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直升机飞往曼哈顿的途中,我们商讨着计策。调查局纽约办公室会派一名秘密探员前往休斯敦区和第二大道的药房,两个亚特兰大来的探员将赶往莱夫橡树园。我们在飞机上用无线麦克风通话的同时,他们已经出发。
依照高特太太的汇钱习惯,下一笔钱应该在明天汇到。高特无从获知他的父母已经知道女儿遇害,他应当会期待这笔钱一如往常地汇来。
“当然,他不会就这么乘出租车到药房领钱。”我望着机窗外的黑色原野,韦斯利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是啊,”马里诺说,“我想也是。他知道除了英国女王之外的人都在等着抓他。”
“我们就是希望他跑进隧道。”
“地下的风险好像更大,”我说着想起了达维拉,“没有灯光。里面还有输电轨和列车。”
“我知道,”韦斯利说,“可他的心智是恐怖分子式的,他不在乎会伤害谁。我们不能在白天的曼哈顿燃起战火。”
我明白他的顾虑。
“可你如何确保他会从隧道走到药房?”
“利用围堵策略。”
“怎么说?”
“明天会有一场反犯罪游行。”
“非常切题。”我嘲讽地说,“会经过宝华利街?”
“是的。我们可以轻易更改路线,让队伍经过休斯敦区和第二大道。”
马里诺接口说:“只要移动圆锥筒路障就行了。”
“交通警察局可以通过电脑给宝华利警方发一份通知,告诉他们哪天几点会有一场游行。高特会在电脑上发现,游行队伍将在他该到药房拿钱的时候经过那个地区,而且第二大道的地铁站也将暂时关闭。”
特拉华州的一座核能发电厂闪烁有如火球,冷空气渗入机舱。
我说:“他会觉得那个时间不适合到地面上活动。”
“正是。有游行,就有警察。”
“我担心他会临时决定不去拿钱。”马里诺说。
“他一定会去。”韦斯利笃定地说。
“没错,”我说,“他有毒瘾。这个动机够强烈,足以战胜任何恐惧。”
“你想他杀害他妹妹是为了钱吗?”马里诺问。
“不是,”韦斯利说,“他母亲寄给他妹妹的小钱只不过是被他据为己有的许多东西之一,到最后他把他妹妹拥有的一切完全窃占了。”
“不,他没有。”我说,“她不像高特那么邪恶,这是她拥有的最大珍宝,从来没被高特窃占过。”
“我们快到纽约了。带着枪。”马里诺的声音划破静寂。
“我的旅行袋!”我说,“我忘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主管官员商量。”
“明天一早就去。”马里诺说。
我们降落在哈德逊区靠近无畏号航空母舰的一个直升机起降场。一辆交通警察局的巡逻车正在那里等候,我记得不久前我才到过这里,并初次见到佩恩指挥官。我记得看见简妮的血渗在雪地里,那时我还不清楚她的悲凉际遇。
我们再次来到纽约运动员俱乐部。
“露西住哪一间?”我问韦斯利。我们正在办理入住手续,旁边一位老先生看起来像没日没夜工作了一辈子那样。
“她不住在这里。”他边说边分发钥匙。
我们离开接待台。
“好了,”我说,“可以告诉我了。”
马里诺打起哈欠来。“我们把她卖给加曼区一家小工厂了。”
“应该说她正受到严密的保护。”韦斯利淡淡一笑。电梯的黄铜门开了。“她和佩恩指挥官在一起。”
进了房间,我脱下套装,挂在淋浴间里。我像前两晚那样用热气蒸着衣服,并且想着一有机会换衣服就把它扔了。我睡觉时盖了好几层毯子,窗子敞开着。六点钟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我先洗了个澡,然后要了面包圈和咖啡。
七点钟,韦斯利打来电话,没多久他和马里诺已经到了我的门外。我们走下大厅,进了一辆等候着的警车。我的勃朗宁手枪放在公文包里,我希望韦斯利能够获得用枪特许,而且越快越好,因为我不想触犯纽约的枪械法。我想起了伯恩哈德·戈茨。
“接下来的安排是这样,”我们乘车前往曼哈顿南区时韦斯利说,“我整个上午都得忙着和多方面联系;马里诺,你去找交通警察局的警察,千万要仔细确认那些圆锥筒路障全部放在正确的地方。”
“知道了。”
“凯,你和佩恩指挥官及露西待在一起。她们会和守在南卡罗莱纳以及药房的探员直接联系。”韦斯利看看手表,“事实上,那两位去南卡罗莱纳的探员应该快到橡树园了。”
“但愿高特夫妇别把事情搞砸了。”马里诺一边给霰弹枪上膛一边说道。
韦斯利回头看着我。
“我离开的时候高特夫妇似乎乐意帮忙,”我说,“可是我们用她的名字汇钱,难道不能避免把她扯进来?”
韦斯利说:“可以。但我们的动作越少,对高特太太的打扰就越小。如果探员插手汇钱,总会被人发现。”
“难道消息会传到高特耳中?”我怀疑地说。
“万一西联国际汇款公司波佛分公司的职员无意间告诉了纽约的职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把高特吓跑?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我说。
“这也是我要你守着佩恩指挥官的原因之一,”韦斯利又说,“我需要你在那里随时提醒她这点。”
“高特迟早会去药房,”马里诺说,“他可能到了柜台才发现钱没有汇到,如果他母亲改变了主意的话。”
“我们还不确定他会怎么做,”韦斯利说,“我想他会立刻打电话回家去问。”
“她非汇钱过来不可,”我说,“她非克服这难关不可,虽说很不好受。”
“是啊,那是她的亲生儿子。”韦斯利说。
“接着呢?”我问。
“我们会安排游行从两点钟开始,大约就是以往钱汇到的时间。我们会先部署好人质救援小组,有些就混在游行队伍里面,加上一批探员,还有便衣警察。大部分人会守在地铁里以及有紧急出口的地点。”
“药房呢?”我问。
韦斯利顿了顿。“当然,那里也有几个探员,但我们不想在那家店里面或附近拘捕高特,他很可能会开枪扫射。如果说什么情况下最容易发生意外伤亡,这就是了。”
“我只希望能成为抓住那家伙的幸运儿,”马里诺说,“然后我就可以退休了。”
“我们绝对得在地下采取抓捕行动。”韦斯利果断地说,“我们不知道他手上有什么枪械,不清楚他能用空手道制伏多少人。我们没把握的事情太多了,但我相信他的毒瘾很大,不久就会陷入狂乱状态,而且他无所畏惧。就因为这样,他极端危险。”
“车子开往哪里?”我望着大片沉闷的建筑物飞跃而过。这时一阵细雨飘落,这可不是游行的理想天气。
“佩恩在布里克街设置了指挥处,很接近休斯敦药房,同时保持了安全距离。”韦斯利说,“她的手下已经在那里待了一整夜,安置电脑设备之类。露西也在那里。”
“这里就是地铁站吗?”
负责开车的警察回答:“是的,女士。这是本地车站,只在工作日使用,周末时列车不靠站,所以应该很安静。交通警察局在这里设了一个小型专区,包括宝华利街在内。”
他把车停在车站入口前。街道和人行道上的人们有的撑着伞,有的把报纸遮在头顶。
“走下去你会看到旋转栅栏入口左侧有一道木门,就在询问处窗口旁边。”警察说。
他拿起麦克风。“呼叫一一一。”
“一一一收到。”联络中心回复说。
“一〇五请求转接〇三。”
调度员联系上了〇三,我听出了佩恩指挥官的声音,她知道我们已经到达。韦斯利、马里诺和我小心走下阶梯。雨势渐大,阶梯也变得湿滑。下面的瓷砖地板又湿又脏,四周空荡荡的。我开始不安起来。
我们经过询问处窗口,韦斯利伸手敲敲一扇木门,应门的是迈耶警探。达维拉死后,我在停尸间初次遇见他。他带着我们进入一个改装成简陋指挥室的空间。长桌上摆着许多台闭路电视,我的外甥女坐在一个工作站前,面对着电话、无线电装置和电脑。
弗朗西斯·佩恩向我走来,亲切地握起我的手。她身穿她所指挥部门的突击队员制服——厚运动衫和长裤。
“凯,很高兴你能赶来。”她浑身充满爆发力。
露西专注地看着四台终端机,每一台都显示着地铁系统不同的细部分布图。
韦斯利对佩恩指挥官说:“我得去调查分局了。马里诺会出去和你的手下一起行动,按照我们讨论过的方式。”
她点了点头。
“那么我把斯卡佩塔医生留下。”
“很好。”
“这一带情况如何?”我问。
“我们准备关闭第二大道的车站,就在药房附近。”佩恩指挥官回答,“我们会用圆锥筒路障和拒马封闭入口。到时候人群聚集起来,我们绝对得避免发生冲突。我们估计他会沿着北向铁道那条隧道出来或离开,而且可能会进入第二大道地下,因为那里已经封闭。”她停顿一下,望着露西,“等露西为你解说屏幕上的地图,你就会更明白了。”
“你打算在那个车站里面抓住他?”
“我们是这么想的。”韦斯利说,“我们会派人在外面埋伏,人质救援小组会将出口整个包围。抓捕行动的基本原则是远离人群。”
“当然。”我说。
迈耶在一旁凝神聆听。“你是怎么发现公园里遇害的那位女士是他妹妹的?”他直直地看着我说。
我向他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我们会做DNA化验。”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他说,“停尸间似乎把她的血液样本弄丢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问。
“我认识几个在那里工作的家伙。你知道,纽约警察局失踪人口调查小组的警探。”
“我们会证明她的身份。”我仔细打量着他说道。
“要是你问我,我会说果真能证实就太遗憾了。”
佩恩指挥官专注地听着他的话,我感觉她和我有了共同的结论。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问他。
迈耶变得气愤起来。“根据这个烂城市的烂司法系统的运作方式,我们得逮到这个混账,对吧?好让他基于杀害那个女士的罪行而被起诉,因为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指控他杀了吉米·达维拉。而纽约又没有死刑,如果这位女士的名字没法确认,如果没人认识她,这案子就不会很受关注了。”
“你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案情扩大。”韦斯利说。
“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
马里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说:“那人渣拿达维拉的配枪攻击他,如果有天理,他应该下油锅才对。”
“你说得对极了,是该这样。”迈耶下巴紧绷,“他毁了一名警察,一名他妈的好警察,害得他背了一大堆狗屎罪名,因为警察在执勤时遇害就是这么回事。民众、政客、官员全在猜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全世界都这样。要是高特不在这里而是在弗吉尼亚受审,那就太好了。”
他又盯着我。我知道简妮的生物检测样本怎么回事了。迈耶警探请他在停尸间的朋友帮忙,好替他们殉职的同伴出口气。尽管他们的做法错得离谱,我实在很难责怪他们。
“你们弗吉尼亚州有电椅,高特在那里也犯下了好几桩案子,”他说,“大家会说你这位医生破纪录地让那些禽兽重罪犯被判了极刑。但如果高特在纽约受审,你就不会出庭作证了,对吧?”
“我不知道。”我说。
“看吧,她不知道,意思是想都别想。”他环视众人,好像自己在为这案子辩护,绝不容许辩方反驳似的,“这混账非去弗吉尼亚受审不可,只要他没被我们当中的谁先轰烂。”
“迈耶警探,”佩恩指挥官轻声说,“我得单独和你谈谈,我们回我的办公室。”
他们从一道后门离开了。她势必得撤销他的指派任务,因为他有可能不服从命令。到时她会遭告发,而他可能会被停职。
“我们该出发了。”韦斯利说。
“是啊,”马里诺说,“下次你见到我们应该是在电视上了。”他指的是指挥室里的闭路电视。
我脱掉外套和手套,正想和露西说话,后门打开来,迈耶走了出来。他大步向我走来,神情激愤。
“帮吉米一个忙,”他激动地说,“别让那个杂种逍遥法外。”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脖子上青筋毕现。“抱歉。”他试图忍住眼里的泪水,难以成声,然后摔开门走了出去。
“露西?”只剩我们两人时,我说。
她正在敲键盘,神情专注。“嗨!”她说。
我走向她,亲吻她的额头。
“坐吧。”她说,依然盯着屏幕。
我扫视了一眼终端机。有一些箭头分别指出开往曼哈顿、布鲁克林、布隆克斯和皇后区的列车,还有标出了街道、学校和医院的精细坐标图表,全部编了代号。我坐在她身边,从公文包里拿出眼镜。这时佩恩指挥官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说着站到我们背后,枪套里的手枪几乎碰到了我的耳朵。
“这些闪亮的标记是什么——像旋转阶梯的?”我指着屏幕问。
“紧急出口。”佩恩指挥官说。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我问。
“露西,这就交给你了。”指挥官说。
“其实非常简单,”露西说,而她每次说这句话我总是很难相信,“我推测高特应该也在看这些地图,因此我让他看见的东西都是我们希望他看见的。”
她敲了几个键,又一张地铁地图跳出,上面有铁轨标记和线条。她继续敲键盘,其中一条细线变成了红色。
“这是我们认为他会采取的路线。”她说,“依据逻辑推测,他应该会进入这里的地铁。”
露西指着她左前方的另一台终端机。“这里是自然历史博物馆站。你可以看到,海登天文馆附近有三个紧急出口,贝里斯福德公寓这里也有一个。他也可以往南到肯尼沃斯公寓附近进入隧道,然后随意选个月台,乘上经过的任何一趟列车。”
“这些实地调查资料我都还没有变更过,”露西接着说,“重点是我们必须在高特到达宝华利街的时候让他产生混淆。”
她快速敲着键盘,几台终端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图形。她将它们移动、变形,像拿着积木玩弄一样。她正前方的终端机屏幕上有个紧急出口标记亮起,周围画了个方框。
“我们判断他的老巢就在这里,”露西说,“在从第四和第三大道进入宝华利街的一个紧急出口。”她指着屏幕说,“在这栋褐色砂岩建筑物,也就是库柏联合基金大楼后面。”
佩恩指挥官说:“我们认为他在使用这个紧急出口,是因为我们发现这里有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门和门框之间塞了一个铝箔纸卷,好方便从地面把它打开。这也是最靠近药房的紧急出口,隐藏在大楼后面,位置够偏僻——实际上是条巷子,两旁摆着垃圾箱。高特可以随意进出,没什么人会看见,就算大白天也一样。”
“还有,”露西说,“库柏广场上有一家大型音乐商店——卡尔·费歇尔音乐城。”
“没错,”佩恩指挥官说,“有个店员记得见过简妮,说她时常晃进店里。大概是十二月的时候。”
“有人和她说过话吗?”我问。那情景令人伤感。
“他们只记得她对爵士乐乐谱很感兴趣。我的看法是我们不清楚高特和这个地区的地缘关系,不过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密切得多。”
“我们的做法,”露西说,“是封闭这个紧急出口。警方已经把它关闭了,同时广泛散布消息。”
她又敲了几个键。那个标记不再闪亮,旁边的信息写着“弃置”。
“那里似乎是逮捕他的好地点,”我说,“我们为什么不在库柏联合基金大楼后面逮他?”
“一样的理由,”指挥官说,“那里太接近人口密集的地区,而且万一高特逃回里面那条深长的隊道,就很难再找到他了。地面是宝华利街,在这里展开追捕行动非常危险,最后可能还会落空。我猜他或许比我们的人还熟悉那条隧道里的环境。”
“好吧,”我说,“接着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既然他无法使用他偏爱的紧急出口,这时就有两个选择。他可以去北边轨道沿线另一个比较远的紧急出口,或者继续通过隆道,从第二大道月台走出地面。”
“我们认为他不会选择另一个紧急出口,”佩恩指挥官说,“这样他在地面待的时间太久了。加上正在举行游行,他知道附近会有很多警察。因此我们认为,他会在隧道里尽可能地停留久一些。”
“没错,”露西说,“完美!他知道车站已经暂时关闭,而他从地铁里出来时没人会发现,然后他会去药房,那几乎就在隔壁。他拿了钱再沿着原路回去。”
“也许会,”我说,“也许不会。”
“他知道游行的消息,”露西坚定地说,“他知道第二大道车站已经关闭。他知道他经常使用的紧急出口已经废弃不用。他知道我们要他知道的每一件事。”
我怀疑地望着她。“请告诉我,你怎么会这么有把握?”
“我作了设定。每当有人打开这些档案,我便会立刻获得信息。我知道档案全部打开过,连时间都知道。”她眼里闪过愤怒。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根据我的设定,不会。”
“凯,”佩恩指挥官说,“这计划还有一个优势。看看这边。”她让我看长形桌台上那列闭路电视。“露西,让她瞧瞧。”
露西敲着键盘,那些电视屏幕立刻亮起,分别显示不同地铁站的情景。我看见了来来去去的人群。雨伞收起,夹在胳膊下。布鲁明戴尔百货公司、迪恩德鲁卡食品超市和第二大道熟食店的购物袋晃动着。
“雨停了。”我说。
“再看看这个。”露西说。
她又输入一些指令,将闭路电视的画面和电脑图表同步化。这边出现地图,那头便出现实景。
“我的角色,”她解释,“很像是空中交通警察。如果高特不按牌理出牌,我会马上通过无线电和各地警察、探员联系。”
“例如,万一很不幸他中途逃脱,沿着这里的轨道进入地铁系统内部,”佩恩指挥官指着屏幕上的地图,“这时露西就可以用无线电警告警方,在右边这里放个木头障碍物,或者放在月台、快车轨道、紧急出口、甬道或信号塔,等等。”
“这是假设他逃走而我们必须在隧道里追捕他,也就是在他杀害达维拉的地方。”我说,“这是最坏的打算。”
弗朗西斯·佩恩看着我。“你对付他的时候,遇到的最坏情况是什么?”
“我只祈求最坏的情况已经成为过去。”我说。
“你知道,交通警察局有一套手触式屏幕电话系统。”露西展示给我看,“只要是已经输入电脑的号码,你都可以拨打。最棒的是报警电话,如果是在地面打,电话就会接到通纽约警察局;如果在地铁里,便会接到交通警察局。”
“什么时候会关闭第二大道车站?”我站起来,对佩恩指挥官说。她看看手表。“不到一小时以后。”
“列车仍然会经过吗?”
“当然,”她说,“只是不会靠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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