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依照冈野的要求报警,数名警察立刻抵达现场。
“唔!”警察一看见昏迷的运动服男子与满脸是血的冈野宏一就惊呼一声,拿着手铐朝着旁边毫发无伤的我们慢慢逼近。“你、你、你们安分点啊!”
“为什么啊?我们是受害者啦!”
但是艾莎的抵抗,肯定反倒让他们认为我们是不听话的嫌犯。
晚一步抵达现场的宫前刑警帮忙解围。艾莎向他说明密室之谜与真凶身分,试图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承认你们的功绩。你们应该也是受害者没错——不过啊……”歪过脑袋的宫前刑警,眼睛余光同情地看着被担架抬走的凶手,为难摸着下巴。“就算这么说,也没办法摆脱过度防卫的嫌疑吧。”
“哎,这部分就用你和我们的信赖关系解决吧?”
“信赖关系是吧……”宫前刑警轻轻叹口气。“好,我知道了。”他难得展露明理的一面。“这次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不过欠我一次。”
宫前刑警果然精明。我觉得他或许是最坏的男性类型。不过在宫前刑警的贴心安排之下,我与艾莎只接受简短侦讯,就在当晚重获自由。
“小艾,接下来怎么办?姑且回报静江女士吗?”我仰望“花水苑”七楼。七〇六号房的卧室窗户,若无其事地透出微弱灯光。艾莎看着灯光静静摇头。
“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静江女士要是知道侄子落网,肯定很难过吧。”
“是啊,但也没办法。要是扔着不管,不晓得冈野会对静江女士做什么。他要是利用主治医师的立场,静江女士肯定任凭摆布。”
确实如她所说,冈野宏一为了财产而拟定的杀人计划,很可能设计到这一步。我想到冈野深不见底的恶意,就觉得背脊发寒。
“话说回来,小艾,我打听情报时听到一件奇怪的事。有人目击玄藏先生带着情妇。到最后,那件事和命案完全无关吗?”
我将褐发年轻妈妈提供的情报转述给艾莎。她似乎很感兴趣。“喔,浓妆女生叫玄藏‘爸爸’是吧……”
“嗯。不过正确来说似乎是‘把拔……’。你认为怎么样?”
“我不晓得实际状况,但玄藏说不定真的是那个女生的爸爸。”她语出惊人。“也就是玄藏的私生女。他最近开始和亲生女儿亲密见面。这么一来,他可能写遗嘱将女儿列为继承人。冈野害怕这种结果,所以拟定计划先杀害玄藏,让静江女士继承所有遗产——不过,这始终只是我的推测啦。”
侦探说得谦虚,但我觉得很有可能。而且我的好友绝对不会让静江得知这个未经证实的情报。我如此确信。因为生野艾莎是专业的私家侦探,是为了委托人的利益而工作。
我们告别“花水苑”,由艾莎开着雪铁龙,回到我们休息用的小窝“生野艾莎侦探事务所”。感觉好像很久没回来,大概是多心吧。不提这个,我们一回到事务所就一溜烟冲向冰箱,拿起冰凉的大罐啤酒。我露出充实的笑容,好友以食指指向天花板。
“今晚闷热,又可以赏月,所以到上面吧。”
我们拿着啤酒罐,前往综合大楼的楼顶。就这样,杀风景的楼顶暂时成为我们专用的啤酒花园。“干杯……噗哈……!”“呜……真痛快啊……!”我们开罐之后让罐缘相触,一起说出像是五十岁男性上班族的感想。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这是实例。
“——不过,一时之间我还担心会怎么样。小艾,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到一〇六号房?那也是某种推理吗?”
“不,那不是推理,是有人目击。某个住户看到一个男的带着喝醉的女子进一〇六号房。然后我立刻从后车厢拿出木刀,从阳台窗户溜进去。但我没预料到冈野也在一〇六号房,当时完全被暗算。如果那是七〇六号房,我现在真的没命了。”
“不,小艾肯定没问题。因为你是不死的狮子,从七楼摔下来也摔不死。”
“那样就不是狮子,是妖怪吧?”艾莎以啤酒罐底敲我额头。“何况啊,你自己似乎没发现,真正凶暴的不是我,是你。刚才的打斗也是,究竟要打几拳,冈野那张帅脸才会丑得像颗马铃薯?”
“这个嘛……我不记得了……大概两、三拳?”我的回答似乎造成某种震撼。艾莎一边发抖,一边朝月亮大吼:“真恐怖的女人!我绝对不当你的敌人!”
好友响遍楼顶的惨叫,在我听来却是悦耳的音乐。已经微醺的我,像是撒娇般挽住她。“小艾,来玩那个啦,那个!”
“那个?那个是哪个?色色的游戏?”
“不是啦,三八。”我鼓着脸颊,以肩膀撞她的肩膀。“就是男人们手勾着手喝酒那样。我可不是看侠义电影学的喔。来啦,我的右手跟你的右手,这样,然后这样,勾在一起之后……”
我的说明不得要领,但还是将意思传达给艾莎。
“啊啊,是是是,明白了明白了。美伽意外地孩子气,我完全明白了。”
艾莎一副消遣我的语气,像是嬉戏的猫咪和我手勾着手。我们维持这个姿势,喝着手中的啤酒。然后,我面向我最信赖的好友,注视她褐色的双眼说:
“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只要生野艾莎是凶暴的狮子,川岛美伽永远是勇敢的驯兽师。”
我说完,艾莎难得露出害羞表情,接着像是将这样的自己付之一笑,拨起自豪的褐发狠狠吐我槽。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你比我更像猛兽!”我露出笑容,朝艾莎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