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的检查全部都做过后,二十二日,也就是星期一的傍晚,牙子办理出院。
由于翌二十三日是节日,所以开车来接牙子的宗像千代要她回宗像家休息,可是,牙子说她想回宿舍。
对牙子来说,要有很大的勇气才能做此决定。因为一旦回到宿舍,一定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但有这种讨厌的预感,而且再度与以疑惑眼神看她的班上同学见面也很痛苦,可是——牙子还是下此决心。
(因为已经无路可逃。)越逃越是被追进死胡同。纵使害怕过去,怀疑目前的自己,从现实逃避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倒不如相信自己,在面对俊记——甚至其他的人,都能敞开心胸,唯一的办法就是勇敢的面对现实。
(因此……)要尽快返回宿舍,去查清楚一些事情。先从惠何以会死去开始。
杀害堀江千秋和中里君江的凶手还没有被逮捕,警察依然朝着神经异常者这个方向进行搜查。
从君江的尸体被发现,牙子住院那天开始,警察轮流在宿舍的四周巡逻,从此再也没有发生惨案。会是因为警戒严密,犯人无法作案呢?或是犯人已离开这里呢?牙子不知道。
“大概不会再发生恐怖的事件吧。”在返回宿舍途中,千代在车上这么说道。“虽然从今晚起没有警察在宿舍四周巡逻,不过,因为会增加住宿的老师,并且负责夜间巡逻的工作,而且,从傍晚以后,也严禁学生到外面,如果大家能充分注意的话,应该不会再发生不幸的事情……”
千代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牙子这么觉得。但这会是心理作用吗?
(真的不会再发生事件吗?)千代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答案。牙子这么觉得。
在外面的餐厅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时,已是下午八点。
“今晚我也会住在这里,如果心情不好,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立刻通知我。”
在连一条人影也没有的玄关大厅停住,千代以非常温和的声音说道。
“回到寝室,尽早上床睡觉,并且把门窗关好。知道吗?”
“是。”牙子仰望着高个子阿姨的脸说道。“喂!阿姨。”
“什么事?”
牙子在车内一直在考虑该不该跟千代说她已知道过去的事情,该不该向她询问有关母亲死亡的详细事情?
“嗯……”牙子把已到喉咙的话强行咽下去。
(现在还是不行——等心理准备好后再问吧。)“不,没事,对不起。”
“是吗?”千代有点疑惑的注视着牙子,说道:“没有事就好。从今晚起住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
“是的,不要紧。让你担心。实在很抱歉。”
“没关系。”千代说罢,两手轻轻按着牙子的肩膀。
“那么,回房去吧——晚安,牙子小姐。”
回房间途中,在三号楼的楼梯下面,遇到正要进入管理员室的山村丰子。
一看到牙子,她把正要伸向房门把手的手缩回来,像看到鬼般的睁大眼睛。
“啊!和泉小姐。”丰子说罢,离开房门,向牙子走过去。
“已经不要紧了吗?听到你从窗子掉下去,我好担心。”
“还好啦。”
“由于最近老是发生不幸的事情……请你多加小心。”
接着,丰子好像想说什么般,注视着牙子的脸。
“有什么事吗?”
牙子这么一问,她慢慢的摇着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进入房间。
牙子又在二楼的走廊遇见几个认识的学生。
一看到牙子,她们全都很吃惊的停下来,并移开视线。牙子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并向她们打招呼,她们的反应完全一样——惊慌。
315室的门锁着。
牙子用千代交给她的钥匙打开门,提心吊瞻的进入房间。
室内的样子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有少数的东西改变放置的位子,大概是管理员打扫时移动的吧。惠的行李原封不动的摆着,虽然第一次来拜访时,俊记曾说近期会来拿走,可是,上个礼拜他应该没有那种空闲。
牙子首先淋浴。住院六天,身体相头发变得很脏,她没有勇气蓬头垢面的开始新生活。
生理期在住院时结束。一洗完澡,换上新的贴身衣物,心情才稍微舒畅点。
一吹乾头发,牙子站在惠使用的桌子前面。
“高取同学。”牙子这么喃喃着。
虽然只是两天的朋友,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房间跟她谈论各种事情。当她俩成为要好的朋友后,大概会以不同的形式跟俊记见面吧。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一定是她的体谅心,不想让刚转校的懦弱少女感到不安。
我是多么希望你能跟我说,多么希望你能向别人求救,多么……惠不是自杀的。牙子这么确信着。
惠的“坚强”,绝不会允许她逃避现实,就算她的坚强是为了掩饰内心孤独的手段,也绝不会选择死亡……何况牙子很相信俊记所说的话。
(惠不是自杀的。)
听俊记好几次这么说。
(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了班上进行的“狩猎魔女”游戏主事后,他这么说道。
(一定是在第二次进行“处刑”的那个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是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因此,惠才会死去。
(这次换我来调查。)为了死去的惠,也为了俊记。惠的死亡真相,会不会跟后来发生的两件杀人事件有关呢?牙子也这么想。
委津子不是也说过吗?千秋和君江这两个遇害者的共同点是,她俩都是“委员会”的成员,换句话说,她俩都参与惠的“处刑”。或许可以从这条线索查出什么……“高取先生。”
牙子又这么喃喃着。这次不是向惠,而是让她脸红心跳的俊记……(请给我勇气。)为什么不知道?尽管讨厌,却无法停止。
从内心深处溢出东西。
无法让它倒退,无法抑住。
(无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