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子,温暖了鲁迪的书桌。他正在上面敲着计算机,等待着,在一阵快速打字之后又等待了更久,然后移动箭头搜寻着他认定网络上会有的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引起了那疯子的注意,现在鲁迪明白炸弹并不是偶发事件。
“哦,那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有另外一整个太阳系要去追查,譬如她富有的家庭和所谓的瓦尔登家族有没有关联,还有天知道的一堆问题。但最关键的是,那个疯子有没有看到这篇文章,如果看到了,又是为什么这么做?更不用说她的艺名是废奴主义者的名字,弗吉尼亚州人。你也是,多少算是。也许你和她会搭上线并非巧合。”
“意料之中。一个就够忙了。我已经和心理医生谈过了,”她接着说,“他会指导我。”
他挂上电话回到计算机前。露西拥有的搜寻引擎比普拉特惠特尼公司拥有的涡轮喷射发动机还要多,但她从来不担心因特网上会透露她的信息。前不久她都根本没有理由去担心。特别情报人员通常不会追逐名声,除非淡出事业或者向往好莱坞。只因露西和好莱坞搭上了线,又和亨丽扯上关系,生活才变得面目全非。混账亨丽,他边想边打着字,真是混账,三流女演员亨丽想当警察,可恶的露西竟然会录用她。
“我也不想。告诉心理医生,”这是本顿·韦斯利的代称,“我是说真的,你干脆打个电话给他,也许他会有些想法,告诉他我会把文章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他。我们已经采到指纹了,和画了你那张美丽小素描的疯子是同一个,也是他在你信箱里留下了小礼物。”
在过去的两小时中,他一直在训练营的办公室上网搜寻,隔壁私人化验室的外国科学家已经将扫描好的指纹和指纹局部送进自动整合指纹辨识系统比对,结果也已出来。鲁迪的神经如露西的法拉利跑车推上六挡般轰鸣。他拨了电话,把话筒往下巴上一夹,一边打字一边盯着液晶屏。
鲁迪把文章打印出来,往椅子上一坐,手指轻放在键盘上,同时瞪着屏幕思索露西是否听说了这篇文章。她如果知道,怎能够不暴怒?她如果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前没有开除亨丽?为什么没告诉他?居然会发生这种违约行为。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露西居然会允许它的发生,不知是否真如此。他的记忆中没有哪个终极辖区的成员会去接受媒体采访,或者管不住嘴,除非那是精心策划过的。只有一个方法能找出答案,他想着,将手伸向电话。
“来吧,来点真材实料吧。”他边按第一个条目边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说。
“好主意。对了,差点忘记了。我发现有一根头发黏在胶带上,化学炸弹上的胶带。”
“这是我目前最英勇的角色,”亨丽解释着她最新最大胆的尝试,“说到保护大明星,有谁会比曾在这行待过的人更适合?”
“喂,”露西接起时他说,“你在哪里?”
“我不是要讲这件事。我想你已经和你姨妈通过电话了。”
他开始新的搜寻,输入关键词“斯卡佩塔”和“外甥女”。现在可有看头了,他拿起铅笔在指尖轻快地转得像根指挥棒,阅读起去年九月美联社的报道。有篇简短的文章,说弗吉尼亚州已任命来自圣路易斯市的乔尔·马库斯医生为首席法医,并且也提到是在历时数年的不确定状态和混乱之后,他接替了斯卡佩塔的位置。露西的名字也出现在这篇短文中。文章说离开弗吉尼亚州后,斯卡佩塔医生一直在一家私人调查公司“终极辖区”担任顾问,此公司的创立人即为她的外甥女,前任FBI探员露西·费里奈利。
“这我不想在座机上讨论,手机也不愿意。”
并不完全正确,鲁迪心想。斯卡佩·塔为露西工作的说法有失偏颇,但她们偶尔确实也会共同参与一粧案子。斯卡佩塔绝不可能为露西打工,他不会怪她,他也不确定自己怎么会去给露西打工。他原本早已经忘了这篇文章,现在又记起来,他曾为此对露西发火,他要知道究竟为什么她的姓名和“终极辖区”会出现在马库斯医生的相关报道的结尾。终极辖区最不需要的就是出风头,以前它也的确不受瞩目,但自从露西涉足娱乐圈,各种流言报道便铺天盖地而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友接受过采访,说要加入我们一事?”
“在圣奥古斯丁,一座加油站。”她的声调听起来小心翼翼,“我已经知道那他妈的炸弹了。”
“这点我们稍后再争论,”鲁迪压抑着怒火,表现得很平静,“先回答我。你知道这件事吗?”
“形容一下。”
“我在听,”她粗鲁急躁地回答,“我不知道这件事。”
有个一百年前就过世了的亨丽埃塔·达芙·瓦尔登,弗吉尼亚林奇堡人,富有,主张废除死刑。哇,那铁定失败。他无法想象南北战争时期就有人主张废除死刑。“大胆的女士”,他这么称呼她。他按下第二个条目。这位亨丽埃塔还在人世,但已经上了年纪,也是在弗吉尼亚州,住农场,饲养表演用的马匹,最近才捐了一百万美元给全国有色人种协会。八成是头一个亨丽埃塔的子孙,他想,同时揣测珍·汤玛士是否就是借用了这些引人注目的女性废权主义者的名字——一位过世,一位将不久于人世。如果是,用意何在?他想象着亨丽引人注目的金发和盛气凌人的姿态。为什么她会受到热衷关怀黑人困境的女性的吸引和启发?也许是源自自由派好莱坞做的事,他愤愤地决定按下第三个条目。这是一篇来自《好莱坞报道》的短文,十月中旬才刊载。
“真是胡扯,”鲁迪的愤怒也溢于言语,“去他的警察,你去当地招警察,她就立马出现。你明知她在私人保护方面没有经验,还是录用了她。”
鲁迪便念给她听,之后等着她的反应。他知道她会有所反应,于是感觉好了些。这自始至终都有失公平,也许现在露西要被迫承认了。见她没有反应,鲁迪问道:“你还在吗?”
“喂,费尔,”他说,“印有‘魔法灵猫’的大号杯子,杯盖原本是白色的。对,对,在便利商店、加油站可以买到,自己去装饮料的那种。但印着‘魔法灵猫’,还真是不常见。我们可以追踪到吗?不,我没开玩笑。那是独家制造销售的,对吧?但这部电影不是最近上映的,是去年圣诞节,没错吧?不,我没去看,你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过了这么久,哪个地方还会有‘魔法灵猫’?如果是他早就买了的,事情就更棘手了。但我们一定要试试看。对啊,我们采集到指纹了,这家伙甚至都没想掩饰。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指纹留得到处都是。贴在老板家的图画的上面有,亨丽被攻击的卧室里有,炸弹上也有。你相信吗?我们在整合指纹辨识系统里找到了匹配结果,不,还不知道是谁,未必会知道。是在潜在指纹比对潜在指纹的搜寻中命中的,和其他案子的指纹局部吻合,我们还在查验。这是目前我掌握的所有信息。”
“这和是不是我女友无关。”
“是马里诺打来的。我没时间聊这件事,”她生气地说道,“还发生其他事了吗?”
“长约六英寸,卷曲黑色。看上去明显是头发。晚一点打电话给我,我要去忙了。”他说,“也许你的女友知道些什么,如果你有办法让她哪怕就说这么一次实话。”
“荒谬。你现在可真能瞎想,”露西急躁起来,“她是LAPD警察,是处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