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岛搜查一课课长抬起视线。仓石了无生气的脸凑近来。
“嗬,脸色不佳啊。立原也说了:这回轮到仓石待医院啦。”
“你叫我吧?请说事情。”
“噢噢,坐吧——让立原去查了。你说的十七年蝉的意思,我明白了。”
“哦,怎么知道的?”
“三十四年前的钣金工死于非命案,十七年前的大专生殴毙案,还有昨天的高中生射杀案。你把这三起案件串联起来了。对吧?”
仓石在沙发上坐下。
“这话说得太简单了吧。”
“说实在的,我感到失望。你不顾部长的反对固执己见。”
“说说你们和立原的见解吧。”
“的确有共同点。三起案件死者都是未成年者。从外表看都是坏孩子。就这两点。反过来说,除了这两点之外,就没有共同点了。”
“三起案子都没破——别忘了。”
“太粗分不合适。三十四年前的钣金工死于非命并不是凶杀案。是服食过量的安眠药中毒致死。”
“当时的验尸官是那么看的,但是,也有烧死的可能性。”
“公寓烧掉了。虽然尸体确实烧焦了,但我看过当时的记录。钣金工是死后被火烧的。这一点没疑问。”
“失火原因未明。”
“如果你说是烧死的话,说说理由!”
“尸体是典型的斗士型。皮肤有水疱,发红。这不是烧灼活体的证据吗?”
高岛大声笑起来。
“哈哈哈!不像你嘛!别忘了,我也干了四年验尸官啦——明白吗?钣金工的气管里,没有吸入煤烟屑,反而是胃里头有大量安眠药。简而言之,死了没多久就发生了火灾。因为皮肤组织还活着,所以显示了水疱和发红的活体反应。是极为合理的验尸结果吧。你究竟对哪一点有意见?”
仓石抱起胳膊。
“咽喉里塞了蝉蜕,怎么解释?”
“对,有这个。这是你的妄想的唯一凭据。你想说:罪犯是为了示威而塞的,对吧?”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嘛。当时做了种种调查,搞不清楚嘛。也许是什么魔咒吧。据说有的地方,还用蝉蜕煎药呢。”
“是完整的哩。”
“在亚洲,还有地方吃这玩意儿。”
“想要寻死了,就吃蝉吗?”
“就是说,是那种死后如何如何的魔咒。又或者,在安眠药作用下,模模糊糊弄到嘴里去的吧。”
“是杀人之后,塞进咽喉的。塞进了咽喉,就烧不坏了。确确实实是作案方面的信息。”
高岛吐一口粗气。
“如果是,那又如何?喂,那是三十四年前的案子啊。在时效上面,两倍还有余哩。”
“所谓十七年周期,是个很好的说法。十五年完成时效,缠斗到最后的也各散东西。那个案子也就风化消失,连回顾的人也没有了。也就是说,不存在吃蝉的捕食者了。趁着这个空白,再次作案。”
“别牵强附会。从哪里,怎么看出三起案子的联系?被殴毙的大专生咽喉里塞了蝉吗?这次的高中生如何?没有嘛。首先,就算钣金工万一是他杀,自那以来过了三十四年啊。即使罪犯当时二十岁,那也得五十四啦。如此长跨度的犯罪难以想象,就是想了,也没法着手嘛。”
仓石目光一闪。
“你,真是一课课长吗?”
“你说什么?”
“如果我们不想,还有谁会想?”
高岛一时语塞。
“咽喉里塞了蝉吗?”
“……好吧,说说你的要点。”
“我没说三起案子是同一个罪犯。我认为有模仿的可能性。像你说的,案子的共同点,是遇害者是坏孩子。这是那种憎恨街上坏小子的家伙。想要杀掉他们的家伙。这是案子的共同点,也是第一条件。”
“这不过是概率很低的想象。不同的遇害者,有不同的情况。概率上无法跟个人仇杀的可能性相比。别忘了,钣金工不是凶杀。”
“你才忘了。我记得尸体咽喉里塞了蝉蜕的事。当时,报纸上也写了许多推理呀之类的,之后也成了话题。即使算是自杀,也会成为‘被模仿的案子’的始祖。”
高岛略向后仰。
“会成为?喂,我跟谁说话?你号称‘终身验尸官’,说话得有根据或物证。”
仓石不为所动。
“咽喉里的蝉跟十七年蝉在某人头脑里联系上了。于是发生了第二起案件。这是十七年前的大专生遇害案。”
“在谁的头脑里?”
“想杀坏小子的人。同时,他是个很在意十七年蝉的人。交叉之处是那罪犯。”
“这次杀害高中生的罪犯也是?”
“恐怕也是。”
高岛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
“我好像转不过来了。对十七年蝉很在意……?比如说,你吗?”
“没错。”
“你为何在意它?”
“因为听了派出所警员的话。”
“派出所警员……?”
“我手下的永岛,小孩时闹过事。他照顾了这个永岛,让永岛改邪归正当了警察。据说,好几年后,永岛曾说过十七年蝉的话。”
“永岛说过十七年蝉的话……?”
“对。”高岛的身子离开了椅子靠背。
“莫非、莫非你……怀疑永岛?”
“您知道永岛闹过什么事吗?”
“大体听说了。”
“他用木刀砍了八个人,打得那些人半死不活。一个月之后,发生了大专生殴毙事件。”
仓石站起身。
“喂,你等一下。”
“立原现在在哪里?”
“立原怎么啦?现在顾不上——”
“我问您,他在哪里?”
“仲井川公园的现场。”
“叫他回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别乱来。他是现场的指挥官。而且,他不会真听你的。”
仓石“嘎吱”一下返回。
“请您转告他——我们是捕食者。如果是进化了的蝉,我们也只能进化了去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