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根町位于突出在日本海的岛根半岛的最顶端一带,而冲泊更是坐落在半岛的尽头。除了汽车以外,没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可以到达那里。
翌日早晨,当试着预约的两、三家出租汽车公司,都因已经预约完而加以拒绝后,他们三人便决定坐公共汽车去。来到松江火车站前的一畑汽车站时,正好是十点三十分,是开往多古的汽车出站的时间。于是,三个人便坐了进去,汽车准时出发了。
当汽车开到一个名叫“本庄”的小镇的时候,在车窗的右侧,开始能够望见了中海。各地都在开展填海造地运动。道路进入山间,在长海的前方,岔出了一条通向美保关的道路。汽车向左一拐,向北浦驶去。北浦是一个荒凉僻静的村落,在夏日的阳光下寂然无声。
离开北浦,又一次从车窗的右侧,远远地望见了大海。这一次是日本海的外海,和中海的颜色截然不同。这里仿佛是使人提神醒脑的翠绿色,使人眹想南洋群岛的海浪的碧浪,温柔地涌向岸边,在远方的洋面上,抹上了一层浓绿色。
这一带也许常有石头滚落下来,多处山坡被铁丝网罩着。柏油路到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段坑坑洼法的劣等土路,汽车在不停地剧烈颠簸着。一侧是陡峭的悬崖,白色的海浪,正被悬崖脚下的岩礁撞得粉碎。这是一段令人心惊胆寒的险路。
不久之后,汽车便抵达了终点站——多古鼻。五大三粗的女售票员走下车,抓住一个呆在港口的小伙子说道:“这些客人要去冲泊,请告诉路怎么走?”
“从那儿走!”小伙子用手指着港口背后,一座小山包说道,“山的那面就是冲泊。”
当他们在住宅区之间曲折穿绕,沿着狭窄的混凝土坡道,向上走去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咻溜溜的鸢的叫声。仰头一望,六只鸢正在上空盘旋。周围可以听到的,只有那些鸢的叫声。这是一个令人不知所措的、万籁俱寂的夏日午后。
混凝土路突然中断,前面的路成了红土山道。这条道路也在修建当中,走着走着,山道也没有了。没有办法,他们只好从堆着沙土的山坡,艰难地向上爬去;山上面有一个工棚,从里面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和烤干鱼的香昧。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前面就是山顶,从山顶上往下俯瞰,冲泊村的家家户户,便可尽收跟底。三人伫立观察了片刻。
“兴许都在吃午饭吧?”野中史八郎感叹着说。
然而,纵令如此,当他一看到在灿烂的阳光下,没有一个蠕动的影子的道路时,简直觉得:这是一个死亡的村落。野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出了咯咯咯的尖叫声。
几个人走下山坡,来到村子当中。只见村子里竖立着“七洞游览、钓鱼渡船介绍所——小川”的招牌。可是,依然没有看见人影。唯一的一家糖果商店也是空无一人。
他们终干横穿过村庄,来到了港口。在小小的海湾,停泊着二十几艘渔船。红色的被褥正晾晒在拖上岸的渔船上。海岸的一角,竖立着一块渔港修建纪念陴。好不容易在这里,才找到了一位从家中走出来的男人。
“请问髙畑虎吉先生住在哪儿?”他们问道。
“髙畑虎吉?……”他歪头沉思了一会儿,“哦,是北山的虎吉吧……”男人沉吟着点了点头,“要是那位老人的话,他在早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啊,是死了吗?”
“是的!……”那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在什么时候?”野中史八郎焦急地问。
“这个嘛?……那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可能是在昭和三十二、三年吧。”
“那么,他的夫人呢?”
“夫人当然也死了,是前后脚呀!……”
“那么,他的女儿呢……”几个人焦急地问。
“你是说尤佳丽小姐吗?”
“是,她还是叫尤佳丽呀。”野中史八郎惊诧地点了点头。
“双亲死后,尤佳丽小姐很快就离开了这里,一个人去了米子市。说是朋友在米子市里工作,他就到那儿去了。”
“那么说来,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了吧?”
“现在,邻居已经把他们的茅屋,当做仓库用了。瞧,就是最上面的那间草屋。”
他一边说着,用手指着海角山岗上的一间业已坍塌的小屋。
“服么,你知不知道,尤佳丽小姐去米子什么地方了?”
“啊,那我可不知道哇。”
“那么,她的那位朋友呢?”
“她可不属于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听说是一个外乡人……”
“啊!……”野中史八郎的脸上,开始渐渐地露出了焦虑的神色,“是否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兴许是吧!……”他摇了摇头说道,“连向帮她料理双亲丧事的邻居,她都没有来得及道一声谢,就偷偷地离开了这里。当时,我们对她的印象可坏了。离开这儿之前,好像是只对附近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们讲:她要去米子的朋友那儿,与朋友们一起工作去。况且我是这里的劳动小队的组长,要是有人知道什么的话,一定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是嘛……”野中史八郎叹息着摇了摇头。
不时,对方就算是这么说,但自己是不能说一声“对,是这样吗”而缩回去的。哪怕是挨家逐户地去问一遍,也要打听到底。
“其实,我是为办一件顶重要的事,我们正在寻找那位尤佳丽小姐的下落。”宫地代表三个人说,“您那么讲,我想我们三个人,恐怕是要徒劳一场了。不过,如若不再去问一下,村子里面其他的人,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呀。”
“啊!……”那个男人惊呼一声。
“而且,这个地方,一天也没有几趟公共汽车,我们想在这里小住儿天,慢慢地调查一下。不知道哪儿有旅馆?”
“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旅馆,不过……我办着一个船舶介绍所,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那儿……”
“是吗?如能拜托您的话……”野中史八郎大喜称谢。
“你们住下来以后,我可以领着你们,挨门遂户地去打听。兴许这样,你们几位还能够早一天调查清楚。”
“啊,如果能够这样,那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啦。务必请您多多关照。”天旱逢甘雨,他们不禁折腰致谢。
第二天和第三天,用了两天的时间,岩崎组长领着他们,在村子里挨门逐户地慢慢打听。
然而没有二个人知晓,这位弃掉因父母双亡,已经空无一人的家庭,孤身流窜到米子去的姑娘的下落。米子的确不是大城市。要是一位成人的女子,她的工作去向,自然会受到限制。可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十五岁的少女,能够钻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不能不想到,在仓田山老人有限的在世期间,要找到尤佳丽,恐怕几乎是不可能了。
三个人到山阴地区寻找尤佳丽一事,到此受到了挫折。
在回去的公共汽车里,他们选择坐了与来时方向,完全不同的西线,翻过了御津-北讲武-高畑屋山岭,公共汽车便驶入了松江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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