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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奇怪在哪里。他突然想,这次重新踏上泰国的土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长在了他胸口的肉里,有些隐隐作痛。
上海已经是金桂飘香的晚秋,到了泰国,却还是夏天。李梨和张蓝刚刚走出普吉岛机场,一股异国情调的热浪迎面扑来,他们闻到了热带水果的香味。他们的皮肤像是被抹上了层海水,感觉刚才还清爽的皮肤变得有点黏。接站的是一个华人,他高举着写有张蓝名字的牌子站在出口处。张蓝和李梨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华人。李梨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李梨的眼睛慌忙避开,这个华人眼睛里有刺?李梨好像看到的不是刺,而是一条虫子,华人眼睛里有一条虫子。李梨不敢把这个感觉告诉张蓝,他这段时间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觉,不知道有什么预兆。华人把他们带到了一辆本田轿车旁边,把他们的行李放好后,就让他们上了车。那个华人告诉他们他的中文名字叫陈博。现在是晚上7点35分。本田轿车从普吉岛机场往海边的喜来登饭店驶去。
李梨和张蓝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上,张蓝的手自然地放在了李梨的大腿上,李梨的手握住了张蓝的手,张蓝的手冰凉。张蓝把头侧靠到李梨的肩膀上,甜甜地朝李梨笑了一下,李梨也笑了笑,不过,他笑得有些勉强。李梨的内心隐藏着什么,张蓝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她看上去是一个幸福的妻子。
泰籍华人陈博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一路上边开车边不停地说话。通过他的话,李梨和张蓝知道他爷爷的爷爷就来到泰国创业,陈博出生在泰国,一直没有去过中国,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祖居地在中国广东的潮州。李梨和张蓝都没有去过潮州,所以对他问的关于潮州的问题没有办法回答。陈博也没见怪,活泼的他又问起别的问题,比如上海的一些问题。张蓝对上海的问题倒是没有什么障碍,回答得十分的流利。李梨很少说话,上车后一直心神不定地看着窗外闪过的灯火,他看不到陈博的表情,也看不到张蓝的表情,更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李梨突然觉得,每一个人的活着的表情是那么的重要!李梨认为张蓝今天的话特别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张蓝说太多的话了。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李梨突然想到了去年的12月28日,他和张蓝在看电视新闻,新闻里正在播报印度洋大海啸的消息。李梨记得张蓝当时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碰到像海啸那样的大灾难,李梨会不会舍身救她。李梨当时的回答是肯定的。张蓝冷冷地笑了笑,说他是在说假话。李梨也笑笑,他没有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觉得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人只有到了那最危险的关头才能作出自己的决定。
此时,李梨听着他们说话,他想到了海啸。他想问一句,现在那些遭受过海啸摧残的地方还有没有海啸过后的痕迹?那些人心里还有没有关于海啸的沉痛记忆?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根本就插不上嘴。李梨甚至想,海啸会不会在他和张蓝的这次旅行中再度发生?
从普吉岛机场到喜来登饭店也就是半小时的路程,陈博和张蓝说话间就到了。李梨和张蓝下了车,把行李拿下来后,陈博就和他们告别,开车走了。陈博走时,还给他们留下了名片,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帮助的话可以找他。陈博的热情和友好让张蓝心里暖暖的。李梨却有点疑惑,陈博为什么要这样热情?这不仅仅是和他的职业有关系吧?
他们顺利地住进了酒店。酒店的客房宽敞豪华,他们都很满意,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李梨放下行李,就把自己投进了松软的大沙发里,李梨闻到了薰衣草的香味,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张蓝环顾了一下房间,脸上漾着笑意,她看着享受的李梨,觉得他此时特别像个孩子。
李梨坐在沙发上用轻松的口气对张蓝说,蓝,你先洗个澡吧,然后一会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张蓝点了点头,从皮箱里拿出了换洗的内衣内裤,进了盥洗室。
李梨看得清楚,张蓝拿出来的是黑色蕾丝花边的内裤和胸罩。李梨心里抽动了一下,张蓝黑色的内裤和胸罩像片乌云遮住了阳光,他脸上喜悦舒服的神色消失了。李梨曾经问张蓝,为什么她喜欢穿黑色的内衣裤,张蓝的回答是,因为它和她的灵魂一样!李梨叹了一口气,未来会怎么样,他不愿意多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所有事情都是那么地充满了不确定性。
李梨点燃了一根烟,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他听到盥洗室里传来的水声。他可以感觉到热水滑过张蓝细腻的皮肤的声音,那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李梨吞了口唾沫,有些苦涩。他闭上了双眼,如果……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如果这个词是多么的让人乏味和无聊。他又使劲地吸了口烟,长长地吐出蓝色的烟雾,烟雾飘飘缈缈,像李梨此时的心情,他不清楚张蓝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好像一直没有弄清楚过张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张蓝漂亮、能干,至于其他,李梨不得而知,他不知道自己和她的两年零三个月的婚姻生活是怎么过来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十分的可悲。
李梨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是张蓝的尖叫!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盥洗室的门口,焦急地问道,张蓝,你怎么啦?
盥洗室里只有水声传出,张蓝没有回答。此时,李梨听不到水滑过张蓝细腻肤肌的声音了,张蓝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李梨的心七上八下的,他不希望看到张蓝发生什么事情,他又问了一声,张蓝,你没事吧?快开门!
张蓝还是没有回答。里面的水声还在继续,水声似乎在慢慢地把张蓝淹没,也在慢慢地把李梨的灵魂淹没。里面已经没有张蓝的声音,李梨的心被水声无情地蹂躏着,疼痛而且焦躁,甚至恐慌。
李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猛地撞开了盥洗室的门。
张蓝蜷缩在浴缸的一角,两眼睁得很大,很木然,浑身颤抖,显然是受惊后的表情,而且是吓坏了。浴缸上面淋浴的莲蓬还在沙沙地喷着热水。
李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张蓝吓成这样,就是他进来后,张蓝也好像无视他的存在,继续沉缅在巨大的惊恐之中。李梨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他根本就不希望看到张蓝如此的情景。
李梨赶紧走过去,关切地问道,蓝,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快起来!
他看到张蓝的脖子下挂着一个小象牙挂坠,这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来自何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李梨十分茫然。
张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嘴唇蠕动着,显然,她的内心还在被极大的惊吓折磨着。李梨马上用浴巾裹住了张蓝的身体,把她抱出了盥洗室。张蓝在李梨抱起她后,双手紧紧地箍住李梨的脖子,李梨的呼吸困难起来。李梨忍耐着把张蓝抱到了床边,轻轻地放在了那张看上去十分洁净和舒服的大床上。这时,张蓝的双手还没有从李梨的脖子上松开,李梨的脸憋得通红,他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放开手,没事了!
张蓝好像还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双手越箍越紧,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李梨没有办法,只好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掰开了妻子的双手。李梨直起身,吐出了一口气。
李梨用浴巾轻轻地擦干了张蓝的裸体,然后上床抱着她,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她,说,蓝,我在呢,不要怕,什么事情也没有的。蓝,你放松,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我在呢……
李梨的手轻轻地在张蓝的皮肤上游动,配合着温柔的语言。张蓝紧绷的身体在李梨的抚摸中渐渐放松了,她的大脑也在李梨的柔声细语中松弛开来。张蓝就是一个受惊的孩子,而李梨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李梨觉得,和往常的任何一次抚摸都不一样,开始时一点情欲的味道也没有。
张蓝在李梨的抚摸下渐渐恢复了常态,她的口里吐出了两个字:蜘蛛!
李梨惊讶地问,什么?
张蓝说,蜘蛛!
李梨和张蓝生活了两年多,知道张蓝害怕蜘蛛,他说,蓝,不要怕,有我在呢,你放松,告诉我,蜘蛛在哪里,我去把它杀了!
等张蓝缓过神后,李梨放开了张蓝,跑进了盥洗室里。他在盥洗室里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根本就没有蜘蛛的影子。盥洗室里异常的卫生和干净,怎么会有蜘蛛呢?一定是张蓝看花了眼。李梨又回到了床上,拥抱着张蓝说,蓝,什么也没有,你不用害怕,真的什么也没有。
张蓝说,我真的看到一只蜘蛛,很大的蜘蛛,有一个手掌那么大。
张蓝说话时,眼睛里又流露出惊恐的色泽。李梨又抱住了张蓝,他的手在张蓝光洁细腻的皮肤上游动着,温存地说,蓝,不要害怕,什么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
张蓝也抱住了李梨,颤抖地说,你不要放开我,我怕!
李梨深情地说,我不放开,永远不放开!
张蓝的身体温热起来,他的身体也燥热起来。此时,李梨感觉到了张蓝身体的某种渴望,他此时的抚摸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经过惊吓后的张蓝渴望通过李梨的进入来缓解她内心深处的困难,李梨也有了冲动,他没有想到这种冲动来得这么快。很长时间了,他们没有这样的冲动了,李梨的手放在了张蓝潮湿的部位……他们于是相互在寻找对方的嘴唇,他们交融在一起……他们被突然而来的激情燃烧完后,张蓝就沉沉地睡了。看着睡着了的张蓝,李梨心里难过极了,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真的不知道。就在他们来泰国之前,他们就认为他们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一起来泰国,是双方约好的最后一次出游,而且约好像度蜜月一样旅游一次,然后回国就去办离婚手续。李梨的心酸酸的,和张蓝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可以想象得到的。他的内心里还是抱着一个希望,就在张蓝进入盥洗室时他看到她拿的黑色蕾丝花边的内裤和胸罩,他的内心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因为那是李梨送给张蓝的生日礼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熟睡中妻子的唇一下,张蓝的嘴唇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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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蓝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8点多了。
她发现李梨不在床上了,张蓝心里一抖,李梨会到哪里去?自从踏上泰国的土地,张蓝就发现自己对李梨有了一种依赖感,尽管她尽量地不表现出来,但是无法掩饰自己的神色。其实,他们每一次到陌生的地方,张蓝都会对李梨产生这种依赖感。张蓝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房间里搜寻李梨的影子。房间里没有李梨。
张蓝下了床,来到盥洗室门口,迟疑了一下就推开了那扇门,盥洗室里静悄悄的,还是没有李梨,张蓝本能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只蜘蛛,那只巨大的蜘蛛让她不寒而栗,她使劲地关上了盥洗室的门。她不相信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蜘蛛是一种错觉!
李梨会去哪里?张蓝有些气喘,现在,她发现自己特别需要李梨在自己身边,不想他离开一秒钟。在这十天的泰国之旅中,李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是那只蜘蛛闹的,张蓝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会突然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也害怕那只巨大的蜘蛛会突然出现。如果那样,她会被再次击垮。在她眼里,蜘蛛是不祥的,它或者会带来预想不到的灾祸,她不希望蜘蛛再次出现,也不希望灾祸降临。张蓝想到蜘蛛,脑海里总会浮现起那一幕:她看到了那只蜘蛛,它挂在一棵树的蜘蛛网上。那是棵香樟树,就在街道的边上,她看到那只蜘蛛差点叫出来,那只蜘蛛动了动,好像看着她,要告诉她什么秘密。她害怕它,害怕看到它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匆匆地逃离,就在她走出不到十米远,她就听到了撞击的声音,声音大而沉闷,她回过了头。她的脸顿时扭曲了,她叫出了声。她看到就在她刚才站的地方,那棵香樟树的下面,一辆大货车撞在了树上。如果她不逃离,她一定被撞死了!蜘蛛?为什么她看到蜘蛛就会出现问题?她不希望看到蜘蛛,永远也不想看到!对她而言,蜘蛛是灾祸的信使,她不知道蜘蛛还给别人带来了什么想象不到的事情。
张蓝大喊了一声,李梨——
怎么啦——
李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梨的声音刚落,张蓝就看到他撩开厚厚的窗帘从外面的阳台上走了进来。李梨还抽着烟,看着窘迫的张蓝,轻柔地说,蓝,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阳台上抽烟呢,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张蓝的脸顿时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脸红了,一种羞涩,一种尴尬。她说,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张蓝就穿衣服去了。李梨的出现,让她的内心平静了许多。
他们在这里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他们就要到另外的地方去,至于到哪里去,他们还没有确定,但是他们是一定要到一个小岛上去的,普吉岛只是他们一个过渡的地方,一个中转站。张蓝边穿衣服边和李梨讨论去别处小岛上的事情。按照他们的经验,他们应该到普吉镇去找个能够把他们带到某个小岛上去的小旅行社,然后通过他们决定去哪里。
张蓝穿了一件印着粉红色菊花花朵的吊带裙,然后进了盥洗室,张蓝进去时还有些犹豫,她看到李梨一直跟着她注视着她,就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李梨就站在盥洗室门口微笑地看着妻子,他心里说,李梨,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地陪张蓝玩,要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陪张蓝尽情地玩,让她快乐你自己才能快乐,这次和张蓝出来,是一次机会,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来了。
张蓝梳妆完后朝李梨笑了笑,她的手上拿着防晒霜,朝李梨扬了扬。李梨明白,张蓝要他给她涂防晒霜了,李梨就走了进去。李梨在给妻子抹防晒霜的时候,心里鼓荡着一种情绪,最后,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妻子。张蓝让他抱着,不一会儿,李梨听到了张蓝轻轻的一声叹息,还听到她轻轻地说,梨,我们去吃早餐吧,吃完我们去普吉镇,好吗?
李梨放开了妻子,他们走出了盥洗室。他们简单地带上了必须带的东西,就走出了房间的门。一出房间的门,他们就看到了灿烂的阳光和不远处迷人的海,一切夜晚里的阴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相视一笑,仿佛他们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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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喜来登饭店到普吉镇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以往李梨和张蓝来普吉岛旅游,他们会用一天的时间在普吉镇购物,然后到另外一个海边小镇芭东去吃海鲜。他们购物的品种很多,有工艺品,也有普通的生活用品,比如胸罩内裤之类的东西,这里的物品都要比上海便宜许多。但是他们今天没有购物的欲望,尽管到了普吉岛后,李梨提醒了张蓝要不要去买东西,但是他这个提议被张蓝轻描淡写地否决了。张蓝说,还是去找个旅行社吧。
李梨听从了张蓝的话,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听张蓝的话的,他听话的时候就像是张蓝养的一条小狗。
普吉镇是个热闹的地方,很多游客在这里购物和找当地旅行社去别的岛上游玩或者去出海潜水什么的。这些小旅行社的价格相对来说要便宜得多。一般的旅客都在普吉镇转来转去,一家一家旅行社谈,最后找价格最合理的那家旅行社签下游玩的合同。李梨和张蓝也不例外,他们到了普吉镇后就开始了转悠。他们找了几家后,都觉得不太合适,而且去哪个小岛上也定不下来。他们就在街上走着。
李梨突然说,是不是给陈博打个电话,问问他?
张蓝眨了眨眼睛说,哪个陈博?
李梨笑了笑,你真健忘,就是昨天晚上到机场来接我们的华人司机呀。
张蓝喔了一声。她过了一会儿说,你看着办吧。
李梨弄不明白,张蓝昨天在车上和陈博说了那么多话,怎么那么快就把他给忘记了呢?
李梨想起陈博眼睛里的那条虫子,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还是从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了手机,给陈博打电话。李梨在拨电话的时候,张蓝看到一个女人在不远处审视着自己,那个女人好像也是个中国人,她可以感觉到那女人的脸十分的漂亮。她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红色的t恤把她的脸衬托得像一朵花。张蓝看了她一会儿就把目光移开了,可是,她觉得那女人的目光一直还在注视着自己。她还看到女人的后面跟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脸十分模糊。李梨拨通了陈博的电话,他是按陈博留给他的手机号码拨的,陈博的手机里传来奇怪的音乐声,这好像是泰国的一种民族音乐,听起来诡秘和悠远。怎么,陈博不接电话?李梨耐心地等待着陈博接电话,但是陈博没有接。
李梨郁闷地对张蓝说,陈博不接电话,他留给我们的电话会不会是假的?可他不像是个骗子,他为什么要留假电话给我们呢?
张蓝本来想把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告诉李梨的,但她看到李梨焦急的样子就没有说,她只是说,他不可能留假电话给我们的,你再拨拨看。
李梨点了点头,打开手机继续拨起了陈博的电话,那奇怪的音乐声继续响起。
张蓝不经意地转过头,往女人的方向望去,女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孩子也没有了踪影,她的心里突然感觉到若有所失。这种感觉怪怪的,让她无所适从。
李梨终于听到了陈博的声音,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李梨把自己要去某一个小岛上住几天的想法告诉了陈博,陈博很痛快地告诉他们没有问题,陈博首先给他推荐了P岛,然后告诉李梨一个地址,让他们直接去办就可以了,只要说出他陈博的名字,那里的人会像对待自家人一样对待他们的。李梨听得心里热烘烘的,打完电话,他就拉着张蓝的手去陈博告诉他们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走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张蓝走出了几步,又往刚才那个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再发现女人,她心里空落落的。女人是谁?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问题,他们要去哪个岛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了。女人已经深深地把张蓝吸引住了,她是个谜,让张蓝陷入的一个谜!
可对李梨来说,去哪个岛还是最重要的问题,因为找一个好的或者差的岛来完成这次度假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希望到一个太差或者很一般的岛上去,那样会影响他的情绪。可是刚才陈博说的P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他在给陈博打电话之前问的那些旅行社,都没有提到这个岛。他好像对这个岛有些印象,在印度洋海啸之前,P岛还是很多旅游爱好者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度假胜地,印度洋海啸后,P岛就从人们的嘴巴里淡出了。他想,陈博一定不会推荐一个很糟糕的地方让他们去的,想到这里,他的内心释然了。
他们按照陈博指引的路线来到了那家旅行社。那是一家叫天堂的旅行社。
天堂旅行社在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小巷行人稀少,似乎和热闹的普吉镇格格不入。整条小巷就这一家旅行社有店面,其他房子好像是当地人的住宅。天堂旅行社的招牌写的是中文,所以十分好认,他们很准确地找到了这个旅行社。李梨和张蓝站在天堂旅行社的玻璃门外面,好奇地往里张望。
张蓝说,这么偏的地方,不会是黑店吧?
李梨被张蓝的话提醒了,他想,张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店开在这里会有谁来呢?难道真是黑店?凭什么就这样相信那个只有一面之交的陈博?想着想着,李梨就有些心虚,站在那里,不敢推开那扇门。
张蓝提心吊胆地说,李梨,我们还是走吧!
李梨没有说话,考虑着什么问题。
就在他们内心忐忑的时候,那扇玻璃门开了,走出一个青年女子,她满脸笑容地用汉语对他们说,你们是陈博的朋友吧,请进来吧。
青年女子的笑容让他们有了些信任感,他们心怀着疑虑进了天堂旅行社。他们一踏进天堂旅行社,一股冷气就朝他们扑面而来,天堂旅行社的空调开得太冷了。天堂旅行社的面积很小,二十多平方的地方放了好几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前都坐着一个工作人员。青年女子很热情地请他们坐在了门边的两个木头沙发上,还给他们泡了两杯闻上去很香的茶,可他们都不敢喝,生怕里面放了蛊毒。青年女子给他们介绍着他们这里的游玩项目,她长得普通但是声音却异常甜美,甜美的声音渐渐地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李梨在青年女子介绍完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对她全盘托出。李梨把话说完后,青年女子去接了个电话,她在和电话那端的人说话时,声音还是十分的甜美,也许这个女子从小就是喝蜜糖长大的。
张蓝突然看到天堂旅行社的玻璃门外面站着一个女人,透过玻璃门,她看到了那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在街上审视她的女人,张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个女人好像有种力量,把张蓝的心控制住了。张蓝还十分惊诧这个女人的身材如此之好,像是画出来似的。她还看到了那个孩子,在女人身后的不远处站着。这次,张蓝看清了他的脸,他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幽蓝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这是个白人的男孩子。张蓝没有过多地考虑那个白人的孩子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她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个美丽女人的身上。那女人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张蓝走了出去,往巷子的两头看了看,她竟然没有发现那女人的影子,女人怎么消失得如此之快?而且那个白人孩子也消失了。张蓝叹了口气,心迷意乱地回到了屋里,重新坐在了木头沙发上。此时,青年女子已经接完了电话,她回到了他们的面前。
青年女子还是满脸的笑容,还是甜得淌蜜的声音,她对他们说,刚才是陈博打来的电话,他很关心你们,希望我们安排好你们,不要让你们在旅游中留下什么遗憾。
听了她的话,李梨的心情开朗起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妻子张蓝变得魂不守舍。青年女子也给他们推荐去P岛。她用甜美的声音描述P岛的美丽时,李梨听得有些呆了。听完她对P岛的描述后,李梨问张蓝,你看,我们是不是就去P岛呢?
张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急促地说,你定,你决定吧!一切你拿主意,我听你的安排。
就这样,他们决定去P岛。他们交完钱,签好合同走出天堂旅行社,天上灿烂的阳光不见了,满天的乌云翻滚,要下雨了。他们知道,现在这个季节,是泰国的雨季,可天变得这么快,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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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梨和张蓝决定晚饭到芭东去吃的,因为那里的海鲜不错,价格又便宜。但是他们没有去芭东,而是直接回了喜来登饭店。张蓝说她的头有点痛。李梨觉得张蓝好像要生病了,是不是泰国的天气太热,她一下适应不了感冒或者中暑了?李梨要她去医院看看,张蓝说不要紧的,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李梨没有坚持,他知道张蓝的脾气,她不想做的事情,李梨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况且,他们出来时带了各种各样的药,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去给她吃药。
他们回到饭店后,张蓝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睡觉,李梨要去给她按摩,张蓝推开了他,说,你让我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李梨端了一杯茶来到了阳台上。他坐在阳台的靠椅上边抽烟边喝着茶,边想着一些该想或者不该想的事情。
阳台正对着酒店的游泳池。此时正是黄昏,一场大雨过后,天又晴朗起来,西天的云彩斑斓,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晚霞。游泳池里,有些人在戏水,那些欢乐的男女们传过来的笑声让他羡慕,以往的时光里,他和张蓝也是这样的。他希望这次出来和张蓝还是像过去一样快乐,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同,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那对恩爱的夫妻了。他长叹了一声。难道爱情真的不能长久?难道爱情就是一包速食面?他看到一个身材修长、胸部很大、穿着比基尼的金发女郎站在游泳池边上搔首弄姿,他眼睛直了,吞了一口口水之后,他嘴巴里吐出了一个字;靠!接着,他把目光从那金发女郎的身上收回来,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内心罪恶的根源。他一直没有和妻子说出内心的那个秘密。
晚霞消失之后,就完全地进入了夜晚。应该说,这里的夜色迷人,微醺的海风带来了食物的香味,他知道,那是海滩上烧烤海鲜的香味,李梨觉得肚子饿了,真想马上把妻子叫起来,去美餐一顿。可是,他必须等待,如果此时去把妻子叫醒,妻子会不高兴,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妻子同样也会不高兴,他不希望这次出游让妻子不高兴,无论怎么样,他都希望这是一次愉快的假期。当然,这只是他的美好愿望,至于在这些天里会发生什么,没有办法预料。
李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走进房间,拿起了手机,匆匆地走到了阳台上。他看见了来电的号码,那是他不熟悉的号码,这会是谁呢?此时,他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他把手机放在了阳台的茶几上,任它响着。他这次出来时就说过,谁找他都不管,就是要好好地陪张蓝。手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李梨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有人打扰自己。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机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是人类的负担,自从有了这鬼东西后,人就变得不自由了,你在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被人找到,简直是无处躲藏!手机的叫声又一次停止了,不过,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李梨的心情被手机的铃声弄得糟糕透了。他一把抓过手机,接通了电话,他恶声恶气地朝手机说,你他妈的谁呀?!手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没有人回答他。他又朝手机嚎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李梨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关机了。
就在这时,李梨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谁呀?你走到哪,她们就追到哪呀!
李梨回头一看,张蓝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李梨朝她尴尬地笑笑,你起来了,睡好了吗?对了,刚才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接通了,就是不说话,可能是打错电话了吧。
张蓝狐疑地看着他,笑了笑说,是吗?
李梨点了点头说,是的。
张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不用紧张,你什么也不用怕,反正这次旅游结束之后,我们也结束了,其实人生就是一次莫名其妙的旅行,你说是不是?
李梨知道她话里有话,没有反驳她什么,不说话了。
张蓝拉了一下他的手说,不要这样,真的没有什么的,走,吃饭去吧,我知道你一定饿了,对不起呀,让你等着。
李梨关心地问道,你的头还痛吗?
张蓝笑笑说,不痛了,走吧!
他们没有在酒店的餐馆吃饭,酒店的餐馆太贵了,做的菜还不一定好吃,他们不习惯浪费太多的钱。他们来之前就在网上了解到,在海边有一家当地人开的大排档,做的海鲜不错,而且价格也不算太贵。李梨和张蓝准确地找到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大排档,因为它就在喜来登饭店海水浴场的旁边。
李梨和张蓝找了个地方坐下,这里有很多游客在这儿吃饭喝酒,有各种各样的世界各地的人,当然也有中国的游客,中国人现在像蝗虫一样到处都是。他们点了一条清蒸海鱼,还点了一个咖喱鸡,再加一个青菜。服务员是个胖胖矮矮的本地姑娘,她问他们要喝点什么。
李梨笑着对张蓝说,听说这里有他们自酿的葡萄酒,很不错的,是不是来一点?
张蓝脸色还是很苍白,笑了笑说,那就来一杯吧。
李梨点了两杯他们自酿的葡萄酒。他们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边听着从海那边传来的涛声,边说着话。他们都希望保持着一种良好的心态面对对方。李梨说着话,边用眼光去瞟他左前方那张桌子上喝着酒的白种女人,他知道,她就是他在阳台上看到的游泳池旁边的那个性感美丽的金发女郎。张蓝似乎也看见了一个女人,也是美丽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和她是一样的肤色,她坐在很边的一个角落上,她什么也没有点,只是注视着张蓝。张蓝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这个女人不就是她在普吉镇看到的那个女人吗?她是谁?张蓝真想过去和她说说话,可是女人在大排档的服务员上菜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这次张蓝没有看到那个白人男孩子。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张蓝的脸红润起来。这里自酿的葡萄酒还真不错,醇厚可口。李梨想再喝一杯,但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金发女郎还在和同伴喝酒,看得出来,她很狂放,李梨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火星,他心想,明天要是在P岛能够碰见她就好了。他这个念头不敢让张蓝知道。他们手拉着手,像度蜜月的恋人一样在海滩上散了一会儿步就回到宾馆房间去了。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李梨没有让张蓝一个人洗澡,他们俩在一起洗了一个澡。李梨知道,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洗澡了。在洗澡的过程中,开始他们都有些拘束,后来他们就相互抚摸起来,他们的肤肌相亲相爱着,很快地,他们的身体里燃起了欲望之火,他们也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夫妻,于是,他们很快地从浴室到了那张大床上。张蓝快乐极了,因为她今天没有看到那只大蜘蛛。
完事后张蓝就沉沉地靠在李梨的臂弯里睡去了,张蓝有个习惯,做完爱就要沉睡。一般情况下是男人做完爱后沉睡,他们俩是颠倒过来了。李梨听着妻子轻轻的鼾声,心里涌起了柔情蜜意,他的眼睛湿了。明天会怎么样?如果张蓝能够和他这样一生都快乐下去,该有多好。李梨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突然,张蓝惊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问道,蓝,你,你又怎么啦?
张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蜘蛛,没错,是一只大蜘蛛,它趴在一个女人的脸上,我看到了,看到了!
李梨这才知道张蓝做了个噩梦。他赶紧抱着张蓝,抚慰着她说,蓝,没事,没事,你不要怕,有我呢,我就在你身边,亲爱的,你不要怕。
张蓝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趴在李梨的怀里,那只大蜘蛛和那个在普吉镇和吃饭时看到的女人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尽管她知道此时在李梨的怀里是安全的,但是她不知道这次旅行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内心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可她没有说出来。明天他们就要去P岛,P岛会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他们呢?
张蓝希望自己在李梨的怀里安稳地一觉睡到天明。张蓝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记起来了,今天还没有在手提电脑上写下今天的事情呢,她想爬起来写,但是她的身体不想动弹了,她心里说,明天再补写吧!尽管她不想动弹,但是她刚才噩梦中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她看到在一个透着蓝光的幽冥地方,那个她见到过的美丽女人躺在一张床上,那只蜘蛛趴在女人的脸上,女人一动不动,好像在沉睡,蜘蛛像是在吸取着女人的膏脂,也好像在吸取着女人的生命和灵魂……这时,张蓝看到了那个白人男孩子,他的脸阴沉着,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焦虑的神色,他站在女人的旁边,他对张蓝喃喃地说,你看到我妈妈了吗?我妈妈怎么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妈妈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里?告诉我,妈妈在哪里?她是不是还记得我?张蓝不知道这个白人孩子在说什么,她正在疑惑的时候,看到白人男孩子哭了起来,他边哭边用手抓挠着泪水打湿的脸,在他的抓挠下,他脸上苍白的皮肤一小块一小块地掉落下来,露出鲜红的渗着血汁的肉……白人男孩子朝张蓝叫起来,你不要,不要靠近她,不要,不要靠近她……
张蓝的头在李梨怀里拱了拱,李梨轻声说,蓝,睡吧,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放松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张蓝若有所思地问,李梨,你还记得那个双头神婴吗?
李梨反问,什么双头神婴?
张蓝叹了口气,难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来泰国,在曼谷的时候,去小佛寺看到的那个双头神婴?
李梨记起来了。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双头神婴,他不明白为什么张蓝会突然说起他来。李梨想起了那次去小佛寺的情景。小佛寺距离曼谷市中心约一小时车程,是在偏僻的郊区。小佛寺虽然说名字里有个小字,可它高耸的外观让人感觉到庄严肃穆。穿越过宽广的中庭后,就看到一间低矮小屋;一群黑猫在小屋外面看着来人,它们的眼睛里透着诡谲和神秘。走进小屋,就看到了供奉在这里的双头神婴。这个双头神婴其实就是个连体的死婴,被泡在玻璃箱的药水里。李梨看到他,心里就抽紧了,他不敢正视他,双头神婴让他不寒而栗。他十分担心这个双头神婴会突然朝他睁开四只眼睛!据说,多数死去的婴儿,一般会被安放到寺院里安葬,很少会将婴儿的尸体浸制,存在玻璃箱内给人供奉。除非,有婴儿灵体冤魂不散,对家人或高僧托梦,这就代表这个婴灵很有灵性,寺院才会考虑供养,使其永远拥有不灭之身。然而,约十几年前,这对还未分裂完全的连体男婴,在未出世时就胎死腹中,当时他们的父母与医生,在得知腹内死去的婴儿,原来是一个身两个头时,确实大吃一惊;在医生动手术将这具双头婴从母体中拿出来后,其父母在一年内相继死去。因此,有人认为双头婴是恶灵化身,所以就将其尸体送往佛寺,准备安放。不久后,闻风而来的信众,皆带来各种玩具、童衣,以及各类零食来奉祀;小屋内还备有中、泰、马来文的诗签,以便让信众求神卜卦。泰国的阴神很多,双头神婴就是其中之一,虽传说灵验无比,但还是尽量不要乱求愿,因为求了就一定要去还愿,否则会招来横祸。有人曾经因为希望生子而去求拜双头神婴,之后就生了儿子。这件事传开之后,前来拜双头神婴的人就愈来愈多。李梨记得,当时他匆匆地走出了这间小屋,他来到门口,发现张蓝还没有出来,他看到,小屋门口的那些黑猫还是用诡谲神秘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李梨从那以后就到哪里都很少进寺庙什么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特别是对那些未知的神秘的东西。
李梨搂紧了张蓝,睡吧,亲爱的,不要想太多了,双头神婴和我们没有关系,忘记他吧。
张蓝不说话了。她心里想,难道真没有关系吗?她想起了在双头神婴面前许的那个愿,那是在李梨走出小屋后许的愿,然后想到了蜘蛛和那个白种人的孩子,她的心一阵阵地发凉,难道,难道……她此时十分后悔当初在双头神婴面前许了那个愿,她不清楚在未来的几天里,会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她抱紧了李梨,身体还是一阵一阵地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