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因为齐藤的事情,而昨天则因为堂岛的幽会,纪子连续两天饮酒过度——中号的瓶装啤酒,她一个人竟喝了四瓶。
和昨天一样,纪子醒来时,没有看到绘美的身影。时钟的指针已经转过十二点半。绘美同样喝了许多酒,却依然精力充沛,让人感到羡慕。
“似乎今天约好和大杉先生一起吃午饭。”纪子对着镜子迷迷糊糊地说道。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记了这个约会。昨天晚上大杉夫妇曾经表示,“如果不去蝶阵祭,不如中午一起在愁月餐厅吃午饭”。那里的套餐菜单一日一换,即便每天都去也不会厌烦。毫无疑问,绘美立即表示同意——没有和纪子确认便接受了邀请。当然,纪子也无异议。
纪子来到了愁月餐厅。在很靠里的地方——就是昨天那张餐桌,绘美已经坐在那里。贵生川也坐在这里。和昨天不同,今天,贵生川坐在了绘美的对面。她的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这或许就是纪子的座位,但看看餐桌上,套餐已经所剩无几。
“大家今天没等你来就先用了餐。”
是自己失约,纪子对此无可非议,而且昨晚酒劲未消,什么也吃不下去。
“请原谅!大杉先生。今天睡过了时间。”纪子鞠躬表示道歉后,略微环视了一下四周。
他边喝着餐后咖啡边对纪子说道:“纪子小姐没有必要介意。”
倒是在一旁就座的大杉夫人真知子颇为担心地问道:“你的脸色很不好看,纪子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此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的纪子匆匆忙忙地坐在了绘美旁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橙汁。
“叫了你好几次,你却醒不过来。”喝了一口饮料的绘美在纪子耳边低声说道。
“嗯,嗯。胃里面堵得慌,好像是昨天的酒劲还没有散去。而且,还连累了绘美。”
“到底还是赶上了。”
“可是已经快要结束……”
“看这样子,是不是没有睡好觉?还是因为跟踪狂的事情吗?”见纪子和绘美窃窃私语,贵生川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梳理着脑后的长发,向纪子发问。
和昨天一样,盘子上放着三包空着的咖啡糖袋。看来他是个非常好吃甜食的人。
“啊,是的……”纪子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到底是喝闷酒误了事,纪子惭愧得无言对答。她担心绘美会像往常一样到处乱讲,然而这一次绘美却很有分寸。无疑,对于昨晚绘美的丑态,纪子也无意在此披露。
“昨天曾经说过,那可能是精神作用。但是如果继续发生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和警察商量,其中的面子问题不必考虑过多。”
“不,并没有那么严重。昨天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很正常。我一觉睡到中午,现在感觉心情舒畅多了。”纪子强颜欢笑地说道。为了尽快结束话题,她喝了一口端上来的饮料。
贵生川有所察觉,他改变了话题方向,开始和绘美谈论起念珠的种类。
这似乎是纪子到来之前的话题。珠子的种类竟达一千零八十种,其中有些品种竟是用虎牙制作的。他带着充满智慧的目光,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不仅绘美,真知子似乎也对念珠很感兴趣。她一反昨天以及前天那从容自如的姿态,情绪很高涨,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对此,他都能立即予以正确的解释。由于不了解前面的内容,纪子不便参与其中,但在一旁倾听大家的讨论,足以使她感到满足。
念珠的话题告一段落。
“大杉先生和夫人为什么没有去参加蝶阵祭?或许是惦记着纪子的事情,特地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绘美轻声问道。
“不。实际上,从昨天开始,我有点感冒。当初提出要去蝶阵祭的是佐和子小姐,我们只是陪同他们来到这里。我本来就不喜欢寒冷的天气。像这样和年轻读者一起谈话,对我会有许多帮助。”
“你的意思是说,对我的爱情无所谓吗?”在一旁静静地用餐的真知子微笑着责备道。
从纪子的角度很难发现,真知子似乎边说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他。
“怎么?你也很想去吗?你早说,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不必担心,你不要勉强。我也一样,不喜欢寒冷的天气。但是,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的诚意。例如,我喜欢这份甜食,你能否把你那份给我?”
“真拿你没有办法!你这脾气永远也改变不了。”说完,他苦笑着将盛有甜食的盘子放到了真知子面前。
“你在发什么牢骚!我不是每天都在给你做喜欢的饭菜吗?偶尔提出一些要求,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你不是吗?”
见二人和睦地拌着嘴,纪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周围。果然,看不到堂岛的身影。
“堂岛先生是不是去了蝶阵祭?”
“女朋友在等他。堂岛这家伙,到底是年轻。”
如果昨天与佐和子言归于好,那么一切会怎样呢?纪子眼睛看着杯里的橙汁,感到一阵心酸。
“你怎么啦?看上去很憔悴。”真知子望着纪子担心地问道。
“是的,这杯饮料比想象的酸了许多。也许服务生错误地上了一杯葡萄汁。”纪子打着岔,“真知子夫人,您很擅长做饭吗?刚才听您说到做饭的事。”
“我曾经在学校里学习过。”
“真知子夫人会做很多事情,真让人羡慕。我只会炒几种菜,而且经常失败。”
接下来的时间里,真知子传授了制作奶油炖菜的方法。真知子显得过于文雅,让人难以接近;然而她一旦说起话来,则显得非常开朗,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姐姐。
绘美一直亲切地称呼他“先生”——这或许会被人误解。
正当纪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贵生川笑着说道:“纪子小姐!你为什么依旧精神恍惚?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他单臂支撑在桌子上,抚摸着尖尖的下巴。
“纪子,刚才没有听见吗?先生说要开车带大家出去兜风。据说有一个地方可以观看日落。纪子,你也一起去吧!”绘美拽着纪子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嗯……可是,大杉先生的感冒真的好了吗?”
“这个不必担心。刚才已经说过,我那是在装病。”他透过太阳镜眨眨双眼,表示自己的健康状况良好。
“你真是个好演员,在佐和子那些人面前装得像个得了重病的病人。”真知子说道。
“那么,就这么定了。现在是一点二十分,大家说好,四点钟在门口集合。那时,纪子小姐也会彻底清醒过来。”
大家在一片欢笑声中离开了餐厅。纪子打算一个人留下再喝点橙汁,看了看旁边的绘美,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原以为绘美是在等待自己,不料趁服务生消失在厨房的那一瞬间,绘美迅速拿起了对面的咖啡杯,用手帕认真包好放进了手提包里。
“你在做什么?那不是大杉先生使用过的杯子吗?大白天的,打算行窃吗?”
“纪念,留作纪念。”绘美满面春风地回答道,没有一点负罪感。
然而,从结论上说,开车兜风的计划破产了,但这并不是行窃遭受的“天谴”。真正的原因是,在举行蝶阵祭时,有人发现了佐和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