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奕森两眼灼灼,不停地注意着蒙戈利将军手中执着的那两件宝物。忽的,他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合后仰。
“老狐狸”仇奕森是吃了熊胆豹心?竟然敢在蒙戈利将军府如此的放肆?
蒙戈利将军凝呆着说:“你笑什么?”
沙利文和金燕妮都惊诧不迭,搞不清楚仇奕森又在耍什么噱头。
“什么事情使你那样好笑?”蒙戈利将军并不生气,相反,很和蔼地向仇奕森询问。
“膺品!”仇奕森指着蒙戈利将军手中的两件“宝物”,仍然笑个不止。
“假的么?……”蒙戈利将军立刻戴上了他的老花眼镜,越看那两件“宝物”越不对劲。
仇奕森再说:“这和华莱士范伦械劫博览会所得到的两件膺品完全相同,是出自一名膺品古玩制造专家的手笔,这个人名叫李乙堂,已经落网,被扣押在警署里,你假如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命史天奴探长将他召来辨认!”
“当然这是膺品!我戴上了老花眼镜,没有认它不出的道理!”蒙戈利将军已经恼了火,指着金燕妮说:“令尊竟连我也欺骗么?”
金燕妮大惊失色,张惶失措。
仇奕森赶忙替金燕妮辩护,说:“将军息怒,他们父女是不会知情的!”
“他不是锁在家中的保险箱内的么?”蒙戈利将军说。
“我亲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取出来的!”沙利文说。
“锁进去时是真的宝物!”仇奕森说。
“又被人调了包,偷出来了不成?”蒙戈利将军问。
“不!一定是被骗了!”仇奕森说。
“你怎样能证实这件事情呢?”
“很简单,问金范升老先生,他是一个殷实的商人,不会说谎的!”仇奕森说着,拾起了电话听筒说:“可以借用你的电话么?”
“当然可以,吩咐他们立刻接通!”蒙戈利将军说。
仇奕森便将电话筒交到金燕妮的手中,命她立刻接通电话至“金氏企业大楼”,向父亲查问遇骗的经过详情。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金范升老先生心安理得,满以为“原璧归赵”,“燕京保险公司”已经没有保险责任,他的“金氏企业大楼”可以高枕无忧了。
金燕妮先让她父亲将特别护士召至身旁,针药先行准备好。金范升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喋喋不休,查根问底。
金燕妮说:“你别管!先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一面回首向蒙戈利将军道歉说:“很抱歉,家父患有血压高症,经不起刺激,随时都会昏倒的!”
蒙戈利将军说:“有一个女儿真好,事事都替老人顾虑到,只可惜我没有女儿!”
金范升已经按照金燕妮的吩咐,将护士召在身畔,针药也准备好了。
“你听着,或会对您造成刺激的,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金燕妮先行关照父亲,然后开始说明由保险箱内取出的珍珠衫和龙珠帽是膺品!
金范升立刻破口大骂仇奕森不是人,将两件膺品交由他保管……
金燕妮说:“您且先别骂仇叔叔,您可以冷静地想想看,两件宝物锁进了保险箱之后,可有什么人接触过,除了你自己之外!”
金范升这才想起了有一位自称姓贺的女郎,头戴龙珠帽,身披珍珠衫来拜访过。
“啊!一定是她……”老人家怪叫了起来。
“您将前后详情说一遍!”金燕妮说。
金范升便将贺希妮拜访的始末,大致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
“奇怪,我的血压并没有变化,好像是百病全消了……”他最后说,电话就随之挂断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极微妙的骗局!”仇奕森含笑说。
“那个女骗子是谁?”蒙戈利将军问。
仇奕森说:“找回真物,还需要请教我‘老狐理’哩!”
蒙戈利将军啼笑皆非,说:“现在,只好请教你了!”
仇奕森说:“我已经被将军奚落了老半天啦,这时希望能提出小小的条件!”
蒙戈利将军的脸色严肃,说:“什么条件?只管说!”
“请你下条子立刻释放‘满山农场’的少东朱建邦,并下令将军府和‘满山农场’的官司和解!”
“那是属于法院的事情!”
“蒙戈利将军下条子比法院更为有效!换句话说,也等于高抬贵手,做了善事呢!”
“好吧!我依你的!”蒙戈利将军立刻扯铃唤人,召来主任秘书照办。
仇奕森说:“文件办妥之后,请交给我,再由我交给左轮泰,这是我们缔结和好的凭藉!”
“现在该帮忙我追还赃物了吧?”蒙戈利将军再说:“那个女骗子是什么人?”
“主事人就是你将军府的客人呢!”仇奕森说。
“嗯!我明白了,你是指那位大教授骆驼先生!”蒙戈利将军恍然大悟,又笑了起来,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走不出将军府的!”
仇奕森说:“你别太自信了,骆驼是很特别的,他可以来去自如!”
蒙戈利将军叹息说:“我看那位骆驼大教授,是一位颇有修养的学者,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仇奕森说:“我已经解释过,在整个东南亚地方,有数十间慈善机构,所有的可怜人全仗赖他养活!”
蒙戈利将军说:“以非法的勾当来维持慈善事业,总不是办法!”
仇奕森说:“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贫者越贫,富者越富,有钱的人不肯做善事,也就只有让那些生性古怪的人出来‘替天行道’!像蒙戈利将军富甲一方,就没有养过一所孤儿院……”
蒙戈利将军不乐,说:“你好像是在指责我了,其实我做的善事不少,‘仁慈会’聘我为名誉会长,每年有各种活动,捐款不在少数!”
“以您的财富来说,养十间八间孤儿养老院,乃是‘九牛一毛’……!”
“你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带刺的呢!”
“我是为贫苦的可怜人请命,蒙戈利将军会是苦难者的救星,将来会在墨城传成佳话!”
蒙戈利将军笑了,说:“你不愧为‘老狐狸’,很能打动我的心,我真办孤儿院或养老院时,要重金礼聘,请你策划一切!”
仇奕森说:“不!你应该聘请骆驼,他在这一方面有特别的擅长和嗜好,是最适当的人选!”
这当儿,忽的户外响起了枪声!
“怎么回事?”蒙戈利将军探首门外询问。
但是走廊已经是静悄悄的了,连一个人影也不见。蒙戈利将军推窗外望,只见许多人都趴在窗前,正在欣赏靶场上的神枪表演。
秘书主任刚拟好与“满山农场”和解的公文,需要蒙戈利将军签字,他趋过来说:“他们已等不及要观赏左轮泰先生的神枪特技表演,已提早下靶场去了!”
蒙戈利将军说:“我还没有吩咐开始!”
秘书主任说:“他们说,只要枪声响过后,蒙戈利将军就会自动到靶场去,所以他们提前了一步!”
仇奕森接过公文,请蒙戈利将军签了字,然后说:“这不过是骆驼的障眼法,他已经溜走了!”
“溜走了么?我不相信……”蒙戈利将军疑惑地说。
“你且看那个老骗子骆驼还在靶场上吗?”仇奕森笑个不迭。
“他怎能通得过将军府的大门呢?”蒙戈利将军还相当的自信。
“你的警卫全都过来欣赏神枪绝技,大门等于是敞开着的!”
“我的警卫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欣赏神枪表演是经过你的许可的!”
“但岗位还是有责任禁止闲人进出……”
“这不能怪你的警卫,他们的注意力早被左轮泰的名气分散了!”
蒙戈利将军老态龙钟,他也要下靶场,吩咐沙利文为他取来手杖,一面吩咐沙利文说:“去吩咐侍卫长,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假如那个形状古怪的骆驼老教授着实是溜走了的话,就派人去将他追回来!”
沙利文连声应是,立刻如飞似地先行下楼去了。
史天奴以手铐将华莱士范伦铐起,正打算“起解”,蒙戈利将军向他招呼说:“慢着!还有一套膺品摆在我的床上,正好给你比对一番,是出自相同的一个人的杰作,手工还真不坏,几乎连我也骗过了!”
史天奴怔着,这时他才了解,为什么蒙戈利将军一直不肯收下华莱士范伦交回来的珍珠衫和龙珠帽,原来竟是膺品呢!
博览会械劫案算是侦破了,主犯一并落网,问题是赃物没有下落,他所得到的只是两套膺品,如何结案呢?换句话说,案子等于没破!
忽的,主任秘书瞪直了两眼,面对着蒙戈利将军的书房。
“那是什么东西?……”他呐呐说。
原来蒙戈利将军的书房里,有着一团团带有红光的乌烟,自门缝里冒了出来。
“失火了……”蒙戈利将军失声惊问:“快敲火警铃……”
“救火!救火……”史天奴探长高声呼嚷。
主任秘书慌慌张张抢了上前,首先打开了书房的大门,只见满室内全是浓烟,还有火光在地上闪窜,硫磺味充斥。
“快敲火警铃,召人来救火……”蒙戈利将军跺脚说。
仇奕森格格笑了起来,摆手说:“不要着急,这是江湖上的把戏,鸡鸣狗盗所惯用的‘鬼走火’,利用它做掩护藉以脱身的!”
蒙戈利将军怔着说:“这你怎会懂得的?”
“我混迹江湖数十年来,这些下三滥的把戏,多少还懂得一些!”仇奕森回答说。
“那么也是魔术之一种了?”
“小魔术!”
“这样说,一定是骆驼捣的鬼了?”
“他需要脱身,远走高飞!”仇奕森说。
“可恶,可恶之极!”蒙戈利将军跺脚,气恼不已。
这时,因为书房的大门打开了,室内的浓烟与火光不断地外冒,加上史天奴探长的乱叫乱嚷,引起群聚在靶场上的人注意。特别是蒙戈利将军的侍卫,一个个张惶失措,慌慌张张地就赶上楼来救火。
蒙戈利将军挥起了手杖,高声说:“大家不要慌张,这不过是江湖人的把戏,火烧不起来的!”
蒙戈利将军和仇奕森、金燕妮三人已来至楼下内院,整座将军府一团乱糟糟的。
左轮泰独自一人留在靶场上,他的手中握着两支左轮枪,正待表演他的神枪绝技。负责飞靶机的侍卫赶去救火去了。
“骆驼教授呢?”蒙戈利将军趋上前问。
“不知道,他曾经说过要先走一步的!”左轮泰回答说。
“我想他是趁乱溜走了!”仇奕森说。
“骆驼教授听说你押着华莱士范伦已经到达将军府,他就决定要先离去的,不过他没得允许,怎样出得了那扇大门呢?”左轮泰表示很怀疑。
仇奕森笑着说:“骆驼会有他的办法的!”
左轮泰以怀恨的眼光瞪了仇奕森一眼,冷冷地说:“恭喜你擒获正凶,但是在李乙堂的住宅处,你玩弄的诡计却不够光明磊落!”
仇奕森说:“我纯是为你着想的,提防你会被骆驼出卖!”他说时,将蒙戈利将军亲笔签字的和解书交到左轮泰的手中,又说:“我相信朱黛诗的哥哥很快的就可以出狱了!”
左轮泰大喜,说:“老狐狸,有你的一手!”
“蒙戈利将军也等于卖了你的面子!”仇奕森说:“只可惜骆驼将你我出卖了!”
“此话怎讲?”
“交到蒙戈利将军的两套珍珠衫和龙珠帽全是膺品,真宝物他早盗走了!”
“你是说,金范升老先生收藏着的真宝已经被盗么?”
“利用女色行骗!”
左轮泰一怔,说:“金范升这样大一把年纪,又患有血压高症,居然还会受女色所骗?”
仇奕森说:“这就是人类的弱点!”
“怪不得骆驼要溜走了!”左轮泰说时格格大笑。
金京华是随同左轮泰走下靶场的,这时兄妹相见,真相已告大白,兄妹发生争吵。
“原来你和父亲两人将我蒙在鼓里……”
金燕妮说:“只因为你对任何事情都不负责任,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加重你的责任感!”
“珍珠衫和龙珠帽被劫,我差点儿自杀,你知道吗?假如我真死了,岂不进了枉死城?”
“你不会死的,你花天酒地的日子还未结束之前,枉死城不会收容你……”
仇奕森制止他们吵下去,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何不留待回家去再论理!”
沙利文已跑遍了将军府的几扇大门,喘着气赶回来了,他摇着头说:“没有骆驼教授的影子,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去的!”
“几座城门都没有岗哨么?”蒙戈利将军问。
“他们有赶去救火的,也有赶过来看神枪表演的!”沙利文又说。
“这还成什么样的军队?”蒙戈利将军跺着脚说。
侍卫长匆忙跑过来,双手给蒙戈利将军呈上一只信封。信封上写着:“恭呈蒙戈利将军亲启,骆驼教授敬留”。
蒙戈利将军问:“是谁交给你的?”
“不,是警卫在正门的门闩上发现的!”侍卫长回答。
蒙戈利将军展开信封,抽出来,里面竟是一张白纸。
“怎么回事?骆驼还开这种玩笑么?”蒙戈利将军皱着眉,两眼灼灼,像是有着无比的愤怒。
仇奕森说:“这也是江湖上下三滥的玩艺!”
“小魔术么?”将军问。
“小魔术!”仇奕森点头。
“怎样揭破戏法?”
“用火一烤,白纸上就会现出字迹!”
蒙戈利将军说:“你懂得真多!”他即命侍卫长设法用火烤出纸上的字迹。
侍卫长两眼翻白,呐呐说:“该用怎么样的火来烤?”
仇奕森摸出打火机,取过那张白纸,擎亮打火机,置在白纸下轻轻一烤。立时,纸上呈现出焦黄色的字迹。上面是很简单的两行字:“后会有期,祝君健康!”
蒙戈利将军不乐,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仇奕森说:“骆驼教授无非是要表现他的才华,另一方面却是拖延时间,好有充裕的时间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么?”蒙戈利将军挥动他的手杖,说:“他逃不了的!”
仇奕森耸肩说:“他早逃掉了!”
蒙戈利将军的书房并没有失火,门窗经开启后,空气流通,那些古怪的烟雾就烟消云散了。那些赶去救火的,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喘着气,重新来至广场上,听蒙戈利将军的发落。
“完全是闹鬼,在大白天也闹鬼!”一名侍卫报告说。
蒙戈利将军却不断地喊着史天奴探长的名字。经过侍卫的传报,史天奴探长匆忙赶到蒙戈利将军的跟前。
蒙戈利将军说:“我要你立刻发出通知,飞玑场、码头、火车站、公路局车站……禁止骆驼教授出境!”
史天奴说:“蒙戈利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在一个小时前,还让我解除限制骆驼教授的出境命令呢!”
蒙戈利将军说:“现在要改变了!”
“理由何在?”
“真的珍珠衫和龙珠帽在他的手中!”
“噢!”史天奴探长也吃了一惊,说:“他竟将你连同我也给骗了?”
“可不是么?”
“他还假惺惺帮我破案……”
“少废话,你再不去发出通知,就来不及了!最紧要的,发现这个人要立刻扣留……”
史天奴探长在情绪紧张之下,立正向蒙戈利将军行军礼,然后转身飞步向警卫室而去。
仇奕森和左轮泰两人直摇头。
“你们摇头干嘛?”将军很不高兴地问。
“现在去拦阻已经来不及了!”仇奕森说。
蒙戈利将军说:“骆驼走不远的,他在离境之先还有一道手续,况且带着珍珠衫和龙珠帽,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骆驼怎会自己携带那两件碍眼的东西呢?他手底下的爪牙众多!”仇奕森说。
“左轮泰,你可有高见?”蒙戈利将军转向左轮泰请教。
“骆驼存心逃走,他早已经有安排,大致上是来不及拦阻了!”
“你们将他当做神看待了?”
“不,是妖怪!”左轮泰说。
蒙戈利将军绷着脸,堆起了整脸的皱纹,说:“在墨城,谁能逃出我的掌握……”
仇奕森说:“骆驼是存了心表演给你看的,我不是已经声明过了么?”
“可惜!”将军跺脚说。
“蒙戈利将军是担心两件宝物取不回来么?我已经有言在先,要寻回真品,得请教‘老狐狸’!”仇奕森说。
“不!你错了!”
“那么将军可惜的是什么?”
“我有意将骆驼追回来,重金礼聘,请他做我的顾问、参谋长、谋臣、最高智囊……他竟溜走了,岂不可惜,我需要这样的人才!”
仇奕森和左轮泰相顾一笑,说:“想聘用这种人,实在是不简单的!”
“蒙戈利将军府在墨国崇高的声誉,还有偌大的家产,需要极具有智慧的人才能维持下去,单凭‘福气’是靠不住的,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这位老人家抚着胸,起了一阵感叹。
“以诚能治天下,我看令公子沙利文是一个人才!”仇奕森说。
蒙戈利将军两眼灼灼,忽而注视着仇奕森和左轮泰两人。
仇奕森甚为敏感,打了个寒噤,恭谦地说:“我是以四海为家的,很少会在一个地方停留上半年的时间……”
左轮泰也说:“在我们三个人之中,我是最愚蠢的一个,在斗智方面,老是败在他们二位的跟前!”
“沙利文需要一位导师!”蒙戈利将军说。
“仇奕森比我强,他的绰号是‘老狐狸’!”左轮泰说。
“左轮泰的神枪名满天下,连骆驼也慑于他的威风,要让步三分!”仇奕森说。
“蒙戈利将军府需要智囊!”左轮泰说。
“不!还是威名重要……”
蒙戈利将军不断地点头,他看看左轮泰,又看看仇奕森,好像对仇奕森和左轮泰都很欣赏,都很满意。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是善观色令的,他俩很了解,蒙戈利将军很可能会将他们两人都留下,固然蒙戈利将军有的是钱,下重金礼聘是必然的,将来对他们也会礼遇,这一辈子可以说是荣华富贵受用不尽了。然而,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是游侠四方的人物,他俩怎会为了一份厚薪,而抛弃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多久,史天奴探长满额大汗地向蒙戈利将军跑来。他报告说:
“蒙戈利将军,不好!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机场、码头、车站……但是骆驼教授在昨天就雇好了一架私人航空公司的包机,在二十多分钟之前就已经起飞了!”
“不能让它折回来么?”蒙戈利将军问。
史天奴探长拭着汗,呐呐说:“我只是警察署小小的一名探长,那有这样大的权力?”
“谁有这个权力?”
“要通知交通部,透过民航局,或是由防卫司令部下命令,或是命令空军司令部派战斗机去追截……”
“为什么这样麻烦?”
史天奴探长说:“蒙戈利将军有这样的权力,可以命令空军司令部派喷射战斗机去追截,那种单引擎的小型飞机时速有限,相信很快就可以将它追上了!”
“追上了又如何呢?假如他不听命令,我们又不能追出境去!”
“它不折回来,就命令战斗机将它击落!”
蒙戈利将军瞪目说:“你发疯了么?击落它,全世界会损失一个奇才!”
史天奴楞楞地说:“你不就是要逮捕骆驼教授吗?他偷了你的珍珠衫和龙珠帽啊!”
“我并没有让你去谋杀!”
仇奕森好像得到了机会,说:“蒙戈利将军,我们已有言在先,这个差事交给我了!”
史天奴探长说:“仇先生,你好像很有把握似的!”
蒙戈利将军却摇着头说:“现在珍珠衫和龙珠帽是否寻回来,好像已无关重要了!我的财产也并非以它为重!”
金京华忙抢着说:“不!假如珍珠衫和龙珠帽寻不回来的话,我的‘燕京保险公司’就破产了!”
蒙戈利将军说:“我不追究赔偿,该可以没事了!”
“我的保险公司名誉破产,也等于面临绝境……”金京华再说。
左轮泰也希望脱身,说:“要取还珍珠衫和龙珠帽的差事应该交给我!因为我和骆驼还有约定,可以提出交换条件!”
仇奕森说:“不!蒙戈利将军正等候着欣赏你的神枪表演,非但如此,整个将军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齐聚在此,等候着观赏呢!”
蒙戈利将军点首说:“对的!珍珠衫和龙珠帽有它的价钱,可以出重金收购,但是欣赏左轮泰先生的神枪,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仇奕森笑了起来说:“左轮泰先生,盛意难却,这浪费不了你多少的时间呢!”
立时,全场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左轮泰先生,你需要怎样表演,我的侍卫长会为你安排!”蒙戈利将军说着,他的侍卫官已经为他搬过一张宽大的皮椅,安置在靶场的看台上。
左轮泰担心仇奕森溜走,一把将他揪住,向大家宣布说:“别忙,‘老狐狸’仇奕森赫赫大名,他除了智慧高人一等之外,枪法也是江湖内外闻名的,‘天下第一枪手’的雅号原是应该属于他的才对,可是因为‘老狐狸’三个字较之神枪手要响亮得多,所以仇奕森就保留了‘老狐狸’的雅号!”
仇奕森不乐,说:“左轮泰,你是有意推托其辞,故意拖我下水罢了!”
左轮泰说:“表演枪法需要有对手,否则唱独脚戏有何意义呢?”
仇奕森说:“在左轮泰的跟前,我的枪法现丑不如藏拙!”
左轮泰向蒙戈利将军说:“仇奕森曾经向我挑战,我们有约在先,总得找一个机会较量一番的,今天正是我们的机会!”
蒙戈利将军说:“这样很好,但是要不伤和气地较量!”
仇奕森摇头说:“左轮泰无非是想出我洋相,叫我难于下台罢了!”
左轮泰再说:“蒙戈利将军,我有一项建议,请你批准!”
“请说!”将军答。
“我建议谁赢得这项竞技,蒙戈利将军就派谁去负责找寻珍珠衫和龙珠帽,这样,仇奕森将会全力而赴!”左轮泰说。
仇奕森真恼火了,说:“左轮泰,你欺人过甚了!”
左轮泰说:“我也是一种赌博,说实在,我也许会败在你的手里!因为我们还从未较量过!”
蒙戈利将军说:“你们别将胜负看得过重,将它当做一种技术性的观摩,也可以让我的部属得到一个学习的机会!”
沙利文向他的义父建议说:“将军府内的神枪手也很多,让他们也参加表演,那么仇奕森和左轮泰的胜负也不会觉得太难堪了!”
蒙戈利将军一想,沙利文说的话颇有道理,于是,他立刻吩咐侍卫长,叫贝克出场参加表演。
贝克也是蒙戈利将军的侍卫之一,是将军府著名的神枪手之一。他曾参加墨国全国运动会射击比赛获得金牌,在射击技术而言,他是知名之士。
贝克正挤在人丛之中,他听说左轮泰的绰号称为“天下第一枪手”,就很有点不服气,再看左轮泰和仇奕森的那副神气,早就蠢蠢欲动,很有意思想和他们较量一番。
侍卫长已招呼贝克,说是蒙戈利将军命他参加神枪表演。贝克立时神气起来。他展开脚步,飞似地跑回宿舍,取出他那支擦得雪亮、专用于射击表演的自动步枪。
这时,沙利文为金燕妮取了一把椅子,她是唯一的贵宾,可以和蒙戈利将军并排而坐。
蒙戈利将军又吩咐说:“该怎样开始,听左轮泰先生和仇奕森先生的,以他们的意见为意见,用长枪用短枪,打飞靶和打硬靶都可以!”
这时,贝克神气活现,握着他的自动步枪,早站立在靶场上的射击位置上了。
仇奕森暗向左轮泰埋怨说:“你简直是恩将仇报,我替你解决了‘满山农场’的问题,你却存心要我出丑!”
左轮泰说:“老狐狸,你想将我卖在蒙戈利将军府里可不简单,我还得赴林边水宝藏之约哩!”
“但是你想将我卖在将军府也不容易呢,我和骆驼也有约,得要将珍珠衫和龙珠帽取回来!”
“‘满山农场’的问题蒙你多关切,虽然你将文件取到手在先,但是没有你时,蒙戈利将军还是要买我的交情的,所以,这种感激只能领半分的情,抵消了你过去的捣乱和干扰!”
“你毕生行侠仗义,良心却喂了狗!”仇奕森说。
“你毕生打抱不平,但只护卫自己的立场!”
“左轮泰真不够君子!”
“仇奕森是没有气度的小人!”左轮泰说。
他们俩叽叽咕咕讲个不停,但讲的是中文,除了金燕妮与金京华兄妹外,没人听得懂。
贝克握着自动步枪,似乎等不及的样子,趋上前向左轮泰和仇奕森行礼说:“我准备好了!”
靶场上已竖起了三只供记分用的圆型靶子。仇奕森和左轮泰同时向贝克说:“你先请!”
贝克真不客气,他上好膛后,举起自动步枪,瞄准了好一阵子,劈,劈,劈!一声三枪,两枪中了红心,一枪打在白圈外面。
“好枪法!”左轮泰翘高了大姆指说:“但是我只能用左轮枪奉陪!”
贝克说:“当然可以,蒙戈利将军早有吩咐,随便你们二位选用什么枪械!”
左轮泰摸出烟匣,敬仇奕森一支烟,然后说:“仇奕森先生,你可有胆量替我衔着这支靶子?”
“以香烟当作枪靶么?”
“是的!”
仇奕森说:“假如有偏差,我的脑袋就是两个洞了!”
“我会赔你一只脑袋的!”
仇奕森吃吃笑着说:“左轮泰先生有吩咐,我哪有不遵命之理?”
“烟可要衔紧,因为我要三枪连发!”
“假如以活人作为活靶的话,一枪就可以毙命了!”仇奕森说着,慢吞吞地将纸烟燃着了火,吸了两口,吐出烟雾,然后在适当的位置站稳。他的态度自然,毫无畏惧似的。
左轮泰检查完他的左轮枪,上了三发弹药,这时,所有在场的人全为仇奕森咽了口气,一些女眷们屏息呼吸,几乎要闭上眼睛不敢看。
自命是神枪手的贝克也告目瞪口呆,这种练枪方法,他连听也没听说过呢。
左轮泰先向蒙戈利将军一鞠躬,转身立刻出枪射击,快如闪电,砰,砰,砰,大家都可以看得见仇奕森口中衔着的纸烟,头一枪将燃亮了的火点打掉,第二三枪,各打掉了一小截,仇奕森的唇边就只剩下半截烟屁股了。
仇奕森的脸色不变,稳如泰山,可见得他是一个经过大场面的人物,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他将剩下的一截烟蒂捏在指间,向地上一弹,立时全场掌声雷动,所有的人都为他们两人欢呼。
左轮泰的枪法大家都看到了,贝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呢,仇奕森的好汉本色也使大家赞叹不已。蒙戈利将军堆起满脸皱纹,笑得拢不了嘴,鼓着掌,连声叫好。
左轮泰将手中的左轮枪向仇奕森一抛,说:“瞧你的了!”
仇奕森面有难色,说:“你的枪法如此的神奇,不是等于存心出我的洋相么?”
“老狐狸,别装蒜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玩这顿把戏,然后设法脱身!”
仇奕森接过左轮枪之后,全场又静寂下来,大家倒要看看他该怎样和左轮泰分高下、争胜负咧。
仇奕森先向蒙戈利将军一鞠躬,然后向左轮泰说:“我也需要请你帮忙!”
左轮泰说:“愿听你的吩咐效劳!”
仇奕森说:“请将你的领结解开!”
左轮泰一怔,说:“你打算用我做枪靶子?”
“不!只借用你的领结!”
左轮泰的领结是最时髦不过的,它是一根长形的黑带子,带子两边有着金质的丝线镶边。它套在衣领上,结成蝴蝶结,两边带子深垂,看似华贵、大方、洒脱。左轮泰向来讲究衣饰。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副绅士派头。
“借我的领结何用?”他问。
“它解开就行了!”
“将它当做枪靶子么?不!老狐狸,你太奢侈了,要知道,它是在巴黎买的,花掉我三百个法郎呢!”
仇奕森说:“三百法郎在左轮泰的眼中能算得了什么?假如蒙戈利将军赏识你的话,他会给你年薪三万倍也不止!”
“老狐狸,你别存了心‘整’我!”
“左轮泰如此吝啬么?”
左轮泰无可奈何,只有将蝴蝶结解开。
“行了!”仇奕森伸手指点说:“你双手各拈着带子的一端,一手略为偏高,一手略为偏低,这样就行了!”
左轮泰忙说:“你打算这样练靶么?你的枪法究竟灵不灵?”
仇奕森说:“我已将近有二十年不摸枪械凶器了,今天是被你所逼,重新练靶的!”
左轮泰咽了口气说:“你的枪法若有偏差,那么我的咽喉岂不是也一枪两个洞么?”
仇奕森说:“左轮泰一向自命是英雄好汉,怎的竟胆小如鼠,一个人的生死能算得了什么?”
“你是企图借机消去你的心头之恨么?”
“别多说了,你打算让在场的人看笑话么?”
左轮泰心中忐忑,不知道仇奕森有着什么阴谋,但在众目睽暌之下,他不能露出胆怯之色,只有硬着头皮,双手各执着带子的一端,一手偏高,一手偏低,两很带子和他的手臂连着颈子,假如一枪打歪了,那么左轮泰不是颈子上穿了两个洞,就是手臂会折断!
砰砰!仇奕森连扣枪机,正好两枪,两根带子接连在左轮泰的颈子处正好折断了。左轮泰双手拈着带子,便飘飘下垂了。
左轮泰的额上也出现了汗迹,想不到仇奕森的枪法也是如此的高明呢。
“好!”蒙戈利将军一声大叫,立时全场又起了一阵剧烈的掌声。
“你赢得喝采,我可损失了一根领结!”左轮泰有点不大服气地说。
“你曾答应过赔我一只脑袋,我只好赔你一根领结了,至少我的脑袋不只值三百法郎吧!”仇奕森吃吃笑了起来。
左轮泰为了表现风度,也只好大笑起来。
“贝克,在将军府内练靶,你们还有什么特别的方式?”他问。
“我们最习惯练飞靶!”贝克说。
“你们的飞靶机顶,最多一次能发出几个靶子?”
“五个!”
“以你们的最高纪录,一次可以击中多少只靶?”
“我的纪录是三只!”贝克竖起了三只手指头,这一次他没有把握是否连击三只飞靶。
“了不起!”左轮泰竖起大姆指夸赞。
“你们两位的最高纪录是多少?”贝克反问。
“我还没有玩过!”左轮泰回答。
“我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不玩枪了!”仇奕森回答。
贝克指着左轮泰说:“刚才你射飞靶还是蛮行的!”
“那只是单靶!”
“没试过双靶么?”
“没有!”
贝克心中沾沾自喜,他想,也许射击飞靶可以将左轮泰和仇奕森压倒。
“你们先开始如何?”他说。
左轮泰摇头,说:“不!先瞧你的!”
仇奕森说:“我们不喧宾夺主!”
左轮泰再说:“况且我们对场地不熟悉!”
仇奕森说:“假如情况对我不利,我可能会放弃,认输算了!”
贝克的心中便更有把握了。
飞靶机是设在靶场的右侧,靶机是一只像炮弹筒形状的弹管,有专人在那儿负责。贝克先检查了枪械,摆出一副射击手的姿态,然后举起了两手指头,向负责靶机者示意,表示他要射双靶。
嗤的一声,两团像鹅蛋大小的黑物弹向高空。
砰!砰!贝克扣了枪机,他出枪也很快,听枪响,只见天空间溜过的两团黑物已爆炸,散开来一团是红的,一团是黄的粉状物体,飘荡在半空间,煞是好看。
全场掌声震动,所有蒙戈利将军的部下都为他喝采,还有吹口哨的。
贝克洋洋得意,递手向仇奕森和左轮泰,说:“献丑了,二位请吧!”
仇奕森双手一摊,说:“我放弃!”
左轮泰一耸肩,说:“我追随仇奕森!”
贝克说:“你们二位要放弃射击飞靶么?”
仇奕森说:“不!左轮泰嫌双靶太少了!”
贝克一怔,说:“难道说,你们要打更多的?”
左轮泰说:“不!我们准备好欣赏你的表演!”
仇奕森说:“对!以打飞靶而言,恐怕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贝克更高兴了,他又举起了三只手指头,向负责靶机者示意。
“嗤!”靶台上又射出三枚飞靶,那黑溜溜的东西像流星似地在天空间溜过。
射击飞靶最着重的是把握时间,目标在天空稍纵即逝,分秒也不能出差错。特别是表演射击时,飞靶到了适当的空间就要将它击中,粉状的物体在半空间爆炸开,会获得更多的喝采。
砰,砰,砰,贝克连打了三枪。
一团紫色的烟幕在天空间散开,另外的一团是橙黄色的,但是有一团像是鹅蛋形的东西下坠了。这是说,贝克只射中了两只飞靶,另一只飞靶下坠了。在场的人有喝采有鼓掌的,也有为贝克惋惜的。
“奇怪,我平时都是中三个靶子的,今天也许是情绪紧张的关系!”他喃喃自语说。
仇奕森和左轮泰没有鼓掌,也没有赞好,不作任何的表示。
“不用紧张,将情绪稳定下来再试一次!”左轮泰很平淡地说。
贝克上弹药,他真的要再试一次,再度向那靶台竖起三只手指头。
“嗤!”靶台上又弹出了三枚飞靶。
砰,碎,砰,贝克又打了三枪。
天空爆出了一团红一团绿色的烟幕,另外一枚飞靶下坠。还是只中了两枪。
“唉!这是运气不好!”贝克叹息说。
“真的,可以打中两枪,已经是不简单了!”左轮泰颔首说:“你不愧是神枪手!”
贝克将他手中的一支自动枪交给左轮泰说:“现在该看你的表演了!”
左轮泰摇头,说:“我惯用左轮枪,因为它可以当做玩魔术一样!”
“那么就看你用左轮枪了!”
“不过在射程上,我可要稍吃一点亏!”
“飞靶正好在射程之内!”
左轮泰正要装上弹药之际,仇奕森已伸大了手掌,竖高了五只指头,向着飞靶发射台。
“嗤”!“嗤”!两声,天空间已发出五只飞靶。
左轮泰的动作十分快,砰、砰、砰、砰、砰!五枪连发,快如闪电。天空间留下五朵彩云,红的、黄的、绿的、紫的、青的,彩色缤纷煞是好看。
在场的人全看傻了眼,贝克几乎昏倒,这时他才明白,左轮泰有“天下第一枪手”之绰号,得来必不简单。
“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枪手!”蒙戈利将军大声怪叫起来。
所有的人如在梦中惊醒,这时才开始鼓掌。
“老狐狸,我真该用最后的一发弹药打碎你的脑袋,你差点儿出了我的糗!”左轮泰说。
“我知道你从不会失手的!”仇奕森说。
“现在该看你的表演了!”左轮泰一面说,一面向靶场伸大了五只手指。
仇奕森早知道左轮泰不会饶他的,已经将手中的左轮枪上满了六发弹药。
“你等于要出我的洋相呢,我早已经声明过十多年没有玩枪了,可以连打五只飞靶么?”
嗤!飞靶已经飞起,五枚鹅卵型黑溜溜的东西飞向天空。
仇奕森并不含糊,砰、砰、砰……连环射击,他射击的姿势和左轮泰完全相同,几乎可以说好像出自一个师传的呢。
同样的,五只飞靶都告命中,天空间爆开了五朵彩色的云烟。
“了不起!”蒙戈利将军叹为观止。
“真了不起!”左轮泰也翘起了大姆指说。
全场又是掌声雷动,大部份的人都拍痛了手掌。
仇奕森摇了摇头,吁了口气,向左轮泰说:“我只是侥幸而已!”
左轮泰说:“老狐狸真是宝刀未老!”
“我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
左轮泰说:“用六发弹药打五枚飞靶,在空间上并无遗漏,谁能看得出呢?”
“差点儿就失去一枚!”
“但是以枪法决战,一颗弹药就决胜负!老狐狸,我还是结亲家不结仇为上,因为到了火拼时,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我并没有结仇的打算!”
“我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左轮泰三个字在我的心目中只有崇拜!”
“老狐狸真会恭维,只希望你不要笑里藏刀就是了!”左轮泰取笑说。
掌声延绵了好几分钟没有断。
仇奕森四顾看了看所有在场观众的形色,场上所有人都为他俩的枪法着了迷。
“左轮泰,我们该想办法脱身才对!”仇奕森说。
“老狐狸,你有一肚子的狡计,在必要时总应该有绝招的!”左轮泰回答说。
“你可以双手用左轮枪么?”
“双枪射击是我的看家本领!”
“同时射击十六枚飞靶如何?”
“只要枪膛里有弹药,我不会错过一只靶子!”
“这样很好,我们且试试看,打它个满天云彩,使他们看得眼花撩乱!”
“但是飞靶机每次只能弹出五只飞靶,那是最高的数字了!”
“也许他们不光只有一只飞靶机!”仇奕森边说着,一偏脑袋示意说:“你可看见正门的走廊下面,停放着一部吉普车?”
“我早看见了,但是跑过去起码要半分钟的时间!”左轮泰说。
“天空间彩云朵朵,他们会目瞪口呆,不止会呆半分钟的时间!”
“你真不愧是老狐狸!”
“还得碰运气呢!”
这时,蒙戈利将军边鼓着掌,一边来到左轮泰和仇奕森的身畔,抬手拍着他俩的肩膊,笑不拢口说:
“神枪,真是神枪,我毕生军旅,还从未见过枪法如此出神入化的!”
“蒙戈利将军过奖了,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左轮泰打恭作揖回答。
“可还有更精采的表演,使我这老头儿再多开眼界?”将军再问。
“左轮泰还打算表演双枪!”仇奕森说。
“双枪并用么,好极了!”蒙戈利将军鼓掌说。
“只可惜,你的飞靶台只有一座飞靶机!”仇奕森说。
“谁说的?你要十台时我也替你抬来!”主任秘书为了讨好蒙戈利将军,所以抢着说。
“将军府内总共有三个靶场,每个靶场都有一部飞靶机,还有仓库内未开箱的飞靶机!”侍卫长也插口说。
“立刻将它悉数搬过朱!”蒙戈利将军吩咐说。
于是,侍卫长和主任秘书指手划脚,吩咐他们的手下人分别去抬飞靶机。
“我们只需要四台飞靶机就够了,我打算和左轮泰合作,同时射击二十枚飞靶!”仇奕森说。
“同时射击二十枚飞靶!嗳,那太好了!”蒙戈利将军咧大了嘴。
“我们需要四支左轮枪!”仇奕森说。
“左轮枪!”所有在场佩带着左轮枪的侍卫,争先恐后取出他们的佩枪,递给仇奕森和左轮泰。
别说是四支了,在他俩的跟前至少有一两打。
“四支就够了!”左轮泰说。
这时,好几台飞靶机已分别由侍卫兵抬了过来,他们匆忙到靶台上安装。
“蒙戈利将军可以坐到前面,我们在你的身后射击!”仇奕森说。
“什么理由呢?”将军问。
“这等于变魔术,这种枪法是魔术枪法,拆穿了就不值钱了!”老狐狸撅唇笑着。
“又是变魔术么?”蒙戈利将军呵笑着。
左轮泰立刻替蒙戈利将军搬椅子,他俩一搭一唱,将这位老将军逗得乐不可支。
“飞靶机装妥了,总共是五台!”侍卫长报告。
“五五二十五,换句话说,总共可以二十五发飞靶?”左轮泰问。
“一点不错!左轮泰先生!”侍卫长回答。
仇奕森说:“这样,每一秒钟弹出五枚飞靶,时间上不要失误!”
“是!”侍卫长应命而去。
左轮泰和仇奕森同时开始检查弹药,刹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广场上围聚的人越来越多。连把守城堡大门的卫兵也身不由主地趋过来了。
“我们怎样分配?”左轮泰问仇奕森说:“根本没有时间补充弹药呢!”
“头五发是你的,第二个五发是我的,第三个五发是你的,第四个五发是我的!最后的五发你我各分一半,多出的一枚飞靶只好放弃!”仇奕森说。
“你不失误么?”
“很难说,我在碰运气!”
“希望你幸运!”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准备停当了,他俩双双站上了射击的适当位置。
这时,蒙戈利将军和欣赏他们射击技术的人,全都围在前面。
左轮泰握双枪在手,状态至为轻松,他抛双枪把玩了一番,然后向靶台递手示意,表示准备停当,飞靶可以发射了。
嗤的一声,五枚飞靶升向天空,圆溜溜的,像五枚黑色的流星在天空间流动。
左轮泰发挥了他的射击神技,砰,砰、砰砰……五枪连发,只见五枚飞靶在天空间爆炸开,五种不同彩色的烟幕迎空飘舞。
一秒钟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飞靶台第二次弹出五枚飞靶。估计飞靶在天空间溜过的时间,有三秒至四秒钟,换句话说,就是要在这三四秒钟的时间内将它完全击中。
这五枚靶子是属于仇奕森的,他也发挥神枪技术,连环射击。
左轮泰恐怕仇奕森失手,早就准备好,假如仇奕森没有击中时,就暗中助他击中。但是仇奕森的身手也不凡呢,他一枪也没有虚发。五枚飞靶无一遗漏,完全击中了,天空间便有了十朵彩云。
仇奕森的五枚飞靶打完时,第三次的五枚飞靶又告弹出,第三次是归左轮泰射击的,枪声又连环地响着,天空间爆开的彩云使人看得眼花撩乱……
第四次飞靶又告弹出,是属仇奕森射击的……
第五组飞靶接着弹出,砰、砰、砰……在场围观的人早已目瞪口呆,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射击的,只见满天全是彩色缤纷的云幕。在柔和的阳光下,像是一道人造的多彩的云霞。
五组飞靶全发射了,天空间正是二十五朵彩云,无一遗漏呢。
这种神枪绝技,谁曾观赏过呢?蒙戈利将军毕生军旅,弄枪使剑,还从未见过这种枪法的表演,简直像是在变魔术呢。
“了不起,了不起!简直了不起!”他老人家几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全场鸦雀无声,是被仇奕森和左轮泰神奇的枪法所呆住了。
等到蒙戈利将军拍手,大家才像是由梦中惊醒,开始鼓掌,掌声如雷,夹杂着欢呼与高声叫好。
“快开香槟酒,我要敬这两位神枪手!”蒙戈利将军说。
“他们不见了……”侍卫长报告说。
“不见了?”蒙戈利将军瞪大了眼。
“刚才还站在射击位置上,怎的一瞬眼,便失踪了呢!”主任秘书说。
“溜走了……”有侍卫说。
“由什么地方溜走的?”
“我的吉普车不见了……”
“怎的?不别而行么?”蒙戈利将军大为不乐。“这样不够朋友么?”
“我派人去追!”侍卫长说。
“不!”沙利文向他的父亲说:“仇奕森和左轮泰是不愿意留在将军府内听差!”
“仇奕森曾答应过负责替我将珍珠衫和龙珠帽取回来的!”蒙戈利将军说。
史天奴探长用手铐铐着他的犯人,他也在人丛中欣赏了仇奕森和左轮泰的神枪表演。这时,他发现仇奕森和左轮泰突然溜走,好像有了警觉,高声说:
“我明白了,他们是存心捣鬼的,我要禁止他们离境!”
蒙戈利将军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我想仇奕森是言而有信的,他会替我将宝物送回来的!”
“万一不送回来呢?”史天奴探长问:“博览会劫案岂不是永远不能结案?”
“你就这样结案了事!”蒙戈利将军说。
“不追究赃物么?”
“拿膺品去结案!”他吩咐说。
史天奴探长那还敢执坳,连连鞠躬应是。
金京华也甚感不安,说:“我的保险公司也可以请求缓期赔偿么?”
蒙戈利将军说:“你也可以拿膺品赔偿,我给你签收!”
“就此结案了么?”
“就此结案了!”蒙戈利将军向他的义子说:“我已吩咐厨子大排筵席招待两个贵宾的,他们已不别而行,你就代替我招待两位年轻的朋友吧!”他指着金京华和金燕妮两人说。
一辆吉普车在公路上疾驰,离开蒙戈利将军堡渐渐远去。车上乘坐着的是仇奕森和左轮泰,他俩的形状都甚为愉快。
仇奕森说:“我有一件事情还不大明白,很想向你请教!”
左轮泰说:“我俩曾经过患难,也曾合作过表演飞靶,还会有什么难题不能回答的?”
仇奕森说:“我们两人一共四支左轮枪,二十四发弹药,但是天空间击中了二十五枚飞靶!”
左轮泰取下口中的烟斗,扬了一扬,说:“这支烟斗手枪也派上了用场,它正好是单发的!”
仇奕森开怀大笑。
左轮泰也大笑。
“你打算什么时候到林边水的‘王国’去?”仇奕森问。
“我和骆驼有约,开林边水的‘宝库’,他太有钱了,正好帮助‘满山农场’复兴!”
仇奕森说:“凭你做媒,林边水的儿子林淼和朱黛诗打得火热,一方面有的是钱,一方面有的是地,假如他俩结合,郎财女貌,‘满山农场’不难再起,难道说,还需要你帮忙朱黛诗去盗她公公的宝库,‘满山农场’才会有复兴的希望吗?”
左轮泰很不高典,说:“胡说,我什么时候做的媒?”
仇奕森说:“你毕生之中,最擅长的就是枪法,最大的弱点就是女色,难道你还打算将朱黛诗收为己有?像你那把年纪,和我不相上下,全仗赖染发粉饰花白的头发,我劝你该息心了!”
左轮泰脸红耳赤说:“谁说我对朱黛诗有野心?”
“在形色上可以看得出!”
“我只是欣赏上帝的杰作,爱美并不是罪过!”
“别爱得太过分了!”
“狗屁!你之所谓见义勇为,要保存金家的事业,据说,还不是全为了金燕妮吗?有人告诉我,你们曾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一张床上!”
仇奕森顿时脸露红霞,呐呐说:“王八蛋,那是骆驼造谣!”
“空穴不来风!老狐狸,别以为你刁狡,局外人比你明智得多!”
“我对金燕妮是没有野心的!”
“她也是上帝的杰作,假如我能年轻个十岁,也会动心的!”
“你存心取笑我!”
“反正你我是半斤八两我们谁也别笑谁了!”左轮泰有自知之明,绝对占不了上风,还是提出议和的要求,说:“你什么时候到林家去?”
“我和蒙戈利将军有约,一定要将珍珠衫和龙珠帽‘原璧归赵’的!”
“这样你不是和骆驼硬干上了吗?”
“我想骆驼到了最后,会自行软化的!”
“不!骆驼的开支大,依赖他生活的人太多了!”
“既亮出了义侠的招牌为幌子,他就是讲道理,否则,将来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左轮泰哈哈大笑,说:“骆驼还从来没有行不通的道路!”
仇奕森拍了拍左轮泰的肩膊,说:“骆驼想过你的一关,就比登天还难咧!”
左轮泰怔着,表示不懂。
汽车仍疾驰着,在那空旷的公路上倏地跃出一名女郎向他们招手,像是要求乘搭便车。
“你的女儿关人美,她是负责监视骆驼的,可能出了什么岔子!”仇奕森说。
“我的全盘计划,好像你了如指掌?”左轮泰瞪目说。
“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派有人盯牢骆驼,他必在路前守候着,那就是何立克!”
“可怜的青年人,你利用女色,将他当做傀儡似地耍弄利用,到了最后,一脚踢开不管!”
“别胡说八道,金燕妮和何立克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他俩原就是门当户对的情侣,我并无意介入他俩之间!”
汽车停下,关人美迟疑着,怔怔注视着仇奕森,没敢立刻开口。
左轮泰说,“没关系,老狐狸早知道你负责追踪骆驼的了!”
关人美忿然地说:“骆驼那老贼,每一步骤都是有阴谋的,他早预订好一架飞机,等候着他起飞!”
仇奕森说:“不算是被他逃掉了的,左轮泰早有计划和他在‘林家花园’会面!”
左轮泰说:“我们准备赴约就是了!”
关人美吁了口气,说:“我看,骆驼那家伙不怀好心眼,可能会摆噱头!”
“假如骆驼不够江湖,我不会饶他的!”
关人美又说:“仇奕森参加了我们么?”
“不!他的目的是珍珠衫和龙珠帽,一定要‘原璧归赵’,他才算结束!”
关人美不同意仇奕森的立场,说:“珍珠衫和龙珠帽是我国的国宝,是八国联军入京时劫走的,落在蒙戈利将军的手里,实在是于心不甘,对我国人民也是一种凌辱,让它交在林边水的手中,也并无不恰当之处!”
“仇奕森是为‘燕京保险公司,’负责,有不得已的苦衷!”左轮泰说。
“关小姐该上车了,我们要争取时间!”仇奕森说。
“随时都可以动身!不过……”关人美欲言又止。
“你好像还有难题,仇奕森不是外人,你只管说!”左轮泰吩咐说。
“很难为情……”关人美吃吃笑了起来。
仇奕森觉得情形不对,关人美好像是有难言之隐呢。
“请问你可有看见何立克?”仇奕森问。
关人美向路旁丛林内一指,说:“有一个人被关在汽车后面的行李箱中!”
仇奕森失笑说:“那必是何立克了!”
“所以,假如我们立刻赶赴机场,何立克必会被闷死在行李箱里!”关人美很觉得难为情,解释说:“这不能怪我,只怪他盯得我太牢了,他败露了行藏没关系,可连累了我……”
仇奕森便赶忙下车,说:“汽车停在什么地方?”
关人美只好在前面领路,在公路一侧,可以看到一丛矮树林,一部天蓝色的小轿车掩蔽在树荫底下。仇奕森看得出,那正是何立克自用的小汽车呢。
“关小姐,你真辣手呢!”仇奕森取笑说:“何立克手无缚鸡之力,他怎会是你的对手呢?”
关人美说:“我唯有道歉,实在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仇奕森知道,闷在行李箱内不是味道,尤其是何立克的身体不好,万一出毛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放开了脚步趋过去,在一回首间,关人美已经溜走了。
她的身形也很快,只片刻间就已重返公路上,跃上吉普车了。
吉普车的马达已经响了,左轮泰丢下了仇奕森,载着关人美继续赶路去了。
仇奕森打开了汽车的行李箱,果然何立克是被关在行李箱内。
他的神志还是迷迷糊糊的。仇奕森将他拖出车外,有了新鲜空气,他才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仇奕森问。
“有人在我背后打了一拳,我昏倒了,以后就不省人事!”何立克呐呐说。
“我让你追踪骆驼,谁叫你追一个女孩子呢?”仇奕森埋怨说。
“这个女孩子也是守在将军府的门前追踪骆驼的,我正好跟着她!”
仇奕森眼看着左轮泰和关人美乘坐的吉普车已告远去,他想要追赶恐怕已经是很困难了,好在他还有何立克的一部汽车好用。
“看情形,我们还得回‘满山农场’去!”仇奕森说。
“你不是说‘满山农场’的事情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吗?”何立克说。
“不!既然要到林边水的地盘上去,我们还得利用林淼才行!”仇奕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