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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很聪明。她少女时代就是读着很艰深的书本长大的,后来考上了著名的大学。她人很好,还积极参加支援者活动,周围的居民都很喜欢她。母亲挺起脊椎的那个姿势,就像是在冬天湖面上的仙鹤。她戴这一尘不染的眼镜,镜片后面可以看到她知性的眼睛。
说到母亲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她分不清宠物猫和仙人掌。为此不久之前的一天,她把家里养的猫当成仙人掌,用两只手猛抓,然后插到花盆里,最后盖上土,浇上水。又有一次,把仙人掌当成猫,把它拿起来贴近自己的脸,结果脸被弄得到处是伤,还渗出血珠。
父亲和弟弟对于母亲的这种奇怪的行为很不理解,旧闻母亲原因。但聪明的母亲只是站在一动不动的仙人掌面前,打开喂猫的罐头,对家人的提问冲耳不闻。
我非常后悔,这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
从小就有很多人夸我,说我的声音好听。每到盂兰盆节和新年,我们都会去母亲的娘家,这时候平时很少见面的亲戚都会围着我。我并不是很擅长跟人打交道,但我会微笑着听喝了酒的叔叔们的话,随声附和着,对于听不懂的方言却做出一副很理解的样子。
“你这小孩真是讨人喜欢。”
伯母这样夸我,于是我对她微笑了好一阵子。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我的心里其实一直很冷淡,只不过是装出热情的样子罢了。
我从来没被亲戚的话打动过,也没有一次为此感到高兴。不仅如此,我还常常觉得无聊,想逃得远远的。但我害怕我这样做的话,“我”这个股票就会暴跌,为着我转的亲戚会落荒而逃。我并不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于是只是继续装着听别人话的样子,继续说着一些让人觉得亲切的话。
那是的心里对自己充满了厌恶,我感觉自己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好孩子,才装出一些空洞的笑容,这样的自己真是太浅薄了。
“你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就跟音乐似的”
一个亲戚姐姐这样对我说。但在我自己的耳朵听来,我的声音很难听,丑陋地扭曲着,就像模仿人类声音的动物一般。
我自己意识到这个以后,第一次在自己的声音里注入力量是在小学一年级。当时课上教大家培育牵牛花,所有人的花盆都排放在校舍旁边的水泥地上。我养的牵牛化长得很大,支棍上缠着绿色的藤蔓,往上伸展着。宽宽的叶子,叶子上的绒毛结着露珠,经阳光一照,薄薄的,软软的花瓣就会变成半透明的红紫色。
但是我养的牵牛花并不是班里最好的,班里还存在着比我的更大,更漂亮的牵牛花。
比我离讲台近三排的地方坐着一个男生,他跑步跑得很快,名字叫佑一。佑一非常活泼,常常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而且说话时表情特别丰富。我跟他说过不少话,比起聊天的内容,他丰富的表情变化更让我觉得有趣。他在班里挺有人缘的,我觉得原因就在于他那丰富的表情变化。
我和他是故意对我做出那些表情的,他似乎注意到了我想被大家当天成好孩子的心情。我很不甘心,但是他证实了我的阴暗和人性的渺小。当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我确实对佑一抱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自卑感。
对于热情地跟我说话的佑一,我总是用诙谐的话回答他,这常常因起同学们的大笑。他一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就马上“喂”“喂”地想告诉我。但是我的内心里从没把他当成朋友,我仅仅是做出一些虚假的微笑,对他的搭话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班里就数佑一养的牵牛花最大最好看。老师动不动就会表扬他的花,而这时我 就会表现得很浅薄,那种感觉就像是体内一只脏兮兮的动物想要钻出皮肤,大声叫出来。而这只动物也就是我的本性。
一天早上,我到学校的时候比平时都早。教师里没有其他人,静悄悄的这样我就可以轻松自如把平时戴在脸上的假面具拿掉了。
我马上就认出了佑一的牵牛花,它比其他认得要高出一个头。此刻佑一的花盆就摆在我面前,我凝视着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往身体里的阴暗的地方注入力量,然后念道:
“快点枯萎吧!快点腐烂吧!”
我两只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绷紧全身的肌肉大声念着,这时我发现鼻子里面有点不对劲,原来是鼻血流出来了。鼻血滴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红色的斑点,就像弄洒了的颜料。
咔嚓,牵牛花的茎折了,上面的花骨朵也掉在了地上,就像人头落地一般。几小时以后,佑一的牵牛花已经枯萎,腐烂了,变成脏兮兮的茶色。就这样佑一也不肯把花扔掉,结果花发出恶臭,招来了很多虫子,不久花盆的土壤上就聚集了大量的蛆。老师决定把那盆花扔掉,于是佑一哭了起来。这样一来我的牵牛花就是班里最好的了。
我的好心请只持续了几十分钟,后来我再也不能用眼看我的牵牛花了,而且就算别人夸我的花,我也只想把耳朵堵起来。
从对佑一的花念叨了“咒语”之后,我的牵牛花就成了照出隐藏在我身体里的那只丑陋而又可怕的动物的镜子了。
我念叨了那句之后,佑一的花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枯萎了,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当时的我只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并没有对我声音里的魔力特别在意。即使是很生气的小孩,只要我拼命劝他的话,他也会安静下来。如果我有什么异议,对对方说出来了之后,即使他是个大人,也会对我这个小孩道歉。
假设有有一只蜻蜓停在一半隐藏在草丛中的护栏上,一般情况下如过你伸出手去捉它,它就会敏捷地扇动着半透明的翅膀飞走。但如果我对着蜻蜓命令他不要动的的话,蜻蜓就会像运道了一般,再怎么登腿扇翅膀也飞不起来。
我第一次有意识地说某些话就是使牵牛花枯萎那件事。从那以后我开始频繁地向人使用我有魔力的“咒语”。
在我上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我家附近友人养了一条狗,那条狗老是乱汗乱叫的。它庞大的身体有一般藏在门里边,一有人走过它家的门前,它就像放鞭炮地不停地咆哮着。它身上拖着沉重的锁链,但仍然尽可能地扑向行人,因此连着的铁链深深地进它的脖子里,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想咬人。狗的皮肤可能生病了,身上沾着泥巴,有好多处的毛都脱落了。狗的眼里充满了斗志。这条狗在附近的孩子间很有名,他们经常把走得离狗多近当作衡量勇气的尺度。
有一天我站在那家的大门狗,外盯着那条。狗一发现我,就马上发出地震般的咆哮,想用叫声来威吓我。这时我说了一句有魔力的话:
“不要对着我乱叫!”
结果狗吃了一惊,动了动耳朵,之后就睁着粘着眼屎的眼睛,不再叫了。
“听我的命令!要服从我!服从!”
我感觉到头脑里有火花在飞溅,鼻血从鼻子里留出来,滴到柏油路上。这是我心理的虚荣心在作怪,我只是想在朋友面前戏弄这条身躯庞大的狗,来得到他们少许的尊敬。
这个愚蠢的计划很简单就实现了,狗服从我的命令,一开始抬前腿,一会转圈,什么都肯做。这件事的结果是我在班级里有了一席之地。
刚开始我还觉得很好玩,但后来我逐渐有了一种罪恶感。本来我根本没有勇气驯服动物的,但为了逞英雄却这么做了。这种欺骗他人的罪恶感让我很不安。
各个能够主要的是狗的目光以前很可怕,但在听了我的命令之后,目光不再是不可一世了,而是恐惧地看着我。我夺走了狗的斗志,还有它漂亮的牙齿。以前那么威猛的狗现在像只小动物一样看着我,这让我感觉它似乎在责备我。
我声音的魔力基本是万能的,不过好象有几个规则。例如我使用这“咒语”的对象必须是活的生物,植物和昆虫可以,但如果对着石头,塑料发号施令的话,边不会出现我想要的结果。
另外一旦我使用了这种“咒语”就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有一天我跟母亲发生了一点小摩擦,然后我就对着她说了这样的“咒语”:
“你以后再也不能分辨猫和仙人掌了。”
我当时情绪很激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是因为母亲随便地进我的房间,帮我打扫,结果把我心爱的仙人掌花盆掉地上摔碎,这让我很生气。我告诉他我是多么在乎这盆仙人掌,如果用事物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来衡量的话,我的仙人掌就相当于母亲很在乎的宠物猫的地位。
母亲错把猫当成仙人掌,往花盆里埋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后悔。我本来应该忍着的,虽然发生了不合自己心意的事,但用有魔力的声音来玩弄他们是不好的行为,简直是罪孽深重。我老为这事儿后悔,但已经迟了。
我想让母亲再次能够分辨猫和仙人掌,于是对她念“咒语”,但母亲再也感觉不出猫和仙人掌之间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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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声音中的魔力不仅能对他人的精神起作用,还可以引起身体上的变化。正如我能够让牵牛花枯萎一样,我也可以让动物的身体发生变化。
我上高中以后,仍然过着向大人献媚的痛苦,可怜的生活。我无法逃避自己这种不好的特性,因为我太胆小谨慎了。我害怕和别人的关系起任何波澜,总是小心地注意着,不想让自己的身价跌落。在我看来,如果有谁跟哦说话的话,那他就是在观察我,说不定他在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跟第三人谈论着我,嘲笑着我呢。这简直太可怕了,所以我做出伪装的微笑。不过最让我觉得每用的是这种隐藏自己本意的做法。
父亲在大学里当讲师。他的那种性格让我觉得他就像一座环境恶劣,寒冷,寸草不生的山石。父亲总是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跟我们说话,而我则像是对待天上的神仙那样仰视着他。父亲对所有事情都很严格,自己不满意的东西马上仍掉。一旦有谁辜负了他的期望,从那以后即使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像对待蚊虫那样看都不看一眼。
我背着父亲买了台便携式游戏机。这种游戏机特别小,可以放在掌心,是那种小学生都有的便宜货。父亲平时就对电脑游戏抱有不好的印象,他要是发现我买了一台游戏机的话,肯定会特别失望,觉得连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也背叛他,简直想一秒想都觉得可怕。
弟弟是这样一种人,他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打游戏就去游戏厅,不想学习就把铅笔折断。他这样的人本来就过着跟失望无缘的生活,而我却不同。我为了不让父亲失望,拼命地学习,打扮得也很朴素,整齐。我这个样子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清爽阳光的大好青年。但这些不过是我的表面,我金色的毛皮下面不过是一团黑乎乎的肉。
有一天,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打游戏,父亲突然推门进了。他门都没敲,简直像直接闯进犯罪现场的警察。他从我手里夺过游戏机,冷冷地俯视着我。
“你竟然做这种事!”
父亲一副不想再管我管我似的口吻说道。
父亲看到弟弟加豆谷打游戏已经不在乎了,只当他是个多余的摆设,他已经放弃把自己机的第二个儿子培养成符合自己理想的好孩子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作为哥哥的我抱的期望尤其大,所以发现我在打游戏后,比我预想的还生气。
如果是平时的我,可能会哭着请求父亲的原谅,但那一瞬间,虽然父亲的反感也对我造成了冲击,可我更觉得是太没有道理了,为什么弟弟那么自由,我却不能玩游戏?这种情感占据了上风,我感到很气愤,竟然就因为我打游戏而否定了我的人格!
等我回过神事,我发现自己正努力从父亲的手中夺回我的便携式游戏机。我一直都戴着顺从的面具,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反抗父亲。不过父亲仍然紧紧地抓着游戏机,不想给我。如是我在自己的声音中注入魔力,这样说道:
“这些手指,掉下来吧!”
我和副请之间有少许的空间被声音震动了,我知道这是我鼻子里的血管绷断了造成的。便携式游戏机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父亲左手上的手指齐刷刷地离开了左手,滚到饿我的脚下。无根手指齐根断掉了,血从父亲的左手中喷出来,把周围都染红了,也有血从我鼻子里流出来。
父亲发出了痛苦的叫声。但我马上让他安静下来,命令他在我说“可以”之前,不可以发出声音。可是父亲虽然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盯着自己掉了手指的左手。
我感到想吐,但还是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从自己鼻子里流出的血,。我用快要晕厥的大脑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父亲的手指应该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我一旦使用了那种“咒语”被改变了的东西就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没办法,我只好命令父亲“在我做出提示之前,不要醒过来”,让他暂时失去意识。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知道我的声音魔力对睡着的人也管用。如果被父亲看着,我就会感到胆怯,不敢用魔力年我的“咒语”,所以我让他昏过去,这样操作起来要简单些。
我在父亲的耳边边念叨:“左手的伤口赶快恢复”“醒来以后要忘记我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一一会儿工夫,父亲的左手以上以前长着手指的地方就结了一层薄薄的皮肤,于是血止住了。
我必须让父亲觉得左手不长手指是很自然的事,而且看到父亲左手的人,也不能觉得不自然。
我开始考虑,怎样才能做到这些呢?我已经能确保让说话的对方发生变化,但我能否让没听到我声音的人业觉得不长手指的手是正常的呢?
我下定决心,准备用我的特殊的“声音”说下面的话:
“待会醒过来后,看到自己没有长手指的左手,要认为这是自然的状态。而且你的左,要让看到它的人也认为是正常状态。”
我这种方法不是让没听到我声音的人发生变化,而是对父亲的手发出命令,让他给人自然的印象。
我开始打扫到处是血的房间,用纸巾把父亲掉在地上的手指包起来,放进书桌的抽屉里。父亲的衣服上也有血迹,但我准备对全家人都念“咒语”,让他们不要发现父亲身上的血。
我架着父亲走出房间,这时碰到了弟弟加豆谷,他一刹那显得特别惊讶,因为很难看到我架着父亲的场面。弟弟通过开着的门走到我房间里,看到地上躺着的便携式游戏机,于是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晚饭的时候,父亲艰难地吃着饭,没了手指的左手端着碗,但他那种神态非常自然,几乎让我忘记了他的手指是怎么掉了的。父亲那没了手指的左手,前端光秃秃的,但在我的眼里就像从小时侯就看惯似的,可能在家里所有人的眼里都显得非常自然吧。
我发现弟弟豆加谷在偷偷地嘲笑我,我知道他这种人认为想嘲笑谁就可以嘲笑谁,我跟他在同一所高中,差一个年级,我反正是没办法像他那样生活。
在学校里弟弟跟朋友一起悠闲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那样子似乎跟朋友的关系特别好,而我总是孤身一人感到特别孤单。我天生就很有心计,老师都是说我经常制造一些愉快的气氛,引班里的同学哈哈大笑,但另一方面却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称为我的朋友。当然有很多人跟我亲切地说话,或许他们心里都当我是好朋友,但在我的意识里,没有人能让我推心置腹,到最后我甚至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起我认识的人。
我弟弟则不这样,他不像我在内心里藏着一只“在别人面前要表现得好”的动物,要通过拼命引人发笑来掩盖这个事实,他可能只是很自然地把心里话讲给好朋友听,在这一点上他比我要健康得多。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在世人眼中似乎我要比弟弟要好,这是由于我脸上总是戴着顺从的面具。如果结果是弟弟在我面前感到自卑的话,那就相当与我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为此我想对加豆谷道歉。但我跟他之前不是那种什么话都能说的关系。
原因在我。这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内心丑陋的想法,知道我的浅薄,我总是听父母的话,努力得高分,获取周围人的信任。因此他觉得我跟他说话也是件不干净的事,看我就像看一件肮脏的东西,总是在无声地责备我。
每次就在我想要讨好一个人,找到了一个让我放心的地方时,如果他刚好从我身边走过,我正好碰见他鄙视的目光,他正在嘲笑我滑稽的样子,我就会一下子感觉天崩地裂,所有的声音都冲击着我的耳膜。
学校的自动售货机前面,正有几个学生在谈笑风生,他们并不是想买什么饮料,是在那儿闲谈,我想从自动售货机里买点东西,但又不想退开人群,只是站在附近等他们到别的地方去。这是因为如果我想他们提出要求,让他们移一下的话,他们会给我让个地方,但如果他们为此不高兴的话,那怎么办?我内心的想法就是这样,因此我无法接近别人,于是我只好站在自动售货机稍微远点的地方,看着无聊的海报。
这时加豆谷来了,他毫不迟疑地推开自动售货机前的几个人,把硬币投入机器里,他手里拿着罐装饮料的时候发现了我。他似乎看透了我为什么在那里读着海报,于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扬长而去。
加豆谷果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他知道他的哥哥很受欢迎,别人都认为他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好,是个很认真的人,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假象。他知道我为了让别人喜欢我,强颜欢笑,肤浅至极,小心到甚至连跟自动售货机前的几个学生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跟弟弟加豆谷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总是渗出一身的汗。我对知道我本性的加豆谷感到害怕,在他眼里我可能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一个让他看不起,让他想吐唾沫的丑泥人。
我一般很少有机会跟加豆谷说话,但早饭时一跟他坐到同一张桌子上,我的胃马上就觉得很痛苦。我似乎要被他轻蔑的眼光羞得无地自容,手心里都是汗,连筷子都拿不好了。但就是这样,我还是要装着很高心的样子,微笑着跟父母亲说话,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很长时间,现在吃点饭就肯定会吐出来。
晚上我也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的。我不再做一些轻松的梦,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好几个人的面孔。他们都像弟弟那样轻蔑地俯视着我,而我则磕头如捣蒜地给他们赔罪。有时候我醒着,在胡思乱想事情的时候,也会觉得房间里到处都是眼睛,都在谴责我。这种时候我怎的情愿死掉。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呢?我对别人的存在感到恐惧,我觉得自己对别人献媚的不好行径也是因为这个。被别人讨厌,被别人看不起,被别人嘲笑,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于是为了逃避那些,我在自己的内心养了这样一直丑陋的动物。如果没有别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人,那将是多么轻松啊!
不,我是不能忍受别人看到我,我不能接受别人看到我以后发出苦笑或者做出失望的样子。于是我思考怎样能让世界上的人都看不到我。
我准备先对任意一个看到我的人说这样的“咒语”:“一分钟以后我的形象将在你的眼睛里消失。”然后接下来再使用这样的“咒语”:“你的眼睛看不到我以后,你要把我对你说的咒语传染给所有有与你对视的人。”
我的策略也就是借助声音的魔力,使第一个永远看不到我的人,在与第二个人对视的时候,我的形象会同样从第二个人的视线中消失。第二个人再与另外一个人对视的话,这第三个人的视网膜上也会无法呈现出我的形象。这种情况会反复发生,于是每一次视觉发生了变化的人再与其他人对视的时候,我的透明度就会增加。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我的话,我就成了完完全全的透明人了,这样我就应该可以永远地安心了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解决一个问题,这就是把自己从“看不到我”这个链条中除掉,否则我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看不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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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狗死了,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为了自己那点无聊的虚荣心而使用了“咒语”的那条狗。我一直都放心不下那条狗,它每次看到我都非常害怕。
我从父母那儿听说狗死了的消息,马上去养狗的那人家里。又大又威猛的狗躺在水泥底上,一动不动。我抱着它,哭了出来。不知怎的,我感到非常悲伤。细心的主人离开了,让我和狗单独呆在一起。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从腹腔底部发出颤抖的声音,命令狗道:“快点给我活过来!”但是狗并没有活过来,只有掉在地上的一撮一撮的毛在也色中飞舞着。我能够为了自己的一点表现欲而对够使用“咒语”,却不能让它再活过来。
不仅如此,我觉得自己现在想让狗活过来也不是真心为狗的死感到伤心,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减轻自己的罪过罢了。
我又看了一眼狗的脸,发现它好象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重担一样,安详地闭着双眼。我有点羡慕它了,它死了,同时也得到了解放了。
有一天夜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房间的中央哭着,手里拿着一把雕刻刀。我全身都是汗,一直在那儿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我可能正准备割自己的手腕,不过就差一点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看了一眼木制的书桌,上面有一道雕刻刀划过的痕迹,桌子脚下有一些卷起的木屑。我想仔细观察一下桌子,于是把脸凑近,发现桌子里有一股腐烂的恶臭,好象是肉腐烂掉的臭味。
我打开桌子的抽屉一看,卷起来的面巾纸里包着五根腐烂的手指。每根手指都发黑了,应该在抽屉里放了很长时间。但我看到手指上稀疏的汗毛时,我想起来这原来是父亲的手指。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洒落在房间里的手指,于是放进了抽屉里,不过这些事我已经忘了。我让自己认为父亲的左手没有手指是宇宙诞生下来就确定的,天经地义的事,同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指也马上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我把开始腐烂的手指埋到院子里,埋得很深。但在那之后,从桌子里发出来的腐烂味道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一天天增强。那种感觉似乎是抽屉跟另一个世界连接在一起,腐烂的味道从那个世界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飘来。
当我再次发现的时候,桌子上的划痕又增加了,刚开始只有一道,几天以后就成了两道,几周以后桌子上已经接近十道划痕。但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用雕刻刀在桌子上划过。
早上醒来那种痛苦又开始了。
我感觉给我做早饭的人,为了不让风把报纸给刮跑而用左手押着报纸的人不是人,而是一些会动的木偶。在上学的途中,检查我月票的人,坐在我旁边的人,在学校和我擦肩而过的人,在我眼里都不是生物。我感觉他们不会思考,只是像台球那样,被设置成碰到橡胶边就滚回来,这样的反应不断地重复着。他们的皮肤被设计得很精巧,但里面都是写人工制造的部件。
就是这样我为了让他们不抛弃我,仍然对他们报以笑脸。对于给我做早餐的人,我为了让他明白我一直能体会到他的苦心,于是把饭吃得一点不剩,用很满足的声音跟他搭话;乘电车的时候,我为了表明自己不是非法乘车,而是模范乘客,总是把月票挂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让车站的工作人员很容易看到;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总是默默地换掉花瓶里的花,似乎在对大家说“班里需要我这个人,请大家不要排斥我,求求你们了”,而且我会用自然的动作来摆放鲜花,让大家觉得这是我的个性使然,并不是装出来的。
我脸上越是挤出明亮的笑容,我的心灵越是变得荒芜,而我越来越害怕弟弟。我不会认为世上的人在他们那小小的脑壳下面有各种各样的思考,他们在边思考边生活,但我不知为何一直害怕加豆谷。我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吸声了,但他的影象却越来越清晰。
加豆谷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他有些时候嘴边露出的冷笑,肯定是针对我可笑的人格的。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害怕的事情了,他的冷笑就像幽灵一样跟我在我们身边,不停地谴责我,让我非常苦恼。这个时候,如果我正在学校里爬着楼梯,要是周围没有人的话,我会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头去撞墙,有好几次都是这样。最重要的不是弟弟实在太可恶了,而是我自己原谅不了自己。
但我仍然认为让我痛苦的元凶就是加豆谷,我想杀了他就是出于这种想法。
我按下盒式录音机的停止键,把磁带倒回到开口。我咀嚼了刚才听到的内容后,身体忍不住不停地颤抖。我的视线由于泪水而变得模糊了,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我往雕刻刀里倾入力量,在桌子上划了一道痕迹。这样桌子上的划痕又增加了一道。
我身上流着汗,对闻到的恶丑皱着眉头。我开始想象:窗外无边无际的无声世界,呼啸的狂风带来的腐丑,细菌让肉腐烂掉,发出恶臭,然后把肉腐烂掉。
我的心里涌起一种情感,无法抑制,于是我坐在床沿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哭了起来,这时我手里仍然拿着那把雕刻刀。
……
等我醒过来 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握着雕刻刀坐在床沿上。手一松,就像丢掉一只毛毛虫那样,于是雕刻刀掉到了地板上。我一看桌子表面,发现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道划痕,划痕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二十。
可能是我自己划的吧,不过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
我感到自己忘了一件很恐怖,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心情变得不好起来。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被谁动了手脚。在不安中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雕刻刀,在它的尖端我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发狂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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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弟弟加豆谷斜躺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正在看棒球比赛的转播。他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抓果子吃。他的腿翘起来,几分钟以后又不停地一会弯曲一会伸的,每呼吸一次他的胸口就会起伏一下。
杀了他吧。我模糊地想道。我躲在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等待深夜的到来。桌子里仍然飘来恶臭,就像把宠物的尸体放在了抽屉的深处。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我努力想让它停止下来,但没有成功。
我告诉自己,要杀掉弟弟这件事不能有丝毫的由于。不杀了他的话,我自己就要完了。他那看透了我本性的目光穿过我的皮肉,他嘴角的嘲笑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耳膜。我紧紧地闭上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堵住自己的耳朵,但加豆谷似乎仍在指着我,大肆揭发我丑恶的心灵。
为了能平稳地生活下去,我必须从这两个方法中选择一个:一个是我自己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的是,另一个就是让加豆谷从我的世界中消失掉。
几小时过去了,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我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边小心警惕着走廊发出吱呀的声音,一边向弟弟的房间走区。走到他房间的门前时,走廊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投在了我的面前。看到自己的影子仍然是人的形状,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确认他正在熟睡中之后,我的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打开了一条缝。我屏住呼吸,溜进房间,没去管开着的门。房间里非常暗,不过我没有开灯,只是借助走廊的灯来保证自己看得见。
我看到弟弟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块,知道他就在床上。我偷偷地走近床,低头看着闭着眼熟睡的弟弟。门口透进来的光被我的身体挡住了,在我弟弟的脸上投下了影子。我把嘴靠近他的耳朵,想对他念一些关于“死”的“咒语”
就在这时弟弟翻了个身,床发出“吱呀”的一声。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似乎从睡眠深处醒了过来,然后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看了看打开的房门和透过门照进来的灯光,最后才发现站在床边的我。
“哥,怎么了?”
他稍微歪着头,亲切地对我说道。我双手掐住加豆谷脖子,这是他像女孩子般瘦弱的肩膀由于惊讶而耸了起来。我用尽浑身力气说道:
“你给我去死吧!”
加豆谷纤细的手指伸向空中,似乎想向人求救,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但是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每次我使用“咒语”的时候,鼻腔的深处都能感到一个小小的爆炸,但这次却没有,也没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
我把手从弟弟的脖子上收回来,这时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也没有咳嗽,也没有质问我,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样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这让我感到很不对劲。我走出他的房间时,回头一看,他已经安详地睡着了。“啪”的一声,我的脑袋里像爆炸了一般,我像被上了发条一样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间。我向桌子上一看,发现之前一直没注意到的盒式录音机,很便宜的,旁边堆了一堆备用的干电池。录音机的插头并没有插上,好象是里面的干电池带动的。我不应该一直注意不到这些东西的,我一直都没发现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盒式录音机里面放了一盘磁带,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必须重新放一遍磁带的内容。我的大脑里好象被下了这样的命令,于是手指自动地按了重新播放的按钮,动作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从透明的塑料小洞里可以看到开始旋转的磁带,接下来扬声器里传出来的是我自己由于紧张而颤抖的声音: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盘磁带已经播放几遍了?现在的我很难想象出答案。
听着磁带的你,可能就是几天以后,或者几年以后的我吧。
总之刚让磁带重新播放的你,肯定已经忘了发生了什么吧。我把一些必须的“咒语”录进这盘磁带里的话,就可以把一切都忘掉,过起很多事情都不会注意到的生活。
我准备这盘磁带的目的就是这个,我想将来忘了一切,过着日常生活的自己听一听自己曾经都做过些什么。
你可能会马上觉得必须让这盘磁带重新播放一遍吧,这也很正常,因为我在磁带的最后录入了这样一段有魔力的“咒语”:
“想杀某个人,或者想自杀的时候,你将在桌子上发现一个一直没注意到的盒式录音机,然后你回想重新播放一遍里面的磁带。”
听着这盘磁带的你,可能想杀掉某个人,或者在想用什么方法来自杀,这个我无法判断。
不过你正在听磁带这件事,表明你的情况符合其中的一条。从这一点考虑的话,重新播放磁带则是证明自己没有过上安稳的生活,因此你的表情就会变得难过。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个道理,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必要杀死某个人或者自杀。理由非常简单,因为跟你一起生活的所有人都已经不能动了。父亲,母亲,弟弟,班里同学,老师,还有那些没见过的人,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残留在这个世上的,可能就包括你还有其他少数几个人。
我以前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我的形象在世界上所有的眼里都呈现不出来了,那我该怎么办。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那条狗死了的第二天早上,我仍然像往常那样装出丑陋的笑容,坐在桌子旁吃我的早餐。这时加豆谷揉着眼睛起来了,母亲拿了一盘煎鸡蛋从他面前走过。父亲正皱着眉头读报纸,他翻过一页的时候,报纸的一端正好碰到了坐在旁边的我的胳膊上。打开的电视里正放着飘着清香的洗衣粉广告,我突然感到自己受不了了,想杀了所有人。
也就是说我用了这样的“咒语”:
“一个小时以后,你们的头将从脖子上掉下来。”
接着我又下了这样的命令:
“你们滚到地上的头,把对你们施加的‘咒语’传染给所有看到你们的人。”
当然我附加了把我自己排除在“咒语”之外的话,同时还对他们的记忆动了手脚。也就是说他们会忘了听过我的“咒语”,然后离开家。
在我对家人施加了“咒语”的一小时之后,我正在学校。这时加豆谷所在的班级一片混乱,我去看了看,发现弟弟的头躺在地板上,学生和老师们围在血泊周围,脸色煞白。
这是一个有魔力的头,看到它的人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死去。我推开发出尖叫和起哄的人群,离开了那里。这时刻父亲和母亲的周围肯定也发生着同样的情况。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在聚集到学校的警车和周围的居民面前,曾看过加豆谷滚到地上的头的几十个人,他们的头也一起骨碌碌地滚到地上。连一声尖叫都没听到,突然之间就有一堆头掉到了地上。这时有刚才一百倍的人目睹了这个场景。
好多人都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之中,这时电视节目的摄像机也来到了现场,他们直播了这些一个小时以后将宣告死亡的头颅。这一瞬间我的“咒语”将通过电波传染,最终将取下无数人的头。
那天傍晚,街上静悄悄的,寂静的空气里夕阳投下长长的影子。我走在一片血红和腥味的街上,无数的人静静地躺在地上,。奇怪的是我的“咒语”好象对动物和昆虫也起作用了,地上到处都是没有头的猫呀狗呀蟑螂苍蝇等等。
好象很多地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可以看到很多地方冒着黑色的烟。绝大多数的电视里什么也没播放,我偶尔会看到没有头的新闻播报员朝下趴在桌子上。
不久街上的灯都熄灭了,可能发电站没有操作的人了,最终没办法正常供电了。全世界应该都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吧。
我在确信世界上除了我没有其他生物活着之后,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没有一个地方没躺着人的,不管走到哪儿,地上的柏油都是脏的。
我看到撞在一起,冒着黑烟的车,车的驾驶席上坐着一个脑袋连在身上,一动不动的人。他可能是在看到某个人掉在地上的头之前死于交通事故的吧。
静静的夜空现出了点点繁星,我坐在过街天桥上仰望着星空。奇怪的是她到来之前我一直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
我正在仰望星空的时候,听到了某个地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还有求助的声音。我从天桥上往下一看,有一辆由于交通事故而正在燃烧的车,在火焰的照耀下,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颤巍巍地走着。我感到不可思议,就向她喊了一句。
她听到久违的有生命的声音,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然后把脸转向我的方向。
一刹那我就明白她的头为什么没有掉了,原来她是个瞎子,眼睛看不见。
她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我浑身战栗,然后从那个地方逃走了。我的心里涌起了翻江倒海的罪恶感,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有很长时间我一直很痛苦,我看到世界上到处都是腐烂的人,感觉自己受不了这个世界了。
于是我决定忘掉这一切。我要让自己产生错觉,让自己忽略现在的状况,忘记被死亡笼罩的大地,继续活在之前的世界里。我决定在这盘磁带的最后录上这样的“咒语”:
“你每次用雕刻刀在合作子上划上一道痕,你就会觉得自己正生活在过去的正常世界里。虽然实际上你知识在吃着食物,睡觉,保持健康,维持生命活动,但这些不影响你的的意识,你要认为自己还跟过去过着一样的生活。”
顺便我还考虑到把自己房间里的桌子排除在条件之外,我下了这样的“咒语”:“你的五种感觉欺骗不了桌子。”也就是说即使我过着跟以前相同的生活,但我的桌子是跟现实世界连起来的。
你听到这盘磁带,是不是正在后悔?你可能会想再次把这一切都忘掉,重新回到听磁带之前的自己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只要再在桌子上划上一道痕就可以了。
桌子并不是你的幻觉,因此可以通过你的划痕来记录下你听着盘磁带,洗去自己的记忆次数。现在桌子上有多少道划痕了呢?
在这之后磁带还有独白。过去的我好象通过磁带来对自己“咒语”,来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操作。我把脸凑近桌子,闻了闻臭味。从雕刻刀划的一道道伤痕,或者是从抽屉的深处,从没有光线的洞穴深处,传来异样而又潮湿的腐臭。对面的现实世界,通过桌子的抽屉,只有臭味飘到我见到的世界。
我坐在床的一端开始想象。在腐烂的肉附带着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穿着校服去上学。走到没有人的检票口,我举着月票,来表明自己不是非法乘车。我坐在摇晃的电车里,走着相同的路线去学校。我踏在地上各种各样柔软的东西上,悄悄地穿过校门。为了不让人觉得讨厌,我做着假笑走进没有打扫的教室。我在教室里做了一个梦,梦到班里的同学吵吵嚷嚷的,然后老师很生气,命令大家安静。但实际情况是我一直坐在寂静的教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头发蓬乱,眼神空洞,就是这样还是拼命地装出笑脸。我这个样子更像动物,而不是人。
友人敲我的房门。我应了一声,接着抱着仙人掌的母亲打开了房门。
“你还没睡吗?快点睡觉!”
母亲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人好象也活着,不过她应该已经在某个地方了吧。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这里,我的心理涌起一种感情,无法抑制。
“你的手在擦眼泪,你哭了,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我哭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感到放心了。我终于来到了梦寐以久的一个人的世界了,我的新终于平静下来了。