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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干瘦的老头究竟是谁?他像一条饥饿的老狗蜷伏在床边,向我投来贪婪而又邪恶的目光,我仿佛是他眼中的一根肉骨头,他企图用他发黑的残缺牙齿把我啃得干干净净?老头沉重地喘息着,散发出腐朽的气味。他是谁?他要干什么?他为何把玫瑰花叼在嘴上,朝我爬过来……不,不,我不要,我不要玫瑰花!那是有毒的花朵,它充满了利诱、欺凌和迷幻的味道!……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站在我床边和我说话的年轻人,他又是谁?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翻飞的嘴唇难道也散发出迷幻的味道,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哀怨。他说完话就落寞地转身离去,穿着白衬衣的背影变成了一团白色的迷蒙的雾气……
李天珍小心翼翼地从杨子楠的头上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杨子楠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像有一股鲜活的清水注入了她迷茫的眼中,她的瞳仁里闪现出些许亮色。杨子楠的眼珠滚动了一下,轻声说:“我……我叫杨……杨……”
李天珍注视着杨子楠,微笑地对她说:“你叫杨子楠!”
杨子楠迷惑地说:“我叫杨子楠?”
李天珍点了点头:“对,你叫杨子楠!”
杨子楠低下了头,低沉地说:“我为什么会叫杨子楠?”
李天珍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你就是杨子楠!你要有信心,相信自己就叫杨子楠!”
杨子楠不再说话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胡冰心激动得热泪盈眶,杨子楠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记忆了。李天珍今天显然很兴奋,她临走时对胡冰心说:“胡小姐,子楠有希望了,看来针灸对她是有效的,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了。她一定会恢复记忆的,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送走李天珍,胡冰心回到了杨子楠的房间里,她拉着杨子楠冰凉的手,动情地说:“子楠,你还记得起姐姐吗?”
杨子楠抬起头,眼中含着泪珠:“姐姐,什么姐姐?你是谁?”
胡冰心激动地说:“子楠,你仔细看着我,我是你亲姐姐胡冰心哪!”
杨子楠又恢复了木然的样子,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杨子楠的脸部肌肉抽搐起来,眸子里闪现出惊恐的色泽,她往后退缩着,口里喃喃地说:“走开,你给我走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胡冰心心里疼痛起来,像有一把利刃捅进了她的心窝,她十分清楚,此时的杨子楠的心也一定很痛,这是感应。胡冰心不清楚杨子楠想到了什么,竟然那么害怕。她一定是想到了某件令她恐惧的事情,否则她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杨子楠不能再往后退了,她的眼中变幻着各种色彩,她的脸部肌肉还在颤抖,嘴唇也哆嗦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紧接着,杨子楠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她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抓扯着。胡冰心的头也疼痛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要爆裂开去!
胡冰心克制着自己的头痛,抱住了杨子楠,轻声地说:“子楠,你别怕,姐姐在你身边,你不要怕,你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子楠——”
陈姨的表情十分复杂,她回到小房间里,反锁上了门。陈姨从枕头底下取出那枝塑料玫瑰花,目光十分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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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龙对袁明说:“袁明,我有点事求你。”
袁明坐在电脑旁,在浏览着什么,他说:“小龙,上次电脑中的毒太厉害了,杀了几次都杀不掉,以后你要注意点,少上一些垃圾网站,特别是那些色情网站,毒最多了。”
张小龙眼中出现了那朵玫瑰花,是的,那是一种病毒,他已经记不起是怎样中毒的了。
张小龙心里不安而又焦虑,袁明是不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说话,也许自己说话的声音太轻了,这话憋在肚里很久了,他实在不情愿对袁明说出。他借了袁明很多钱了,一次也没有还。他虽然知道袁明借他钱根本就没打算要回去,但他还是相信自己有还钱的那一天的。
张小龙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袁明,我有点事求你。”
袁明这才回答他:“有什么事说吧,和我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不过,不会是又要和我借钱吧?”
张小龙的脸涨红了:“是的,我想向你再借点钱。”
袁明站了起来:“告诉我,借钱的目的是什么?”
张小龙一时语塞。
袁明冷笑了一声说:“小龙,我不是个小气的人,我也知道你家庭困难,我给你每月的手机费都交了,我够意思吧!可你心里隐藏了那么多事情,你为什么不愿意向我透露一点。我再问你一句,你为什么借钱?”
张小龙停顿了一会儿说:“你不借就算了,没必要这样盛气凌人,我借你的钱和手机费,我都记着账,我迟早会还你的!”
袁明说:“嘿嘿,小龙,你这样说话就太过分了吧,我盛气凌人,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就是到银行贷款,银行也要问清用途的!告诉你吧,如果你家里有困难,借钱给你爸治病,我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你,实话说吧,我家里有的是钱,但你如果借钱去干别的事,我就只有两个字——不借!除非你有充分的借钱的理由!”
张小龙朝袁明低吼了一声:“不借就不借,你牛逼啥呀!”
张小龙悻悻而去。
袁明望着张小龙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地说:“张小龙,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张小龙在阳光下行走,阳光温暖极了,在这晚秋时节释放着它的能量。
张小龙浑身冒着汗,他没有办法享受温暖的阳光,相反的,阳光炙烤着他,给他增加了极大的压力。
宋文娴此刻在干什么?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焦虑得大汗淋淋?她一定比他更加的焦急。
张小龙想到宋文娴痛苦的样子,无法自拔,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的一句话:“小龙,你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呀,千万不要回家气你爸爸了,他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母亲能给他解决什么问题,或者她还藏有钱在身上?
张小龙无论怎样,也必须给宋文娴弄一笔钱,以表示他对她的爱,否则,他很快就会失去她的。
其实,张小龙早就有一种预感,他会在某一天因为自己的贫穷失去宋文娴,但他不愿意这样失败,他发誓他是深爱宋文娴的,他愿意为宋文娴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张小龙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走出了大学的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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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老光也开着台灯,在写着他的诗歌:
当他在电脑屏幕上敲下最后一行诗句,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隔壁女人那张冷艳而成熟的脸。
老光的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他离开了电脑,来到了床上。他正要脱掉自己的裤子,来一次彻底的宣泄,电话铃声响了,老光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来到了客厅。
他极不耐烦地拿起电话,说了声:“谁呀!”
电话里传来了默默的声音:“老光,你小子在干什么,老半天才接电话,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有情绪嘛,是不是我打断你正在做的好事了?”
老光说:“狗屁好事,我都快憋疯了!”
默默打趣地说:“你这个家伙,不能老是自个儿打手枪呀,那样对身体不好的!”
老光无奈地说:“我不自己解决咋办?难道你帮我解决?”
默默说:“你他妈的是自作孽,那么多女人你都看不上眼,还要咋地?实在不行,你就到江南春宾馆去找一个好了,又不贵,三五百解决问题!”
老光叹了口气说:“你不怕得艾滋,我还怕呢,我还想多活几年,多给后代留下几首好诗呢!况且,你知道我不喜欢和那些小姐搞什么鸟事的!”
默默大笑:“你这个傻鸟,江南春宾馆没有小姐,只有学生妹的。”
老光说:“只要出来做的,都叫小姐!”
默默说:“学生妹不能叫小姐的,小姐是个职业,学生妹只是赚外快,而且那叫援交!”
老光说:“哈哈,别胡说八道了,要谁给你提供援交,你自己去吧!”
默默说:“我去?我哪敢呀,我老婆不把我阉了!”
老光说:“那不就得了,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默默说:“你这个神经病,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张罗诗歌研讨会吗?”
老光说:“对,对,怎么样了?”
默默说:“没问题了,就定在这个月底开,怎么样?”
老光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突然好像对开研讨会没什么兴趣了。”
默默说:“你这人有病呀,我人都给你联系好了,还给你拉了一个赞助,你不搞怎么能行!”
老光说:“哦,这样呀,那就搞吧,你找谁拉的赞助呀?”
默默说:“还能找谁,还不是借房子给你住的那个房地产老板,我和他一说,他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出两万!”
老光十分吃惊:“靠,你怎么能找他呀,我都开不了这个口的!”
默默哈哈一笑:“正因为你们是朋友,你不好开口,我才替你开口的呀,反正我无所谓,又不是我的事情求他!”
老光说:“默默,你他妈的牛逼!我算是服你了!”
默默说:“老光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女人了,这次研讨会,我会叫一些女诗人来参加,你就物色一个吧!”
老光一听到女诗人,心里就不舒服:“你别提什么女诗人好不好,一提我就阳痿!”
默默大笑:“我就猜到你会有如此反应,女诗人还是要有的,活跃气氛吧,我还真给你物色了一个女的,哪天我们一起吃饭,她说她读过你的诗,很喜欢。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我想,正好给你们牵个线,我邀请她来参加你的诗歌研讨会,如果你能和她对上眼,也算我默默积德,成全了一桩好事。那女的长得蛮不错的,又是你的崇拜者,还是个画家呢,也许你会看得上的。”
老光说:“你就别操这份闲心好不好!”
默默说:“我不管,你自己到时候看着办吧!”
和默默通完电话,老光的欲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的某个部位也面条般瘫软。他重新坐回到电脑桌前,看着刚才写的那首题为《深夜的尖叫》的诗,脑海里一片空茫。
突然,电脑屏幕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老光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朵硕大的鲜艳的玫瑰花,玫瑰花的花瓣上还存留着一滴晶莹透亮的水珠,老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了玫瑰的香气,他被这朵怪异地出现的玫瑰花吸引住了,眼中飘动着某种从未有过的幻象。
老光突然看到那夺玫瑰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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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了那片柳树林子里,潮湿的泥土松软极了,他像是踩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上面,随时都有陷落的危险,陷落有多深,里面有什么机关,他一无所知。
他两手空空,连手电筒也忘了带,黑暗使他寒冷,他的身体颤抖着,波动着林子里沉闷的空气。
柳树林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是玫瑰花香和腐烂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他弄不清楚。
林子里死一般寂静,他甚至听不到不远处大河沉缓而有力的流水声,他也无法预测水流的速度。
猫头鹰的叫声突然凄厉地响起,但很快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他摸到了一个地方,趴下来。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野狗,那种怪味越来越浓郁,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用双手扒开了泥土,觉得自己的双手变成了锐利的爪子。
他疯狂地用爪子刨着泥土,他最终挖出了一个深坑,他急促地喘息着。
突然,他听到了几声女人的笑声,他猛地抬起头,发现一道白光照亮了他以及深坑里那用塑料薄膜包裹的尸体,树林子里站满了人,那些人都朝着他冷笑,有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你往哪里逃!”……
方达明大汗淋漓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浑身冰冷,他在大白天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觉得不可思议。
方达明走出了楼门,阳光如雨倾泻下来,他眯起了眼睛。方达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胸中的积郁却无法排除。他开着车朝滨江路方向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喘气。
到了滨江路,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方达明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烟雾散去,方达明注视着阳光下的西岸酒吧,顿时他感觉西岸酒吧像一座坟墓。
方达明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把烟头狠狠地按灭了。
各种车辆子弹般从他车旁呼啸而过,方达明想,有多少人死在时间里?
方达明掉转车头,朝陈山路开去。
车子驰进陈山路,方达明放慢了车速。
顾公馆大火中死去的那些人有没有在陈山路上留下他们的痕迹?他们的魂灵是否还在陈山路上飘动?方达明开着车缓缓地经过顾公馆时,他的目光在顾公馆的断墙残垣上掠来掠去。
顺着陈山路,方达明把车子开向了凤新路。
凤新路两旁全是新建的住宅小区,方达明知道,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赤板市的有钱人。
方达明看到新月小区的一栋栋洋气的住宅楼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
他开着车缓缓地经过新月小区,他看到新月小区门口有个老女人和一个小伙子在说着什么。显然,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激动。
方达明记起来了,他见过那个小伙子,他就是那个晚上闯入西岸酒吧后玻璃碎裂坍塌的那个小伙子。
方达明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他不知道那个老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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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小区门口的那两个神情激动地说着话的人就是张小龙和他母亲陈姨。
陈姨说:“小龙,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告诉我,如果你把钱用在正道上,我去卖血也要给你。”
张小龙说:“妈,我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来求你要钱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呀!”
陈姨说:“你告诉我,你这次要钱做什么?”
张小龙的脸涨得通红,说话的语气也提高了:“妈,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再问一句,你给不给吧!”
陈姨从来没有这样生气:“你把我杀了好了,我哪来的钱哪!你干脆把我和你爸一起杀了好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的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呀!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北风说的没错,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我什么都顺着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的死活!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呢?我和你爸这一辈子做牛做马,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你有个出息吗?你这样凶狠地逼我们给你钱,难道我们上辈子欠了你的!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呀?”
张小龙的眼睛血红,他怒视着母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姨说:“你回去吧,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陈姨气冲冲地走进了新月小区。
张小龙站在阳光下,他的手上捏出了湿湿的汗水。
张小龙的手机“嘟”地响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用得十分破旧了的手机,他看到了宋文娴发来的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只有两个字:“想你!”
张小龙内心十分明白这两个字的深意,他如果弄不到钱,他有什么脸去见宋文娴!宋文娴此时肯定在焦虑地等待着他,准确地说是等待他的钱,张小龙已经没有办法从母亲那里要到钱了,这让他绝望!
他心里说:“张北风,陈丽英,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你们没有能力供养我读完大学,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张小龙的目光变得凶狠,牙咬得嘎嘎作响。
新月小区的那个保安警惕地看着犹如困兽的张小龙,张小龙狠狠地盯了保安一眼,骂了声:“黑狗子!”然后疯狂地跑开了。
树上的叶子时不时地飘落下来,时不时地落在张小龙的头上。
张小龙在赤板市的街道上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晚上。
夜晚的降临,对张小龙而言是一种更大的折磨。如果他不在这个晚上弄到钱给宋文娴送过去,他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结果在等待着他。张小龙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宝成公园门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像是有种神秘的力量牵引他走到这里来。
张小龙失魂落魄地站在宝成公园门口,城市的每盏灯火在他眼中都是一只鬼眼,它们冷漠地在这个深秋的夜里嘲讽和蔑视着他。他真想把那些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掉,让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他的内心也一片黑暗。
他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何处是归宿?
张小龙穿得单薄,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但他感觉不到寒冷和饥饿。野狗也会有爱情,有它需要奉献的赤诚!
张小龙站在花店的门口,目光伸入到店里,一个打扮入时拥有两条美妙长腿的高个女人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从店里走出来,脸上充满了高贵的傲气,这种高贵的傲气不知是否装出来的。
她对张小龙熟视无睹,在经过张小龙身边时,张小龙闻到了浓郁的香味,这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还是百合花的香味?
女人走过去后,张小龙用贪婪的目光追踪着她,他的目光追踪的不是女人曼妙的背影,而是她挎着的那个看上去十分名贵的红色皮包。
张小龙的脑筋转动着,那皮包里一定有大把的钞票!
他真想冲过去,夺过那个红皮包,然后迅速逃走,张小龙的想法没来得及付诸实施,那女人就钻进了一辆宝马车,不一会儿就残酷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王秀兰刚刚数好钱,把钱放进那个木箱子里,她就觉得门外有个人晃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她自嘲地笑笑,喃喃自语道:“王秀兰,你是想顾客来买花想疯啦!”
过了十一点钟,秀兰走出花店,朝街上看了看,街上的行人稀少了。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买花了,王秀兰就把花店的门关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把门反锁上,一股强大的力量把门冲撞开来,王秀花喊了一声,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张小龙心里忐忑不安,几乎是一路奔跑到七夕街的。他在奔跑的时候总是觉得身后有个人在追赶,并且发出尖锐的叫声。
此时,已经是午夜,七夕街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一阵风刮过来,卷起了地上的梧桐叶子,午夜的七夕街寂寞而又肃杀。张小龙走在七夕街上,走几步就要往后看一眼,生怕有什么人跟在身后。
他的脑海里会自然地浮现起某个深夜,他送宋文娴回家的情景。
出租车把他们扔在七夕街后,就一溜烟飘走了。
七夕街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正准备进入了4号楼时,张小龙发现街边的一棵梧桐树下,有一个女人在哭泣。那个女人穿着红色吊带裙,她的头趴在树干上,张小龙看不清她的脸。女人的哭声悲凉极了,在深夜的空气中蔓延着。
张小龙被女人的哭声击中,愣愣地看着那个哭泣的女人,心中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想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对她说:“宝贝,别哭!”
宋文娴见他痴呆的样子,推了他一下:“小龙,你怎么啦,魔怔啦!”
张小龙浑身哆嗦了一下,他对宋文娴说:“你看,那棵梧桐树下有一个人在哭。”
宋文娴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她只看到那棵梧桐树下,只有一只白色的狗在呜咽。
宋文娴说:“那是一只小白狗,哪有什么女人呀!”
张小龙分明看到那个女人,怎么是一只小白狗呢,他连小白狗的影子也没看到。
张小龙说:“文娴,哪有什么小白狗呀,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宋文娴警觉起来:“怪了,怎么你看到的景象和我所见的不一样呢?”
一阵阴风吹拂过来,他们同时感到了寒冷。
宋文娴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张小龙的胳膊:“小龙,你别吓我,我们赶紧走吧!”
张小龙也感到了恐惧,他和宋文娴往4号楼走去。
张小龙偶尔地回了一下头,发现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就站在身后,她的脸像几块碎布缝在一起拼凑出的图案,上面还渗出血汁……
张小龙不敢多想,很快地来到了七夕街4号楼205房的门外。他用颤抖的手按下了门铃,过了老大一会儿,他才听到门里宋文娴传出的声音:“谁!……”
张小龙说:“文娴,是我,张小龙!”
宋文娴说:“你等等呀……”
又过了老大一会儿,门才打开。
头发蓬乱、穿着睡衣的宋文娴把他迎了进去。
张小龙在宋文娴的房间里闻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只有和宋文娴交欢后才会在房间里弥漫的味道。
他还看到了一个男人,而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而且用挑衅的目光审视着张小龙这个闯入者。
张小龙没想到宋文娴的房间里还会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张小龙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中冒着火。
男人站起来,把烟叼在嘴上,拿起外套,和宋文娴说了句什么就匆匆而去。
送走那个男人,宋文娴对呆立在那里的张小龙说:“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来了!”
张小龙心跳加速,眼前的宋文娴脸色红润,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悲惨,他说:“那个男人是谁?”
宋文娴没理会他,继续问:“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来了?”
张小龙的嘴唇颤动着,提高了声音:“那个男人是谁!”
宋文娴从张小龙的眼中看出了愤怒的火焰,她先软了下来:“小龙,你吃醋了?”
张小龙还是坚定地说:“那个男人是谁?”
宋文娴换上了副笑脸,拉起了张小龙渗出了汗水的手掌:“小龙,你别这样嘛,你知道我胆子小的,你吓坏我了。那男人是一个普通朋友,他听说我爸病了,过来安慰我的,你这两天都没有音讯,发你消息也不回,我都急死了,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宋文娴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张小龙见到宋文娴的泪水,心柔软下来,他长叹了一声:“文娴,别哭!”
宋文娴双手勾住了张小龙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哽咽地说:“你知道我一个弱女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干着急,那个朋友来了后,一直在劝慰我。要不是他,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小龙,你放心,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心里只有你,绝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张小龙的双手抱紧了宋文娴,他闻着宋文娴头发上散发出的香味,闭上了眼睛。他像个男人那样轻柔地对宋文娴说:“文娴,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你放心!我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我理解你,亲爱的!”
宋文娴抽泣着:“谢谢你,小龙,我说过,在赤板市,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要不理解我,我就要崩溃了。”
张小龙说:“文娴,这两天,我一直在给你筹钱,我也想好好地陪着你,安慰你。我想,只有筹到钱,才是对你最大的安慰,文娴,我给你筹到第一笔钱了,虽不多,才2000多元,但我想还是能够给你一些安慰。”
宋文娴亲了张小龙一口,双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张小龙透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