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琳·麦肯齐收拾好背囊,扔出这天的第二个可可杯。
又想起了格雷厄姆和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接着又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单独外出——那是在32号公路旁的一个森林俱乐部,跳舞一直跳到半夜。那是在她发现他“有外遇”的前一周。
你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去呢……
为什么他不叫她一起去做一次治疗呢?
“嘿,小布?”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晚点去班尼根怎么样?”珍·斯泰尔斯问,她也是一个警官,她接着又说,“我待会儿会见到雷吉。哦,就是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那个靓仔,他也去。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
布琳悄声说,“我还没离婚呢,珍。”
那两个字儿“还没”被拖长了声音。
“我不过说他是个靓仔。这只是个信息而已。我又没让你这就办酒席。”
“他卖保险。”
“我们需要保险呀。这不是问题。”
“谢了,可我还有事要去办呢。替我买份保险吧。”
“搞笑。”
布琳·麦肯齐这时心里想的是哈特,是港口旅店。她穿过走廊。经常在这条走廊上走来走去,她对它都有点视若无睹了。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在历次执行任务中殉职的警官的照片。在过去的八十七年里共有四位警官殉职,不过,埃里克·蒙斯的照片还没有挂上去。郡里把这些照片都安放在昂贵的相框里。第一个殉职的警官嘴上还留着个八字胡。他是被枪杀的,凶手与明尼苏达州诺思菲尔德那桩火车抢劫案有关。
她又走过一张郡地图,地图很大,她站住了,看了一眼代表蒙戴克湖的那片湛蓝。她在问自己,想想看,我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然后她笑了。何苦要问这个问题?没事的。我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推门来到外面,走进美丽而明媚的下午。
他真是杀人凶手吗?
那是我们的理解。
蜜雪儿·开普勒开着汽车正经过密尔沃基的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区,朝密歇根湖方向开去。她对她的儿子说,“你要做的就是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说你走丢了。她会在那儿停车,等她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你就走过去这么说。‘我走丢了。’说一遍。”
“我走丢了。”
“很好。到时候我会把她指给你看。注意你的表情,知道吗,要显得很不开心的样子。你能做到吗?你知道怎么扮不开心吗?”
“嗯哼!”布拉德说。
她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就不要说知道。再说一遍,你知道怎么扮不开心吗?”
“不知道。”
“不开心的样子就是当你做了错事,让我失望的时候,我看上去的那个样子。你明白了吗?”
他赶紧点点头。这回,他懂了。
“很好。”她笑了笑。
到密尔沃基的市中心了,蜜雪儿的汽车经过港口旅店,然后又绕到那个街区的后面。再绕回到那个旅店。停车场只停了一半的车。现在是下午五点。布琳·麦肯齐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不错。”
“你说什么,妈咪?”
“嘘。”
她又绕了一圈,然后把车停在了街边的一个空位上,离停车场有二十英尺。“我们要等那个女人开车进来之后我们才做我们要做的事,她会在那边的什么地方停车。看见了吗?……很好。然后你和我就下车。我从那边绕过去,从后面。你直接朝她走过去,敲她那边的车窗。告诉她你走丢了,很害怕。她就会从车里出来。你要对她说什么呀?”
“我走丢了。”
“还有呢?”
“害怕。”
“你应该扮个什么样儿啊?”
“不开心。”
“很好。”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算是奖赏,顺手把他的头发弄乱。“然后妈咪就过去……跟她说会儿话,说完咱们就跑回车里,回家去见萨姆。你喜欢萨姆吗?”
“对,他很好玩。”
“你喜欢他多过喜欢妈咪吗?”
小男孩的犹豫就像是块滚烫的熨斗烙在了她的皮肤上。“不。”
她尽可能地抛开妒忌心理。该集中注意力了。
蜜雪儿查看了一下那个地方。偶尔有车经过,一个顾客从街对面的小饭馆出来,一个当地的老人在人行道上缓缓地走着。除此之外,附近没有别人。
“现在,别说话了,把收音机关掉。”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短信,眉头皱了起来。是密尔沃基的一个朋友发来的。内容简明扼要。那人刚刚听说,大约在二十分钟前,戈登·波茨在奥克莱尔死了。
离奇事故,短信上说。
蜜雪儿的脸棚紧了。什么事故,扯他妈的淡。是哈特干的。但这对蜜雪儿来说也是个好捎息。由于哈特不知所踪,她在密尔沃基抛头露面总觉得不安。现在她知道至少此时此刻他不在城里。
不知是上帝还是运气正在朝她微笑。
这时约定的时间到了,她看见一辆肯尼沙郡警察局的汽车开进了港口旅店的停车场。她的手掌开始出汗。
上帝还是运气……
“好了,布拉德。”蜜雪儿啪的一声打开车锁,走了出来。她的儿子从车的另一边出来。“妈咪会绕到那边去,”她轻声说,“我会走到那个女人的背后。别朝我看。要假装我不在那儿。你明白了吗?”
他点点头。
“我朝那辆汽车走过去的时候,不要看着我。说一遍。”
“我不看着你。”
“因为你只要一看我,那个女人就会把你带走,关到监狱里去。她就是那种女人。我那么爱你,我可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知道我为你和你妹妹吃了多少苦吗?”
“知道。”
她抱了抱他。“好吧,现在过去,按我教你的对她说。记住‘不开心’。”
男孩朝汽车那边走去,蜜雪儿蹲下身子,从一排停着的汽车后面溜了过去。她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格洛克手枪,这是把新的,是萨姆·罗尔夫买的,旧的没再用了,换了这把新的。旧的那把特别漂亮,还是在内曼·马库斯弄来的,但已经彻底地毁了。在四月的那个寒冷的夜晚,她揣着那把枪在林子里走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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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