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水马桶里浮起来的女人的头发让我恐惧,我坐在抽水马桶上的时候,没有看到有女人的头发,我只是听到抽水马桶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一些气泡从抽水马桶里冒出来。这个深夜,我的头有点晕,我没有在意那奇怪的冒泡的声音。
说实在话,我不喜欢抽水马桶,我从小在那个小县城里没有见过抽水马桶,所以我从小上厕所都是蹲着的,我不知道坐在那里能不能痛快地排泄……梅萍骂我乡巴佬是没有错的,我的确是乡巴佬,我竟然第一次在顾公馆用抽水马桶就让它堵了,我竟然把卫生巾扔进了抽水马桶里。因为这件事情,我被梅萍羞辱了好长一段时间。梅萍的羞辱让我难过,我以为张文波会安慰我,但是他没有。他还对我说,“以后千万不要再把卫生巾扔到抽水马桶里了,那样会把管道堵起来的。”在张文波眼里,我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娶我?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母亲羞辱我?
我不明白,什么也不明白!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可我又坚持待在这个家里,难道我真的有病,像张文波后来说的那样,我真的有病?他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对他破口大骂,我说,他才有病,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是他!我就是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我也不承认我的心理有任何的问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不是我的心理!他张文波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嘛,可他还是和别的女人睡在了一起。也许他和我解释说一时糊涂是真的,可我还能够相信他吗?他能够干一次,就可以干无数次,他可以背叛我一次,也可以背叛我无数次!他才是真正有病的人!
那冒泡的声音刚开始时,的确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我冲完抽水马桶后,看到了里面出现了一团头发,女人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从抽水马桶里浮起来,塞满了整个抽水马桶,这时,我才感觉到了恐惧。这是谁的头发?头发下面是不是还有一个腐烂的头?我不敢多想,逃也似的冲出了卫生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晚上,我总是感觉冒泡的声音不停地一遍一遍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总觉得抽水马桶里的女人的头发还在浮起来,它在不停地生长着,最后整个卫生间都长满了女人藤蔓般的头发。那头发还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摘自李莉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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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湾住宅小区气派崭新的高楼和苏州园林般的室外布局让阿花迷恋,梅萍家的老式花园洋房在阿花眼里顿时显得陈旧而缺乏活力,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没落和腐败。
轿车开进清水湾小区后,阿花的眼睛似乎不够用了,小区的美景让她有了种憧憬: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
进入卢金水和芳芳十八层的家后,芳芳拉着她到处参观,什么主卧呀,书房呀,客房呀,厨房卫生间呀全都看了一遍,仿佛这三室一厅的房子是她亲手置办的,显然,这房子成了芳芳在阿花面前炫耀的皇宫。
接着,芳芳就拿出厚厚的一本相集给阿花看,那都是她和卢金水到新马泰旅游结婚拍的照片。
她们唧唧喳喳说着话,看着照片的时候,卢金水站在书房的窗口,点燃了一根烟,看着不远处的顾公馆老式花园洋房神秘的红瓦屋顶,他的眼中有种缥缈而又诡异的神色。
芳芳在客厅里喊了一声:“金水,快去倒两杯冰冻的可乐过来,渴死了。”
卢金水“噢”了一声就从书房里走出来,进了厨房。阿花吐了吐舌头:“你这样使唤他呀?”
芳芳笑了笑轻声说:“这算什么呀,他对我百依百顺,我让他舔我的脚丫子,他也会喊着我‘宝贝’干的!”
阿花实在不明白,芳芳让卢金水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为了她死心塌地。
芳芳说:“金水还说,要给我请个保姆伺候我呢,对了,你在那里干得舒心吧,那家人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阿花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把在梅萍家里的事情说给芳芳听,她怕芳芳听了后会缠着她,劝她离开梅萍家,到芳芳家里来干。果然,就是阿花没说什么,芳芳就开口了:“阿花,我看你还是到我们家来吧,我们姐妹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要是请别人,我不放心。”
这时,卢金水把两杯冰冻可乐端到了她们的面前。
芳芳说:“倒两杯可乐倒了那么久,都渴死了,一点也不心疼人。”
卢金水笑了笑:“对不起,老婆大人。”
阿花见他们像表演一样说话,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芳芳变化可真快,根本就不是和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的那个芳芳了。
卢金水坐在了芳芳的身旁,还亲热地搂住了芳芳的腰,他时不时地在阿花身上扫瞄两眼。
阿花不敢正眼看着金水,卢金水的眼里好像有刺,她的目光偶尔和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阿花的眼睛就有疼痛的感觉出现。
芳芳和她说着说着就问起了一件事:“阿花,听说你和卖猪肉的阿毛好上了,两人还写情书来着?”
阿花的脸红了:“你听谁说的,哪有那事呀,我才不想那么早谈恋爱呢。”
卢金水插了一句:“难道你以前没谈过恋爱,没有过男朋友?”
阿花点了点头。
芳芳说:“你别否认了,全菜市场的人都知道了。早上,金水陪我去买菜时,就有人告诉我了。他们都说是阿毛自己传出去的,还把你写给他的信在菜市场里传阅呢。”
阿花说:“真的?”
芳芳说:“这还能有假?不信你自己去菜市场里问问。”
阿花听了芳芳的话,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千刀万剐的阿毛!”
卢金水又给了一句话:“这样的男人没素质,怎么能把自己恋人的信公开呢!这样的人不可靠!”
芳芳接上卢金水的话茬说:“阿花,你不要犯傻了,你又年轻又漂亮,要在赤板市找一个好的也不是没可能的,他阿毛有什么好的,尖嘴猴腮的,满身的猪屎味,家又在赤板的郊区,你要和他好,会吃一辈子苦的!还不如让我老公给你介绍一个有钱有车有房的主呢!”
卢金水说:“这事简单,如果阿花有意,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阿花低下了头,她的浑身上下火一般滚烫。
芳芳见阿花这样,话题又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阿花,这事你一定要自己有明智的选择呀,否则后悔一辈子,以后泪水会往上流的。对了,阿花。你不是不相信你们家以前是外国人建的嘛,刚建时挖地基的时候挖出过一具尸骨。”
卢金水接着说:“那是真事,有书记载的。”
说着,他就走进书房,从书房里拿出了一本《赤板风物志》的书,卢金水重新翻开了书说:“书上记载,这栋花园洋房以前叫威尔逊会馆,是一个叫威尔逊的英国商人于1924年在赤板市做生意时建造的,那窗户上的彩色玻璃都是他从国外运过来的。在打地基时,就在主楼的正中央,挖出了一具尸骨。威尔逊当时吩咐工人把那具尸骨浇上汽油在花园的那个位置上焚烧掉了。焚烧尸骨的那天是1924年8月24日。在这栋花园洋房建成后的第二年的8月24那天,一道闪电落在威尔逊公馆的屋顶上,引起一场火灾,天火差一点把这幢楼焚毁。让人奇怪的,威尔逊公馆屋顶装有避雷装置,怎么会被雷电引起火灾呢!这一直是个谜。这栋楼建成到现在,陆陆续续有过几次火灾,每次火灾都在特别奇怪的情况下起火的,而且都是在8月24日那天。据说,威尔逊一家在每年8月24日那天都如临大敌,整天都请火龙队的人守在宅子的周围,一有情况就实施灭火行动。在旧社会,威尔逊公馆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火宅’。后来,这幢花园别墅被当时的一个叫顾维山的味精大王发财后买去,买去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过大火。顾维山买下了这处房产后,在一个深夜,请来了一位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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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下午3点钟左右,李梨在看一本书稿,张婷婷还有事没事地和她闲聊几句,显得很亲热的样子。
中午在饭堂里吃饭,张婷婷撇开了那几个姐妹,和李莉坐在一起吃饭,而且和李莉有说有笑的,大家还向她们投来惊讶的眼光。
有人说:“你看人家张婷婷,真有气量,不愧是领导的料,前途无量呀!”
也有人说:“张婷婷那是在作秀,表面这样子,背后不知怎么向李莉捅刀子呢!”
“李莉碰到她也是她的报应,看她以前那傲慢的样子,以为自己嫁入豪门就高人一等了!”
……
那些闲言杂语李莉一句也没去听,她也不想听,在这个出版社里,已经习惯那些流言蜚语了。
可她真的没料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办公室的小王过来叫她到五楼的小会议室里去。小王的眼睛里表达了事情的不妙,李莉瞥了张婷婷一眼,张婷婷满脸的春风得意。
李莉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她到小会议室去,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去开会商量?
前段时间有传闻让她去负责对外合作出书,和那些书商打交道,是不是这事呢?
她忐忑不安地走上了五楼,来到小会议室的门口,她敲了敲门,听到了成刚冷冰冰的声音:“请进!”
李莉推开门,发现小会议室里坐了好几个人。
他们的神情都十分的严肃。
李莉知道他们是谁,有局里分管他们出版社的副局长,还有社里的两三个领导。
李莉一看这场面就觉得事情不好,她没有害怕,反而内心燃烧起了一团火。
她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天塌下来也把它当棉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豁出去了!
成刚冷漠地对她说:“李莉,别站着,找个位置坐下吧!”
李莉就坐在了靠门边的一个角落里,像一个将要接受审判的罪犯,而那几个人就是审判她的法官。
成刚于是就一本正经地对李莉说:“这次找你来,是本着与人为善,治病救人的原则,大家一起针对你的一些问题和你谈谈心。局领导也来了,证明局领导对你的关心。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所涉及的一些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们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的!”
成刚说完后,就让副局长说话。
副局长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然后打量了一下低着头,在抠着手指甲的李莉。副局长说话的语速很慢,听了让人着急:“李莉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啊,你在业务上是一把好手,这些好的方面我就不说了,啊,最近有人反映,你竟然为了争区区的一个编辑室主任的位置,造谣生事,甚至企图腐蚀老同志替自己说话,啊!这样怎么能行呢?没有当上主任并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不能够对当上主任的同志怀恨在心!啊!组织上考虑让他当主任。一定有原因的!啊,你怎么能够对别人进行人身伤害呢?啊!这是极其恶劣的行为!啊,我们出版社不是黑社会,为了争一块地要大打出手,造成流血事件!啊,你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就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涵养呢!啊,你想想,如果那块碎片要是飞到了张婷婷同志的眼睛里或者其他要害的部位,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啊!也不是我们几个在这里对你作个批评教育了事了,啊!”
就在这时,不知谁放了一个响屁,把副局长的话给打断了。
那个屁是成刚放的,成刚显得有点局促,副局长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要李莉吸取教训,摆正位置的话后就打住了。
接下来是副总编说话了:“李莉同志一向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可是最近有人说你老是装病无故不上班……”
他还没有说完,李莉心中的那团火苗已经变成了熊熊大火,苍白略显浮胖的脸涨得通红。
她“嚯”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甩门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视的领导们。
李莉一出门就看到许多围在外面偷听的人,她理都不理他们,就走下了楼。
李莉脸色难看地回到了办公室,发现张婷婷和小王还在嬉笑着私语。
她似乎明白了她们在说什么。
尽管李莉已经完全被心中熊熊的烈火烧糊涂了,但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
她装得平静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已经打印好的东西,交给了张婷婷。
张婷婷接过那份东西时,发现李莉的手在颤抖。
她看了看,那是李莉的辞职报告。
张婷婷异常吃惊的样子:“李姐,你怎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呀?是不是他们说你什么了?我找他们理论去!”
李莉冷笑了一声说:“我不是你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我的事不用你费心了,麻烦你帮我把辞职报告递上去,我不会再来了。”
张婷婷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王见此情景,知趣地溜了。
李莉又说:“请你把你桌上的的打印稿给我好吗?我留着它作个纪念!”
这本打印稿李莉把它装订得十分漂亮,俨然是一本书。
张婷婷还是没有说话,李莉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拿过了打印稿,把它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背起包离开了办公室。
张婷婷看着李莉离去的背影,表情一片茫然。
李莉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电梯,电梯里一个秃顶的老编辑朝她微笑地点了一下头,她也朝他点了一下头。
出了电梯后,李莉快步走出了出版社的大门,阳光异常的惨白和炫目。
李莉一走出出版社的大门,泪水就夺眶而出,呼吸声从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过来,团团地包围住了她。
李莉匆匆地躲到一个街角,面对着墙,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宫若望拨通了手机。
李莉哭丧着脸说:“小宫,你在哪里?”
宫若望说:“姐,你又怎么啦?听你说话的声音不对劲。我在家里呀,刚刚睡醒呢!”
李莉说:“我过来好吗?”
宫若望问了一声:“什么时候?”
他以前从来不这么问的,李莉怔了怔说:“现在!”
宫若望迟疑了一会儿说:“姐,那你过来吧,我等着你!”
李莉拦了一辆的士往宫若望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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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张默林站在宝成公园的门口,往绿岛咖啡馆张望。
他在等待一个人,整个下午,张默林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张默林在等待李莉。
一直到天黑了,街灯淫荡地亮起来后,张默林才看到李莉,她不是从绿岛咖啡馆走出来的,而是从宝成小区的方向走来。
李莉神情沮丧,看上去有气无力。
她来到宫若望家时,发现他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样子。李莉心里一阵感动,她以为宫若望准备带她出去吃晚饭。可宫若望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李莉抱住了宫若望,她闻到了宫若望身上的香水味,这种香水绝对不是古龙香水的味道了,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香水的味道。
李莉想问他为什么不用她给他买的古龙香水,但她没有心境和宫若望探讨香水的问题。
宫若望拥抱着李莉,他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温存地说:“姐,出什么事了?”
李莉的头靠在宫若望结实的肩膀上说,“小宫,我辞职了。他们逼我,我没有容身之地了!小宫。”
说着,李莉的泪水流了出来,从脸颊上滑落到宫若望的衬衫上。
宫若望感觉到了她的泪水,李莉的泪水火星般烫了宫若望一下,他怀疑自己的白衬衣是不是被烫了几个洞洞。
宫若望让李莉坐在了沙发上,他拿起纸巾替李莉擦拭着泪水:“姐,别哭,没有过不去的坎,凭她的能力,在哪里不能谋一份好差事呀!”
李莉说:“小宫,可是我舍不得呀,我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他们怎么能那样对我呢?”
宫若望说:“姐,你要想开点,既然辞职了,那么就不要想过去的事情了,要往前看,说不准你这次辞职会给你带来好运呢!”
李莉突然看着宫若望:“小宫,你能亲亲我吗?”
他们以前在一起,除了拥抱,倾谈之外,从来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情,有时李莉有那个冲动,也被宫若望巧妙地躲避过去了。
宫若望思考了片刻,说:“姐,你让我亲你哪里呢?”
李莉闭上了含泪的眼睛,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仰起了脸,轻轻地说:“唇——”
宫若望俯下了身子,在李莉的唇上轻轻地贴了一下,像磁场的另外两极,很快地分开了。
李莉睁开了眼,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宫若望吻了自己,可她的心情渐渐地平息下来,只要在这个房子里,见到宫若望,她就有一种安全感,像一个溺水将死的人被拯救上了芳草萋萋的岸。
在这里,她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外面的一切都被阻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宫若望的依赖感会越来越强烈。或许宫若望就是冥冥之中那个来拯救她的男人。
宫若望望着外面,天色已晚,城市的灯光已经明亮,他对李莉说:“姐,我改天陪你好吗?”
李莉的心刹那间提了起来:“为什么?”
宫若望遗憾地说:“姐,晚上我有事,约了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改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李莉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安慰我,拥抱我?”
宫若望有些无奈:“姐,我真的约了人,有重要事情要谈。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你,给你整整一个晚上,好吗?”
李莉见他焦虑的样子也没有办法了,她的心重新流出了血,她站起来告辞了。宫若望和她一起下了电梯来到楼门外时,宫若望对她说:“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地下车库里取车并捎你一段。”
李莉沉着脸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
李莉来到街上感觉到了呼吸的声音无处不在,它们随着夜晚的来临更加肆无忌惮地从各个阴暗角落里奔涌而出,侵蚀着夜色中在这个城市里游荡的躯体。
李莉看到了张默林,这个枯槁的老头迎面而来。
李莉感觉到了不安和压力。
张默林和李莉同时站在那里,面对面。
张默林是在家里唯一让她不是那么怨恨的人。
曾经有段时间,张默林也对她关怀备至,好像是她生孩子的那段时间。
后来,因为她发现张文波有外遇之后张默林和他的话就少了,也疏远起来。但她心里不能够排除他有没有杀死小狗点点,他有他的动机。因为他对李莉有了小狗后对儿子张小跳不闻不问的态度十分的反感。
他们面对面站了约摸两分钟张默林先开了口:“李莉,我想找你谈谈!”
张默林的话语显得十分的郑重其事。
李莉没有办法拒绝他,反正现在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连宫若望也不理她,走了。
李莉答应了张默林这个简单的要求。
他们来到了绿岛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张默林十分绅士地对她说:“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今晚我来买单!”
李莉笑笑,她还真没有和公公张默林单独在咖啡馆待过。
李莉点了一杯卡布其诺,张默林点了一杯蓝山。
张默林说:“我这一生中,就喝蓝山这种咖啡!”
毕竟是在赤板市这个浮华都市沉浮了几十年的人,说出来的话有种“老克勒”的味道,李莉心里猜测着张默林要和自己谈什么。难道是谈丈夫张文波的问题,抑或是儿子张小跳的问题……李莉突然想起了那天她走出咖啡馆后和宫若望拥抱的那一幕一定被这老头发现了。
在这个社会里要做一件不让人发现的事情是多么的困难,到处都有窥视的眼睛。
李莉先发制人地说:“你知道了我和那个男人的事情?”
张默林啜了口咖啡:“知道,但那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它和我没有关系。”
张默林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大蒜和咖啡混杂的气味,李莉对这种梅萍反感至极的气味并不排斥:“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张默林说:“也许你也怀疑是我杀了你的小狗。我讲完一件事情后,你再作一个判断,我不表明我的观点。”
李莉觉得张默林说话特有水平,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有这个优点呢,张文波是不是继承了张默林的这个优点才那样讲起课来口若悬河又滴水不漏?
张默林啜了口咖啡,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便翻动起来,像在翻动那些陈年的书页:“梅萍曾经也养了一条小狗,那条纯种的德国哈巴狗曾经是她的心爱,那条哈巴狗陪她度过了不少孤寂的时光,因为她的前夫顾维山总是到外地去谈生意,把她留在家里,我曾经偷偷地见过梅萍抱着那条狗在花园的躺椅上消磨时光。可是有一天,顾维山染上了严重的喘哮痛,是小哈巴狗夺去了他的生命。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应该说是1952年的冬天,小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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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路是赤板市着名的美食街。
张文波和宛晴在澳门豆捞店二楼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着。
这个店里的虾滑和墨斗丸是最有名的。
他们每人面前放着个小火锅,张文波不停地把虾滑往锅里放。
下午的时候,他就接到宛晴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吃澳门豆捞。他问宛晴谁请客,宛晴在电话里笑着说:“当然是你请啦,你忘了还欠我一顿呢!”
张文波说了实话:“我最近可是很穷呀!”
宛晴才不信:“你别在我面前哭穷了,师傅!”
他们俩见面之后,宛晴才对他说明真相,宛晴是要他见一个人。
张文波说:“是你男朋友?”
宛晴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是按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宛晴要让他见的人还没到场,于是,他们就先吃起来了,反正每人一份各点各喜欢吃的东西,他们边吃边聊的时候,张文波总感觉有个人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吃东西,可他转眼一看,自己旁边的位里还是空空的。
张文波问宛晴:“你看到我旁边的位置上有人吗?”
宛晴笑着说:“师傅,你可别吓我呀,我历来都是胆小如鼠。”
张文波心里还是不踏实,他就让服务员把旁边的那个空椅子拿走了。
服务员把空椅子拿走后,张文波还是感觉身边有个人,不过现在是站在那里了。
宛晴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说:“师傅,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呀!”
他当然有心事,而且事大着呢,他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自己开口向宛晴借钱,她会借给自己吗?
好几次他想开口,就不知怎么说,如果她知道这钱的用途,她或许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的。他和曼丽的事情是在宛晴毕业后才发生的,张文波不清楚宛晴对那件事情了解多少,张文波说:“我能有什么心事!”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来到了他们面前。
张文波抬头一看,愣住了,这不就是那天在绿岛咖啡馆碰见的和李莉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
没错,来人就是宫若望。
宛晴在宫若望坐在自己旁边后,娇嗔道:“你怎么那么晚才来呀,我们都快吃完了,你可没有一次约会准时到的!”
宫若望那天就知道了张文波就是李莉的丈夫,心里不太舒服,显得有点尴尬。
张文波想,这个人怎么一会儿和李莉在一起,一会儿又和宛晴在一起?他心里酸溜溜的。
宛晴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就给宫若望点起了菜。
这顿饭张文波吃得十分不舒服,第一,他和宫若望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第二,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个人,那似乎是个隐形人,只有他才能感觉得到。
吃完饭后,张文波要买单,宛晴制止了他,宫若望抢着把单买了。然后,宛晴和宫若望要去蹦的,宛晴邀张文波一块去,张文波称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况且,他去蹦的有点不合时宜,他再不会当宛晴和宫若望的电灯泡。
他看着宛晴心情愉快地坐上宫若望的车离去,张文波的心猫抓了一样难受,好像突然失去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宝贝。
张文波到停车场开上了自己的车,他开出了一段后,还是感觉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今天晚上一直跟着自己。他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那天从郊县回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个车祸中丧生的女人。
他的身上起了寒毛。
他心里说:“如果是你,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处理完那些烦心事,一定到你出事的地方去祭拜你!给你烧钱,也给你烧物,以后每年清明去给你上坟。”
他心里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叽叽”的女人的笑声。
张文波警觉起来,他担心从后面伸出一双手蒙往自己的眼睛,要是再撞一个人,他就真的倒了血霉了。
他从后视镜上没有发现后面有人。
突然感觉自己大腿上有什么东西搁了上去,便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摸了一下,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摸到一条冰凉滑腻的女人的小腿。
他看一看旁边,什么人也没有,可那条女人的腿却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