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顺臣让那华转告毕众生先生,根据王探长的调查。和策反过来的日本间谍提供的线索,福田正雄并没有拿到毕先生的密牍,目前福田正在日军R军团谍报部门,接受秘密培训,他有可能重返西安。
当然,电报内容是以暗语形式组成,只有那华能看明白,这一联系方式,在那华东渡前,姬顺臣已安排妥当。
毕先生听了这个消息后,更加坚定了他以往的判断,多日来不停地通过各种关系,打听老同学西村的归期,甚至连平常不看的各种报纸,每天他都会买回来仔细研究。
中日交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毕先生的心情一天又一天地沉重起来。
六月初的一天早晨,那华迷迷糊糊中被楼下的电话吵醒,因为毕先生在楼下房子里休息,电话一般都是毕先生接,那华起床后穿了衣服,刷了牙洗罢脸后才下楼。
昨晚一夜失眠,天亮才刚刚入梦,他梦见自己在梦中,一直在跟奈何岭的巨蟒纠缠不清,后来是一位美人把他奋力拉出,转过身好像是姬顺臣的夫人盈月,但背影又是他的美国女友斯蒂文博士的女儿玛丽,所以搞得他很是郁闷。
那华下楼后,看见寓所的前门大开着,一直晨乌在门口漫步,毕先生接完电话,已经出门走了。
那华估计,可能西村先生突然回国,要不然毕先生不会这么急,不打声招呼就出了门。
那华闭好门,收拾了一下房子,和毕先生相处久了,他才能真正的了解了他的内心,眼下中日态势,敏感的毕先生,要比他那华纠结痛苦,两头受气,有口难言,有力使不出,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甚至不再对那华提起西村先生的名字,再是什么老同学也是日本鬼子,所以平常他只说事,不具体说人。
其实那华已经快呆不住,他希望毕先生能尽快找到佐佐木的去处,不管能不能找到木牍,只要事情有点眉目,他一定得提前回国,中日一旦开战,北平当首先沦陷,而自己的亲人们还在城中,虽说宋哲元的西北军不好惹,但老蒋把他放在刀刃上,明摆着要借日军之力消弱异己,冯玉祥再牛,已经被蒋介石架空了,怪不得姬掌柜也私下里给共产党干。
那华收拾完房子,坐下来闭着眼睛想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意识有些模糊,毕先生突然返回,站在了他的面前,着实让那华吃了一惊:
“这么快,见到西村先生了吗?”惊醒过来的那华开口就问。
“见到了,他的车经过学校,下来和我说了几句,刚刚顺路送我回来。”
“情况怎么样?佐佐木有消息吗?”
“有,西村君非常忙。他回来后已听了秘书的汇报,特地赶过来告诉我。”
“是吗,那你还有什么不如愿的?怎么如此沮丧?”那华看着毕先生有些失望的神情问。
“佐佐木的事,他只说了个头绪,关于毕雪的失踪,目前战事吃惊,他无法脱身,暂时帮不上这个忙。”
“哦,那佐佐木到底在哪里?”
“具体他也不清楚,西村君是从他一个朋友那里打听到的,和你的预计一样,佐佐木在最高谍报部门作心里培训师。”
“你不用着急,先坐下镇静镇静,咱们慢慢琢磨,来,喝杯水,我刚烧的。”那华站起来为毕众生倒了杯水说。
“我在想,有些事情西村君可能不便告诉我,比如,佐佐木先生是什么时候跟谍报机关打的交道?这对我很重要。”
“他不会告诉你。可能他也不知道,你看他当时的表情怎么样?”那华问。
“看不出来,随从在不停地提醒他上路,有个十分要紧的会议在等他。”毕先生回答说。
“不用再问,其实西村已经告诉你了,一般情况下,最高谍报部的培训基地,一定在日本本土一个绝密的去处,只要找到这个基地,就能找到佐佐木,但你确信佐佐木和木牍有关吗?这东西对一个心理老师有什么用?”那华一直比较迷惑毕先生超常的坚持。
“这很难说,我一直认为盗取木牍的不可能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他们知道从我身上无法办到,就会去找离我最近的的人。或者利用她。”
“你是说毕雪吗?她当时还是个孩子!”那华强调说。
“孩子更容易被洗脑,我怀疑,佐佐木在毕雪失踪前,就跟谍报机关有过多次接触,是他唆使无知单纯的毕雪,乘机回家取走了木牍,过后把她雪藏了起来,这是一场阴谋!毒辣的阴谋!我一定要找到佐佐木,亲手杀了他!”
毕众生说着,紧握起拳头,神情愤怒地站了起来,他如此坚定不移的推断,让那华感到无比震惊。
“毕兄息怒,毕兄息怒,你这是单方面的怀疑和猜测,再说,间谍培训基地属于绝密之处,你根本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你也进不去,你是个手无寸铁的秀才,这不等于拿鸡蛋碰石头吗?”那华连忙安慰道。
“我会找到他的,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哪怕是生命,我也要把木牍拿回来,它是属于周原的。”
毕先生激愤之下,如此的固执坚决,那华就是再怎么劝,毕先生也不会听,如果事情真如毕先生推测所说,这半截木牍的命运,将比绝望还无望,而毕先生一个人孤军作战,那华人生地不熟,帮不了大忙,这样找下去,毕先生可能连性命都无法保证。
这样一想,那华有些紧张起来,无论如何,他得设法阻止毕先生,他一点儿军事常识都没有,可能这辈子连刀枪都没碰过,孤身出击,毖酿成大祸!
然而第二天,本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搞得那华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