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盛冈县警察署,推开刑警队办公室的门一看,菊池刑警正衣冠不整地在办公桌前坐着呢。见吉敷竹史回来了,菊池刑警特别高兴,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您回来啦?辛苦了辛苦了!好久不见了!八幡平怎么样?”
“好极了!”
“没下雨吗?”
“下了,雾也很大。”吉敷竹史笑着答道。
“是吗?您看,都让您给赶上了。快到这边坐,给我说说八幡平。真是好久不见了,要不,咱们去下边的咖啡馆?好久不见了,我有很多话要跟您说呢。”
菊池一口一个好久不见了,其实,前天他还和吉敷竹史在一起呢,也就是昨天一天没见而已。
吉敷竹史等着菊池刑警穿好上衣,两个人肩并肩地顺着楼梯下楼。
“啊,刚才忘了告诉您了,昨天晚上,有个叫牛越佐武郎的人,给您来电话了。”
“哦,是吗?他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说今天再给您打。牛越是谁呀?”
“北海道札幌警察署的一个熟人。”
“哦,咱们的同行啊,我根本就没感觉出来。”菊池说道,其实菊池本人也不像一个警察。
下到一楼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刑幸先生!”回头一看,是木山拓三。
“哟,木山先生,”吉敷竹史不太热情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咱们见面真够频繁的。”
“就是。”木山说。
“您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报警。请警察发寻人启事。”
吉敷竹史吃了一惊:“报警?”
“对。正如刑警先生所知,我老婆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必须尽快把她找到。”
菊池吃惊地看着吉敷竹史。吉敷竹史内心矛盾了一阵,终于说道:“不要紧的,您太太肯定会回来的,您最好回家等着。”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
“她已经回盛冈来了。”
三人同时沉默了。
“您怎么知道她已经回盛冈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菊池也盯着吉敷竹史问道。
“是我把她送回来的。刚跟她分手。”
木山拓三用鼻子“哼”了一声:“原来如此,你们果然又在一起了!”
菊池刑警瞪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木山,一会儿看看吉敷竹史。
“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就把她藏起来了,对吧?最近刑警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您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是您的自由,我也不想辩解。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要说的就这些。您走以后,您太太把电话打到‘麋鹿’,要我把她送回盛冈。”
“刑警先生,我走以后,你又回到旅馆去,慢慢歇着去了?”木山拓三冷笑着说。
“没有。我回到停车场,刚要开车走,旅馆里的人跑出来对我说,有我的电话。我接了以后,才知道是您太太打来的,她要我送她回盛冈,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讨厌被你说三道四的。但是,我回盛冈的路上,偶然碰上她在公共汽车站等车,就顺便把她带回来了。”
“你回到停车场的那一瞬间,偶然接到了她的电话;而你回盛冈的路上,又偶然碰到她在等车,你的偶然也太多了吧?”木山拓三语带讽刺地冷笑着说。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照您这么说,我把她扔在八幡平不管就对了?我把她给带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您太太她现在就在盛冈。”
听吉敷竹史这样说,木山拓三安静下来,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是在想能把老婆等回来吗,还是在想其他事情?终于,木山拓三冷笑一声,说话了:
“所以,我应该向你表示感谢啊,是这个意思吧,刑警先生?”
吉敷竹史觉得,冷笑是这个男人永远都改不掉的臭毛病。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刑警先生,你什么都没弄明白,一件事都没弄明白!”
“一件事都没弄明白?”
“是的,一件事都没弄明白!我已经请盛冈警察署发了寻人启事,即使你说我老婆已经回到了盛冈,我也不会撤销那个寻人启事的。我要回家看看,要是她在家,我就撤销。”
“这是您的自由。这件事,跟我一件事都没弄明白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系了!这正是我这么担心我老婆的理由。刑警先生,你的推测完全错了!你在我面前如此强硬,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怀疑我,是吧?你怀疑我跟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死有关,是吧?”
“正是!”吉敷竹史理直气壮地说。
“请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我是受害者,我儿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自杀了!你别弄销了,我可是一个老实善良的市民哟!”
“哦?是吗?不过,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嫌疑犯都这么说。”吉數竹史不无讽刺地回精了一句。
“吉數先生……你是叫吉敷竹史吧?你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对吧?但是,这次你弄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在铸成大错,给你自己留下更大的耻辱之前,赶紧刹车,赶紧修正轨道吧!”
吉敷竹史沉默了,呆呆地站着。盛冈警察署的大厅里,吉敷竹史、木山拓三、菊池刑警这三个人,全都默默地站在那里。繁忙的人们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地走过。
“刑警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我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你就给我点儿时间,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吉敷竹史不冷不热地说。
“就站在这儿说吗?”
这时候菊池说话了,他那明快的声音,跟木山拓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咱们到旁边的咖啡馆去吧,刚才我们正准备去那边呢。”
“不行,这不是在咖啡馆里说的话!”木山拓三说。
没办法,两个刑警带着木山,又回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