可我无法原谅自己……他很快就死了……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他剧烈的咳嗽声。我来到了他的床边,他就坐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话:‘孩子,你,你不要像我这样窝囊地活着,我从小就怕死……’说完,他嘴里就喷出大口的鲜血,我永远记得,他喷了八大口鲜血,就倒在床上死了……”
苏小伞想到这里,凄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陈怀远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可为什么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不能一起好好生活。
苏小伞把笔记本放回旅行箱里。
她喃喃地说:“陈怀远,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入夜了,陈怀远还是没有回来。电视一直开着,新闻频道一直都在播着各种各样的新闻,苏小伞想,如果陈怀远出了什么大事,一定会出现在新闻里。她不希望他出现在新闻里,只想他平安回来,毕竟爱过他,也有过缠绵的日子。
王巴的电话又勾起了苏小伞对鬼谷子的愤怒和恐惧。
“小伞,和鬼谷子见面谈得如何?这个人还是蛮有趣的吧?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吗?”
“滚蛋!”
“你怎么骂人?”
“就骂你了,怎么样!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狗东西!他还是个人吗!”
“我的姑奶奶,到底怎么了?他怎么惹你了?我被你搞得莫名其妙。”
“别问那么多了,提起来就一肚子气,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好,好,不提他了。你消消气吧,可别气坏了身体!我回上海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这样总可以了吧!”
“别假惺惺的,我看你们就是一路货色!滚,谁要吃你的饭!”
挂掉电话,苏小伞气呼呼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她往窗外瞥了一眼,天很黑。苏小伞心想,此时,鬼谷子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潜进房子里来了?是不是已经藏在衣柜里了?只有衣柜才能藏得住人。苏小伞操起了菜刀,来到衣柜前,颤声说:“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衣柜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苏小伞斗胆打开了衣柜,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苏小伞喃喃地说:“该死的,会藏哪里呢?”
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你要抓住他是多么的困难,而他要害你,是多么的容易。苏小伞想。她眼前幻化出这样一副情景:自己血肉模糊地倒卧在地上,鬼谷子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蹲在她跟前,飘摇的烛光把他丑恶的脸照亮,他狞笑着说:“苏小伞,你太嫩了,和我玩,你是在找死!嘿嘿,你去和你的好姐姐向含兰做伴吧,她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快去吧——”
苏小伞瑟瑟发抖。
她咬着牙说:“不能这样等你来杀我,不能!”
这时,苏小伞仿佛听见向含兰哀怨地说:“小伞,我死得好冤哪!就是那个鬼谷子,是他杀了我!你要抓住他呀,不能放过他,要替我报仇呀!小伞,他还会来的,就是我死了,他也不放过我,还要到家里来骚扰我。小伞,求你了,替我报仇,抓住他,抓住他——”
苏小伞喃喃地说:“他还会去的,也许就在今晚!”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一定要抓住你!一股热血冲上了她的脑门,苏小伞突然作了个大胆的决定,到鸿泰小区门口去守着他,相信他今天晚上一定还会潜入向含兰家里去的,只要他进入鸿泰小区,就马上报警。
苏小伞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吃惊,这都是逼出来的,豁出去了!
她找了个可以背在身上的包,把菜刀放进了包里,为了预防万一,如果被他发现,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
夜风阴冷,苏小伞躲在鸿泰小区大门外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里,聚精会神地审视着进入小区的每个人。她不用看清他的脸,只要他的影子晃动一下,就可以确定是他!苏小伞对鬼谷子的印象太深刻了。
苏小伞站在那个角落里等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鬼谷子的踪影。
偶尔有人路过,会向她投来疑惑的一瞥,然后快步走开。在那些路人的眼里,苏小伞显得十分诡异,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子为什么会独自躲在这里。
对面的殡仪馆静得可怕。
殡仪馆外面那排卖冥物的小商店也早就关门了。
地面上散落的白色纸花在冷风中飘动,像是有鬼魂在追逐。
夜渐渐深了。
苏小伞的腿都麻木了,浑身冰冷,牙关打颤。
她不敢往殡仪馆的方向看,刚刚开始的那种冲动渐渐平息,恐惧感也渐渐地袭上心头。长时间的守候,使她的信心慢慢的消失,他还会不会来?这是个不确定的因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是鬼谷子早发现了她,正在另外一个阴暗角落里狰狞地注视着她呢,夜再深一些,就会朝她悄悄地走过来,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苏小伞口干舌燥,神经紧绷。她把右手放进包里,紧紧地抓住菜刀的刀把,只要有黑影朝自己扑过来,就抽出菜刀,奋起还击!
没有支撑多久,她就想放弃,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突然,苏小伞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她左顾右盼。
分辨不清婴儿哭声传来的方向。
婴儿的哭声十分瘆人,在夜风中飘来荡去。
这是谁家的婴儿,深夜跑出来哭喊?
是不是从殡仪馆里跑出来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寻找他的亲人?那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苏小伞身上渗出了冷汗。
苏小伞实在呆不下去了,准备到马路上拦辆的士回家。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那个小窝是多么温暖和安全。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在鸿泰小区围墙外的阴暗处晃动了一下。苏小伞的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黑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守了大半夜的目标终于出现,又惊又喜!就是他,没错,他就是鬼谷子!此时,婴儿的凄厉的哭声消失了,或者说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鬼谷子的身上,忽略了婴儿的哭声。苏小伞重新抖擞精神,悄悄地潜过去。
苏小伞看着鬼谷子攀上了小区的围墙,然后翻了进去!
他一定会进入向含兰家里的,苏小伞坚定地想。过了一会,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钟飞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