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八木上哪儿去了?”矶部支起上半身问道。
他的下半身还在睡袋里,环视着昏暗的山间小屋,看到身着白底黄色横条纹POLO衫的妻子。
“他去哪儿了?你能帮我把他叫来吗?”
脑袋里抽痛不已。那是宿醉带来的疼痛。
他本不想逞强。可身在开阔的山中,气氛又那么活跃,一不小心就喝醉了。“百物语”游戏结束后,妻子与茜回到了小屋,那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要怪就怪他被大八木、洲藤那群年轻人的节奏带跑了。他都快四十岁了,还喝成这样,真丢人。
矶部用大拇指与中指按着太阳穴,看了看来到他身边的妻子的脸色。
“他好像出去了,”她如此说道,好像没有因丈夫的醉酒而生气,“洲藤和千岁也不在,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人影了。你找大八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昨晚我把ZIPPO打火机借给他了,”矶部摸索着裤子的口袋,“可忘了叫他还给我。”
“我有火柴,你要吗?”
“嗯。”
“你的脸色真难看。见我去睡觉了,你就没节制了吧?”
“我没事。”他嘴上说得轻巧,其实是强装出来的。他不光头痛,胸口还恶心得慌。
“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该吃午饭啦。你还吃得下吗?”
喝成这样,怎么可能有食欲。矶部默默摇头。
“年轻人们是不是一早起来散步去了啊?”
“天知道,小由子和麻宫他们还留在小屋附近呢。”
“就是没找到大八木他们?”
“你很担心吗?”
“总归有点担心,我毕竟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
“他们——我说大八木和洲藤啊,肯定对千岁有意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昨天晚上他们也是挨着千岁坐的。说不定他们一见如故,在森林里‘干好事’呢。”
“三个人一起吗?”
“真讨厌,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妻子的笑声在矶部脑中嗡嗡作响,“我们等会也去散个步吧,这样还能让你醒醒酒。”
“啊?嗯。”矶部随口敷衍了一下,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他接过妻子递来的火柴,点着了烟。宿醉时抽的烟往往会非常难以下咽。他早知如此,可没想到那味道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原来如此,在“干好事”啊。)
他想起千岁匀称的身材、窈窕的曲线和娇媚的容貌。尤其是那稍稍勾起的小鼻子,一看就是个好色的小恶魔。她才二十三岁,比妻子小了十岁。她还很年轻……
沉重的头脑醉意尚存,闪过一丝微微的疼痛。
昨天晚上我喝醉之后,她跟大八木与洲藤中的一个……
他差点发出“嘁”的声响。
“你怎么啦?苦着个脸,”妻子望着他问道,“酒还没醒透吗?”
“哦,没什么。”他慌忙摆了摆手。
“哈哈。你也看上她了?”
“怎么会……”
“别想骗我。你啊,有什么想法都会写在脸上。”
都被她看出来了。矶部苦笑一声。
妻子却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老公……”
她的神情与之前截然不同,好像在钻牛角尖。
“老公,你是不是后悔娶了我?”
“你突然问这个干吗?”
“最近我老有这个念头。我们不是一对很特别的夫妻吗?人家听到了都会大吃一惊,因为实在太不自然了。所以我……”
矶部心想,她说得没错。找遍全日本,怕是都找不到他们这般“特别”的夫妇了。
“我很庆幸自己娶了你。都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有时候我就是会担心。还觉得自己上了年纪,于是就……”
“喂喂,你为啥要担心?我这样的中年大叔,能有多少女人缘啊?”
“还有智史的事……”
“喂!”
智史是两人的独生子,于两年前不幸去世。
“你真没为他的事生我的气?”
“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吗?”
妻子耷拉着脑袋,默默点头。
矶部心想,好久没见她这样了。看来她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其实矶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