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三日。上午。
未从出租车前盖及前窗等处采集到清晰的指纹,因此无法判断引发车站前骚乱的男子是否和钵吕屋杀人案凶手为同一人,从而无法断定杀害钵吕富美子的凶手就是蛙镜男。
田无和砂越赶往福来大学的法医学教室,钵吕富美子的遗体被送往那里进行司法解剖。向负责解剖的大谷教授进行询问后得知,富美子死于刺激性心肺功能停止,头部外伤并未导致骨折,也不是致命伤。
两名刑警又立刻返回警署参加搜查会议,将大谷教授的鉴定结果告知同僚后,表述了自己的意见。怎么看都像是因手头紧、意欲谋财而引发的杀人案件。钵吕屋的衣柜里有巨额现金,这在町内人尽皆知,因此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萌生恶意,潜入烟铺盗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蛙镜男是最可疑的人。”田无站在最前面进行说明。
“已经通知各街区巡警,也把嫌犯的肖像画散发出去了,从今天起公开搜查。不过,这个戴蛙镜的家伙来历不明,摸不清他的底细,身份背景一概不知,连他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怪模样也不清楚。要是他只在杀人现场时打扮成这个样子的话,倒可以解释为蛙镜是用来隐藏容貌的。可那家伙杀人之后还一直保持这副德行,连去澡堂都戴着蛙镜。关于这点,有人有什么看法吗?”
田无停顿了一下,等待大家的发言,但没有人举手。田无只得接着说了下去。
“姓名、住址、年龄、职业……全部不详。另外残留在杀人凶器——大理石座钟——上的指纹也不怎么清晰,甚至还无法确定那就是蛙镜男的指纹。因为确定蛙镜男亲手碰触过的出租车前窗及发动机前盖等处未能提取到指纹,无法进行比对。哎……真可惜……
“同样地,也未从遗留在现场的五千日元新币上采集到清晰的指纹。堆叠在一起的指纹太多,无法确定。
“要是能检测出来指纹,就能锁定戴蛙镜的家伙了。若能取得嫌犯的指纹样本,我们就能占领先机,悄悄与那些装模作样的相关涉案者的指纹进行比对,也算一种查找蛙镜男的方法。可惜,这条路堵死了。
“不过我们好歹还有嫌犯的肖像画,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也已发给了媒体,报纸和电视新闻应该已经报道了。嫌犯特征明显,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收到举报消息。
“但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画有黄线的五千圆纸钞。为什么会画有黄线?目前还没有任何可能的解答。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那张纸钞是新钞。新钞上端画着黄色标记线,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大家是怎么想的?”
田无说完坐下了。但对于这个问题,同样没人发表任何看法。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最终这张新钞以“与本案无直接关联”处理,也许只是凑巧出现在现场的,在此可暂不考虑。对于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不如先弃之不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砂越也有想在搜查会议上提出,求助大家的事。于是,田无刚坐下,砂越就站了起来。他走到白板前,用马克笔写下“榎木光子”几个大字。
“榎木光子已作为重要知情人浮出水面。在福来车站前发生的与蛙镜男有关的致伤案件里,她就是被蛙镜男从形迹可疑的男子手中救出来的女人。很显然,这个姓榎木的女子肯定和蛙镜男之间有什么关系。”
在场众刑警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所以,我们必须找到这名女子不可。要是我们能找到这位女子,向她打探消息,也许就能知道蛙镜男的真面目了。不过,这位女子在站前骚乱发生后便去向不明,也没回到独居的公寓。尽管我们查到了她的手机号码,但打不通,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中。”
“我们分头去找吧。”加藤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大家能帮忙找到她。”砂越说。
“那个受了重伤的,是什么人?”冒出一声疑问。
“这条线由加藤和林二人负责。林警官,能请你说说目前掌握的线索吗?”砂越请林发言。
林站起来,打开警察记事本,面向众人讲解。
“受害者名叫须藤幸平,四十一岁,在邻町的t市经营一家名为圣马可的意大利餐厅。现在主要负责餐厅管理,但之前曾有丰富的主厨经验,还去意大利学过意大利料理。
“那场站前骚乱导致须藤身受重伤,造成他惯用的右手骨折,左手挫伤,下颚骨骨折,以及肋骨一处断裂、三处骨折、一处受伤。”
“这么重的伤,连话都没法说了吧,怎么问口供啊?”田无说道。
“的确说不了话,他的伤势非常严重,也没办法笔谈。”
“因为右手骨折了……”
“左手还受了伤。”不知道谁补充了一句。
“现在受害者在国立t综合医院里接受治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很可惜没办法找他问话,医生严格下令,无论如何必须让他保持绝对安静,谢绝一切会面。我推测,受害者并不只是全身多处骨折那么简单,头部估计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因此需要进一步精细的检查。”
“受害者的神志清醒吗?”
“非常清醒,但没办法说话,神志再清醒也没办法表达意见。”
“还真让人头疼啊。”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
“事到如今,疑似嫌犯的蛙镜男还没有出现吗?”年轻的小山刑警举手问道。
于是,砂越将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一一写在白板上。
<td>住在离烟铺“钵吕屋”很近的公寓里</td></tr><td>榎木光子的恋人,住在久谷公馆二层</td></tr>
砂越一边指着标记在白板上的一排名字一边说道:“现在和案件有关的男性共六人。根据词作家实相寺的证词,以及同样见过蛙镜男的派出所巡警田中的描述,蛙镜男是个二十来岁、高个子、体型偏瘦的年轻男子。如此一来,钵吕彻、须藤幸平、久谷健二及枣田社长这四人就被全部排除在外。他们都四十多岁,而且都是矮胖体形,和实相寺他们描述的蛙镜男不符。”
在场的刑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钵吕先生的母亲是被害人,他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遗产被窃;须藤则是站前骚乱的受害者,身受重伤,目前还无法说话。现场还有不少人目击到他和蛙镜男的正面对峙,因此,他肯定不是蛙镜男。”
“这样的话……”加藤喃喃自语。
“作词家实相寺和住在久谷公寓里的美术大学学生源两个人的嫌疑最大……”砂越分析道。
“实相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也是报案人。”林说道,“而且,他看到杀害钵吕富美子的蛙镜男的背影了。”
“没错,但这只是实相寺的一面之词,没有其他人作证。”砂越说。
“你也在现场看到蛙镜男了吧?”田无问道。
“对。他戴着蛙镜,从后门的小窗偷窥现场。”砂越回答。
“也就是说,蛙镜男又重回现场了。如果实相寺就是蛙镜男的话……”
“的确如此。我还注意到一点,现场的后门是开着的,没有上锁……”
“所以呢?”
“我还在思考,还没得出一个完整的思路。”
“你看到的那个家伙,长得和源像吗?”加藤问。
“这个……其实我没太看清,毕竟离得很远,当时光线又很昏暗。”砂越回答。
“源和实相寺,他们有作案动机吗?”另一位刑警问道。
“这点正在调查。源说他最近有钱人账。”
“有些奇怪呢,太巧了。”
“他们两个有不在场证明吗?”
“也在调查中。不过还不能勘定他们两人中一定有一人是凶手,我觉得真正的嫌犯在这几位相关人士以外,我打赌今后肯定会发现其他线索。”砂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