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片枯叶上染着鲜血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李西闽 本章:第一章 那片枯叶上染着鲜血

    《卡萨布兰卡》的歌声就像是寒冬里刮起的冽风,吹得方达明瑟瑟发抖。

    胡冰心离开杨子楠在凤新街新月小区的家之后,夜已深了,路上行人已寥寥无几。她在街边打了个出租车回家。胡冰心家住赤板市的另外一个小区,离杨子楠家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胡冰心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幅照片,照片上的胡冰心和杨子楠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背景是蓝得可怕的大海,她们笑得阳光灿烂。胡冰心把照片放在杨子楠面前,焦虑地说:“子楠,你仔细瞧瞧,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去年冬天在马尔代夫,那时你多开心呀,还说那里真的是人间天堂,你都不想离开了。”

    陈姨放好电话,赶紧回到房间,拿起桌上那个用得很旧的黑皮包,火烧火燎地出了门。

    生命大量的日子

    拼了命在寻找答案

    常代远送胡冰心去医院的途中,胡冰心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恢复了正常。那时,胡冰心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表,是凌晨一点四十分……翌日上午,医院打来电话,告诉胡冰心,杨子楠出事了,正在医院昏迷着。胡冰心接到医院的电话后,想起夜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情况,断定杨子楠在那个时间里一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胡冰心又叹了口气说:“唉,不急是假话,谁让我是她的亲姐!好了,我不多说了,先回家,明天晚上再来。”

    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

    陈姨拉上了窗帘。

    当陈姨推开家门时,看到老伴张北风歪坐在地上和站在那里的儿子张小龙怒目而视,他的身旁还倒着一个轮椅。屋里凌乱不堪,显然被人翻箱倒柜过。陈姨把老伴张北风吃力地扶起来,放到轮椅上,在这个过程中她喊儿子过来帮忙,可张小龙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仿佛对父亲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谁会在凌晨打他的手机呢?

    小街上一片寂静,前面没有红灯,也没有障碍物,出租车司机为什么突然急刹车呢?

    车里顿时寂静了。方达明深深地吸进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来。他正准备开车,沙沙的杂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音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打开了,《卡萨布兰卡》的歌声也又一次响了起来……

    方达明挠了挠头,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一阵阵地在歌声的抚摸中抽紧。他又一次伸出手,关掉了音响。

    对方重重地放下了电话。

    胡冰心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女儿提出的这个问题,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鱼儿在晚上睡不睡觉。还是常代远替妻子解了围,常代远对女儿说:“婷婷,鱼儿晚上是不睡觉的。”

    陈姨默默地收拾被张小龙折腾得凌乱不堪的房间,边收拾边不停地叹气。陈姨收拾完后,把张北风弄上了床,给他脱衣服:“老头子,消消气,无论怎么样,小龙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这个时候,酒吧里打来电话,一定有什么急事。方达明接通了电话说:“找我有什么事?”

    “酒吧里出问题了,你赶紧过来吧……”

    说话算话靠自已壮胆

    杨子楠家里来过什么人?

    陈姨骑着自行车,在寂静的街上狂奔。凉飕飕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无遮无拦地钻入她浑身的毛孔,她的牙关不停地打战。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她这样凄凉的人在狂奔。

    胡冰心有时会在孤独的夜里梦见父亲。他在虚幻的光中出现,缓缓地走到胡冰心面前,死灰色的脸上凝结着细碎的冰碴。父亲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舍,无言地朝胡冰心伸出苍白而僵硬的手,胡冰心迟疑地伸出手,想和他的手相握,可胡冰心怎么也够不着父亲的手。胡冰心和父亲只是伤心地相望无语。在梦的尽头,父亲默默地转身而去,消失在虚幻的光中,渐渐地成为夜空中一颗黯淡的星星。每次梦见父亲,醒来后胡冰心都记不住他穿的是什么衣服。胡冰心的确忘记了父亲死前穿的是什么衣服。奇怪的是,每次胡冰心梦见父亲,杨子楠也会在同一时间做同样的梦,她也记不住父亲在梦中穿的是什么衣服。杨子楠是胡冰心的孪生妹妹。

    陈姨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杨子楠房间的门,轻轻地拉亮了房间里的灯。

    接着,胡冰心浑身抽搐起来。常代远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妻子,也吓坏了。好端端的胡冰心怎么会突然这样呢?他赶紧穿衣服,边穿衣边说:“冰心,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个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

    陈姨从电梯里走出来,牙关还在打战,虽说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身上出了汗,但她的心却非常冷。陈姨走到杨子楠的家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这里一个电梯出来只有两户人家,陈姨回头看了看,对面那户人家的门紧闭着。陈姨有些紧张,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人也没有看见。那脚步声从何而来?难道有人隐藏在楼梯那边?陈姨想到楼梯那边看看,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陈姨说:“老头子,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苦,快睡吧,我一会儿还要回人家家里呢,那可怜的姑娘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对不住人家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常代远说:“都怪你,说鱼儿晚上不睡觉,以后说话可要当心点!”

    胡冰心的话没有起一丁点作用,杨子楠的脑海混沌一片,没有了金色阳光和蔚蓝大海的记忆。是什么吞噬了她的大脑?她竟然不知胡冰心是谁。杨子楠似乎疲倦了,躺下来,翻过了身,把背部对着胡冰心。她是否不愿意看到胡冰心这个亲姐姐?

    有所為有所不為

    透过车的挡风玻璃,方达明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陈姨说:“你不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深夜里跑回家闹什么呢?你爸身体不好,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恶气,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所谓是非黑白

    方达明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只白狗的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芒。白狗站在街边的一棵梧桐树下,朝方达明这边张望,似乎也听到了《卡萨布兰卡》这首老歌,表现出诧异的神色。

    常代远很吃惊:“七夕街?红裙女郎?”

    常代远搂住胡冰心的手抽了回去,翻过身,他只有这样才能重新睡去。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方总,酒吧里出状况了,你赶紧过来!”

    陈姨轻轻地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脸色阴沉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陈姨来到了杨子楠的房间,看杨子楠已经睡了,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杨子楠的房间。杨子楠在黑暗中翻过了身,面向天花板平躺着,然后直直地坐了起来。陈姨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准备睡觉。多年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睡觉前要诵上一段《金刚经》。陈姨盘腿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开始诵经,这时,她听到客厅里的电话铃声。

    胡冰心十分紧张,太阳穴也疼痛起来,有昏眩的感觉。

    陈姨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摆设,没有人动过。

    陈姨说:“这家都快成老鼠的家了,北风,家里不是还有老鼠药吗?怎么不放点呀!”

    ……

    那紫色的窗帘布她在傍晚时分明拉上了的,怎么现在敞开着?

    胡冰心叹着气说:“唉,希望她能尽快恢复记忆,这样下去,我也快急疯了。”

    胡冰心说:“在七夕街……”

    是谁会在这深夜打来电话?

    手,抓起电话听筒:“喂,这是杨子楠家,请问您是哪位?”

    常婷婷仰起天真的小脸问胡冰心:“妈妈,鱼儿在晚上睡觉么?”

    下个考验需要更理智

    短暂的挣扎后 又将前往

    怕死就是自找麻烦

    那辆与胡冰心乘坐的出租车交错而过的马自达轿车驶入七夕街后,放慢了速度,开车的人神情沮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自言自语道:“方达明,你的运道怎么就这样差呢,为什么逢赌必输?”

    的脑海一片茫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杨子楠的床头柜上,床头柜有两个抽屉,那两个抽屉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打开过?此时,陈姨的表情十分复杂……

    那阵沙沙的杂音过后,车的音响里传出了一首英文歌的声音:

    陈姨喃喃自语:“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呀!怎么就不能消停几日呢?”

    电梯里只有陈姨一个人,有只蛾子在电梯里飞来飞去,扇动着沉闷的空气。陈姨的唿吸有些急促,她显得提心吊胆。

    环卫工人把小推车停在了街边,开始扫地,扫地的声音也“刷刷”作响,仿佛是方达明汽车音响中发出的杂音。

    中像是打了许多结,犹如他人生中的许多结。方达明想,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去!

    方达明心烦时,就要听刘若英的歌,仿佛刘若英的歌声能够让他忘记烦恼。就在《不怕死》这首歌刚刚唱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杂音,像是CD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听到沙沙的杂音,方达明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车有些失去控制,醉汉般地在街上扭来扭去,好在街上没有别的车辆,没有出什么问题。方达明把车停在了街旁,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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