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家路窄,徐道长落地后刚刚站稳脚跟,就和从角楼里奔出来来不及刹脚的影子杀手,迎面撞了个满天星。
影子杀手被撞得仰身朝后踉跄了几步,收住脚后方才反应过来,他刷地一下跳到一旁,闪转腾挪间顺手撩开风衣,伸手就去摸别在腰里的枪,枪却不见了。
徐道长也被撞得不轻,他低头摸着有些晕乎的脑门,直起腰来张口说道:
“先生,暗枪杀人,趁火打劫,这可不是君子行为,请把箱子留下,枪还你,我对火器不感兴趣!”
徐道长说着扬起手,黑暗里,一支沉甸甸的器物,朝风衣黑影扔了过去,对方显然不是个孬种,起手凭空一抓,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就到了手里,仅凭手感他就知道,弹匣已经成了空壳。
影子杀手心里一惊,毒蝎说得没错,姬府卧虎藏龙,今晚,怕是碰上高手。
从天而降,几秒钟的功夫,缴枪拆弹,谁会有这么快的动作?江洋大盗也没有如此高超的本领。
追命老道,来者不善,宝箱到手,不宜恋战,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一旦凭借自己超常的轻功飞上房顶,长安城里,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影子杀手。
两年多前,古城交际花秦娘坠楼身亡的那桩悬案,就是毒蝎授意自己做下的手脚,直到如今也神鬼不知,当然,还有上午刚刚遭遇车祸死去的博爱医院的王医生。
影子杀手无心纠缠,转身掉头直扑墙根,身法轻盈如脱免奔走,奔跑间起步弹跳,眼看一只空手就要搭上墙头,竞被贴在半墙上的徐道长拦腰抱住,一头扑了下来。
天哪!他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去的?走壁术!这在轻功体系里属于秘笈上乘,应该说几千年前就已经失传了,这个玩命的老道,到底是人是鬼?
其实,堵截风衣黑影,只是徐道长虚张声势,打探贼路而已,并非为了夺取箱子,姬掌柜留给他的意图很明确,此次守防,重要的是搞清来者是谁?而不是进攻,必要的时候亦可假戏真做。
然而,徐道长在扑住风衣黑影的那一刹那突然放手,此人的身体之柔软异香,让他惊心动魄又无地自容。
啊!女贼!影子杀手!作孽呀,她这不是失了本分和天道吗?
二人几乎同时坠落地面,这一回合,跌在地上的徐道长有些瞻前顾后,目瞪口呆,在他举棋不定的瞬间,影子杀手落地后飞身跃起,眨眼就跳上了墙头,那件穿在她身上带着余温体香的黑色风衣,在黑暗中展开后飘然落下,一下子笼罩在了徐道长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和心机。
对于徐道长来说。黑色风衣带来的女人的气息是致命的,这并非他不食人间烟火味,而是他红尘遗恨未绝尽。
越脊踏瓦,飞檐奔逃的影子杀手,并未对她身后的追命者放松警惕,方才交手,自己有些太过自信了,摆脱老道须出绝招,想来毒蝎对她的嘱咐没错,应对奇术在身的空空道人,特殊的女性身份,会让你在战术上略胜一筹。
果然,在越过几条街道后,狡猾的影子杀手发现,长须老道不知何时已尾随而至,在她身后若即若离,形若鬼影,看来要彻底摆脱他,一味的逃离并非上上之策。
再过两条街,应该就是古域的柳巷花街了,那里满街满门的红粉佳人和淫声浪语,或许会乱了身后这个追命老道的阵脚方寸,我何不坠入花街,潜进青楼,引他上钩,再借机脱身呢?
在房顶上拼命奔逃上蹿下跳的影子杀手不敢怠慢,在越过了一家商楼的屋脊后,她飞檐翻身,跳进了灯光阑珊的花街。
时间虽到了午夜时分,此时的花街依然一片嗳味的歌舞升平,青楼欢笑晚,流莺夜归迟,一些人在偷闲寻欢后匆匆离去,一些人在酒足饭饱后来兴而入。
影子杀手落地后,一把扯掉了缠在头上的黑纱巾,一头大卷长发飞流直下,黑色夜行衣在跳墙前已除去,一抹艳红的紧身旗袍,包裹着凸凹有致的性感身材,旗袍的下摆开叉很高,迈步行走间晃眼的大腿若隐若现,几乎到了风摆杨柳的腰际,只是手中多出的箱子,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她晃过一位站街的流莺,走向一个刚下了人力车,还在左顾右盼年轻公子面前:
“哦,晚上好先生,还没拿定主意吗?你的相好一定是走穴了,我来陪你一晚如何?”
年轻公子瞅了一眼影子杀手手上的木箱,猜不出里面装的是女红还是首饰,这个女人看上去姿色上乘,一看就是个地道的阁楼佳人,花街这种地方,养不出这么水灵的花朵,他咽了口口水,略显失望地说:
“哦,小姐,请问你是哪家的红牌?花街七十二房我都能背下来,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呵呵!不会是生了气离家出走的小三吧,夜深了,这可不是好玩儿的地方,赶紧回家吧,我可不想得罪太多的人!”
“哼!我走了,你可别后悔,那个当年的红蜻蜒你知道吗?”影子杀手用手一指对面的‘天上人间’。掉转身扭着大屁股就走,被年轻公子一把拉住:
“啊!你果真是红蜻蜒吗?她——她不是作了小——小三了吗?”
年轻公子一听红蜻蜒,心里猛地一震,这个当年‘天上人间’的头牌,不是一出道就被省府的一个议员给收了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对不起,老朽已死,本姑娘总不会给他陪葬吧!哈哈哈!回见,先生,我看您是没带够黄鱼吧!呵呵,你真不走运!”
事不迟疑,她哪里还有打情骂骚的机会,影子杀手一把甩开了年轻公子,扭动水蛇腰,风情万种地朝天上人间走去。
年轻公子反应过来,赶忙紧紧相随上去,从后面亲热地揽住了影子杀手的腰,正要献上一句殷勤,随着她去进天上人间,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捏住年轻公子的脖领,猛地向后一拽,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脚提上半空,刷地一下,被丢到了街角站着的几个流莺胯下,这一下,花街炸开了锅。
“小姐请留步,要做鸡用得着这么急吗?东西放下,咱们的买卖还没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