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确实看见了红色的布在天空中飞舞。但是他心中焦虑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刚刚的——”
注意到那块红布的是跟在莲身后、正顺着大楼的紧急楼梯往上走的圭介。
“也许是哥哥丢出来的。”
“辰也君?”莲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哥哥捡到了那块布,在这之前——刮台风的那天晚上。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上面似乎沾满了血一样的东西,很大的一块布。”
台风的夜里,消血的布——莲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条消失的领巾难道一直都在辰也手上?
“今天哥哥也肯定带着那块布。然后,也许他是想引起谁的注意,才丢出来的。刚刚的,应该是个信号。”
莲将目光拉回空中,领巾还在很髙的地方飞舞。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在大楼的上层吧。刚刚他们从一楼到三楼都一层一层地检查过了,试图找到半泽、枫和辰也。
“上顶楼。”
莲催促着圭介,顺着楼梯往上跑。
果然是这幢大楼。
——大宮车站那边,我跟你说过吧,在修大楼不是?因为最近总是下雨,工程一直没有进展,也很头疼呢。——
莲记起来在红舌头店里,半泽曾经这么说过。
——要是现在想杀人的话,那个大楼也许是个好地方。下雨的时候根本没人会去。小莲要是想用的话也可以哦——
又一个楼梯拐弯,下一个就是顶层的八楼了。这时,在包围着他们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了声响。有人在叫着什么。莲猛地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的确是半泽的声音,就在上面——从八楼传来的。莲回头看了看圭介,圭介紧咬着嘴唇,下巴轻微着颤抖着。
他们小心地踮着脚走上八楼。又是半泽的声音,这次不是叫声,听起来就好像是孩子发出的焦急而后悔的声音,从墙壁上大开的四方形空洞中流了出来。
莲站在了铁门前。
“你这是想装死吗?喂,叫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好好给我说明——下。小枫你怎么也一声不吭的?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家伙手上会有那条领巾?怎么搞的啊?我真是弄不明白了!”
和预料中一样,枫也在这里。安心与不安同时涌上了莲的心头。他带着祈祷的心情,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门开了。
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是半泽。辰也躺在他的脚下,两只手压在身下,无力地仰面躺着,从他的嘴巴到脑袋后面前被胶带缠了好几圈。枫在辰也对面,坐在裸露的水泥地面上,瞪得大大的眼睛正直直地望向这边。
“咦?!”半泽眯起眼睛,伸长脖子。他的右手中握着水果刀,“这不是小莲吗?怎么了?那个小孩儿又是谁?”
半泽没有半点的慌乱。对此莲直觉地感觉到了恐惧。
不能乱了手脚——他想。
“我是来带枫回去的。”
莲在水泥地面上往前迈了一步。半泽深深地呼了口气,一边咂着嘴巴一边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然后他又转身面向已经毫无力气的辰也,毫无预兆地冲着他的头就是一脚。“咚”的一声钝响回荡在楼层中。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好像……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每次一停顿,他就踢一脚辰也的头,后者无力地摇晃着。辰也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爬起来。难道已经死了?不,不对。恐怕又是那个过呼吸症发作,晕过去了。
“不要踢……”莲的身边传来了很小的声音,“不要踢……我哥哥。”
“哥哥?”半泽抬起眉毛看着圭介,“什么,这是你哥哥?你是他弟弟?”
圭介没有回答。恐惧塞满了胸口,他发不出声音来。
半泽略微转过头,又再度看向莲。
“不过小莲,没想到你居然真能找到这儿来。”
“我在你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文件,这幢大楼的工程委托书。”
哦哦,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立刻又疑惑起来。
“但是店里难道没锁门吗?”
“办公室后面的门是开着的,我是从那儿进去的。”
莲又往前走了一步——半泽没有动。
“哎呀呀,我忘记锁上那扇门了吗?真是粗心了。”
“在抽屉里找到的不仅仅是文件,还有你家大门的备用钥匙。我用那个进去你家里看过了。”
连又往前走了一步一但是半泽依旧没有动。
“哎哎?你进去了?这可糟糕了。就是说你也见到翔子了?”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问题一样,半泽一边苦笑着一边摇晃着脑袋。莲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半泽终于行动了。
“你可以给我停在那儿吗?”
依旧面朝着莲的半泽往后退了几步,在被绑住的枫边上蹲了下来。
他用左手握着枫的后脑,右手中的刀逼近了她的眼睛。
“我很失望呢。”半泽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小莲是那种不该做的事情就碰都不碰一下的人。”
莲的身后传来细小的哭泣声。回头看了一眼,圭介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话语。
“你可真过分,小莲。随随便便地闯进别人家里,这可不好哦。我对于小莲你来说可算得上是恩人了呀。这半年来,你不是很受我的照顾吗?回老家的时候还给你们带了红魔芋不是?”
“偷偷跑进别人家里的不是只有我吧。你还不是随随便便地闯进我家,在枫的房间里乱翻,又对洗衣筐里的裙子做了那些恶心的事情。”
“啊,你怎么知道的?”
半泽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喜悦。
“为什么你会有我家的钥匙?”
“复制了一把呗。你看,小莲的挎包不是总放在办公室的铁皮柜子里嘛。以前我在里面翻过,就找到了你家的钥匙,于是我就假借说要去舞之屋离开了店里,去复制了一把。”
莲根本没有发觉过这件事。
“所以呢,我就用那把钥匙偶尔去你家逛逛啦。每次都说去舞之屋,每次都撒一样的谎,我真是没有才能呢。”
半泽闷着声笑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事情的?”
虽然知道答案,但莲还是这样问道。对方果然给出了他预想中的答案。
“大概是从七月开始的吧。自从小莲的父亲每天白天都出门的时候起。每次他都穿着西装,看样子好像是在找工作吧。不管是什么,反正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前时,时常能看到他去公交车站哦。每当他走后,我就会去小莲家里,趁着你们父亲不在家的时候。”
“原来你一直知道那个人出门的事情。”
“只不过没说而己。”半泽平静地笑了,将枫的脸拉到自己的脸旁,“对了,小莲,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最近你是不是都没有看到你父亲?其实呀,他已经死了哦。现在尸体正在你家厨房的地板下面呢。你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知道。莲与枫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把那具尸体搬出家,埋在了秩父的山里。
“小枫她呀,拜托我帮她把父亲杀掉,所以我就把他干掉了。对吧,小枫?是这样没错吧?”
枫埋着头,双眼紧闭。
莲没有理解刚才半泽说的那些话。
“是你……杀的?”
杀死睦男的应该是枫才对。被睦男强奸后,她用那个电热水壶砸他的头,然后用领巾勒死了他。而半泽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她的罪行,将两封要挟信放入了信箱中。难道不是这样吗?
似乎——有什么事情完全弄错了。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好呀,半泽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打算最后把你们全部收拾掉。啊,小枫当然要另当别论哦。只有小枫能和我一起生活下去。”
于是,半泽平静地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天前的那个台风天。
枫打到红舌头来的电话。
他嘴上说是去舞之屋,其实去了莲的家。
躺在被窝里的睦男。
——怎么办?——
他对枫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想要我怎么办?——
枫的回答。
“请杀了他——小枫可是亲口这么说的哦。所以呢,我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为了小枫杀掉了你们的父亲。对吧,小枫?”
这与自己之前所看到的真实未免差距太大,这让莲感到一阵眩晕。
“这样的话——”他朝着依旧低着头的枫问,“被那个男人侵犯的事情也……”
枫用几乎看不出来的动作点了点头。
“这样……”
觉得安心的深处,似乎有一阵轻松感扩散开来。但这立刻又被另外一种感情所覆盖。后悔与悲哀。枫会撒那种谎的理由,莲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也许给睦男致命一击的的确是半泽,也许拜托他的也的确是枫。但是,如果不是莲布下的局将睦男逼到了濒死的边缘,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将睦男的死亡公之于众,不管是警察还是舆论肯定都会作出同样的判断。当然,这是正确的判断。然后,莲的人生就永远陷入了黑暗之中。
枫肯定是不想让莲的人生就这么被毁了,才故意伪装成莲的计划根本没起任何作用的样子。她才会想出自己一个人杀死了睦男这样的谎言来。然后,只要将睦男的尸体藏起来,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根本就没关系……”莲的背后传来一个很微小的声音。
“这件事……和哥哥没关系。”
圭介一边颤抖着,一边申诉道。没错,这件事和辰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当然有关系了,半泽像个小孩子似的回答说。
“这家伙要挟小枫呢,把写着我知道你杀了人什么的纸条寄给枫。他是很可怕的罪犯哦。所以我才把他抓起来,现在正准备处理掉呢。”
莲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什么?放在信箱里的要挟信难道不是半泽写的吗?那两张要挟信的纸,与半泽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的纸确实是相同的。
但是——他逐渐地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但是半泽正在试图栽赃辰也写了那些要挟信。所以他才封住了辰也的嘴。然后,他想通过在枫的面前处理掉辰也来确立他在枫面前的优势。虽然在现在的状况下,这其实是不可能的。
莲瞪着半泽的眼睛看。
“……怎么?”
大概是从莲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什么,半泽松弛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他带着一丝不安,眯起眼睛回瞪着莲。
“小莲……你好像想说什么?”
作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莲看向枫。
“枫,那个要挟信——”
突如其来的吼声传遍了整个楼层。半泽张大了嘴怒吼着,整张脸扭曲着瞪着莲。他的表情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是莲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表情。
“不要胡说八道!说错话可是会让小枫受伤的!我可不想这么干。要挟信是这个中学生写的,沟田辰也。这家伙要挟枫。对吧,是这样没错吧,小枫?”
枫的嘴唇颤抖着,但是她依旧凝视着半泽的脸,拼命地想要搞淸楚状况。半泽只与她的视线对视了半秒,就带着奇怪的扭曲表情撇开了眼神,低头看着脚下的辰也。
“所以说,我现在就帮你处理掉这个坏家伙。坏家伙,我不会放过的。”
咚,皮鞋又一次踢在了辰也头上。
“居然要挟小枫,简直就是个恶魔。人类的垃圾,臭小子!”
他踢个不停。
“睡够了没有?!赶快给我起来。我可不喜欢杀正在睡觉的人。”
莲感觉愤怒让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大脑里面就像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正在快速膨胀,那灼热的东西马上就要冲出他的额头。莲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正在朝牛仔裤的口袋移动。一切都完全没有现实感,自己就好像是位居在高处用他人的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手指伸进口袋里,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金属物体。再把手指往下移动一点,握紧了折叠刀。莲看见枫飞快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在看到莲的右手行动的瞬间,她的脸上闪过了强烈的恐惧。
这时候——莲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气息。
来历不明的巨大存在,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蠢动正一步步朝他逼来。
是云的关系吗?本来就阴暗的楼层现在更加昏暗了。哗哗的声音。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风唐突地扫过楼层,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墙壁上的四方形空洞冲进来,横扫一切,然后溅在地面上。半泽转头朝那边看去,朝墙壁上的空洞外面看去——那一瞬间——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他张大了嘴。不,也许只是看起来如此,也许半泽只不过对于突然变大的雨感到惊讶——莲的视野边缘,有什么正直线前进着。
是圭介。直到那个飞快的脚步声逼近自己身边时,半泽才猛然回过神来。在他转回身的同时,圭介不顾一切地用尽全力撞在了半泽身上。
半泽一下失去了平衡,疯狂地挥舞着双手然后重重地仰面摔在了地上。
莲像是要划破空气般猛地蹿了上去——与此同时,他从裤袋中拔出了右手。半泽粗声呻吟着坐起来。在他的身边,圭介正背对着他,紧紧抓着倒在地上的辰也,拼命地说着什么。就如同袭向小动物的野兽一般,半泽朝着圭介扑过去,右手中握着那把水果刀。枫发出一声尖叫。就在半泽手中的刀将要刺进圭介毫无防备的后背时,莲的右脚踹中了半泽的肩膀。半泽发出一声短暂的叫声,再度倒在了地上。
“快逃!”
莲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对谁叫的。但是也没人能够逃走。被绑住的枫,晕过去的辰也,以及那个牢牢抓着辰也不放的圭介。
莲意义不明地吼叫着扑向了倒在地上的半泽。他用左手压住半泽持水果刀的右手,同时髙举起自己的右手——但是,这就是最后了。将手持刀刃的右手刺向人类这种事情,莲做不到。他的动作在瞬间停止,而半泽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左手握拳击中了莲的侧头部,后者就从半泽的身上滚了下去。半泽飞快地想要爬起来,莲胡乱地挥舞着右腿,运动鞋的鞋尖正好踢中半泽的右手。水果刀飞了出去,半泽立刻就朝着刀落地的地方跑去。但是他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突然又回过头。他的视线——正看着莲的后面……
圭介正用两只手扣着辰也的腋下,拼命地要把软绵绵的哥哥朝紧急楼梯的方向拖去。他们已经移动了三米,再走一小段就能够到达通往楼梯的铁门了。
半泽愤怒地大叫起来,他的声音吓得圭介全身一抖,动弹不得。半泽转身准备朝吓呆了的圭介冲去。但是莲刺出一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扭身,半泽拼命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只得停下了脚步。也许他看出了莲的眼神中包含着真正的杀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知道是疑惑还是恐惧的神色。半泽又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转过身,笔直地冲刚才水果刀落地的方向奔去。绝对不能让他再碰到那把刀。莲追了上去,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半泽的衣服背后。莲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布料往一旁拉。半泽拼命挣扎着,最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并且再度试图控制身体的平衡。然而他的一只脚绊住了另一只,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后,半泽就朝后倒向了写着“小心”的牌子,牌子下面的铁链发出激烈的声响,与铁链相连的左右两根铁杆倒了,半泽的两只手就像是在空气中游泳一样挥舞着——
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
出了什么事?
很远很远的下方,传来一记沉闷的撞击声。
地面上的四方形空洞,这恐怕是为了今后安装电梯而预留的空洞吧。半泽的身影消失在了洞里的黑暗中。
楼层中只剩下粗粗的喘气声。
圭介呻吟着舒了口气,在地上跪了下来。他又转向身边躺在地上的哥哥,牢牢地抓着他。被半泽踢了好多脚的太阳穴附近已经变成了赤黑色,圭介伸手抚摸着那里,不停地叫唤着。没有回答。圭介开始拼命地想要把缠在辰也嘴上的胶带扯掉。
“枫——”
莲回过头看向枫。枫剧烈地打着牙战,仰望着莲,眼睛瞪得就如同看见了什么极为巨大的东西一般。
莲用右手上的刀割开了将枫绑在管道上的绳子,然后用手解开了捆住手脚的绳子。长时间的压迫导致皮肤开始泛青,也许是因为挣扎的缘故,许多地方已经渗出了血。
莲离开枫,沿着紧急楼梯往下走。
半泽不在一楼。天花板上的四方形洞穴的正下方没有他的影子,附近也没有。难道他已经预测到了会摔下来,采取了什么能让自己平安无事的方法?那么半泽究竟逃到哪儿去了?莲想着抬起头,一直通到八楼的四方形竖井中,可以看见三楼地面的边缘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似乎是半泽的后脑勺。他没有摔到最下层来,但是莲不觉得这就能救半泽一命。
他上到了三楼。
倒在洞口边缘的半泽还有一口气。莲靠近后,他就张开眼睛看着这边,轻轻地动了动右手。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还握着那把水果刀。不过,莲看得出他已经没有举起那东西的力气了。半泽的目光朝着手中的水果刀移去,然后又再度回到了莲身上。
“那个,小莲。”
和平时一样的声音。虽然音量很轻,但那是和他们在红舌头的店里随意地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声音。
“让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
莲在半泽身边半跪了下来。
“……什么?”
“刮台风那天,小枫给店里打电话,我到你家的时候……”
半泽的眼神这时候突然失去了焦距。他的意识就如同一种有形体的东西一般正在远去,莲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但是半泽似乎又努力地想要抓回自己的意识,朝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伸了伸左手。胖胖的手指伴随着轻微地痉挛,握住了空气。
“你们的父亲……”
然后,半泽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那句话轻易地刺穿了毫无防备的莲的胸口。就如同被磨得锋利又带有倒钩的鱼叉一样,那是再也无法拔出去的一句话。
但是,那真的有那么唐突吗?那时候半泽所说的,自己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象过吗?真的一次都没有吗?就算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自己也可能只是装作不知道,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
“其实,已经死了。”
这句话在一瞬将莲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是想让小枫觉得欠我的,才说他还活着。所以,砸了那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的头,又勒他的脖子,装作是那时候杀死的。”
满是肉的两颊露出一个微笑,半泽继续说道:“杀死你们父亲的人就是……”
面对死亡的脸在一瞬间浮现出了扭曲的喜悦之情。
“就是小莲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