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9月29日)
副馆大厅 (凌晨2点40分)
对副馆二楼进行了彻底搜索的结果,确认了古川恒仁的消失和其消失的不可思议性。此后——“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所以啊,这就说明你们看漏了,不是吗?”
“怎么会看漏,我们坐在这边的沙发上,楼梯是在那边。”
“你们不是沉浸在游戏中吗?”
“但如果是我一个人也还说得过去,但那是要避开两个人的视线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欺骗了我们……”
“正木先生,你真的没听到什么怪声吗?”
“是的,教授!一点也没有。”
“总而言之,那个和尚不见了,而且画也少了一幅。我觉得不必拘泥于这些无谓的小事。”
“可是,大石先生。”
“一成大师的画被偷啦!”
“这我知道,不过这个么……”
下到了大厅,大家都围着房子的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请静一下!”藤沼纪一带着主人的威严,环视着惊慌失措的他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济于事。总之我们已经确认了该确认的事情。下面该做什么请交给我来判断!”
“还是不报警吗?”大石说。
纪一瞪着嘴角还留着飞沫的他的那张红脸,说:“这个也让我来考虑。”
“可是……”
“先不管他是怎么从二楼出去的,按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确实是古川君偷了画。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偷了画以后会逃到哪里去这个问题了。”
“不是说后门开着吗……”
“即使是从那里逃走的,可外面是这种暴风雨的天气。而且他也知道下面的道路是不能通行的。”
“藤沼先生,你这是太过普通的想法了。一般来说,能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的人,像平常我们不能想像的事情,他们都会毫不在乎地去做的。”
“对不起,老爷!”仓本用克制的声音打断大喊大叫的大石说,“其实,在我休息之前,有过这么一件事。”
于是,仓本说了在北回廊亲眼看到的古川的可疑行为:“一种很异常的感觉,好像心不在焉地被什么附体一般。”
“哦!”纪一抱起双臂点了点头。
说起来,古川恒仁经常会有一些这种神经病式的举动。这一点纪一也感觉到了。
(的确,像他这种类型的人要是钻牛角尖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呢?
想来想去,最后纪一说:“总之,我们在这里慌乱也没用。即使报了警,在道路恢复以前恐怕也无济于事。而且,我觉得现在出去毫无目的地搜寻也没有意义。”
“是啊!”三田村说,“一来我觉得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找到,再加上他现在恐怕不是处于正常状态,也有危险。”
“车子呢?不会有事吧?”森教授说。
“没关系吧,古川应该不会开。”三田村回答说。
“可是,难道你就让我们在这儿什么都不干?”
“不然的话,大石先生!”纪一透过中院侧的玻璃门看着外面,“你能替我到暴风雨中去找吗?”
“这,这个……”
纪一冷冷地瞥了一眼语塞的美术商,向大家说:“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今天晚上是无法可想了。已经这么晚了。各位去休息吧!以后的事情等到了早晨再想吧,好吗?”然后,纪一将手放到轮椅的把手上,催促着筋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又始终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的由里绘赶快起身,“仓本,再检查一下门窗的关闭情况。”
“知道了。”
“那么……”面具的主人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说,“早饭就推迟一点吧。今天晚上大家不要再出房间了。我不希望再添乱了。”
北回廊 (凌晨2点50分)
走出副馆,纪一跟着由里绘从北回廊向主馆走去。仓本为了遵照主人的命令,快步向相反方向的走廊走去。
纪一自己转动轮椅,让由里绘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从眼角看到她白色睡袍中纤弱的身体微微地在发抖,纪一便低声问:“冷吗?”
由里绘单手抚弄着长发的发梢,缓缓地摇摇头。
“问题变得麻烦了!”纪一叹了口气,低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跑到这种暴风雨中……”
(难道他真的像三田村说的那样疯了吗?)
陈列在墙上的画依次从视线的右端通过。
(这些画中真的有让一个人变得那样疯狂的魔力吗?)
纪一觉得似乎能够理解古川。就是他自己也经常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也无法从父亲一成的这些画的咒怨中逃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被它们所操纵,过着现在的这种生活。
穿过走廊。右首前方,就在饭厅双开门的前面,开着一条小缝的后门映入了眼帘。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藤沼,请等一下——”
转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是正木慎吾的身影。牛仔裤加运动服,这种随便的风格与厚重的回廊氛围并不符合。他跑到停下来的纪一身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说:“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面具的主人从下面凝视着朋友的脸,感到有些不寻常的状况。
“是那个——就是古川的事情。”
“你想到什么了吗?”
“嗯。刚才和其他人在一起,再加上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手忙脚乱的,没能说。想起来,他恐怕……”正木支吾着四处张望道,“其实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我曾经有机会和他单独聊了聊。他好像在金钱方面有很强的自卑感。他还说最近炒股失败了什么的,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比其他人更加被一成老师的画所吸引似的。所以,他就钻起了牛角尖,结果做出了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我这么想没错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这样偷了画跑出去,我想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就是说,他会后悔因为一时的冲动,不顾后果地跑到暴风雨中这件事。我想他越是执著于偷来的一成的画,这种后悔就会越大。因为如果被这样的雨损坏了贵重的作品,那他就一无所得了。”
“确实。不过,一旦走向犯罪的人会拘泥于这些吗?”
“应该会的,”正木自信地说,“所以,我想他虽然跑出去了,但在这样的暴风雨中,他是不能逃到比如说山上去的,所以他现在还潜伏在附近。在某个能避雨的地方——这后面不是有个放东西的小屋吗?或许会在那里。”
——纪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藤沼!”正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从面具下面看着自己的纪一的眼睛,说,“怎么样,这儿就交给我吧!”
“你这么说是……”
“请稍微等一会儿再报警。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出去找一找古川。而且我还打算想办法说服他。”
“那——不是很危险吗?”
“没事的。本来他就是很懦弱的人,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了。”
纪一凝视着热心的朋友的脸,直截了当地把心中浮现出来的疑问说了出来:“正木,为什么你会对他的事情这样的……”
“我并不想说我是什么好人。”正木歪起了长着薄薄胡子的嘴角,看上去仿佛自嘲一般,“但是眼看着像古川这样的人成为罪犯,我觉得很难受。”
“难受?”
“是的。我现在可以说了。我也觉得不能再隐瞒了,而且我想你会原谅我的。我这样寄居在你这里,其实是因为半年前在东京犯了罪。”
(犯罪……)
虽然纪一隐约感觉到了,但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正木自己说出来。纪一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
“你犯了什么罪?”
“这个请不要问了。”
“被警察通缉吗?”
“没有。可能现在还没有……”正木铁青着脸含糊其辞地说,“不过,我觉得那个叫大石的美术商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刚才他还想和我做交易什么的。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啊!”
这时,一声纤细的尖叫声在回廊里响了起来,是由里绘的声音。
纪一和正木吃惊地闭上了嘴,看着由里绘。她站在比两个人的位置略靠前——后门的前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镶在门上方的小玻璃窗。
“怎么啦?”
纪一急忙问。马上把轮椅向那边移去。正木比他更快地跑到了由里绘的身边。
“怎么啦?”
“刚才,外面有人……”由里绘指着门上的窗户哑声回答。
正木飞快地跑到门口,将门向外推开。“呼”的一声,风夹着雨水吹了进来。正木将一只手放在额头上,一步就走到了外面的屋檐下。
“古川先生!”正木向黑暗中喊了一声,回头对纪一说:“是他!”
“真的吗?”
“是的,我去追追看。藤沼,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正木,可是……”
“没关系!”正木手里没拿雨具就飞奔出了屋檐,然后又回头用真诚的声音对纪一说,“我这是要抵消自己的罪过。回房间去等吧!由里绘小姐也一起吧……好吗?”
仓本庄司的房间——回廊 (凌晨3点40分)
迷迷糊糊地正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仓本庄司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嘎嘎嘎嘎嘎……
感觉仿佛是在遥远的地方——或者是馆内地下的某个地方发出的声音。不停下着的雨、不断刮着的风……夹杂在这些声音里面,与它们形成的自然的喧哗声明显不同的声音,不知在什么地方轻轻地响了起来。
因为半夜的盗窃事件而被迫中断了睡眠,这对于生活有规律的仓本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在床上每次翻身的时候,他都感到各处关节一阵阵的酸痛。
主人处理完事情,让客人们回去以后,仓本又去巡查了一遍窗户的关闭情况。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的第三次了。确定各处都没有异常情况后,他刚走到饭厅时便碰到了纪一。由里绘悄悄地站在纪一的身后。
当时主人说后门就这样开着吧。问起原因,说是正木慎吾跑出去追古川了。
仓本说这可不得了,自己也出去找吧。但主人却说就交给正木去办吧,所以仓本也就没有再坚持。虽然自己也不是不担心正木,但身体已经很疲倦了。特别是此前在副馆二楼顶棚上的搜索让他似乎都有点顶不住了。
躺在床上,一边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觉得自己也已经老了。就这样慢慢地陷入了梦乡。就在这个时候——嘎嘎嘎……嘎嘎……
睁开眼睛,有意识地侧耳倾听,但是,这时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做梦吗?)
他使劲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这是怎样的一天啊!他在再次步人梦乡的心中叹息道。
无论是白天的意外,还是刚才的喧闹……而且今天晚上总是为一些奇怪的事情而心烦。睡觉前看到的光,还有刚才的声音……
(真的净是些奇怪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放心不下了,就是根据主人的命令开着的后门的事情。纪一说交给正木去办。遵从他的话既是仓本的工作也是他的义务。然而,不管怎么说——让正木一个人去外面的暴风雨中,难道就不会出问题吗?还是不要在这里睡比较好,仓本又想。他好不容易让倦怠的身体脱离了床。对了,我应该等着正木安全地回来……去看看情况,他想。驱散了睡意,仓本把脚伸进了拖鞋。
出了屋子,从关了灯的雨道向北回廊走去。向左一转,他向后门方向看去。外面屋檐下亮着的灯光透过小玻璃窗照了进来,将门附近的一片照亮。门仍没上锁。
仓本在黑暗中轻轻地向那边走去。突然,仓本在门前的地毯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暗淡的红色地毯——在它上面有很多黑色的污迹,还是湿的。
(是脚印吗?)
仓本马上想道。
(这么说来,正木先生已经回来了……)
仓本没有打开走廊的灯,沿着墙往左拐。这是环绕塔周围的走廊。
“正木先生!”仓本低声唤道。借着中院路灯的灯光,他在黑暗中向前走着。
“正木先生,您回来了吗?” 没有回应。听到的只有风雨声。
可能到纪一的房间去了,仓本想,大概是为了去报告追踪古川的结果。
地毯上的污迹等间隔地延伸着,颜色也逐渐变淡了。好像确实是被雨淋湿的脚印。循着脚印,仓本从塔周围的走廊来到西回廊了,正走着——(嗯?)
仓本那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一扇门上停住了。是左首前方——黑色的通向去地下室的台阶小屋的门,它朝着里面开了一条缝。
仓本觉得奇怪,走了过去。刚才巡查的时候应该是关好的。这么说来……打开门,里面是一片黑暗。他用手去摸电灯的开关,不久黄色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这是……)
在通向地下的楼梯入口处——当仓本认出立在地上的东西时,他不由得张大嘴呆立在了门口:那是一幅装入画框的画。不用走近看也知道那就是在北回廊消失的《喷泉》。
(怎么回事?)
难道正木把古川抓回来了?不过,把它扔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通报老爷。)
仓本开着灯关上了门。从画了个圆弧状的走廊向西回廊——主人的房间急急地走去。
正在这时——“啊!”突然从背后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仓本不由得脚下一软,就势趴到了地板上,后脑部剧烈地疼痛起来。
“是谁……”舌尖被咬破了,鲜血渗了出来。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来。他用手撑地,刚要站起来,脖子根部又被打了一下。仓本失去了知觉,无力地伏在了地上。
藤沼纪一的起居室——饭厅 (早晨5点)
他在冰冷的面具下面不停地眨着眼睛,筋疲力尽地将身体靠在轮椅的靠背上,将目光来回在房间里巡视——然后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钟。
早晨5点。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外面的风雨虽然略微减弱了一些,但还不打算离去。他不断地眨着疲倦的眼睛,甚至觉得这暴风雨可能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山谷了。
(不知道由里绘怎么样了?)
她的事情还是不能不让自己担心。在这风雨中的塔屋里,也不可能睡着,她一定是在因不安和恐惧而颤抖之中度过这段时间的。
早晨5点5分。
他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间。
西回廊的红色地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色。汗水濡湿了皮肤,全身非常疲惫,仿佛只要一泄气就会瘫软下来一般。
他操纵着轮椅,经过走廊,进入了饭厅。
在黑暗中向电梯走去,途中打开了墙上电灯的开关。接着,他听到有呻吟声从布置在左首深处的沙发的阴影中传来。一种仿佛被压碎了一般的声音。
“仓本……”
50多岁的管家那粗大的身体出现在沙发的后面。他笨拙地倒在地板上,穿着条纹的睡衣。
“怎么啦?”纪一把轮椅靠近去。仓本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在看清楚走近的他的身影后,管家的声音更加大了,但不能说话,因为嘴里被塞了东西。
仓本拼命扬起苍白的脸看着他,要求把他放开。
“知道了,马上就来。”他向前弯下轮椅上的身体,伸出右手。不自由的身体,不由得令他焦急。
一看,将双手绑在背后的绳结非常松,看来他已经花了很多力气想自己挣脱了。仓本痛苦地喘息着,但还是尽量用双膝使自己直起身来,让主人容易够到自己的手。
“等等。马上就解开了。”
束缚已被解开,仓本马上把嘴里的东西拉了出来——是被人在嘴里塞了一块团着的手帕。
“老、老爷!”他终于又能开口说话了。仓本一边解着脚腕上的绳子边说,“突然被人从背后打了。”
“谁?”
“不知道。在外面的走廊里。对了,画!我找到被偷的画了。正要去通知主人的时候,突然……现在是几点?”
“过5点了。”
“正木先生呢?”
“他还没回来。”他嘶哑着声音低声说,“我睡不着,而且放心不下由里绘,所以到这边来。”
仓本展开从嘴里吐出来的手帕,是一条没有花纹的紫色木棉制的男人用的手帕:“这个我见过。”
“哦?”
“我记得曾看到那个家伙用过。”——那个家伙肯定是指古川恒仁。
“由里绘真让人担心!”他把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面具的额头上,说,“我去看看上面。你也一起来。”
“是。”仓本放下手帕站起身来。被打的地方好像还很疼,他不时地摸着后脑勺,“不过,老爷!那幅画……”
“先去确定由里绘是否平安无事。”说着,他将轮椅向电梯移去。
塔屋 (早晨5点20分)
由里绘在大床上抱着毛巾颤抖着。
天花板上的灯关着,只有枕边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看到两人从电梯和楼梯来到房间,由里绘吃惊地坐起身来。
“没事吧,由里绘?”
她脸色苍白地点点头,盯着白色的面具仿佛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
“小姐!”老管家怜惜地唤道。
由里绘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放在嘴上,害怕地摇摇头。乌黑的长发在灯光中飘舞。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穿过屋子,将轮椅移到了由里绘的身旁。
“我——”她断断续续地说,“害怕……想睡觉,但睡不着。从窗户向外一看,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影,而且……”
“人影?你说看到了谁的人影?”
“不知道。从那边的窗户——”她指了指房间北侧的窗户,“往下一看,在很远的地方亮起了闪电,当时,有个人走向森林的方向……”
“是他!”仓本激昂地说,“他逃走了。”
“古川君?”
“是的。老爷,肯定是这样的。袭击了我以后又逃走了。”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便静静地看着那扇白框小窗,然后又转头环视了一遍圆形的房间。
“嗯?”他在一扇窗户上停下了目光。那是在坐在床上的由里绘身后——开在东侧墙上的窗户。
“怎么啦?”仓本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举起疲惫的右手提醒道:“那个!”
“啊?”窗上没有挂窗帘。玻璃外面的黑暗正一点点地稀薄起来。黎明就要来了。在那一点点稀薄的黑暗中……
“烟囱在冒烟啊!是看错了吗?”
“烟?”
仓本吃了一惊,转到床的另一侧,将头贴在玻璃上向外看去。沿着中院侧的墙壁上有一个细长的烟囱,一直伸到屋顶上。下面应该是潜入地下而通到放在地下室的焚烧炉内的。
“真的。确实有烟冒出来。”
烟滚滚地从烟囱口被喷到下个不停的雨中,一个黑色的轮廓映入眼帘。喷出的烟在风中散开,溶入雨水,在黎明前的黑暗空气中扩散开来。
“这,到底是谁……”地下室的焚烧炉正在烧着什么,仓本慌张地说:“老爷,我去看看。”
“不,我也去。你说画找到了,在哪里?”
“是的。说起来就是地下室——去地下室的楼梯旁……”
“不要出什么事啊!”带着面具的男人嘀咕着,转过轮椅,“或许还是把副馆中的人也叫起来比较好。仓本,赶快去把他们叫过来。”
“知道了。”
几分钟后,当他们在主馆的走廊里集合后,便向那个台阶小屋走去。然而,在那个房间中,管家已经打开了的灯是关着的,同样在那里也看不见他说的《喷泉》的影子。
暴风雨的夜晚终于要迎来黎明了。馆内发生的事件变化出残酷而且如同恶魔般的最终形态,在黑暗的楼梯下面等待着他们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