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一直清醒不过来,这大概也是安眠药的关系吧。
“总之,先将尸体运到岸上,再来想其他事吧。”这么说的枪中,只在睡衣上披了一件衣服就跑出来了,所以伴随着白色蒸气吐出来的声音,像有瑕疵的录音带般微微颤抖着。“名望,你抬她的脚,铃藤,你抬那边肩膀。”
如昨天的场小姐所说,雾越湖的湖水并不是那么冷。
我听从枪中指示,从忍冬医生背后绕到尸体旁边。
“咦?”我冒出这么一声,因为就在此时,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夹在尸体腹部与龙背之间。
向来沉稳的她所发出的尖叫声,连隔着中庭在她正对面房间里的我都听到了,把我从昏沉的睡眠中挖了起来。
因为头部下垂而露出来的颈子上,缠绕着银白色的细尼龙绳,深深嵌入肉里。
“头部也有伤痕啊,你看,这里。”医生把手指伸向后脑勺附近,“跟昨天的手法完全一样,先用某种东西敲击她的头部,将她击昏,再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
老医生短短“嗯”了一声,跟走到旁边的女医生面面相觑。
海龙像的嘴巴张着,水从尖锐的牙齿间流下来,淋湿了我的手腕。
“怎么样,医生?”枪中问。
“杀死她电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她搬到这种地方来呢?”名望奈志站在海龙像前,双手伸入褐色毛衣下摆处,身体不安分地左右摇晃着。
不知道是不是起风了,湖面上升腾的薄雾。
那时候,一种莫名的突兀感,已经在我心中一隅扎刺着。
一直站在争夺厄里斯苹果的三美神喷水池边看着我们的的场缓缓走向我们。
深月跟彩夏从一楼正面的阳台走下来,晚起的甲斐也跟在她们后面,小跑步追上来。
想到她生前无缘,不禁替她感到悲哀。
“怎么了?”枪中停下正要伸向尸体肩膀的手问我。
缠绕在舌头上的苦涩,慢慢在我心中渗开来。
再不愿意,也在屋里玩吧,
“那也很难啊。”医生圆圆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看着同行,“的场,你认为呢?”
下雨了,下雨了。
尸体被放在三头龙的背上,身躯弯折成两节。
“你拿着,不要弄丢了。”枪中的声音直打着哆嗦,“这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东西,是很重要的证物。”
“医生,”枪中调整紊乱的呼吸,看着忍冬医生说,“可以推定死亡时间吗?”
我舔舔冰冷的嘴唇,竟是苦涩的味道。
名望抱着她穿红高跟鞋的两脚;枪中跟我分别抱着她的左、右肩膀,把她从龙背上抬下来。
我们来折色纸,玩折纸游戏吧。
忍冬医生皱着眉头,猛摇头说:“不行啦。”
“大略的推测就行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芦野深月,她说她早上醒来,从面向中庭的窗户往湖面望去时,就看到了尸体。
上岸后,我们暂时把尸体仰放在雪上。
嘴巴好渴,大概是昨晚吃了安眠药的后遗症吧。
两个女孩走到三美神喷水池前面就停下来了,靠在喷水池边,远远看着这里。
“又是勒死的?”
我乖乖地点点头,把那个东西包在手帕里,放入对襟毛衣的口袋里。
“啊,”忍冬医生倾斜着矮胖的脖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突然打住,喃喃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好像已经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夹在那里。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医生弯下微胖的身躯,两手搭在裤子湿透的膝盖上,“这个尸体恐怕是一整晚都被弃置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处于冷冻状态,实在很难下判断。”
躺在脚下的女尸,脸色跟淹没平台的雪一样苍白,多少缓和了一些苦闷歪斜的丑陋表情。
可是,没有穿外套就冲出来还是觉得很冷。
缓缓飘向岸边的白桦树林。
“你看。”我把那个东西指给他看,然后从裤袋里掏出手帕,再从尸体下面拉出那个东西,以免沾上自己的指纹。
这件事发生在30分钟前——早上8点半左右。
医生丢出这句话,指着尸体的脖子。
不小心在冻结的雪上滑了一跤,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我猛然伸出左手抓住海龙细长的脖子。
在忍冬医生的带领下,慢慢离开海龙小岛。
阴暗低垂的厚厚云层,好像又要开始下起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